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圣麟进入石洞后,将带来的食物递给渡万别,然后一如继续割破手指给渡中洛喂血。渡中洛在钟圣麟长达八天的喂血下,突然有了反应。他脚突然蹬了一下,渡万别连忙弯下腰来,抚摸着他的手。渡中洛又蹬了一下脚。

    渡万别欣喜如狂,喊道:“洛儿!”

    渡中洛咳嗽一声,慢慢地睁开眼睛,吃力地看着他父亲和钟圣麟,眼神空洞。

    钟圣麟将手抽回,用一条白布包住。

    “洛儿,你醒了。”渡万别哭喊着,跪下两条马腿,抱住儿子。

    渡中洛轻轻地喊了一声爹。渡万别全身颤抖,眼泪下雨一般。钟圣麟感到很安慰。他这么多天来这里冒险救他,终于有了效果。

    他们两父子紧紧拥抱,仿佛生离死别一般。

    钟圣麟想起小时候,母亲苏香寒背着他到远处看病。那时候他多病,母亲时常背着他去邻村甚至是别的镇去看病。那时,靠着母亲的背,跟着母亲走在风雨黎,他觉得看病的路好长。而现在,他和母亲已在不同世界,相隔千万里,甚至千万年,就像小时候母亲带着他和妹妹看星星时告诉他的,有些星星离地球几十光年,很远很远。它的光线进入人类眼中时,它本身却已消失了。想到这里,钟圣麟泪流满面。

    渡万别激动地指着钟圣麟对少年道:“洛儿,这是你的救命恩人,天师堂天师钟圣麟。快跪谢!”

    渡中洛想站起来,却被钟圣麟制止了,道:“还是躺着休息吧。”

    渡中洛坐起来,拱手做了一个抱拳的姿态,道:“感谢钟天师救命之恩!此情我渡中洛没齿不忘!”

    “言重了!举手之劳!”钟圣麟微笑。

    “洛儿,你要始终记得,没有钟天师,你已经死了。”

    “渡大侠,别钟天师的,我和他年龄相仿,就叫我圣麟吧。”

    “钟天师,不,圣麟,感谢你!”渡中洛爬起来,跪谢了。

    钟圣麟想阻止都阻止不了,只好道:“中洛,你太客气了。”

    渡中洛道:“圣麟,我有恩必报,以后如果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就算肝脑涂地也会做到。”

    钟圣麟道:“言重了。”

    渡万别突然站起。渡中洛看见父亲是人面牛身,惊道:“爹,你怎么了?”

    渡万别道:“说来话长,洛儿,如果不是这样,不是钟天师相救,爹也早已经死了。”

    “娘呢?”

    一听儿子说道娘,渡万别难过地道:“娘,她——她……”他没有说下去。

    渡中洛环顾四周,看见不远处的冰床上有娘的尸体,眼泪奔涌而出,边爬边哭:“娘!”

    渡万别从冰床上抱来妻子,妻子虽然死了多日,但被他用内力封住,加之有冰床保护,除了浑身僵硬冰凉外,并未发臭。

    渡中洛站起来,抱住于莎绫的尸体大哭,边哭边道:“爹,是谁要这样对我们?”

    钟圣麟也跟着难过。

    “铁甲帮。”渡万别道。

    “为什么?铁甲帮为什么要赶尽杀绝?”渡中洛怒道。

    渡万别长叹道:“儿子,江湖太多污垢,善恶不分!从来都是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

    这句话让钟圣麟心头一震,想起自己遭到丘石玉袭击,祝泽丹也被其害死,最终自己穿越到了这片陌生大陆。但丘石玉不是被野猪咬死了吗?这是报应。善恶有分,恶人一定会有恶报!一定会是这样的!想到这里,他道:“渡大侠,恶人就算是一时得逞,终归还是邪不胜正!”

    渡万别道:“圣麟,你太天真了!以后切记,防人之心不可无!”

    此时,突然有人用压低的声音道:“哥哥,你在里面吗?”

    钟圣麟听出来了,是钟苍雨的声音。

    渡万别熄灭火把,低声问钟圣麟:“外面是什么人?”

