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5
弗兰是被“乒乒乓乓”的锅碗瓢盆声吵醒的。
她眼睛眯成一条线，睡眼惺忪，恍若幽灵般出现在了厨房门口，打量着满台面凌乱的瓜果蔬菜和旁边手忙脚乱的少年，幽幽开口道：“……米诺，你是在作案，还是在做饭？”
“……”
听到声音，米诺转身望去，蓦地僵住停了动作，一个苹果咕噜咕噜地从料理台上滚了下来，一路滚到弗兰脚边。
她捡起苹果上前，离得近了，才发现他的脸色有些憔悴，下巴上也长出了短短的胡茬，眼周泛着青黑，美丽而明亮的湛蓝色眸子也失去了光彩。
“不是去学料理了吗，怎么像打了一仗似的？谁欺负你了？”弗兰胡乱揉了揉他的头发，困惑道。
米诺凝视着弗兰，眼睛直愣愣的，心念一动，突然上前紧紧地抱住她。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长时间而主动的拥抱她，她的身体比他想象得还要柔软单薄。好像只要再用力一些，她就会这样消失……
弗兰愣了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转了转眼珠，“你突然……这么热情，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感受到弗兰的触碰，米诺才如梦初醒般猛地后撤一大步，轻咳一声，假装若无其事道：“……今天……天气不错。”耳廓变成了淡淡的粉色。
弗兰看了眼窗外阴沉沉的天，点了点头。
确实是个适合睡觉的好天气。
尴尬地笑了一声，米诺在身后暗暗推远了料理台上的盘子，脸色几度变换，半晌，声情并茂地说：“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确实……爱上料理了，那种认认真真备料，精心调配美食……最后做出一坨屎的感觉，令我着迷。”
“……”
听到他的形容，弗兰挑挑眉更好奇了，不由得踮起脚尖，从他肩上的空隙望去。结果被米诺察觉到，瞬间挡了个严严实实。弗兰往哪边探身，他就貌似随意地快速挡住哪边。
上蹿下跳、左挡右遮……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被他戏弄了两圈，弗兰气喘吁吁地摆摆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米诺在不知不觉中，个子窜得飞快，现在竟然比自己还要高一个头……
反倒是自己的体力越来越差了。
想到这儿，弗兰板起脸掐着腰，抬起下巴正色道：“不是给我准备的惊喜吗？怎么说我得看看吧。”弗兰想着，好歹是米诺第一次给自己做料理，初衷是好的。所以不管成果怎么样，还是应该鼓励一下。
于是趁着米诺一个不留神，推开了他。拧眉端详着桌上花花绿绿的一盘菜，看起来倒是丰盛，只不过不像一个菜，倒像是好几个料理混在了一起。“你……不会是自创的菜谱吧？香料大丰收？”弗兰迟疑地问。
她不知道的是，米诺确实打算照着戴维的食谱做料理，但是肉做糊了，只好用香料掩盖，一种掩盖不了就多用几种香料……最后，整盘都是香料……
耳朵彻底红了，米诺连忙把盘子抢了过去，想趁机销毁，却在电光火石之间，被弗兰笑着夺了去。
“急什么急，我来点评一下……”
闻到手中料理气味的一刹那，弗兰的笑容凝固在了嘴角。
熟悉的味道唤醒了尘封的记忆和过往，所有梦中打碎的片段，全都在这一刹那，犹如潮水般，将弗兰的思绪完全淹没……
一幕幕片断如闪电般跳跃，撕裂般，眩晕着，不连贯地，在她脑海里跳跃着、飞闪着！
她脑部剧痛，一下跪在地上，紧紧闭着眼睛，身子一阵一阵地颤抖，直觉得天旋地转了起来……
恍惚中，一个亮得刺眼的沙滩，在沙土和潮水之间，阳光冷冷地地照在身上，一个高大的男人逆着光沉默地俯视着自己，灿烂的金发却配了一双漫不经心又冷漠的眼。
