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钟圣麟见室友们都没有了动静,提着寻隐剑,偷偷地溜出金鼎斋,轻手轻脚地来到天树旁边。
月光皎洁,天树发出绿色的荧光。
天树处于常阳首峰之巅,首阳顶中心,往北数百米就是万丈悬崖,往南数百米是掌门居住的正天殿。
钟圣麟环顾四周,没见一个人影,快速跳动的心顿时平静了许多。他噗通一声跪在天树下,虔诚道:“天树,掌门,腐虚天师,我是弟子钟圣麟。我选择了寻隐剑,多有冒犯,但却是为了潜心修道、降妖伏魔,并非为了个人私利,还请你们多多担待。”
在钟圣麟走上首阳顶时,在天树上的修仙房中修炼钟太清敏锐地感知到有人靠近了天树。他悄悄地钻出了修仙房,飞到天树茂盛的树枝中。他发现来人是新弟子钟圣麟。
听到钟圣麟向天树祈祷,他明白了钟圣麟来此的目的。
钟太清经常在夜晚飞到天树上修炼常阳神功。多年来,他困于常阳神功第二十六级,无法突破,颇为苦恼。
祈祷完后,钟圣麟竖着耳朵聆听四周的动静。除了风吹过天树树枝的声音,以及鸟兽鸣叫之外,并无其他声音。
“最近,我的进度很慢,拖累了大家,我决心在此练剑,跟上大家的进度,希望不会打扰各位先师!”钟圣麟磕了三个头,站起来,仰望天空。
皓月当空,宇宙广阔,天树就像慈母一样沉睡了,钟圣麟心中很是畅快。他来之前已经横下一条心,要在首阳顶练习御剑。没有压力不能成功,他来首阳顶就是要给自己压力。
钟太清大吃一惊,钟圣麟竟然敢来首阳顶练习御剑,真是大胆。也罢,先让他练习,如果实在有危险,自己再出手相救也来得及。
钟圣麟摸着寻隐剑,像抚摸自己的爱人。接着,他将寻隐剑轻轻地放在地上,闭上双眼,排除一切杂念,气沉丹田,默念口诀,寻隐剑发出嗡嗡的声音,飞起,停在空中。钟圣麟睁开双眼,轻快地跃上寻隐剑。寻隐剑绕着天树缓慢飞行。钟圣麟竭力稳住自己,身体依旧摇摇晃晃,但毕竟立在了剑上。
钟太清站在树上,凝视着钟圣麟。
突然,寻隐剑猛地往前冲,钟圣麟吓了一大跳,因为前方就是悬崖。钟圣麟额头冒汗,但他告诫自己,千万不能慌,不能乱,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因为还要回家,回到庞家庄,回家妈妈身边。
钟圣麟横下心,顺着寻隐剑往前冲,同时默念口诀,命令寻隐剑往回飞。寻隐剑不听使唤,继续往前飞。钟圣麟咬破手指,将血弹在寻隐剑上,念动口诀,命令寻隐剑往回飞,同时一只手紧紧地抓住胸口的挂玉。他希望他爹、娘给他一点力量。
寻隐剑继续往悬崖飞去,仿佛故意与钟圣麟对抗。
钟太清暗暗运功,打算钟圣麟一掉下悬崖,就飞去救他。
钟圣麟知道自己不能命令寻隐剑往回飞,只能顺着它。死马当作活马医!那就顺着它吧。他排除一切杂念,让双腿黏在寻隐剑上,目视前方,顺着剑的方向使劲。果然,寻隐剑飞入万丈悬崖之上的虚空。
“万念归一,御虚而行。”钟圣麟心跳如鼓,身子摇晃,但竭力念动口诀,越念越坚决。
寻隐剑带着钟圣麟东跳西窜地飞,钟圣麟吓得一身汗,但他顾不得那么多,猛念口诀。
终于,寻隐剑稳定了下来,一动不动,悬在空中。
钟圣麟立在剑上,感受到深渊里不断升腾而来的凉气,心生恐惧,想起自己坠入暗河的情形。悲剧不能再重演,他在心中喝道。他竭力排除杂念,安定心魔,大声喝道:“寻隐,往前飞!”
寻隐剑没有丝毫动静。
“寻隐,往前飞!”钟圣麟大声喝道。
寻隐剑颠簸起来。
钟圣麟大惊。
“寻隐,听话,向前飞!”钟圣麟语气坚如磐石。
寻隐剑没有动静。
钟圣麟汗湿衣服。
“天道不可违,吾命汝必达!”
