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巴黎时装周落下序幕之前,溪月和林婉飞回了琴洲,林箫则在巴黎还有些工作,忙完了才会回国。

    溪月没问宋之扬的下落,他用新账号发来好几次好友申请,溪月都暂时当没看见,她决心断的决绝一些。

    在白鹤航空的头等舱休息室,溪月却意外的碰见了同样在等待飞机的褚纤纤。

    褚纤纤却明显把她当成了潜在的情敌,长睫毛微微一抬,漂亮的丹凤眼下不仅是倦意,万种风情,也有明显的敌意。

    “你好,又见面了。”

    “褚小姐,你好。”

    林婉这时却跑去要自助餐来吃,溪月独自尴尬地坐在窗边,看着远处起起落落的飞机,最重要的是,独自面对这有些敌意的“情敌”。

    “我可以坐这里吗?你不去吃点东西?白鹤航空的巧克力蛋糕非常好吃。”

    “看得出你是这里的超级vip。” 溪月笑说:“其实我不怎么爱吃西式甜点。”

    “那你倒是和宋之扬挺像的,我们拍戏的时候,导演请客吃下午茶他连饼干都不碰,起初我是以为他怕胖,后来才知道他对甜点不感冒。有些人就是这样固执对不对?不喜欢什么连尝试都不肯。”

    溪月微微一笑:“褚小姐有什么话不如直说,是因为宋之扬生我的气?”

    褚纤纤冷冷地说:“生气说不上,我就是嫉妒。因为我喜欢他,他不喜欢我,他喜欢你。”

    溪月忽然感觉头疼,这算什么?三角恋?她一向是怕数学的,不管是代数还是几何都能要了她的命。现在一想到三角形她马上梦回勾股定理。

    “我真心希望你们两个在一起,真的,你们看起来很般配,走在路上就是一对璧人。”

    褚纤纤沉默一下,说:“对不起,我刚才有点无礼,其实我并不讨厌你——”

    “没关系!没关系!我这人有个特点,看到美女就会情不自禁原谅她犯的错。” 溪月嬉皮笑脸地说:“你长得那么好看,偶尔嚣张一点完全情有可原。”

    “你意思是我刚才嚣张了?” 褚纤纤佯怒。

    两人相视一笑,方才的隔阂瞬间烟消云散。褚纤纤细细打量溪月,发现即便以自己挑剔的眼光来看,溪月也长得非常美。这种美并非普通人里踏实,厚道的美丽,而是杏眼桃腮,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又细水长流的漂亮,无怪宋之扬对眼前人念念不忘。

    “有空我请你喝酒。” 褚纤纤笑说:“听宋之扬说你酒量很好,那天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聊演技,他几乎百分之六十的时间都在说你。老实说,我当时真想跟你比一比,让宋之扬看看谁更出色。现在看来,你的气度胜过我。不过我别的方面可不比你差。”

    溪月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眼前的女明星。她没半点架子,人也很真诚,与莎莎一样有话直说。溪月忽然很惋惜,这么个优秀的苗子为什么会在出演《苏瑾》之后沉寂了将近三年,她想问却不敢打探人家的隐私。褚纤纤眉宇上漂着隐隐的忧愁,这让她看起来更美,像被雾气裹着的山,仙气飘飘。

    林婉回来后,看着褚纤纤远去的背影,漫不经心地说:“听说褚纤纤追宋之扬好久了。”

    “嗯,也听说他们一直没成。不是听说,他们当事人告诉我。”

    **

    回到琴洲,溪月被客户明珠叫去了家里。这次明珠终于敞开心扉跟溪月谈论她年轻时候的事,之前明珠一直有点遮遮掩掩,讳莫如深。溪月真觉得她这样为何要花钱写自传,真是钱多的没处花了吗。

    明珠回忆起了她的初恋。她在寻找第一任恋爱对象的时候遭遇滑铁卢,第一任居然是个潜在的杀人犯。两人分手之后,那男人又交往了个女友,后来闹到分手,那男人上门去把那女人给杀了。众人都庆幸明珠分手分的好,分的及时,人也跑到了别的城市,不然刀下亡魂可能就是她了。

    明珠开了电视,痴痴地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古董介绍,忽然说:“我也有很多古董,都说盛世买古董,乱世买黄金,这两样我都有一把。嘿,你想不想看看?”