    “是我妹妹钟苍雨,她没恶意。不知道她为什么跟来了。”

    渡万别松了口气。

    钟苍雨又道:“哥哥,我看见铁甲帮的人来了,你们赶紧躲起来。”

    “对,不要再停留了,他们很快就要到了!”钟芊江的声音。

    钟芊江的声音让钟圣麟感到温暖。怎么她也来了?她一向冷漠,难得关心他。

    “这又是谁?”渡万别急问。

    “也是天师堂天师,钟芊江,是我的朋友,放心,她们不会害你!”

    “铁甲帮来了,爹。”渡中洛怒道。

    钟芊江道:“如果不想死就赶紧离开,我们也要走了。”

    钟苍雨道:“哥哥,你赶快出来!”

    钟圣麟道:“你们赶快离开,不要管我,我随后就出来!”

    接着是人腾空的声音。

    渡万别道:“圣麟,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此地不可久留,你走吧,我们一家人也得马上走!”

    “想走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外面有人发出阴森的笑声,是铁甲帮的薛澄复。

    “老贼!”渡万别低声骂道。

    “早就知道这里有鬼,那叛徒果然躲在这里!”薛艳凤骂道。

    渡万别悄声对钟圣麟道:“我去外面对付他们,你带着洛儿离开。这里有条暗道,通向一百多米远的另一个洞口,你们从那里出去。”

    渡中洛道:“爹,我好不容易活过来,我们不分开。”

    渡万别一边顶住门口的石头,一边深情地抚摸着儿子的脸,低声道:“爹救你不容易,爹不想我们一家人都死在这里。洛儿,答应爹,好好活着!”

    还没等渡中洛回答,就有人踢堵住门的大石头。

    “洛儿!你不想爹含恨终生吧?”渡万别道。

    渡中洛双泪流下,道:“爹,你保重!”

    渡万别从怀里摸出一小黑瓶,扔给钟圣麟,道:“这是我答应你的东西,赶快走!”

    钟圣麟接了那黑瓶,拿出玄铁,借着玄铁的光往渡万别所指的暗道走去。

    渡中洛摸着娘的脸,一脸不舍。

    渡万别压低声音道:“速回故乡,永远不要再踏入天寂国。不要和任何人提起终极心决的事!切记!”

    “滚出来!”薛澄复喝道。

    渡中洛点头道:“父亲的话,孩儿没齿不忘。”

    “圣麟,你也不要和任何人提终极心决,否则必有杀身之祸。”渡万别看了看渡中洛,又道,“圣麟,我有一事相求!”

    “请说!”

    “洛儿毫无武功,如果他今天能够逃出这里,请和护送他回狼溪森林!”渡万别言辞恳切至极。

    钟圣麟道:“你放心,我就是死,也会护送中洛回到故乡。”

    渡万别十分欣喜,道:“太感谢了,我死而无憾了。你们走吧!”

    “爹!”渡中洛下跪。

    “推开它!”外人的人猛推巨石。

    渡万别挥手,示意他们赶快走!

    “渡大侠,保重!”钟圣麟拖着渡中洛进入暗道中。

    渡万别猛推冰床,堵住暗道,又脱了衣服,将洞中一处发光的石头遮挡住,自己也躲于黑暗中。此时,薛澄复终于推开大石头,打着火把,进入洞中。

    渡万别以弓箭灭了火把,并朝薛澄复射出五箭。薛澄复虽然不熟悉洞里一切,却凭借经验,判断出箭头的位置,以内力将箭头震落,又点燃了火把。

    “凤儿,小心那老叛徒偷袭。”薛澄复道。

    “帮主小心!”吕望昭道。

    “帮主,这里宜用火攻。”数里峰道。

    渡万别躲在暗处,见杀妻仇人就在眼前,恨得牙痒痒,踢飞一堆碎石,飞向来敌。薛澄复以内力震开大多数碎石,三块碎石打灭了火把,一些碎石打在其他人身上,有人喊疼。

    薛澄复通过碎石轨迹判断渡万别的方位,射出六只黄羽箭。一支箭射中渡万别的左前腿。

    “用火攻吧。”数里峰道。

    “兴许这里有暗道,用火攻反倒是便宜了他!”吕望昭道。

    薛澄复见无法有效进攻,索性退出石洞,道:“渡万别,你如果愿意投降,交出心决,我可以饶你不死!”

