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钟古木飞回天师堂,向钟太清复命。钟太清见到事情办妥,非常高兴,让钟古木继续参加天师堂动员大会。

    秋日初升,正道殿前的天师道场因为雨水洗过,格外干净。一万八千天师堂弟子聚集在天师道场,等着掌门训话。重更今天清晨也特意从圣成国飞回了天师堂,参加动员大会。

    钟太清、四尊和十大护法界坐在前台,神色庄重。前台高于队伍大约四尺。会场气氛肃穆,有的弟子在私下议论,颇为担忧。

    钟圣麟站在台下,和钟寰烈、钟黑狸、钟海文等人站在一起。钟苍雨站在女队之中,神色也很凝重。

    钟圣麟知道,此次召集所有同门召开大会,为的是抵抗妖魔大军的大事,这一天终于来了。钟圣麟激动、忐忑。他个子很高,刚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掌门和四尊,还有大师兄钟云游。他们个个神色庄重,很有一股大义凛然之意味。看着他们,钟圣麟不由得也郑重起来。

    绝踪站起来,道:“各位弟子,请大家肃静。”绝踪一向威严,他一说话,台下立即安静下来。

    绝踪道:“此番召开全堂大会,为的是抵御妖魔。我们通过情报得知,御天将在两日后,大举进攻人仙界,圣成国危在旦夕,人仙界危在旦夕。为了天魁大陆的安危,我们必须做出应对!下面请掌门讲话。”

    钟圣麟仰慕掌门,热情鼓掌。

    钟太清站立,神色凝重,高声道:“天师堂立堂之本是什么?”

    钟圣麟和众人齐道:“替天行道,匡护正义!”

    钟太清道:“很好!你们还记得入堂的誓言吗?”

    钟圣麟和众人齐道:“记得!”

    钟太清道:“很好!下面请云游大护法领着大家背诵入堂誓言。”

    钟云游站起来,手按在心口,道:“让我们一起来念:我愿成为天师堂弟子,遵守天师堂堂规,捍卫天师堂尊严,服从掌门和四尊教导,潜心修道,尊敬师长,匡扶正义,降妖伏魔,造福苍生,与天师堂同门团结一心、不离不弃,共保天魁大陆安宁,至死不渝!”

    台下跟着齐声念誓言,气势恢宏。大家情绪激动。

    钟圣麟热血上涌,全身发热,心道:誓言必须信守!正义必须捍卫!我必须替天行道、保家卫国。

    钟太清道:“各位,虽然我们都在修仙,但其实我们都是凡人!至少我们一开始是凡人!是凡人就会贪生怕死、好逸恶劳,都想过付出最少却最幸福的生活!我们希望寿命更长,法力更高,朋友更多,财富更多,什么心愿都能得到满足。这都很正常。在我修仙之前,我也这样,甚至我修仙后很长一段时间也是这样。”

    台下沉默。

    钟太清道:“你们或许会说,掌门怎么是这样的人?我要告诉我,我一开始的确是这样的人。我来自凡人,我们都来自凡人,但是,自从我认同天师堂的使命和宗旨,决心做一名天师,我就知道,我必须抛弃这些念头!可以告诉你们,我也曾经反复,但是先掌门钟山清让我意识到,我必须克服怯弱,必须坚强,必须彻底斩断那些念头!我努力去做了!事实上,我的路大概也是你们的路,你们一定可以比我做的更好!”

    台下没有声音,有的人听得泪流满面。

    钟圣麟非常感动。

    钟太清道:“今天,人仙界面临生死存亡的危机!圣木门遭到屠戮,六千九百多弟子被屠杀;无幻寺惨毒手,愚秋长老战死;天寂国皇帝遭到袭击,几百百姓死亡;还有我们天师堂,风九叠他们惨死,我也被遭到重创。这些告诉我们,御天是容不下我们人仙界的!我们如果不奋起反抗,不团结一心,很快就会沦为御天刀下的冤魂,或者成为他的奴隶,我们的家乡将遭到□□,我们的父母妻儿兄弟姐妹将被残杀殆尽,人仙界将彻底从天魁大陆消失,天师堂、六大门派、天寂国、圣成国、丘北国将不复存在!你们也都将成为历史的尘埃!”