她知道，那个人在沉默着等她死去——
而他不会救她……
胸口□□剧烈的疼痛使她捂住胸口，一阵一阵地咳嗽。心底某个地方仿佛破了一个洞，有什么东西正如沙漏般渐渐逝去。
米诺的呼喊声顿时变成了沙沙的背景，再也听不清楚。
弗兰的眼前灭了灯，陷入昏迷。
……
一刻钟后，卧房。
白雪将弗兰的手腕塞进柔软的被子，沉默地注视着她苍白的面容，嘴唇绷得紧紧的。
“她怎么了？”米诺心急如焚地问。
“你还是不打算合作吗？”白雪缓缓抬头，眼如点漆，目光染了几分阴沉，“即便是为了弗兰。”
米诺脸色几许变幻，半晌，粗声粗气道：“我可以说，我们也可以合作……但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
“你不可以伤害她。”米诺张了张唇，用舌头顶了顶脸颊肉，仿佛有些焦躁不安。
轻嗤一声，白雪玩味地说：“她现在这样，是因为谁？”
顿了顿，深吸口气，开始说正事：“我刚才看到，你那盘料理里面有百里香、迷迭香……还有鼠尾草，是吗？”
米诺的睫毛颤了颤，点头道：“还有欧芹，怎么了？“
沉默许久，白雪的眉宇拧了起来，双目仿佛含了一层雾，有淡淡的阴影：“据我所知，这四种香料混合施用……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
“……裹尸袋。”
凉意顺着米诺的背脊往上涌，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戴维告诉我，弗兰……没有心跳。她心脏的位置……有一团燃烧的青色火苗。”
看着白雪神色未动，米诺疑惑道：“你知道？”
白雪敛下眼睑，点点头，沉声道：“我查过，弗兰确实是个孤儿，父母是平民，她的全能灵是后天觉醒的……或许和那团青火有关。”
两人互相交换着信息，各自提出一些猜测，但都被对方一一否定了。
直到天黑，两人也没聊出个所以然来。
阴霾的天气，白日似乎已酝酿了许久，到了晚上，淅淅沥沥的大雨泼下，没有丝毫节奏，急促而凶猛。
一天过去，弗兰一直没有醒。
黯淡的月光中，被褥床单上铺上了一层淡淡的银白。她波浪般的红色发丝散在软软的枕头上，但有一缕头发，发尾却泛出淡淡的黄色。
白雪在她身边轻轻坐下，手指拂起她的长发细看，却在不经意间，看到她的脖颈处出现了一个鲜明的红色标记！
——槲寄生。
伊莫盯上了弗兰！
瞳孔遽然一缩，冰冷从他的心口处渐渐冻凝住全身，耳边回响起弗兰无奈的声音——
“我们抓不到伊莫。”
想到伊莫极有可能是杀害玛莎的凶手，而且已经找到克制和抓住他的方法了……
抓住他，自己就再也不用伪装和欺骗，再也不必时刻紧绷、夜不能寐了。
他知道伊莫已经向老国王请辞，机会只有一次。
只差临门一脚。
只能守株待兔。
即使……这个诱饵是弗兰。
白雪的手紧了紧，在他的怀中，弗兰的头无意识地后仰着，发丝散落在怀中，露出修长的脖颈，像一只垂死的天鹅。
她一次又一次的相助，使他平日的冷淡疏离一点一点被击溃，可是已经习惯了用冷漠和欺骗来保护自己的白雪，竟感到有种恐惧，仿佛正身不由已地被卷入无法控制的漩涡之中。
他的脸颊白如初雪，黑色的眼瞳却慢慢变得深不见底。
“我会保护好你的。”
白雪郑重地拿出了木牌，轻轻扶起弗兰的脖子，将它戴到了胸前，贴进心口的位置。然后缓缓闭上眼，冷静地思考接下来需要做的事。
雨声忧郁而悲怆，绵绵不尽，像是无数根的丝线缠绕着心田，交织着，鞭笞着，再也剪不断、解不开。
……
天蒙蒙亮的时候，雨势渐渐小了。
稀疏的雨点零零碎碎地落在身上，滚落到脚边的水沟，泛起细碎的涟漪。
白雪和米诺跟着门罗的踪迹，一路追到英灵学院北面茂密的森林之中。
传说中，这片森林是一个古战场的遗址，近年来愈发荒废。荒烟野蔓，杂草疯长，纵横交错的枝梢遮蔽了光亮，平时鲜有人至。
前方狭窄的空地上，破败的石质台面裂痕遍布，立着一面巨大的日晷。天色并不明亮，晷针的影子在西方只有个淡淡的影子。
