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云启没怎么想。
对于弟弟拿到投资人的钱，做的第一件事是租了一个超大的办公室，还找猎头面试了很多业内经验丰富的人才后，廖云启只能说一个字，壕。
相比之下，廖云启就显得抠唆多了，拿到老爹给的零花钱后，廖云启先去公司里找余总商量，借用了几个人，成立了一个策划小组。
余总好歹是分公司的老总，廖老爹提前和余总透了信，也给这个老伙计安排好了总公司的位置，所以余总每天上班都乐呵呵的，完全不提公司要完蛋的事。
听到廖云启要借人，余总很愉快地批了条子。
廖云启成立策划小组后，对小组成员表示，自己想搞一个电商卖宠物用品，你们帮我策划一下怎么能快速出圈，做几个方案给我，我找余总给你们单独批发奖金。
策划部门的人一听，老总同意了，还给奖金，那没啥可说的，干呗。
很快廖云启就沉浸在了各种策划方案里。
当然，这并不妨碍他时不时给顾夕雪点外卖，顺便买了每日鲜花，还偶尔请顾夕雪帮忙带着蔷薇去训狗基地玩一圈。
廖云启本人并没有天天出现在顾夕雪面前，但顾夕雪却觉得身边充斥着廖云启的影子，不说别的，单看可可爱爱的蔷薇睁着湿漉漉的眼睛，顾夕雪就几次幻视成了廖云启。
可这样算什么呢？
顾夕雪偶尔也会心生烦闷之感。
廖云启和她说话大多正经得要死，偶尔说一句过界的话，又很快后退让开距离，完全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至于接受？可他也没说我喜欢你，请和我在一起这种话啊！
难道要她主动？
顾夕雪是苦恼又甜蜜着。
但很快她就顾不上思考这些了，她接到了房地产公司打来的电话，她之前买的房子出问题了。
“破产了？！”
顾夕雪接到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是懵逼的，她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倒霉，还能碰上这种事！
地产公司破产重组，在公司重组完毕、资产厘清之前，所有不动产都被冻结了，别说房子还没盖好，就算盖好了也拿不到！
业主们拉了一个微信群，顾夕雪也在其中，她并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有懂行的业主信誓旦旦说，这件事最少要持续半年以上。
顾夕雪买的是公寓，位置极佳，远眺能看到穿过城市的河流，周围商圈成熟，有地铁，交通便利，即便是公寓而非住宅，也在预售期时全都卖空了。
顾夕雪不是不知道公寓无法落户、没有孩子上学名额、商业水电和高额的管理费等等一系列问题，但当时她好不容易从前男友那要回了部分欠款，那点钱不够买住宅首付。
若是留在手里，大概率会被老妈惦记给弟弟。
至于死咬着不给……呵，顾夕雪的老爹可是欠债不还的老赖，老妈刘兰也有能力去借贷，到时候将女儿的电话和住址交出去，顾夕雪就等着催债人天天上门骚扰吧。
买公寓的确有各种各样的缺点，但对当时的顾夕雪来说，公寓可以提供住处，可以让她背负贷款，没有户口等名额转让，也不能让弟弟跟着一起转移过来，也不用担心手里的钱被人惦记。
两害而取一轻，于是顾夕雪一咬牙，果断买了这套公寓。
就算将来没法住，也可以租出去嘛，她买的公寓附近有很多写字楼，不缺租客。
事实上这么做的效果不错，虽然她被老妈无数次埋怨叱骂，可每次顾夕雪一提起贷款，她妈都立刻闭嘴，顾左右而言他，假装听不懂。
可谁曾想能碰到地产公司破产这种小概率事件？
顾夕雪先是烦躁，但紧接着又有点小开心。
她之前还在思考，等房子下来了，她不用再付房租后，老妈盯着她每月房租，让她给家里打钱养弟弟怎么样。
想到这里，顾夕雪秉承着自己倒霉必须广而告之的原则，主动给老妈打了个电话，哭诉说自己运气差，拿不到房子云云。
末了她又问老妈能不能支援她一些房租。
刘兰先是怒骂顾夕雪是个事精，又埋汰她当初不该乱花钱买房子，现在可好了，一笔钱砸了进去，还得还贷，嫁人都没人要云云。
骂完后刘兰直接挂了电话，完全不给顾夕雪说话的机会。
顾夕雪看着电话，沉默了很久。
因幼年一直遭到嫌弃，顾夕雪曾深深陷入了一个怪圈，她会思考是不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所以妈妈才不喜欢自己。
自从她上大学后，她的学费和生活费是国家给的贫困补助，完全没拿家里一分钱。
她以前很自豪，觉得自己能自立，不用给家里增加负担，还能给弟弟省出一些钱学习，是多么骄傲的事啊。
但刘兰得知此事后骂了顾夕雪一顿。
“你当咱们家是破落户吗？你弟弟名声坏了，将来谁乐意嫁过来，你可别给别人说你是贫困户！咱们家丢不起这个人！”
当时顾夕雪整个人都傻掉了，如果家里不是贫困户，为什么妈妈不给学费和生活费？还要她去找教导员申请贫困补助？