    大家听后很激动。

    钟圣麟气得咬牙,跟着大家喊:“天师堂不能亡!仙界不能亡!”

    钟太清示意大家安静,大家很快就安静了。

    他继续道:“好在我们还有一腔热血,还有不屈服的信念,还有你们这一万八千名不愿为御天奴隶的天师堂高足!”

    绝踪带头喊:“天师堂绝不屈服!打败御天,保我天师堂,保我人仙界和平!”

    钟圣麟和众人齐喊:“天师堂绝不屈服!打败御天,保我天师堂,保我人仙界和平!”

    钟太清道:“我和四尊、十大护法已商定,我们先期派出两千名天师和圣成国一道抵抗妖魔大军!队伍由重更师尊统领。后期再视情况曾派援兵!”

    台下齐呼好。

    钟太清道:“五大门派皆答应派出力量支援圣成国,天寂国朝廷也答应出兵十万,协防圣成国。只要我们人仙界齐心协力,一定可以打败御天!”

    台下喊:“团结必胜!”

    钟太清道:“人选的确定,兼顾老中青,不局限于高阶天师,我们将在大家踊跃报名基础上,根据需要确定。”

    台下鼓掌,高喊“打败御天”的口号。

    钟圣麟心道,保卫人仙界既是每一名天师的基本使命,也是他回家的需要,因为如果人仙界已经陷落,他根本就再也没有成为继续修仙、成为天魁的可能。他决定报名。

    钟苍雨跑来抓住钟圣麟的手,道:“哥哥,我想报名,我们一起报名吧。”

    钟圣麟点头。

    大会结束后,钟圣麟和小伙伴一起商议。钟芊江、钟寰烈、钟海文、钟帆西、钟黑狸、钟海文、谢依依、韩子琴都打算报名。钟不孤阴沉着脸,没有说话。钟圣麟知道,这次如果只有天师才可以报名的话,钟不孤不是天师,没有资格。

    第二天上午,人选公布。钟圣麟、钟海文、钟芊江、钟寰烈、谢依依都被选中了,钟苍雨、钟帆西、钟不孤、钟黑狸、韩子琴都没有被选中。燕涵翠已回了圣成国,没在名单内。欧阳机巡、素波也出现在人选中。

    钟苍雨脸色苍白,道:“哥哥,我好想和你一起战斗。不知道为什么,师父没选我。”

    钟圣麟很纳闷,安慰道:“在天师堂照样可以杀敌,再说,未来还有机会。”

    钟苍雨勉强点头。

    钟帆西没被选上,认为掌门和四尊看轻他。

    钟圣麟安慰道:“一万八千弟子,一万六千在家,未来一定会增加人手的,机会很多。”

    钟芊江笑道:“小西,你的小雨姐姐没有去,你就留在天师堂陪她好了,你不是巴不得吗?”

    钟帆西道:“小雨姐姐是女生,女生留下还算正常。我是男生,我要去杀敌。”

    钟芊江道:“小西,别男生女生的,难道女生会比男生差吗?”

    谢依依道:“就是,没想到小西这么看不起我们女生。”

    钟帆西道:“芊江姐姐,依依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钟海文道:“妖魔杀人不眨眼。你还小,把你留在天师堂是对的。”

    钟黑狸报了名,没选中,知道结果后一直沉默不语。

    钟朝峰没报名。

    钟圣麟问钟朝峰:“为什么没报名?”

    钟朝峰道:“还不想死。”

    钟不孤没资格报名,沉默不语。

    钟海文道:“我们虽然是去了,但前路凶险未卜,你们几个留在家中,万一我们覆灭了,好歹我们碧湖村还有人。”

    钟寰烈道:“时势造英雄,我辈做事,那还考虑那么多后果,只管抓住机会往前冲就是了!”