突然,寻隐剑动了,平稳地向前飞去。
钟圣麟大喜。他终于控制住了寻隐剑,终于学会了御剑。
钟太清见状,松了一口气,回了修仙房。
钟圣麟激动地大叫了一声,但旋即又捂住嘴巴。他知道,不能惊动掌门,也不能影响同门休息。他驾驭寻隐剑飞着,飞着,惬意得如同六月喝了雪水。
他飞了很远,飞过一片巨大、阴森森的湖泊,来到一片华丽、香气扑鼻的林子边,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他担心自己飞得太远,便飞回金鼎斋。
钟圣麟飞回金鼎斋时,钟太清飞回了正天殿。喻本厚仍在正天殿大门前。
“勤学苦练精神可嘉,但是夜晚在首阳顶修炼,实属冒失。”钟太清自言自语。接着,他从身上取下伏魔神剑,凝视着它,面色凝重。
想到妖魔进攻在即,而自己一直无法突破常阳神功第二十六级,他沉沉叹息了一声。
金鼎斋钟寰烈宿舍,钟圣麟带着成功的喜悦入睡了。但钟寰烈躺在床上,眼球却在快速转动,双手剧烈地发抖。
一个全身水淋淋、披头散发的人站在钟寰烈床前,喊道:“弟弟。”声音苍凉如同来自远古。
钟寰烈吓了一跳,半信半疑,不敢应话。
那人继续喊道:“弟弟,我是哥哥,建楠。”
“哥哥?你是建楠?”钟寰烈转为悲伤,道,“哥哥,真的是你?”
那人哭道:“是我,弟弟。我好想家,我好想回家。”
钟寰烈很难过,坐起来,道:“哥哥,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那人哭道:“弟弟,你要替哥哥报仇!”
钟寰烈又伤心又愤怒,道:“哥哥,会的。我发誓,我一定会替你报仇!”
那人似乎平静了许多,道:“千万别忘记你的誓言,否则哥哥永远不会安息!”
“一定会的!”钟寰烈使劲地点头。
那人似乎很欣慰,道:“弟弟,我走了。”
“哥哥,别走!”钟寰烈伸手去抱,但那人却消失不见了。
钟寰烈流着泪醒来,发现自己抱着的是青瑞剑。
哥哥,别走!钟寰烈在心中痛苦地呼喊。
四周空荡荡的,只有轻微的鼾声和外面的风声,仿佛一口枯井。
钟寰烈往窗外望去,月光皎洁,窗外的树枝在摇晃,仿佛哥哥的身影。钟寰烈想起和哥哥、姐姐一起练剑的情形,还想起娘因哥哥淹死而极度悲伤,感觉自己仿佛要窒息了一般。
哥哥,要是你没死该多好啊!我们可以一起在天师堂学艺!哥哥,我知道,你胸有大志,时刻以先祖钟宇清为榜样,希望成为他那样的天圣。你还希望我和姐姐都出人头地!现在你死了,我一定会完成你的心愿!成为法力和武功最强的天师!成为天圣甚至天魁!哥哥,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替你报仇!说到做到!想到报仇,钟寰烈望了望隔壁床的钟圣麟。
钟圣麟正面朝天地睡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虽然不是他直接害死了哥哥,但要不是他,哥哥就不会去碧水湖游泳。不去碧水湖游泳,就不会遇上水鬼。不遇上水鬼,哥哥就不会死。娘说得有理,就是他害死哥哥的。钟寰烈越想越气愤。终于,他轻轻地拔出青瑞剑,蹑手蹑脚地站到钟圣麟床边。
他知道,钟圣麟每天辛苦修仙,晚上睡得很死,对他下手,他不会有反应。
他举起青瑞剑,剑尖对着钟圣麟的头,满腔怒火。
突然,窗外有什么东西闪电般飞过,钟寰烈一惊,飞快地收了剑。此时,钟圣麟翻了个身。
“小雨姐姐,你别走嘛,带我御剑一起飞。”钟帆西突然欢笑起来。
