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响起的敲门声,宝钗吓得一激灵,等着她回过神来,装着胆子问是谁,外面传来薛蟠的声音。宝钗松口气忙着打开门。薛蟠裹得严严实实,看着宝钗不由得皱眉:“你是怎么了。赶紧收拾东西我带着你离开。别是生病了,外面不少感冒的。你可要小心了。”现在宝钗是被通缉的人,生病只能靠自己,去医院等于是自投罗网。

    “没什么,就是这几天没睡好。我们去什么地方?我可不能给你们添麻烦。”宝钗心里欢喜,但是犹豫不前。

    “没事的,我找个朋友借了别墅,那边很偏僻呢,他们找不到你。东西别收拾了,反正都给你准备好了。快点走!”薛蟠环视下宝钗的这个房子,顿时皱起眉头,嫌恶的摇摇头。他有生以来从没见过这么糟糕的对方啊。其实宝钗这个房子对于那些漂在北市的人来说已经很好了,就是年代久远了点,基础设施都陈旧了。尤其是下水道,总是泛着难闻的味道。

    但是这里交通方便还很安静,谁也想不到宝钗竟然住在这个地方呢。

    宝钗急忙收拾了些要紧的东西,跟着薛蟠走了。一路上薛蟠不住地安慰着宝钗:“你放心,等着风声过了我想办法把你弄出去。那个贾雨村真是个骗子,骗了咱们不少的钱。现在好了什么都推到你身上了。你还不知道吧,贾雨村被请去喝茶了。听说他一退六二五,不认账了。真是可恨!”薛蟠狠狠地拍在方向盘上,咬牙切齿。

    “那都不重要了,妈妈现在怎么样?我就是不甘心,他们拿着我们薛家当成了肥猪,想怎么咬一口,就怎么咬一口。以前姨妈是那样,现在贾雨村还是这样。我一定要报仇!”宝钗已经失去理智了,只想着报复回来。

    “你醒醒吧,现在你出现就会被抓起来。咱们家还能苟延残喘,不敢说今后还能恢复元气,但是维持生活还是可以的。你安心在外面待着,那么多人都出去了。我不相信他们还能横跨太平洋去抓人。过上几年,你再回来好了。”薛蟠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整个人成熟不少。看着妹妹状态不好,有些担心:“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算了吧!”

    “你错了,人家说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那都是哄老百姓的。钱财地位都是靠着血缘传播的。你看贾家,他们以前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当年宁荣集团是怎么来的?那本来是国营企业,一共是上万职工,几千万的固定资产,结果呢,只要几十万就成了贾家的私产了。他们这些年最赚钱的技术那是贾政偷林如海的科研成果来的。你知道他们从股市上赚了多少?结果害的多少人倾家荡产的。现在呢,没事了!贾政接着做的自由自在的富家翁,他们家老太太还是富可敌国!”宝钗紧盯着薛蟠:“你说,就算是贾家老太太现在死了,她那些财富会烟消云散吗?贾家还不是依旧能生活在云彩山,满眼鄙夷的俯视我们这些平民!”

    “说是说不过你。可是那样的富贵,命里有就有,要是没有就没有了。你怎么努力都是没用的。人还是要认命!”薛蟠沉默一会,只能表示投胎是个技术活。

    “我不甘心,反正我一无所有了,他们也别想好过!”宝钗冷笑一声,闭上眼假寐养神。

    贾雨村现在很后悔,这间房子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剩下的什么都没有。他在这里已经三天了。看着桌子上的纸笔,贾雨村神色冷漠的靠着墙角坐在地上。连着窗子都被封死了,一个摄像头,他没有任何秘密。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哪里错了?

    贾雨村闭上眼,竭力叫自己冷静下来,他们想要知道什么?千万不能什么都倒出来,那样的话自己真是永无翻身之日了,他不过是看着宝钗可怜,宁荣集团那里是做企业,分明是利用上市公司的身份在诈骗股民的财产。自己身为直管领导,不能不过问。对,就这样!至于宝钗还做了什么,自己一概不知道。

    贾雨村拿定主意了,爬起来准备去些交代材料。正在他奋笔疾书的时候,门被打开了。贾雨村看着进来的人面生,眼里带着惊恐:“你是谁?”

    ………………

    什么,贾雨村死了!黛玉放下电话,看着桌子上这些资料顿时没一点心情了。黛玉深吸一口气,竭力叫自己冷静下来。但是她心里乱糟糟的,就像是一团乱麻。“林妹妹,你下午有时间吗,几件事情还要你来拍板决定。”宝玉笑嘻嘻的推开门:“我下午预备开个创作讨论会,要不要来参加?”

    黛玉做个手势,宝玉立刻会意关上门坐到黛玉的对面:“什么事情啊?”

    “贾雨村死了!”