“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你赶紧结婚嫁人，还能拿到一笔礼金，你弟弟的老婆就有了，你不听话非要去上大学，还想让我给学费？你做什么梦呢？！”
所以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让弟弟成婚吗？那我算什么？
当时顾夕雪抱着自己的宝贝老猫大哭一场，她哭得撕心裂肺，温热而赤忱的心被如此轻蔑，完全将顾夕雪的一切都碾在地上，让她甚至生出了自己是多余的存在的念头。
在某些夜深人静的时刻，她甚至想过一了百了。
然后在老猫喵喵喵的声音中再度活过来。
可以说，是老猫支撑着她走过那段最痛苦的岁月。
至于现在……
听到刘兰的话，顾夕雪还是会心痛的，但不再是那种尖锐的、撕裂的痛，只剩下了钝痛和苦闷，等到她无动于衷时，顾夕雪想，就是她彻底破茧成蝶的时刻吧。
第二天恰好是周末。
顾夕雪开车前往之前城市偏西的普度寺。
好久没见老猫了，稍微有点想它。
普度寺门口仍然很热闹，菜饭和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顾夕雪过来时，正看到普度寺的住持正蹲在一个摊位前，和商贩还价。
商贩是卖鱼的，除了一个大的水池里放着活鱼外，旁边的袋子里还放了不少一指长的小鱼，住持似乎想要买小鱼。
“十块钱都给我吧？”
“太少了，二十。”
最后两人以十五块钱达成了交易。
顾夕雪走过来时，正好住持拎起袋子站起身，对方看到顾夕雪，先是一愣，继而露出了堪称慈眉善目的笑容。
“你来看他？”
“嗯。”
住持拎着袋子走在前面，顾夕雪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寺庙。
穿过圆形的拱门，越过前方的廊桥，来到正殿。
顾夕雪在正殿前鞠躬拜了拜，跟着住持去了寺庙后方的供奉殿。
殿里放着诸多架子，架子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牌位，顾夕雪的老猫住在架子东边第三个小小隔间里。
顾夕雪看着那一盏长明灯，漂泊的心突兀安定起来，她不由自主地微笑着，像是看到那只狡猾的猫儿正对自己打哈欠。
顾夕雪双手合十，闭目祈祷。
她在心里和老猫说话，她说自己最近生活还不错，虽然有各种各样的麻烦，但总算都迈过来了。
“现在的我，哪怕是一个人，也可以好好生活了，谢谢你。”
对于弟弟拿到投资人的钱，做的第一件事是租了一个超大的办公室，还找猎头面试了很多业内经验丰富的人才后，廖云启只能说一个字，壕。
相比之下，廖云启就显得抠唆多了，拿到老爹给的零花钱后，廖云启先去公司里找余总商量，借用了几个人，成立了一个策划小组。
余总好歹是分公司的老总，廖老爹提前和余总透了信，也给这个老伙计安排好了总公司的位置，所以余总每天上班都乐呵呵的，完全不提公司要完蛋的事。
听到廖云启要借人，余总很愉快地批了条子。
廖云启成立策划小组后，对小组成员表示，自己想搞一个电商卖宠物用品，你们帮我策划一下怎么能快速出圈，做几个方案给我，我找余总给你们单独批发奖金。
策划部门的人一听，老总同意了，还给奖金，那没啥可说的，干呗。
很快廖云启就沉浸在了各种策划方案里。
当然，这并不妨碍他时不时给顾夕雪点外卖，顺便买了每日鲜花，还偶尔请顾夕雪帮忙带着蔷薇去训狗基地玩一圈。
廖云启本人并没有天天出现在顾夕雪面前，但顾夕雪却觉得身边充斥着廖云启的影子，不说别的，单看可可爱爱的蔷薇睁着湿漉漉的眼睛，顾夕雪就几次幻视成了廖云启。
可这样算什么呢？
顾夕雪偶尔也会心生烦闷之感。
廖云启和她说话大多正经得要死，偶尔说一句过界的话，又很快后退让开距离，完全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至于接受？可他也没说我喜欢你，请和我在一起这种话啊！
难道要她主动？
顾夕雪是苦恼又甜蜜着。
但很快她就顾不上思考这些了，她接到了房地产公司打来的电话，她之前买的房子出问题了。
“破产了？！”
顾夕雪接到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是懵逼的，她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倒霉，还能碰上这种事！
地产公司破产重组，在公司重组完毕、资产厘清之前，所有不动产都被冻结了，别说房子还没盖好，就算盖好了也拿不到！
业主们拉了一个微信群，顾夕雪也在其中，她并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有懂行的业主信誓旦旦说，这件事最少要持续半年以上。
顾夕雪买的是公寓，位置极佳，远眺能看到穿过城市的河流，周围商圈成熟，有地铁，交通便利，即便是公寓而非住宅，也在预售期时全都卖空了。