    下午,根据安排,钟圣麟一行人开始准备奔赴圣成国的行礼和武器,因为圣成国解决粮草问题,所以他们并不需要拿太多东西。

    钟圣麟在宿舍准备东西,突然想起这是四个多月来他第一次真正离开天师堂,有点伤感。

    黄昏,残阳如血,照在天师堂灰色古典的建筑上,常阳山像一位垂暮的美人,端庄而慵懒。

    钟圣麟和妹妹一道,在天师堂御剑而飞。因为要离别,钟苍雨很是伤感。钟圣麟能够感受出来,妹妹特别舍不得他。他也舍不得妹妹。

    “哥哥,不知道这次抗击妖魔,你何时才能回来?”钟苍雨飞在常阳山中。

    钟圣麟也不知道自己多久才会回来,但他知道,注定会有残酷的大战。只是他并非法力高强的天师,所以未必是冲在最危险的地方。他觉得不能让她太担心,道:“不知道要多久,不过我会照顾好自己,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会活着回来。”

    说到活着回来,钟苍雨似乎更难过,道:“哥哥,我在常阳山等着你。你一定要回来。还有娘,也等着你。”

    钟圣麟点头,感动道:“我们往从极渊方向飞吧。”说完领着钟苍雨往北飞去。从极渊很大,是条状型的湖。

    钟圣麟指着青丘道:“那是青丘。”

    钟苍雨好奇地望着青丘,道:“狐女都好漂亮,上次紫穗女王来过之后,女生议论了好久。”

    钟苍雨穿着白衣,衣带飘飘,长发飘飘。钟圣麟觉得她简直天仙下凡,一时间心神莫名荡漾。

    钟苍雨飞在前方,很开心。

    钟圣麟不远不近地跟着她,在从极渊上自由飞翔。看着从极渊被夕阳染红的湖水,他突然想起河妖冰夷。冰夷上次被掌门击伤后,一直没再露面,现在如何了,是否真的被封印,五十年再难出来害人?

    钟苍雨减速,回头道:“哥哥,我跳到你的剑上,我们御一把剑而飞吧。”

    钟圣麟还没点头,钟苍雨便让她的秋鸣剑和钟圣麟的寻隐剑合在一起,并站到他面前。钟圣麟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钟苍雨站立不稳,差点掉下去。钟圣麟稳住剑,从后面抱着她。

    夕阳的余晖照在他们身上,把他们染红,绝世独立一般。

    钟苍雨站稳后,钟圣麟松开她。

    钟苍雨脸红红的,身上的淡香冲入钟圣麟鼻中,钟圣麟有点头晕。

    “哥哥,你说娘会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钟苍雨道。

    “啊?”钟圣麟一时很惊讶,继而慌乱起来,道,“我,你哥哥已经……”后面的话就是说不出来。

    “哥哥,好像天魁大陆只剩下我们两人了。”

    钟圣麟望着从极渊以西的无限远方,正想表明身份,因为他觉得自己不能再隐瞒下去,再隐瞒下去,或许会成为欺骗。

    突然,钟苍雨快速吻了他的。钟圣麟浑身仿佛被电流击过,眩晕,仿佛灵魂出窍。我的爱人是谁?前世是祝泽丹,今生是谁?钟芊江,还是钟苍雨?我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痛苦?他在心中沉沉叹道,御剑离开了钟苍雨。

    钟苍雨满脸通红,摇摇晃晃,从秋鸣剑上跌落。钟圣麟没有去救她。她最终稳住自己,回到秋鸣剑上。

    “对不起!”钟圣麟满脸愧疚。

    “哥哥,你不用说对不起。”钟苍雨娇羞的脸上有一丝困惑。

    “对不起,妹妹!你永远是我的妹妹!”钟圣麟加速疾飞,离开了从极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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