    宝玉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的,稳住了身体,宝玉垂下眼:“这个事情是谁告诉你的?”看样子宝玉也犯了自己的错误了。“你想到哪里去了,是鸳鸯告诉我的,她说老太太听见这个消息脸色很难看,还说叫我们抽时间回去一趟,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干脆今天下午就去好了。”黛玉一刻也坐不住了,只想着赶紧去西山看贾母。

    贾雨村绝对不是吃饭多了被撑死了,更不是躺下睡觉一睡不起,自然死亡寿终正寝了,贾雨村是被双规的人,那个地方可是无视角全方位的监控,他竟然死了。而且什么理由都没有,这后边不敢细想。是谁这样手眼通天呢?难道是真的有什么路见不平的侠客,隔空打牛,直接结果了贾雨村?

    可惜现实里是没有那样的侠客的,听着鸳鸯的话,老太太似乎猜出来是谁了。这个人,可不是一般厉害。

    西山,黛玉和宝玉赶到的时候正是贾母午休的时间,按着贾母的生物钟,每天午休是雷打不动的。但是今天老太太惊人等着他们呢。

    见着黛玉和宝玉,贾母明显的松口气:“你们来了就好,我这些天想了很多,我这一生也算值了。我娘家也算是名门望族,本来我可以安心在家做个不问世事的大小姐,但是却偏要离开家庭。后来不说了,什么苦都吃过,身边的人有些人倒在了战场上,有些人——唉,不说了身边的人一个个的不见了,只剩下我一个老婆子。我这辈子最疼的就是你们两个。你们现在都能自立了,我就放心了。宝玉——”贾母对着宝玉伸出手,宝玉忙着凑上去,握着贾母的手:“老太太怎么忽然伤感起来,我和林妹妹的事业刚起步,还需要老太太帮着掌舵呢。今后我和林妹妹各自有了孩子,那个时候老太太可要含饴弄孙,带着重孙子重孙女不好吗?”

    “当然好,我当然要保重身体。我叫你们来就是为了我的重孙子重孙女。”贾母对着金鸳鸯使个眼色,鸳鸯立刻出门,亲自守在门口。

    贾母拿出来一堆文件,对着宝玉和黛玉说:“他们说我偏心,我便是偏心了。这些东西都是给你们的,可不准推辞,这是我留给重孙子重孙女的,内孙外孙都一样。玉儿这是你的,你不要推辞只管拿着。若是林姑爷说什么,叫他来和我说话。”贾母把一份文件推到黛玉跟前。

    接着贾母把另一份推到了宝玉面前:“这是最后的东西了,你可要小心些。再那么漫不经心的,今后被人诓骗了去,我可没地方给你找去。你什么都好,就是一样,拿着钱不当是钱。以前咱们家兴盛的时候,没问题,但是现在咱们家不是以前了。你可不要再意气用事了。”

    黛玉和宝玉交换个眼神,翻开贾母给他们的文件,原来是一笔很丰厚的金钱,还有一些海外的房产,一些珠宝和古董之类的东西。但是那些房产土地和矿场呢,还有一大笔可观的银行股份竟然谁也没见到。宝玉和黛玉交换下眼神,默契的不说话了。

    贾母仿佛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叹口气说:“那些东西本来不是我的,就当着是老天叫我暂时保管的。现在物归原主了。你们不要再问了。”黛玉似乎明白了什么,也就不说话了。宝玉还想问,黛玉在桌底下悄悄地踢了下宝玉,宝玉也就不说话了。

    “这些东西我们不能要,老太太身体健康比什么都强。要是能叫老太太一直陪着我们,我们宁愿永远不要这个!”宝玉和黛玉表示他们不要这些东西。

    “你们这两个孩子,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们不要说傻话了。给你们就拿着好了。我相信,我就是提前遗产分给你们,自己一分不留你们依旧会孝顺我。只凭着这一点,我就心满意足了。好了你们回去吧。我累了!”贾母摆手,催着宝玉和黛玉走了。

    路上黛玉指着一条岔路说:“我们去那边走走!”

    一棵大树下面,黛玉和宝玉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你可知道贾雨村忽然死了。”黛玉先打破了沉默。

    “我大概听见了些消息,是我以前的哥们儿告诉我的。我本以为他们离开我远远地,谁知还好,还记着我呢。你看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势利眼。或者因为贾雨村忽然死了,他们又回来和我说话也未可知。”宝玉想起出事的那段日子,他第一次体会到深深地无助和孤独。

    “你只当着他们是念旧情吧,有时候活得太清醒会很痛苦的。贾雨村的案子怎么办呢?大概是无声无息就此揭过罢了。看样子真的有人出手了,要是就这么无声无息,那就说明那个人背景很厉害。要是余波未了,可就复杂了。”黛玉有点算出来贾母的钱到底去哪里了。

