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尔斯庄园处在镇子最北边的莫尔斯雪山脚下,平时是供一些达官贵人们赏雪所居。所以地方较为偏僻,人烟稀少。

    车夫勒停驯鹿,“前面就到庄园了,您看在哪里下?”

    下车,掏出车费,“就这吧。”

    拾级而上,庭院前偌大的银杏树层层遮挡。树冠覆盖了长阶,树枝优美的延伸垂落,金黄的叶子结满树,在冰天雪地里尤为耀眼夺目。

    台阶尽头,是一系列砖结构的尖拱房屋建筑群。

    屋前的庭园里很安静,平素打扫的仆从不见其踪。她正怀疑是不是贝波记错了地点,一旁花木掩映的凉亭中传出欢笑。

    “又是我赢,又是我赢!”Baby-5拍着手跳起。

    “五十块,一百块。”巴法罗把钱币拍她面前,“再来!”

    有小路通往,荆林林走近,立于亭前,“他在哪?”

    突如其来声音吓了两人一跳,转头,见是她,愣了愣。

    “林林姐,你来啦!”Baby-5满脸笑容,晃着蝴蝶结跳到她身边。

    荆林林避开她想抱她的手,“他人呢?”

    Baby-5搂了个空,沮丧几秒后又开开心心拉着她往凉亭去,“下棋吗,林林姐?”

    “或者三个人,我们正好玩斗地主!”巴法罗接道,从口袋里掏出幅牌。“老规矩,赢最多的人请客。”

    此情此景,让她不禁怀疑还在以前。

    大费周章把人叫来,却又不出来见面,只叫这两小的来打发她么。

    抽刀,“多弗朗明哥,你给我出来!”

    风刃劈出,棋盘、花圃、连带整个凉亭都在她一击下化为两半,簌簌倒塌。

    “哇,哇,哇!你怎么几年不见更暴力了啊。”巴法罗抱着脑袋避开砸下屋顶,生气控诉。

    林林冷冷瞥去,“你们最好告诉我他在哪,我并不想为难你们!不然……”铁碎牙插入地面,砖石直开裂到他们脚底。

    Baby-5受惊,躲到巴法罗身后。巴法罗更是吓得一骨碌全倒出来。

    “我们也不知道,少主只是吩咐让我们在这拖着你。”

    拖着她,那他?罗!糟了!

    拔刀转身。

    丛中隐约现出火烈鸟色,不需去看,只那一眼,便使她呆立原地,移不了半分。

    低头压住心口酸涩,原来经久不见,再见,依旧没能忘的了你。

    “这么快就又要走吗?你可真是狠心呢。”凉薄的声音响起。

    粉红羽衣晃至她身前,连带他的气息将她笼罩。

    荆林林吸吸鼻子,握紧手中刀柄。她竟可耻的依赖这种感觉。

    “不说话了?刚刚气势汹汹让我出……”多弗朗明哥捏着她下巴抬起,看清她眼中盈盈泪光后顿住,撇头嗤笑一声。

    “我来了,荆林林。”

    心像被人揉散又展开,眼底模糊,眨了眨,一滴泪从左眼滑下。她真是没用!

    手指从下颌抚摸而上,抹去泪水,又停留脸颊。他似挤似按了下。

    “瘦了。”想了想,评判道。“想我了吗?”

    理智回到头脑,荆林林生硬的拍落他手,提刀横在两人之间,神色终归于冰冷。

    摩挲着指腹湿润,明哥无视女人眸中冷意,往前一步,敞开的腰腹抵在刀尖。“怎么?想杀我?”

    妖刀锋利无比,皮肉才碰到,已划破一丝鲜红。林林连忙缩手后退。

    “退什么!”他紧逼而上,“不杀,那便和我走!”

    她停下,仍是让刀尖离他一寸,抬眸对上他墨镜后侵略性极强的目光,“我和你走,不过你必须放过罗,不再对他进行追杀。”

    男人勾唇,扯出一丝邪魅笑容。握住刀刃,抽手往自己心脏送,“荆林林,真有你的!”

    她被他癫狂动作吓到,松手扔掉刀,“你干什么!”

    铁碎牙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妖刀,他的修复能力对它无法起太大作用。真戳进心脏,她不敢想象。

    明哥垂眸,瞧着心口流下的血。痛吗?痛!不及她说出的话痛!

    “我没想到,这么久不见,你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为了他!”他越笑,怒气就越盛。

    顶着他怒火,她丝毫不介意火上浇油。

    “不然呢?为你?为你什么?你什么都有了不是吗!要权得权,要势得势,没有人再会来挡你的路了!因为挡路的人都死了!”

    “呋呋呋呋呋呋呋……”多弗朗明哥按着额角大笑,“所以你也在逼我杀死你,逼我……彻底,做个疯子么!”