钟寰烈被吓了一跳,以为钟帆西醒了,自己要暴露了,心砰砰跳,飞快地躲回自己的床上,屏息凝神,聆听周围的动静。
钟帆西不再说话,也没有了动静。钟寰烈明白,钟帆西是在说梦话。而钟圣麟也没有了动静,大约是睡去了。
钟寰烈握着剑,一脸的泪水。
片刻之后,还是理性占据了钟寰烈的内心。就这样杀了钟圣麟,自己一定脱不了干系,自己的前途就毁了。要报仇,也想高级点。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自己一定得像个万全之策,既报了仇,又全身而退,而且要不影响自己成为天圣乃至天魁的梦想。
钟寰烈这样想着,心情畅快了许多。
他穿上衣服,带上青瑞剑,出了宿舍,御剑而飞。新弟子中,御剑课,他是学得最快的之一。尽管学得快,但还是有点摇晃。
常阳山顶夜晚的空气凉爽极了,钟寰烈更加冷静了。
他一边飞着,一边想,绝对不能放松,一定要成为最强的天师。
他飞到首阳顶,继续往北飞,飞到巨大的从极渊上空。他深深地呼吸着。他喜爱这凌空飞奔的自由,和夏夜的安静。他生性好独处,而这样的状态刚好是独处的,安静的。
没多久,他突然看见一黑影从远处掠出,闪电一般,行踪诡异,像是不愿意被人发现。钟寰烈觉得纳闷,是谁这么晚鬼鬼祟祟?他快步御剑向前,想跟随那人。但是那人极快,根本不是他能够跟上的。他很快就跟丢了。
他放弃了跟踪的念头,独自往别处御剑。从极渊非常宽阔,有的是他的空间。他御剑非常平稳,夜晚御剑极为惬意。
过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突然,他看见黝黑如锅底的丛极渊掀起巨大的波浪。钟寰烈连忙御剑飞升几米,静静地观察。只见阴气猛地像上冲,十分吓人,他一身疙瘩,汗毛倒竖,满是疑惑。
没多久,他看见一头巨大的螃蟹浮到水面,发出滋滋的声音,波浪更大了。他害怕被发现,御剑飞得更高,并远离了巨蟹的上空。不一会儿后,水面恢复了平静。
钟寰烈心中纳闷,那是什么?难道是妖魔?常阳山下有妖魔?离天师堂这么近,不该有妖魔吧?看样子却很像妖魔,他是不是封印松动,难道最近有大事要发生?
钟寰烈没有答案,御剑往天师堂飞去。
就在钟寰烈飞近首阳顶时,一个矮小矫健的黑影突然拦住他。
他大吃一惊,举剑自卫。来人蒙着脸,但他觉得这个来人就是刚才在从极渊所见的那位。
来人质问道:“你深夜御剑离开天师堂是何目的?”
声音显然是故意伪装过的,有点熟悉,但更多是古怪,又好像墨浓师尊,又不是。钟寰烈放下青瑞剑,道:“我只不过是御剑而已,请前辈多多指教。”
“你刚才一直跟着我?”声音中充满怀疑。
“跟着你?没有。我刚才就在这里练习御剑。”
“练习御剑?但你已学会了御剑!”
“还差得远,我不能落在别人后面。御剑没有止境。”
“你看见什么了?”
“我专心御剑,没飞多远,也没看见什么。”钟寰烈假装一个趔趄,御剑不稳,“请前辈多指教。”
“你可知我是谁?”
钟寰烈已猜出是墨浓师尊,但假装不知道,茫然道:“弟子不知。”
“你很聪明。我知道你已经认出我了。”
“弟子不明白。”
“不然你为何自称弟子?”
钟寰烈心想,墨浓师尊果然是细心,也不好再辩解,有所保留地道:“难道你是师尊?”
“掌门就在天树上修炼,你这样必被他发现。”来人边说边将他引至首阳顶下悬崖上的一个类似山洞的地方。
接着月光,钟寰烈环视四周,发现这里十分光洁,看来经常有人活动。
来人取下面纱,露出经典的微笑。
钟寰烈立即鞠躬道:“见过——”
还没等他把南尊两字说出,墨浓便制止了他:“你夜闯从极渊,已是重罪,你知道吗?”