    “我心里已经知道是谁了,你伸手出来,我写给你看。看看我们猜的是不是一个人!”宝玉对着黛玉伸出手,黛玉笑着伸手过去,宝玉在她手心里写了一个字。

    果然是这个人——“我们竟然想一块去了!这个人真是深不可测。上次我约了宝姐姐见面,多亏了他……”黛玉讲起来宝钗偷偷录音的事情。

    “竟然把她忘记了,其实宝姐姐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当初为太太怂恿薛姨妈投了不少钱进去,现在薛家肯定很困难了。宝姐姐自然不甘心。她那个人,你应该清楚,看起来风轻云淡的,其实一肚子的功利心。花无百日红,没有谁永远站在不败之地。她要是看得开,也还好就是害怕她钻牛角尖。那个时候受伤的一定是她。”宝玉沉吟了下:“我想去劝劝她,可是仔细想想也没什么用处。”

    “你还是别去了,如今多少人找她呢。不过姨妈肯定不能不管,这会宝姐姐没消息,应该是已经离开了。换个环境,或者就慢慢放下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黛玉和宝玉站起来,开车下山了。

    黛玉到底是在林如海的嘴里得到了肯定答案,“……老太太是个开明的人,这些年她是彻底看开了。那些钱就是祸根,她年纪大了,以前的人退的退,散的散,宁荣集团那么大的事情能够毫发无伤的摆平,也是贾家最后的那点余晖。还拿着那么多的东西,就像是孩子抱着价值连城的珠宝站在大街上,很危险的。老太太把那些东西放出去,为的就是给你们这些孩子换个平安。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个东西你收好,不要张扬。”林如海叹息一声,对着贾母越发敬佩。

    真是这样,沐胜方真是深不可测,沐胜方给人的印象就是和蔼可亲,对黛玉来说,沐胜方简直像是扶危济困的侠士,他帮了自己好几次了。以前黛玉认为沐胜方大概是个热心肠,但是现在看来,什么和蔼可亲,乐于助人都是他的掩护色罢了。这个人——只怕是心机深沉,连他自己都弄不清楚他有多少副面孔。

    “看样子,我今后要和他保持距离了。沐胜方投资的影视公司正在和我们合作呢。还有很多事情——以前我只觉得世界太小了,很容易碰上熟人。现在细想想,我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工作室,我还是慢慢的退出吧。宝玉竟然很适合做这个。”和危险保持距离,黛玉不想飞黄腾达,也不想靠山。

    “嗯,这都看你自己的意思吧,其实你也不用草木皆兵。不要大惊小怪的。”林如海表示黛玉要把握尺度。

    宝钗怔怔的看着薛蟠,贾雨村死了,那些事情仿佛没发生过一样,一笔勾销了。“他们的意思说,只要你离开,就不会追究你。我和妈妈商量了,这是最好的结果了。我已经买好了机票,这个卡上的钱你拿着。去了外面,先散散心,然后再计划做什么。”薛蟠把一张卡递给了宝钗。

    宝钗怔怔的坐在那里,半天才弱弱的说:“我听妈妈和哥哥的安排,我这些年好像是做梦一样,现在梦醒了什么都没有了。真的成了笑话了!要是当初咱们不来北市,我们还在金城,虽然不敢说呼风唤雨,可是也能随心所欲。谁知到了北市来,咱们都成了笑话了!”

    “过去的事情不要想了。也怪我,要是当初我没有超速,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也算是报应!”薛蟠想起他们来北市的原因,只剩下懊悔。

    “我想见见宝玉,你能不能约他出来。”宝钗心有不甘,求薛蟠约了宝玉出来。

    “你还想着宝玉呢!他现在可是落在了美人窝里面。你不知道吧,宝玉竟然做编剧了,看样子今后还要做导演和制片人呢。多少女明星都眼巴巴的盼着和他合作。你们是怎么回事,应该自己心里明白。强扭的瓜不甜!我劝你还别白费力。”薛蟠满脸不赞成。

    “我不会纠缠他,我只是想问清楚,为什么那么嫌弃我!”宝钗眼泪汪汪,薛蟠也只能答应了。

    宝玉看着宝钗,一时间差点没认出来——以前面如银盆的宝钗,竟然脸颊深陷,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宝姐姐要保重身体啊,事情已经过去了,听薛大哥说你要出国了。那样最好,换个新环境总是好的!”宝玉表示宝钗离开是最好的结果。

    说着宝玉拿出来一张卡:“我知道你不缺什么,但是这是我一点心意。里面没多少钱,但是都是我一点点攒起来。现在我有事情做,总是能养活自己的。”

    宝钗拿起那张卡,讽刺一笑:“呵呵,谢谢你了。没想到你能这样对我。反正这是我应该得的,我就收下。姨妈怎么样了?我很想看看她。”

    “太太还好,在康复医院住了一段日子恢复差不多了。你要去看尽管去好了。”宝玉给出王夫人康复医院的地址。

    “谢谢你了,我先走了。对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虽然你是男人,可是也禁不起蹉跎啊。遇上个合心意的就定下来吧。但是提醒你一声,娱乐圈的女孩子虽然标致情商高,但是她们靠不住。你还是选个圈外人吧。以前是我对不起你多,这算是我补偿你的。”宝钗深深地看一眼宝玉:“其实我后来喜欢上你了。但是你就像是一块冰,我永远都捂不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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