顾夕雪不是不知道公寓无法落户、没有孩子上学名额、商业水电和高额的管理费等等一系列问题，但当时她好不容易从前男友那要回了部分欠款，那点钱不够买住宅首付。
若是留在手里，大概率会被老妈惦记给弟弟。
至于死咬着不给……呵，顾夕雪的老爹可是欠债不还的老赖，老妈刘兰也有能力去借贷，到时候将女儿的电话和住址交出去，顾夕雪就等着催债人天天上门骚扰吧。
买公寓的确有各种各样的缺点，但对当时的顾夕雪来说，公寓可以提供住处，可以让她背负贷款，没有户口等名额转让，也不能让弟弟跟着一起转移过来，也不用担心手里的钱被人惦记。
两害而取一轻，于是顾夕雪一咬牙，果断买了这套公寓。
就算将来没法住，也可以租出去嘛，她买的公寓附近有很多写字楼，不缺租客。
事实上这么做的效果不错，虽然她被老妈无数次埋怨叱骂，可每次顾夕雪一提起贷款，她妈都立刻闭嘴，顾左右而言他，假装听不懂。
可谁曾想能碰到地产公司破产这种小概率事件？
顾夕雪先是烦躁，但紧接着又有点小开心。
她之前还在思考，等房子下来了，她不用再付房租后，老妈盯着她每月房租，让她给家里打钱养弟弟怎么样。
想到这里，顾夕雪秉承着自己倒霉必须广而告之的原则，主动给老妈打了个电话，哭诉说自己运气差，拿不到房子云云。
末了她又问老妈能不能支援她一些房租。
刘兰先是怒骂顾夕雪是个事精，又埋汰她当初不该乱花钱买房子，现在可好了，一笔钱砸了进去，还得还贷，嫁人都没人要云云。
骂完后刘兰直接挂了电话，完全不给顾夕雪说话的机会。
顾夕雪看着电话，沉默了很久。
因幼年一直遭到嫌弃，顾夕雪曾深深陷入了一个怪圈，她会思考是不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所以妈妈才不喜欢自己。
自从她上大学后，她的学费和生活费是国家给的贫困补助，完全没拿家里一分钱。
她以前很自豪，觉得自己能自立，不用给家里增加负担，还能给弟弟省出一些钱学习，是多么骄傲的事啊。
但刘兰得知此事后骂了顾夕雪一顿。
“你当咱们家是破落户吗？你弟弟名声坏了，将来谁乐意嫁过来，你可别给别人说你是贫困户！咱们家丢不起这个人！”
当时顾夕雪整个人都傻掉了，如果家里不是贫困户，为什么妈妈不给学费和生活费？还要她去找教导员申请贫困补助？
“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你赶紧结婚嫁人，还能拿到一笔礼金，你弟弟的老婆就有了，你不听话非要去上大学，还想让我给学费？你做什么梦呢？！”
所以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让弟弟成婚吗？那我算什么？
当时顾夕雪抱着自己的宝贝老猫大哭一场，她哭得撕心裂肺，温热而赤忱的心被如此轻蔑，完全将顾夕雪的一切都碾在地上，让她甚至生出了自己是多余的存在的念头。
在某些夜深人静的时刻，她甚至想过一了百了。
然后在老猫喵喵喵的声音中再度活过来。
可以说，是老猫支撑着她走过那段最痛苦的岁月。
至于现在……
听到刘兰的话，顾夕雪还是会心痛的，但不再是那种尖锐的、撕裂的痛，只剩下了钝痛和苦闷，等到她无动于衷时，顾夕雪想，就是她彻底破茧成蝶的时刻吧。
第二天恰好是周末。
顾夕雪开车前往之前城市偏西的普度寺。
好久没见老猫了，稍微有点想它。
普度寺门口仍然很热闹，菜饭和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顾夕雪过来时，正看到普度寺的住持正蹲在一个摊位前，和商贩还价。
商贩是卖鱼的，除了一个大的水池里放着活鱼外，旁边的袋子里还放了不少一指长的小鱼，住持似乎想要买小鱼。
“十块钱都给我吧？”
“太少了，二十。”
最后两人以十五块钱达成了交易。
顾夕雪走过来时，正好住持拎起袋子站起身，对方看到顾夕雪，先是一愣，继而露出了堪称慈眉善目的笑容。
“你来看他？”
“嗯。”
住持拎着袋子走在前面，顾夕雪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寺庙。
穿过圆形的拱门，越过前方的廊桥，来到正殿。
顾夕雪在正殿前鞠躬拜了拜，跟着住持去了寺庙后方的供奉殿。
殿里放着诸多架子，架子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牌位，顾夕雪的老猫住在架子东边第三个小小隔间里。
顾夕雪看着那一盏长明灯，漂泊的心突兀安定起来，她不由自主地微笑着，像是看到那只狡猾的猫儿正对自己打哈欠。
顾夕雪双手合十，闭目祈祷。
她在心里和老猫说话，她说自己最近生活还不错，虽然有各种各样的麻烦，但总算都迈过来了。
“现在的我，哪怕是一个人，也可以好好生活了，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