“时间和地点倒是写得很清楚,不过,我才不会按着对方给的时间来,哪有笨蛋会明知有鬼,还要一脚踏入深山里废弃的豪宅啊。”

    说出这话的红理,完全没有理会对方指定的地点。

    “茶会的主动权可是掌握在我手中,这趟浑水就让法国和英国去蹚吧,拉普拉斯,你去联系钟塔侍从和曙光结社,让英国和法国的异能力者先把那个地方排查一遍,虽然我觉得可能性极低,但如果这群没死干净的老鼠真的被逮住,说明他们也不过是这种水准的对手,完全没有在意的必要……话说回来,他们真的有自己是恐怖分子的自觉吗?”

    红理环起双臂,不太理解地皱起眉头。

    “为什么会有不久前才被收拾过一遍的恐怖分子,主动找警察投案自首呢?”

    “是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吧。”

    魏尔伦没有说自己也做过类似的事。

    在暗杀前几天向暗杀对象寄预告函,真诚建议对方提前联系官方组织,又或者说专门挑选戒备森严的场所,在聚光灯下亲手杀死目标……像这样嚣张又高调的行为,他以前也做过不少。那个时候的魏尔伦很有自信,只要被他盯上性命,对方无论如何都会死掉,就算聚集再多的异能力者和保镖,也不过是让地毯多出更多的血迹,让房间多出更多的尸体。

    尽管暗杀过程与暗杀的“暗”字一点也不沾边,几乎可以称之为“明”杀,但是由于至今无人超越的成功率和目标百分之一千的死亡率,魏尔伦还是成功荣获暗杀王的称号。虽说他那“只要杀光目击者就算完美潜入”和“只要杀死所有人就算暗杀成功”的全屏AOE式暗杀方法,让他的雇主一度担心他的收费也会翻个十倍,再顺便拿自己的命补个尾款……

    顶着名为Assassin实则Berserker的暗杀王的头衔,魏尔伦走遍欧洲大□□处派发白桦木雕刻的十字架,随手在自己的悬赏金后追加了好几个零。

    被他寄去预告函的大人物全都成为了他简历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象征着他的身份的白桦木十字架曾让诸多高官难以安眠。

    在暗杀王的传说在东洋戛然而止之前,魏尔伦都如死亡之风一般游荡于世界。

    同为全球通缉的恐怖分子,他还挺能理解天人五衰的自负,因为换做是从前的魏尔伦,他大概也会彬彬有礼地寄上一封邀请函,邀对方去黄泉比良坂尝一尝冥河之水。

    曾经的暗杀王保尔·魏尔伦,从不怀疑是否有人能从自己手中死里逃生。

    对于他的暗杀目标而言,他就是无法逃离的死神,是如影随形的死亡与恐惧。

    不过,这样的观念在四年前就被名为菱神红理的少女彻底打破了,就连他的人生也被连带着重塑了一遍。

    在红理面前,现在的暗杀王别说是带来恐惧,就连保住年长者的颜面都无比困难。

    就比如此刻,魏尔伦对自己过去的暗杀经历只字未提,免得又多一个被怀中的少女大肆嘲笑的黑历史。

    “现代社会不会还有亚森·罗宾或鲁邦三世这种人吧,到底是什么人会把犯罪过程放在聚光灯下供人观赏啊?他不会以为自己是在演碟中谍或007这种动作电影吧?以为只要有张电影明星的脸,无论做什么都要万众瞩目,哪怕是杀人也要表演一番?”

    红理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男人不太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又不是要把自己推到整个世界的对立面,谁会在信息社会用原本的相貌留下犯罪证据,还让自己的脸登记到各国通用的公共数据库?哪怕有和国家机关达成不可告人的协议,也要考虑到有被推卸责任、背上所有黑锅的风险,所以,既然行动就要清除掉所有的证据,至少要保证明面上的身份没有污点,让最会装点颜面的上层都找不出破绽。”

    红理继续分享自己的经验。

    “所以说,明面和暗面的身份一定要切割开来,虽说会成为光明和黑暗都无法完全融入的半吊子,但是至少能够保证任何一面的生活都没有障碍。”

    魏尔伦越听越觉得不对。

    他知道红理有着无比黑暗的过去,无论是她时不时暴露出的凶残的本性,还是她先前在港口黑手党的工作经历都为此提供了佐证,但是真的会有高层将这种级别的研究人才用在犯罪上吗?