白雪躲在米诺的“隐性泡泡”里，看着门罗捡了块石头敲击晷面上的一个数字，霎时，原地出现了一片圆形的光亮通路，她背着昏迷的弗兰很快消失其中。
眼看着圆形通路边缘向内缓缓变小，白雪和米诺快速跟了上去。
一阵眩晕过后，白雪和米诺睁开双眼，发现他们置身于一个广阔而奇特的“万花筒”之中。
多边形镜面层层叠叠，将他们包裹其中，四周每一个镜面都映射着他们晦暗不明的神情，不规则的边缘显出冰冷的色泽。
往上看却一眼望不到头，镜面边缘在浓重的乌云间逐渐消隐。在他们头顶上方，渐渐显现出一座巨大的灵法阵：
三个同心圆组成了晷面，从圆心放射出的线将晷面分成了12个部分，面微微倾斜，闪烁着淡金色的光芒。
白雪和米诺就站在晷面圆心的正下方，面面相觑。
“看来，我们已经进入了日晷。”米诺淡淡道，“奇怪，我们明明跟着他们前后脚地追进来，怎么看不见他们？”
白雪点点头，“看来，伊莫很熟悉这个灵器，不知道会把弗兰藏在哪里。我们得快点找到他们。”
“好像在这里……灵力被封印了，你也试下。”
白雪闻言尝试了下，脸色凝重地缓缓摇了摇头。米诺的神情也变得更加紧绷，“看来是灵器的效果，我们得小心行事了。”
两人沉默着，紧张的氛围蔓延开来。
在这时，天边忽地传来几声轻响，像是火石碰撞产生的摩擦声。
伴随着第三声响动，天边竟突然亮起金红色的霞光！像火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天空！乌黑的云层像被这霞光烧着了一样，灰烬朝上方飞速飘散。不一会儿，天空就只剩下了明亮的红色。
接着，晷面灵法阵开始缓缓转动，巨大沉闷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但白雪和米诺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因为在他们四周遍布的镜子上，突然显现出了同一张小女孩的脸——
那是弗兰。
她眼睛眯成一条线，睡眼惺忪，恍若幽灵般出现在了厨房门口，打量着满台面凌乱的瓜果蔬菜和旁边手忙脚乱的少年，幽幽开口道：“……米诺，你是在作案，还是在做饭？”
“……”
听到声音，米诺转身望去，蓦地僵住停了动作，一个苹果咕噜咕噜地从料理台上滚了下来，一路滚到弗兰脚边。
她捡起苹果上前，离得近了，才发现他的脸色有些憔悴，下巴上也长出了短短的胡茬，眼周泛着青黑，美丽而明亮的湛蓝色眸子也失去了光彩。
“不是去学料理了吗，怎么像打了一仗似的？谁欺负你了？”弗兰胡乱揉了揉他的头发，困惑道。
米诺凝视着弗兰，眼睛直愣愣的，心念一动，突然上前紧紧地抱住她。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长时间而主动的拥抱她，她的身体比他想象得还要柔软单薄。好像只要再用力一些，她就会这样消失……
弗兰愣了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转了转眼珠，“你突然……这么热情，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感受到弗兰的触碰，米诺才如梦初醒般猛地后撤一大步，轻咳一声，假装若无其事道：“……今天……天气不错。”耳廓变成了淡淡的粉色。
弗兰看了眼窗外阴沉沉的天，点了点头。
确实是个适合睡觉的好天气。
尴尬地笑了一声，米诺在身后暗暗推远了料理台上的盘子，脸色几度变换，半晌，声情并茂地说：“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确实……爱上料理了，那种认认真真备料，精心调配美食……最后做出一坨屎的感觉，令我着迷。”
“……”
听到他的形容，弗兰挑挑眉更好奇了，不由得踮起脚尖，从他肩上的空隙望去。结果被米诺察觉到，瞬间挡了个严严实实。弗兰往哪边探身，他就貌似随意地快速挡住哪边。