“弟子鲁莽,还请师尊包容,以后弟子一定不敢再犯。”
“我并不是来惩罚你的,我看你的确勤奋,是可塑之才,才一路保护你。今日乃一年一度的重阴夜,阴气汇聚,妖孽多出。”
天魁大陆阴气最重的有三种日子,最轻的是重阴夜,其次是极阴夜,最厉害的魔皇黑日。魔皇黑日乃混天魔皇忌日。
钟寰烈想起刚才在从极渊所见,又从墨浓的话钟听出他有意收纳自己的意思,他也急着想找个贵人投靠,于是道:“感谢师尊救命之恩,不然弟子恐怕回不了天师堂了。以后弟子愿意跟随师尊,为师尊效犬马之劳!”
“很好!你很聪明!南堂真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钟寰烈自从跟随了墨浓,逐步参与南堂事务,在墨浓的提点下,功力逐步得到提升。在墨浓授意下,他把钟怀乐、钟不孤也拉入了南堂。得到钟怀乐和钟不孤两人后,墨浓大喜。他阻扰钟太清修炼常阳神功的计谋,终于有了可利用的手段。
墨浓决定,利用钟怀乐、钟不孤两人的放荡好色,引他们进入青丘。他们与青丘狐女厮混,破了天师堂的堂规,引起钟太清的干预。同时,以他们敢爱敢恨和不喜欢天师堂生活的个性,尤其是钟怀乐,被天师堂处罚后,说不定会投奔青丘美女窝,这对钟太清,必有极强的示范作用。就算钟怀乐不去,此举肯定会让钟太清和紫穗见面,让他心灰意冷,无心修炼,甚至放弃掌门之位也不无可能。钟太清虽然满口天下正义,但墨浓却认定其为痴情之人。
因此,墨浓平时多次肯定两人胆大、勇敢,乃天师必须具备的性格,又说男人风流,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这一天傍晚,墨浓趁钟太清不在首阳顶之际,以练习御剑为名,带领钟怀乐、钟不孤两人往天师堂以北御剑。对于御剑,两人本无兴趣,但是他们已暗中得知青丘在天师堂以北,平时只是恐惧于传说中的从极渊有妖魔,不敢轻易前行。此次有墨浓带领,一不违背天师堂堂规,二来说不定可为进入青丘探道,遂有了兴趣。
墨浓带着他们,飞行数里后,来到无边无垠的从极渊上空。两人欣喜如狂,这比起天师堂的拘束生活,实在是好太多了。御剑一个时辰后,墨浓教了他们一些基本的御剑技巧。但他们心思完全不在御剑,只是不断往北飞,直到看见从极渊以北的美丽山峦。
这山峦不如常阳山高大冷峻仙气飘飘,但极为优美妖艳,仿佛就是一个躺着天地之间的美女。整座山都散发出极为诱人的香味。钟怀乐、钟不孤两人一闻到这香味,当即脸红心跳。
最中间山峰之上,有两个人形巨石,一男一女,男的英气勃发,女的曲线艳美,双峰硕大,还有多条尾巴。钟怀乐数了数,刚好九条。山峰之中,多处有光彩夺目的光芒射出,仿佛白天一般,钟怀乐想起浮天城中的香艳场所,那还是在他十六岁的时候,钟庭归带着他去了浮天城,见识了那里的繁华和香艳。
钟怀乐和钟不孤当即魂不守舍,相信青丘狐女艳美的传言一定不虚。
墨浓表现得毫不关心青丘,反倒是指着群山道:“这里就是青丘,虽然这里有艳丽多情的狐女,而且女多男少,但你们作为天师堂弟子,决不可进入,否则掌门一定会责罚。”
钟怀乐、钟不孤相视后会心一笑,齐声道:“弟子谨遵守师尊教训,绝不进入青丘,绝不与狐女来往。”
正说着,突然有人接话道:“呸!天师堂弟子不与我们青丘来往,可我们也不稀罕和你们来往!”语气虽冷怒,但声音却如画眉鸟一般好听。
三人闻声看去,却看见一胖一瘦两个少女拿着从极渊北边的一块巨石上休息,姿态随意,声音中很是有几分恼怒。在朦胧的月光和远处的灯火照耀下,两人显得格外美丽诱人。她们与人相差不多,不同之处在于各有九尾,而且浑身散发出诱人的异香。
钟怀乐发现说话的人是乃那个瘦的狐女,头发挽着,有一缕头发雪白,面有愤怒之情,正要接话,突然想起墨浓师尊在身边。
但就在此时,墨浓做出很专注的样子,仿佛在听什么声音,听完后,道:“掌门以密音找我,有些事要商议,我先回去了。你们练习御剑后马上回来!”