    溪月对古董兴趣更大,笑说:“好啊好啊。”

    然而,明珠却沉默了,喝了一口杯中的热水,说道:“你可不能贪图我的东西。我看过很多新闻,保姆看护害人的。”

    如果是别人恐怕早就生气了,但溪月性格开朗大方,不怎么爱发脾气,只是笑说:“那您就别给我看了,免得您心里担忧我来抢。”

    “自己做过亏心事所以才总会忧心忡忡的。” 明珠低低地说了句话,又提高了声音:“你听说过九霄环佩吗?”

    “嗯,唐代有名的古琴,听说是雷家制作的,目前存世的只有几把。” 溪月点了点头,她自己就有一把明代的古琴,当然比起九霄环佩,那价格只是九牛一毛。

    “我也有一把唐代的古琴,至今可以弹奏,下次我跟你混得更熟了我再给你看。”

    溪月微微动容,唐代古琴的价格基本以亿起步。本来明珠住在环佩区的别墅里,她的身价十位数溪月不觉得奇怪,可并不是所有有钱人都有缘分拥有一把唐代的,名家所制至今还可以弹奏的古琴。这说明这把琴被保管的非常好。

    两人结束今天的谈话,溪月收到了林婉的短信,让她在巷子门口等,两人一起去吃个私房菜。

    溪月走到巷子口,来的却不是林婉那骚气的红色法拉利跑车,而是一辆银灰色的阿斯顿马丁。溪月正疑问她是不是换车了,副驾驶的车窗已落下,坐在驾驶座的却是林箫。

    “林先生?怎么是你呀?你也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先上车吧。” 林箫笑说:“不能停太久的。”

    溪月赶紧上了车,她其实并不怎么喜欢跑车。大概是个子矮小的缘故,溪月偏爱一些高大的车,有一次她为了写杂志专栏去了解生活,还跟了一个女卡车司机跑了几天,溪月发现她的最爱就是卡车,还吵着生日的时候让李莎莎送她一辆擎天柱同款。

    虽不喜欢,但跑车开起来就是莫名的畅快,让人心情都变好。

    许久不见林箫了,他看起来是累坏了,眼下有一圈青黑,脸颊都瘦了些,胡子倒是刮的很干净,看起来有点像清爽阳光的大学生,一扫上妆时的凌冽,变得易碎又柔和。

    “婉儿她今天没空,但是地方已经订了,是菲姐私房菜,你吃过吗?”

    溪月连连点头:“就一次!那里超级难订的,对了,我有听传闻,人家说过你订一年没订到。”

    林箫:“没有,不过我是不大敢在外面吃,你知道我们这种人吃过一次照片就要被挂在墙上。”

    溪月笑起来。

    “你笑什么?笑话我照片被挂起来?”

    “哪有?你挂在那种地方是享受人间烟火和供奉,跟灶王爷差不多的待遇。” 溪月俏皮地回复。

    出乎意料的,林箫没有马上笑起来或者接话,而是陷入了沉默。

    溪月小心翼翼地问:“我说错了什么话吗?”