上蹿下跳、左挡右遮……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被他戏弄了两圈，弗兰气喘吁吁地摆摆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米诺在不知不觉中，个子窜得飞快，现在竟然比自己还要高一个头……
反倒是自己的体力越来越差了。
想到这儿，弗兰板起脸掐着腰，抬起下巴正色道：“不是给我准备的惊喜吗？怎么说我得看看吧。”弗兰想着，好歹是米诺第一次给自己做料理，初衷是好的。所以不管成果怎么样，还是应该鼓励一下。
于是趁着米诺一个不留神，推开了他。拧眉端详着桌上花花绿绿的一盘菜，看起来倒是丰盛，只不过不像一个菜，倒像是好几个料理混在了一起。“你……不会是自创的菜谱吧？香料大丰收？”弗兰迟疑地问。
她不知道的是，米诺确实打算照着戴维的食谱做料理，但是肉做糊了，只好用香料掩盖，一种掩盖不了就多用几种香料……最后，整盘都是香料……
耳朵彻底红了，米诺连忙把盘子抢了过去，想趁机销毁，却在电光火石之间，被弗兰笑着夺了去。
“急什么急，我来点评一下……”
闻到手中料理气味的一刹那，弗兰的笑容凝固在了嘴角。
熟悉的味道唤醒了尘封的记忆和过往，所有梦中打碎的片段，全都在这一刹那，犹如潮水般，将弗兰的思绪完全淹没……
一幕幕片断如闪电般跳跃，撕裂般，眩晕着，不连贯地，在她脑海里跳跃着、飞闪着！
她脑部剧痛，一下跪在地上，紧紧闭着眼睛，身子一阵一阵地颤抖，直觉得天旋地转了起来……
恍惚中，一个亮得刺眼的沙滩，在沙土和潮水之间，阳光冷冷地地照在身上，一个高大的男人逆着光沉默地俯视着自己，灿烂的金发却配了一双漫不经心又冷漠的眼。
她知道，那个人在沉默着等她死去——
而他不会救她……
胸口□□剧烈的疼痛使她捂住胸口，一阵一阵地咳嗽。心底某个地方仿佛破了一个洞，有什么东西正如沙漏般渐渐逝去。
米诺的呼喊声顿时变成了沙沙的背景，再也听不清楚。
弗兰的眼前灭了灯，陷入昏迷。
……
一刻钟后，卧房。
白雪将弗兰的手腕塞进柔软的被子，沉默地注视着她苍白的面容，嘴唇绷得紧紧的。
“她怎么了？”米诺心急如焚地问。
“你还是不打算合作吗？”白雪缓缓抬头，眼如点漆，目光染了几分阴沉，“即便是为了弗兰。”
米诺脸色几许变幻，半晌，粗声粗气道：“我可以说，我们也可以合作……但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
“你不可以伤害她。”米诺张了张唇，用舌头顶了顶脸颊肉，仿佛有些焦躁不安。
轻嗤一声，白雪玩味地说：“她现在这样，是因为谁？”
顿了顿，深吸口气，开始说正事：“我刚才看到，你那盘料理里面有百里香、迷迭香……还有鼠尾草，是吗？”
米诺的睫毛颤了颤，点头道：“还有欧芹，怎么了？“
沉默许久，白雪的眉宇拧了起来，双目仿佛含了一层雾，有淡淡的阴影：“据我所知，这四种香料混合施用……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
“……裹尸袋。”
凉意顺着米诺的背脊往上涌，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戴维告诉我，弗兰……没有心跳。她心脏的位置……有一团燃烧的青色火苗。”
看着白雪神色未动，米诺疑惑道：“你知道？”
白雪敛下眼睑，点点头，沉声道：“我查过，弗兰确实是个孤儿，父母是平民，她的全能灵是后天觉醒的……或许和那团青火有关。”
两人互相交换着信息，各自提出一些猜测，但都被对方一一否定了。
直到天黑，两人也没聊出个所以然来。
阴霾的天气，白日似乎已酝酿了许久，到了晚上，淅淅沥沥的大雨泼下，没有丝毫节奏，急促而凶猛。
一天过去，弗兰一直没有醒。