钟怀乐和钟不孤两人喜滋滋地答应。
墨浓御剑飞走了。
月光皎洁,天树发出绿色的荧光。
天树处于常阳首峰之巅,首阳顶中心,往北数百米就是万丈悬崖,往南数百米是掌门居住的正天殿。
钟圣麟环顾四周,没见一个人影,快速跳动的心顿时平静了许多。他噗通一声跪在天树下,虔诚道:“天树,掌门,腐虚天师,我是弟子钟圣麟。我选择了寻隐剑,多有冒犯,但却是为了潜心修道、降妖伏魔,并非为了个人私利,还请你们多多担待。”
在钟圣麟走上首阳顶时,在天树上的修仙房中修炼钟太清敏锐地感知到有人靠近了天树。他悄悄地钻出了修仙房,飞到天树茂盛的树枝中。他发现来人是新弟子钟圣麟。
听到钟圣麟向天树祈祷,他明白了钟圣麟来此的目的。
钟太清经常在夜晚飞到天树上修炼常阳神功。多年来,他困于常阳神功第二十六级,无法突破,颇为苦恼。
祈祷完后,钟圣麟竖着耳朵聆听四周的动静。除了风吹过天树树枝的声音,以及鸟兽鸣叫之外,并无其他声音。
“最近,我的进度很慢,拖累了大家,我决心在此练剑,跟上大家的进度,希望不会打扰各位先师!”钟圣麟磕了三个头,站起来,仰望天空。
皓月当空,宇宙广阔,天树就像慈母一样沉睡了,钟圣麟心中很是畅快。他来之前已经横下一条心,要在首阳顶练习御剑。没有压力不能成功,他来首阳顶就是要给自己压力。
钟太清大吃一惊,钟圣麟竟然敢来首阳顶练习御剑,真是大胆。也罢,先让他练习,如果实在有危险,自己再出手相救也来得及。
钟圣麟摸着寻隐剑,像抚摸自己的爱人。接着,他将寻隐剑轻轻地放在地上,闭上双眼,排除一切杂念,气沉丹田,默念口诀,寻隐剑发出嗡嗡的声音,飞起,停在空中。钟圣麟睁开双眼,轻快地跃上寻隐剑。寻隐剑绕着天树缓慢飞行。钟圣麟竭力稳住自己,身体依旧摇摇晃晃,但毕竟立在了剑上。
钟太清站在树上,凝视着钟圣麟。
突然,寻隐剑猛地往前冲,钟圣麟吓了一大跳,因为前方就是悬崖。钟圣麟额头冒汗,但他告诫自己,千万不能慌,不能乱,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因为还要回家,回到庞家庄,回家妈妈身边。
钟圣麟横下心,顺着寻隐剑往前冲,同时默念口诀,命令寻隐剑往回飞。寻隐剑不听使唤,继续往前飞。钟圣麟咬破手指,将血弹在寻隐剑上,念动口诀,命令寻隐剑往回飞,同时一只手紧紧地抓住胸口的挂玉。他希望他爹、娘给他一点力量。
寻隐剑继续往悬崖飞去,仿佛故意与钟圣麟对抗。
钟太清暗暗运功,打算钟圣麟一掉下悬崖,就飞去救他。
钟圣麟知道自己不能命令寻隐剑往回飞,只能顺着它。死马当作活马医!那就顺着它吧。他排除一切杂念,让双腿黏在寻隐剑上,目视前方,顺着剑的方向使劲。果然,寻隐剑飞入万丈悬崖之上的虚空。
“万念归一,御虚而行。”钟圣麟心跳如鼓,身子摇晃,但竭力念动口诀,越念越坚决。
寻隐剑带着钟圣麟东跳西窜地飞,钟圣麟吓得一身汗,但他顾不得那么多,猛念口诀。
终于,寻隐剑稳定了下来,一动不动,悬在空中。
钟圣麟立在剑上,感受到深渊里不断升腾而来的凉气,心生恐惧,想起自己坠入暗河的情形。悲剧不能再重演,他在心中喝道。他竭力排除杂念,安定心魔,大声喝道:“寻隐,往前飞!”
寻隐剑没有丝毫动静。
“寻隐,往前飞!”钟圣麟大声喝道。
寻隐剑颠簸起来。
钟圣麟大惊。
“寻隐,听话,向前飞!”钟圣麟语气坚如磐石。
寻隐剑没有动静。
钟圣麟汗湿衣服。
“天道不可违,吾命汝必达!”