    “没有,只是忽然明白为什么婉儿会那么喜欢你。”

    溪月笑说:“我也就这点本事了,我妈说我油嘴滑舌的,跟韦小宝有一拼。做别的事我是一点都不成,所以你看我也没上班,大学混了个文凭就过上了自由职业。”

    他们一路有说有笑,车子转进了一个小巷子里,导航指向了园山路。这一片行政区是焦尾区,位于琴洲南部,是有名的“平民区”,以市井烟火和夜市美食而出名,东接滨海,北接CBD琴台区。住在此处的居民大多是真正土生土长的琴洲人,短则百年前已远道而来,长则在明朝末年为躲避战乱就移居于此。因而这一带房屋古旧,残留古韵,还有琴洲唯一的城中小古镇。

    菲姐就是百年前移民来此的上海人,还会说一口流利的上海话。她接待过不少名流政客,所以看到林箫也只是淡淡抬一抬眼皮,招呼了声:“来了。”

    私房菜讲究的是私密,独一无二的口味,并不吃环境,是给真正的饕餮享受的地方。两层的小院落一楼是吃饭的地方,二楼是菲姐自己的家。三四张圆桌摆着,独独一张还空着。林箫进来后,一个长发的女性抬头看了他一眼,笑说:“交关辰光呒没碰到侬了!(好久没碰到你了),迭腔忙伐(最近忙吗)?”

    “都瞎忙。” 林箫笑说。

    “侬面色勿老好啦,春风满面。” 女人笑说,眼睛看向溪月。她年纪已不算轻了,却没有过度美容,优雅的老去,所以连眼角的鱼尾纹都是好看的。

    菲姐私房菜不许点菜,只能提前告知老板忌口的东西。林箫是此处常客,溪月也在六年前有幸吃过一次。秋季的尾巴还能品尝到大闸蟹的风味,菲姐在端上最拿手的车厘子红烧肉后,终于端来酿好的醉蟹。

    溪月分配均匀,林箫六只她六只。

    林箫却把自己的推了过去:“我吃两个就腻,你吃吧。”

    “别后悔哦,我吃大闸蟹一口气能吃二十个。” 溪月没客气,抓起就吃。

    吃饱喝足,她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问道:“婉儿说你们是广东人,怎么会说上海话?”

    林箫笑说:“我妈妈是上海人,我外婆就是说上海话的。”

    “你识唔识得講廣東話?” 溪月将筷子伸向了最后一块红烧肉。一个小时的功夫,风卷残云,桌子上只剩下堆满的蟹壳虾壳和百香果排骨的残骸。

    “爸爸係港城人,佢同屋企人講電話我企係度旁邊聽都學到dd嘢。(爸爸是港城人,他跟家里人说电话的时候我在旁边都学到些)”

    溪月眼前一亮。从前她在港城长大,父亲为了与她亲近,平时都说粤语。后来她考上了琴洲大学,周文统又担心女儿说广普被人嘲笑,开始同她说正宗普通话,所以她两种都说的不错,但心里对粤语有亲切感,那毕竟是她父亲的方言。

    琴洲的居民里粤语系的远不如港城多。这里的居民五湖四海,一旦融合了,粤语就不突出了。大学时代,同系的竟只有十个不到的广东人,她有时会觉得寂寞。

    溪月以为林箫只会说那么几句,一开始尽可能将每个字音都放的很慢,但后来才发现他说的比林婉要好很多,两人便肆无忌惮地说起粤语来。

    两人刚聊完林箫在片场受伤的事,气氛忽然凝重起来,林箫忽然问:“你的第二根脚趾比第一根长吗?”

    溪月一怔,随即回答:“没有,是短的,我好像是罗马脚,很怪吧?我见大部分人的第二根脚趾都比第一根要长。”

    “我妈以前跟我说过,第二根脚趾长的人一辈子吃苦受累,我就是。” 他笑说:“虽然受了不少伤,但幸好最要紧的地方地方没伤到。”

    “怎么突然说这个?” 溪月好奇。

    “因为感觉自己累了差不多半辈子了。溪月,我能叫你溪月吧?你介意我问下你和宋之扬之间的事吗?”

    溪月浅浅地笑了笑,喝了一口黄酒,反问:“为什么要问?对你很重要?”

    “很重要,因为我要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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