黯淡的月光中，被褥床单上铺上了一层淡淡的银白。她波浪般的红色发丝散在软软的枕头上，但有一缕头发，发尾却泛出淡淡的黄色。
白雪在她身边轻轻坐下，手指拂起她的长发细看，却在不经意间，看到她的脖颈处出现了一个鲜明的红色标记！
——槲寄生。
伊莫盯上了弗兰！
瞳孔遽然一缩，冰冷从他的心口处渐渐冻凝住全身，耳边回响起弗兰无奈的声音——
“我们抓不到伊莫。”
想到伊莫极有可能是杀害玛莎的凶手，而且已经找到克制和抓住他的方法了……
抓住他，自己就再也不用伪装和欺骗，再也不必时刻紧绷、夜不能寐了。
他知道伊莫已经向老国王请辞，机会只有一次。
只差临门一脚。
只能守株待兔。
即使……这个诱饵是弗兰。
白雪的手紧了紧，在他的怀中，弗兰的头无意识地后仰着，发丝散落在怀中，露出修长的脖颈，像一只垂死的天鹅。
她一次又一次的相助，使他平日的冷淡疏离一点一点被击溃，可是已经习惯了用冷漠和欺骗来保护自己的白雪，竟感到有种恐惧，仿佛正身不由已地被卷入无法控制的漩涡之中。
他的脸颊白如初雪，黑色的眼瞳却慢慢变得深不见底。
“我会保护好你的。”
白雪郑重地拿出了木牌，轻轻扶起弗兰的脖子，将它戴到了胸前，贴进心口的位置。然后缓缓闭上眼，冷静地思考接下来需要做的事。
雨声忧郁而悲怆，绵绵不尽，像是无数根的丝线缠绕着心田，交织着，鞭笞着，再也剪不断、解不开。
……
天蒙蒙亮的时候，雨势渐渐小了。
稀疏的雨点零零碎碎地落在身上，滚落到脚边的水沟，泛起细碎的涟漪。
白雪和米诺跟着门罗的踪迹，一路追到英灵学院北面茂密的森林之中。
传说中，这片森林是一个古战场的遗址，近年来愈发荒废。荒烟野蔓，杂草疯长，纵横交错的枝梢遮蔽了光亮，平时鲜有人至。
前方狭窄的空地上，破败的石质台面裂痕遍布，立着一面巨大的日晷。天色并不明亮，晷针的影子在西方只有个淡淡的影子。
白雪躲在米诺的“隐性泡泡”里，看着门罗捡了块石头敲击晷面上的一个数字，霎时，原地出现了一片圆形的光亮通路，她背着昏迷的弗兰很快消失其中。
眼看着圆形通路边缘向内缓缓变小，白雪和米诺快速跟了上去。
一阵眩晕过后，白雪和米诺睁开双眼，发现他们置身于一个广阔而奇特的“万花筒”之中。
多边形镜面层层叠叠，将他们包裹其中，四周每一个镜面都映射着他们晦暗不明的神情，不规则的边缘显出冰冷的色泽。
往上看却一眼望不到头，镜面边缘在浓重的乌云间逐渐消隐。在他们头顶上方，渐渐显现出一座巨大的灵法阵：
三个同心圆组成了晷面，从圆心放射出的线将晷面分成了12个部分，面微微倾斜，闪烁着淡金色的光芒。
白雪和米诺就站在晷面圆心的正下方，面面相觑。
“看来，我们已经进入了日晷。”米诺淡淡道，“奇怪，我们明明跟着他们前后脚地追进来，怎么看不见他们？”
白雪点点头，“看来，伊莫很熟悉这个灵器，不知道会把弗兰藏在哪里。我们得快点找到他们。”
“好像在这里……灵力被封印了，你也试下。”
白雪闻言尝试了下，脸色凝重地缓缓摇了摇头。米诺的神情也变得更加紧绷，“看来是灵器的效果，我们得小心行事了。”
两人沉默着，紧张的氛围蔓延开来。
在这时，天边忽地传来几声轻响，像是火石碰撞产生的摩擦声。
伴随着第三声响动，天边竟突然亮起金红色的霞光！像火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天空！乌黑的云层像被这霞光烧着了一样，灰烬朝上方飞速飘散。不一会儿，天空就只剩下了明亮的红色。
接着，晷面灵法阵开始缓缓转动，巨大沉闷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但白雪和米诺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因为在他们四周遍布的镜子上，突然显现出了同一张小女孩的脸——
那是弗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