    被他吼了一跳,她缓缓摇头。

    “我没有,多弗,你可以选择的,还可以,选择的。”

    多弗朗明哥伸手捞过她按在胸前,“跟我走。”

    “好,放了罗。”

    还是罗!

    他侧头,撩开她长发,衔住软嫩的颈肉用牙齿一遍遍泄恨的咬弄。直到通红,直到尝到咸腥的血味。

    “我都要,两个,我都要!”

    她避开他直上的湿吻,手腕推挤在两人中间,“多弗,罗不可能为你所用,你也杀不了他!”

    她的目光执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若他执意要带走罗,她便死也不会让他得逞。

    大掌覆于她脸侧,他的小猫咪终于长成了小狮子,可反身就朝他亮出利爪。

    扣住她手腕,强硬拉下。不顾阻拦再次把人搂入怀中。双臂收缩,抱紧,下巴磨蹭她脑袋。

    “十年,我十年不找他麻烦!”

    够了,十年,足够罗长大变强了吧。那时,他就会认识路飞,而那时,多弗……

    所有仇恨痛苦在此刻暂时放下,她紧贴着他胸膛,柔软了紧绷的身体。垂落的手臂慢慢抬起,环住他腰。

    台阶上,瞬移而来的少年喘息抬头。目之所见,花丛中两人相拥,极尽缠绵。

    浑身热汗连同热血瞬时凉得彻骨。

    罗回想十分钟前的自己,真是可笑,天真的的以为一切都可重新开始,兴冲冲的以为她没有厌弃自己。即使是遇到多弗朗明哥的线影人偶袭击,得知她来了这里,他都不曾怀疑。直到此刻亲眼所见,他才恍然,或许一开始,她选择的就是多弗朗明哥。

    而他,怕是她打发无聊,打发内疚的玩物吧!

    “呵呵呵呵……”少年单手捂脸,声音似悲似喜。既然当玩物,为什么一开始就对他那么好,为什么让他以为差点就可以脱离这沉重的命运!

    熟悉的声音,她推开他,一眼便见到银杏树下满眼怨恨,似裹在幽深黑气中的少年。

    “罗!”

    他怎么会来这里?她不是把他支开了么?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回头,惊愕又愤怒,“是你!”

    多弗朗明哥看不惯她眼中情绪,“是我怎么了!怎样,你还想瞒着他?他对你就这么重要!”

    荆林林转身,朝着罗一步步而去。越近便越能感受到少年的绝望、痛苦、愤恨,迈动的脚步越加艰难。

    身后男人攥住她手。

    她使劲掰动,“放开!”

    “荆林林,你又忘了你刚答应我什么了!”

    “我没忘。”狠狠盯向他,“罗寄托的是罗西南迪的愿望,他对我就是这么重要!”

    罗西南迪,他那个没用的,善良的弟弟。

    多弗朗明哥松手,“三天,我只给你三天时间。”

    女人头也不回的离开。

    站到少年身旁,干涩张嘴,她发现她说不出什么话来。

    罗似笑非笑的看她,讥讽的勾起嘴角。终于,编不出谎话来骗自己了吗。

    “罗,对不起。”低头,能做的只有道歉。

    听到她开口,少年僵直的身子晃了晃,复又站好。

    他看了她良久,最终猛地握住她手腕,带下楼梯。

    一路出了庄园,跑进密林,直走到无路可走他才停下。

    没有放开她,“和我解释!”

    “对不起,我不该骗……”

    “我不想听你道歉!给我解释!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和他在一起!”

    少年眼眶通红,眼神倔强而受伤。

    荆林林长吸一口气,颤抖着吐出。“罗,是我欺骗了你。对此,我没有什么解释。”

    他看了她三四秒没动静。

    “啊!!!!”发疯了似的转身拔刀劈刺。

    木叶倾倒,土石为屑,野禽乱窜,而在这轰然声响中,只余她一人完好无损。

    剑气反噬,仿佛只要身上每多一条血痕,他便会好受一点。

    荆林林抱住少年挣动的身体,与他一同摔倒在地。

    “对不起,对不起,罗,你别这样,别伤自己,砍我,生气就砍我好吗?”

    “我说了,不要道歉,我不想听对不起。给我个解释,哪怕骗我的,我也信啊,林林。”按住她肩膀,迫切的想抓住救命稻草。

    “我……”她嗓音哽咽,“我不想再骗你。”

    不想骗他?呵呵呵……

    少年掩面,泪水溢出手心。

    触碰到他满手冰凉,荆林林难受的像被人剖开心胸,塞进了满满的石头,又沉又涩。

    说不出安慰的话语,只能无力的再次抱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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