    和因为怀才不遇愤而加入反政府组织的牧神不同,菱神红理在各国都享有极高的声誉,无论在哪都备受优待,这样的她,一生都应该是条通往成功的康庄大道,与黑暗和犯罪完全绝缘。

    然而,红理却有着与身份和年龄完全不符的丰富经验。

    顶尖的科学家和强大的异能力者,魏尔伦从未见过有人能将两种身份驾驭自如。

    她的科研才能和异能力,无论哪一项都让人望尘莫及,无论走哪一条路都会直达社会的顶层。

    魏尔伦对他人的过去毫无兴趣,但他完全想象不到,究竟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培养出菱神红理这样的天才。

    “你以前到底在做什么?”

    “我嘛……”

    红理轻松地说道。

    以一种若无其事、毫无波澜的口吻。

    “是业界备受好评的善后专家,以绝对不会弄脏手套为最大卖点,业务包含暗杀、打扫现场和骇客活动,是诸多高层违法犯罪的首选。”

    “……是这样吗。”

    魏尔伦无从想象红理在十三岁前究竟过着什么样的人生,但是连他也能明白,她原本的人生轨迹一定与阳光无缘。

    回忆起曾经泡在培养液中、被当做军事武器培育的中也,青年默默握住红理的手。

    “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把任何国家血洗一遍,无论对方是什么人、有多少权力,我都会让他感受到,在死亡面前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老师总是说些很可怕的话呢。”

    红理回握住青年的手。

    “不过,不是所有人都是老师或者中也,存在‘要是当初没有xx现在就会xx’的if线,在空想的世界像普通人一样幸福生活。要知道,人类社会能像现在这样维持着整体稳定的局面,非常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光明地带和黑暗地带相互分开,总有一些人无论如何也无法离开一边,前往另一边的世界。我既没有被欺骗也没有被诱导,只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办法走上那条常人眼中的星光大道,就像面包涂黄油的那一面总会掉在地上,我无论在岔路口走多少次,都会走上现在这条道路。”

    说着,红理的眼中闪烁着恶作剧的光。

    她以指尖轻轻触碰青年的手指,脸上浮现出令人光火的坏笑。

    “——就和迷恋上我的老师一样,不管在嘴上否认多少次,老师也还是对我痴迷不已吧?”

    “为什么话题会突然转到这个方向?”

    毫无防备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魏尔伦的表情不禁僵硬了一秒。

    “因为老师看起来真的很想为我做点什么嘛。”

    红理维持着太阳般炫目的灿笑,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魏尔伦的脸。

    “讨厌,老师也太爱我了吧?就这么想要表现出男友的样子,把自己的爱全部传递给我吗?三言两语就离不开杀人,遇到什么问题都想斩草除根,老师的爱还真是沉重又可怕呢。不仅没有多少安全感,占有欲也很强到可怕,老师就是传说中的沉重系男子,想用自己的全部交换对方的全部吧?”

    对于这番评价,魏尔伦歪了下头。

    “因为喜欢,所以想要拥有(你的)全部,因为喜欢,所以愿意献出(我的)全部,这是人类非常正常的感情吧?”

    “大体来说没错啦,但是老师表现出来的已经远远超出正常的极限了,比情人节收到含有指甲和头发的巧克力还要沉重啊!”

    魏尔伦的头更加歪斜了一些。

    “人类是会用行为来表达爱的生物吧,如果想要诉说心中的爱,就应该用行动来证明。”

    他温柔地眯细眼眸,用如春日融化的湖水般的声音呢喃着。

    “人类的爱……我确实无法完全领会,但是爱和占有,在我看来其实没有太大的差别。亲近、依恋、渴望、以及在其之上、比觉醒的Guivre还要炽烈的爱,我会将我感受到的一切传达给你,也希望红理能感受到我此刻的感觉。”

    “好可怕好可怕~要是人家不是最强中的最强,说不定就要进入到难以启齿的路线了呢~”

    红理双手环过魏尔伦的脖颈,直接把他的头正回去。

    “毕竟老师被当做武器使用了那么久,也没有路过的英雄用拳头为你纠正道路,一直以来都是凭借自己的力量自由生存,从来没有依靠过别人、也不觉得别人可以依靠,用这种方式培养成型的魏尔伦,无论是做法还是想法都相当直接。”

    她就这样坐在青年的腿上,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让他弯腰,然后轻轻吻上他的脸颊。

    “但是,我很喜欢老师,也觉得老师的做法很可爱。”

    她朝为她俯身的青年愉快地微笑,指尖似在暗示一般滑过他的唇角。

    “到了那个时候,老师的油门和刹车就全部交给我吧,只要和我在一起,老师的未来就一定是趟直通天堂的梦幻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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