突然,寻隐剑动了,平稳地向前飞去。
钟圣麟大喜。他终于控制住了寻隐剑,终于学会了御剑。
钟太清见状,松了一口气,回了修仙房。
钟圣麟激动地大叫了一声,但旋即又捂住嘴巴。他知道,不能惊动掌门,也不能影响同门休息。他驾驭寻隐剑飞着,飞着,惬意得如同六月喝了雪水。
他飞了很远,飞过一片巨大、阴森森的湖泊,来到一片华丽、香气扑鼻的林子边,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他担心自己飞得太远,便飞回金鼎斋。
钟圣麟飞回金鼎斋时,钟太清飞回了正天殿。喻本厚仍在正天殿大门前。
“勤学苦练精神可嘉,但是夜晚在首阳顶修炼,实属冒失。”钟太清自言自语。接着,他从身上取下伏魔神剑,凝视着它,面色凝重。
想到妖魔进攻在即,而自己一直无法突破常阳神功第二十六级,他沉沉叹息了一声。
金鼎斋钟寰烈宿舍,钟圣麟带着成功的喜悦入睡了。但钟寰烈躺在床上,眼球却在快速转动,双手剧烈地发抖。
一个全身水淋淋、披头散发的人站在钟寰烈床前,喊道:“弟弟。”声音苍凉如同来自远古。
钟寰烈吓了一跳,半信半疑,不敢应话。
那人继续喊道:“弟弟,我是哥哥,建楠。”
“哥哥?你是建楠?”钟寰烈转为悲伤,道,“哥哥,真的是你?”
那人哭道:“是我,弟弟。我好想家,我好想回家。”
钟寰烈很难过,坐起来,道:“哥哥,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那人哭道:“弟弟,你要替哥哥报仇!”
钟寰烈又伤心又愤怒,道:“哥哥,会的。我发誓,我一定会替你报仇!”
那人似乎平静了许多,道:“千万别忘记你的誓言,否则哥哥永远不会安息!”
“一定会的!”钟寰烈使劲地点头。
那人似乎很欣慰,道:“弟弟,我走了。”
“哥哥,别走!”钟寰烈伸手去抱,但那人却消失不见了。
钟寰烈流着泪醒来,发现自己抱着的是青瑞剑。
哥哥,别走!钟寰烈在心中痛苦地呼喊。
四周空荡荡的,只有轻微的鼾声和外面的风声,仿佛一口枯井。
钟寰烈往窗外望去,月光皎洁,窗外的树枝在摇晃,仿佛哥哥的身影。钟寰烈想起和哥哥、姐姐一起练剑的情形,还想起娘因哥哥淹死而极度悲伤,感觉自己仿佛要窒息了一般。
哥哥,要是你没死该多好啊!我们可以一起在天师堂学艺!哥哥,我知道,你胸有大志,时刻以先祖钟宇清为榜样,希望成为他那样的天圣。你还希望我和姐姐都出人头地!现在你死了,我一定会完成你的心愿!成为法力和武功最强的天师!成为天圣甚至天魁!哥哥,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替你报仇!说到做到!想到报仇,钟寰烈望了望隔壁床的钟圣麟。
钟圣麟正面朝天地睡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虽然不是他直接害死了哥哥,但要不是他,哥哥就不会去碧水湖游泳。不去碧水湖游泳,就不会遇上水鬼。不遇上水鬼,哥哥就不会死。娘说得有理,就是他害死哥哥的。钟寰烈越想越气愤。终于,他轻轻地拔出青瑞剑,蹑手蹑脚地站到钟圣麟床边。
他知道,钟圣麟每天辛苦修仙,晚上睡得很死,对他下手,他不会有反应。
他举起青瑞剑,剑尖对着钟圣麟的头,满腔怒火。
突然,窗外有什么东西闪电般飞过,钟寰烈一惊,飞快地收了剑。此时,钟圣麟翻了个身。
“小雨姐姐,你别走嘛,带我御剑一起飞。”钟帆西突然欢笑起来。
钟寰烈被吓了一跳,以为钟帆西醒了,自己要暴露了,心砰砰跳,飞快地躲回自己的床上,屏息凝神,聆听周围的动静。
钟帆西不再说话,也没有了动静。钟寰烈明白,钟帆西是在说梦话。而钟圣麟也没有了动静,大约是睡去了。
钟寰烈握着剑,一脸的泪水。