    渡万别不做声,准备下一波攻击。他心想,如果他死在这里,即使不杀死薛澄复,也要砍断他一只手或一条腿。

    过了一小会儿,薛澄复道:“渡万别,你想清楚了吗?你总不希望背着叛徒的骂名到坟墓里去吧?你现在还有机会,我数十下,你如果还不出来投降,我们就要猛攻了!你儿子被你救活了,是不是?你不想你儿子也死在这石洞里吧?”

    “好好想想,赶快投降!”吕望昭道。

    薛澄复开始数数:“十、九、八……”

    “一。”

    没有反应。

    薛澄复没有立即冲进去,在洞口外面嘲笑道:“渡万别,别做缩头乌龟,你的男子汉气概哪里去了?你阳痿了吗?你知道吗,你妻子早就勾引过我,我只是没兴趣。你可不知道,你妻子在我面前脱了衣服,搔首弄姿,说你个子矮小,体力不行,而且又经常在外,无心于男女□□,跪求我满足她,可我是堂堂帮主,怎么可能干这种不知羞耻的事呢?”

    铁甲帮其他人哈哈大笑。

    听到这里,渡万别再也无法忍受,一顿乱踢,碎石猛地飞向洞口,也就在此时,无数弓箭逆着碎石的方向向他射来。渡万别腹部和脖子中了大量弓箭。渡万别也射出六七箭。接着,一股巨大的内力向他冲来。他知道,除了薛澄复外铁甲帮无人有此内力,他决心拼了,于是也使出全力,以铁甲神拳二十五级回击。两股力量撞在一起,排山倒海一般。石洞里掀起巨大的灰尘。碎石翻腾。

    渡万别感到惊讶,天马之身似乎增强了他的内力。

    薛澄复满脸惊讶,似乎不相信渡万别有这么强的力量。薛澄复迅速击出第二拳,但此时渡万别已经挪动了位置。他的拳隔空打在石板上,将于莎绫的尸体震得飞起。渡万别见状连忙去抱尸体。薛澄复击出第三拳,渡万别只以单手招架,未招架住。薛澄复一铁拳打在渡万别腹部。薛澄复一暗机关,铁拳上的长刺刺入渡万别腹部,长刺上的剧毒也进入渡万别身体。

    渡万别喷出一口鲜血,到处都是,接着倒在地上。新伤加旧伤,渡万别虚弱不堪,浑身是血。

    薛澄复躲开渡万别喷出的鲜血,以长槊抵住渡万别的脑袋,走近他,看见他已经成了人头马身,十分惊讶地道:“渡万别,几日不见,你竟然和天马杂交,亘古未见,实在是佩服!”

    “呸!”渡万别朝薛澄复吐口水。

    薛澄复大笑道:“我不想杀你了,想拿你回去展览,让大家来看看违抗我的人是什么下场,看看你勾结妖魔、盗取心决、屠杀同门的叛徒是个什么样子。”

    薛艳凤走近渡万别后,当即对着他射了两箭,道:“别人给我的东西,我从来都是四倍返还!”两箭都射在渡万别的前腿上。

    接着,薛艳凤从胸口掏出一个精致的铁盒子,打开盒子,放出两只身体乌黑、脚通红的蜈蚣。这蜈蚣比足足有一尺之长,模样狰狞。

    “铁蜈蚣,会让你□□的!”薛艳凤笑道。两只铁蜈蚣顺着薛艳凤所指,爬向渡万别。渡万别一拳打死一只铁蜈蚣。薛艳凤大怒,薛澄复飞起一箭,将渡万别右手钉死。

    另一只铁蜈蚣趁机钻入渡万别腹部。

    渡万别抱紧妻子,仰天长叹道:“莎绫,我来陪你了。”说完以拳套上的长刺刺向脑门。

    “你罪不至死!”伴着一股巨大的内力从暗道涌来,也传来一个沧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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