片刻之后,还是理性占据了钟寰烈的内心。就这样杀了钟圣麟,自己一定脱不了干系,自己的前途就毁了。要报仇,也想高级点。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自己一定得像个万全之策,既报了仇,又全身而退,而且要不影响自己成为天圣乃至天魁的梦想。
钟寰烈这样想着,心情畅快了许多。
他穿上衣服,带上青瑞剑,出了宿舍,御剑而飞。新弟子中,御剑课,他是学得最快的之一。尽管学得快,但还是有点摇晃。
常阳山顶夜晚的空气凉爽极了,钟寰烈更加冷静了。
他一边飞着,一边想,绝对不能放松,一定要成为最强的天师。
他飞到首阳顶,继续往北飞,飞到巨大的从极渊上空。他深深地呼吸着。他喜爱这凌空飞奔的自由,和夏夜的安静。他生性好独处,而这样的状态刚好是独处的,安静的。
没多久,他突然看见一黑影从远处掠出,闪电一般,行踪诡异,像是不愿意被人发现。钟寰烈觉得纳闷,是谁这么晚鬼鬼祟祟?他快步御剑向前,想跟随那人。但是那人极快,根本不是他能够跟上的。他很快就跟丢了。
他放弃了跟踪的念头,独自往别处御剑。从极渊非常宽阔,有的是他的空间。他御剑非常平稳,夜晚御剑极为惬意。
过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突然,他看见黝黑如锅底的丛极渊掀起巨大的波浪。钟寰烈连忙御剑飞升几米,静静地观察。只见阴气猛地像上冲,十分吓人,他一身疙瘩,汗毛倒竖,满是疑惑。
没多久,他看见一头巨大的螃蟹浮到水面,发出滋滋的声音,波浪更大了。他害怕被发现,御剑飞得更高,并远离了巨蟹的上空。不一会儿后,水面恢复了平静。
钟寰烈心中纳闷,那是什么?难道是妖魔?常阳山下有妖魔?离天师堂这么近,不该有妖魔吧?看样子却很像妖魔,他是不是封印松动,难道最近有大事要发生?
钟寰烈没有答案,御剑往天师堂飞去。
就在钟寰烈飞近首阳顶时,一个矮小矫健的黑影突然拦住他。
他大吃一惊,举剑自卫。来人蒙着脸,但他觉得这个来人就是刚才在从极渊所见的那位。
来人质问道:“你深夜御剑离开天师堂是何目的?”
声音显然是故意伪装过的,有点熟悉,但更多是古怪,又好像墨浓师尊,又不是。钟寰烈放下青瑞剑,道:“我只不过是御剑而已,请前辈多多指教。”
“你刚才一直跟着我?”声音中充满怀疑。
“跟着你?没有。我刚才就在这里练习御剑。”
“练习御剑?但你已学会了御剑!”
“还差得远,我不能落在别人后面。御剑没有止境。”
“你看见什么了?”
“我专心御剑,没飞多远,也没看见什么。”钟寰烈假装一个趔趄,御剑不稳,“请前辈多指教。”
“你可知我是谁?”
钟寰烈已猜出是墨浓师尊,但假装不知道,茫然道:“弟子不知。”
“你很聪明。我知道你已经认出我了。”
“弟子不明白。”
“不然你为何自称弟子?”
钟寰烈心想,墨浓师尊果然是细心,也不好再辩解,有所保留地道:“难道你是师尊?”
“掌门就在天树上修炼,你这样必被他发现。”来人边说边将他引至首阳顶下悬崖上的一个类似山洞的地方。
接着月光,钟寰烈环视四周,发现这里十分光洁,看来经常有人活动。
来人取下面纱,露出经典的微笑。
钟寰烈立即鞠躬道:“见过——”
还没等他把南尊两字说出,墨浓便制止了他:“你夜闯从极渊,已是重罪,你知道吗?”
“弟子鲁莽,还请师尊包容,以后弟子一定不敢再犯。”
“我并不是来惩罚你的,我看你的确勤奋,是可塑之才,才一路保护你。今日乃一年一度的重阴夜,阴气汇聚,妖孽多出。”
天魁大陆阴气最重的有三种日子,最轻的是重阴夜,其次是极阴夜,最厉害的魔皇黑日。魔皇黑日乃混天魔皇忌日。
钟寰烈想起刚才在从极渊所见,又从墨浓的话钟听出他有意收纳自己的意思,他也急着想找个贵人投靠,于是道:“感谢师尊救命之恩,不然弟子恐怕回不了天师堂了。以后弟子愿意跟随师尊,为师尊效犬马之劳!”
“很好!你很聪明!南堂真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钟寰烈自从跟随了墨浓,逐步参与南堂事务,在墨浓的提点下,功力逐步得到提升。在墨浓授意下,他把钟怀乐、钟不孤也拉入了南堂。得到钟怀乐和钟不孤两人后,墨浓大喜。他阻扰钟太清修炼常阳神功的计谋,终于有了可利用的手段。
墨浓决定,利用钟怀乐、钟不孤两人的放荡好色,引他们进入青丘。他们与青丘狐女厮混,破了天师堂的堂规,引起钟太清的干预。同时,以他们敢爱敢恨和不喜欢天师堂生活的个性,尤其是钟怀乐,被天师堂处罚后,说不定会投奔青丘美女窝,这对钟太清,必有极强的示范作用。就算钟怀乐不去,此举肯定会让钟太清和紫穗见面,让他心灰意冷,无心修炼,甚至放弃掌门之位也不无可能。钟太清虽然满口天下正义,但墨浓却认定其为痴情之人。
因此,墨浓平时多次肯定两人胆大、勇敢,乃天师必须具备的性格,又说男人风流,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这一天傍晚,墨浓趁钟太清不在首阳顶之际,以练习御剑为名,带领钟怀乐、钟不孤两人往天师堂以北御剑。对于御剑,两人本无兴趣,但是他们已暗中得知青丘在天师堂以北,平时只是恐惧于传说中的从极渊有妖魔,不敢轻易前行。此次有墨浓带领,一不违背天师堂堂规,二来说不定可为进入青丘探道,遂有了兴趣。
墨浓带着他们,飞行数里后,来到无边无垠的从极渊上空。两人欣喜如狂,这比起天师堂的拘束生活,实在是好太多了。御剑一个时辰后,墨浓教了他们一些基本的御剑技巧。但他们心思完全不在御剑,只是不断往北飞,直到看见从极渊以北的美丽山峦。
这山峦不如常阳山高大冷峻仙气飘飘,但极为优美妖艳,仿佛就是一个躺着天地之间的美女。整座山都散发出极为诱人的香味。钟怀乐、钟不孤两人一闻到这香味,当即脸红心跳。
最中间山峰之上,有两个人形巨石,一男一女,男的英气勃发,女的曲线艳美,双峰硕大,还有多条尾巴。钟怀乐数了数,刚好九条。山峰之中,多处有光彩夺目的光芒射出,仿佛白天一般,钟怀乐想起浮天城中的香艳场所,那还是在他十六岁的时候,钟庭归带着他去了浮天城,见识了那里的繁华和香艳。
钟怀乐和钟不孤当即魂不守舍,相信青丘狐女艳美的传言一定不虚。
墨浓表现得毫不关心青丘,反倒是指着群山道:“这里就是青丘,虽然这里有艳丽多情的狐女,而且女多男少,但你们作为天师堂弟子,决不可进入,否则掌门一定会责罚。”
钟怀乐、钟不孤相视后会心一笑,齐声道:“弟子谨遵守师尊教训,绝不进入青丘,绝不与狐女来往。”
正说着,突然有人接话道:“呸!天师堂弟子不与我们青丘来往,可我们也不稀罕和你们来往!”语气虽冷怒,但声音却如画眉鸟一般好听。
三人闻声看去,却看见一胖一瘦两个少女拿着从极渊北边的一块巨石上休息,姿态随意,声音中很是有几分恼怒。在朦胧的月光和远处的灯火照耀下,两人显得格外美丽诱人。她们与人相差不多,不同之处在于各有九尾,而且浑身散发出诱人的异香。
钟怀乐发现说话的人是乃那个瘦的狐女,头发挽着,有一缕头发雪白,面有愤怒之情,正要接话,突然想起墨浓师尊在身边。
但就在此时,墨浓做出很专注的样子,仿佛在听什么声音,听完后,道:“掌门以密音找我,有些事要商议,我先回去了。你们练习御剑后马上回来!”
钟怀乐和钟不孤两人喜滋滋地答应。
墨浓御剑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