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0
弗兰紧皱着眉头，全部思绪都在手中的本子上，目光怔忡着。
看到她神色有异，米诺轻轻晃动她的肩膀，犹豫道：“怎么了？”
“这个羊皮本……是我在草药馆捡的。”她转过头，盯着床边柜上的泡泡烛台，凝声道：“我捡的时候是完全空白的，可能是刚才被烛台烘热许久……才显出字迹。”
“你的意思是……有人刻意隐藏这里面的内容？”
弗兰点点头，垂眸指了指纸面，“你看，这页记录的是‘底利果’的培育过程。
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儿听到过……米诺皱眉回想。
“地雷果，你还记得吗？”弗兰轻咬下唇，轻声问。
被尴尬的回忆攻击，米诺僵硬地点点头。
“这极有可能是玛莎的秘密笔记。”弗兰长叹口气，“每次改良种植条件、草种配比之后，她都记录了食用之后的身体变化，包括睡眠状态、灵力激发和持续时间等等……”
说到这里，震惊的情绪消化下去，心里的疑惑又涌了上来：
玛莎成功培育了底利果，提高灵者灵力，这本是好事，但令弗兰不解的是，她为什么要在这项研究的最后，打了个大大的叉呢？又为什么要将这些内容隐藏起来呢？
难道说，这项研究的结果并不符合她的预期？她的目的并不只是提高灵力而已？
带着疑惑往后翻，下一部分倒是清晰，写的是“欠款明细”，数额还不小，每月五千金叶。
而且，还款对象都是同一个人——
“Ivan”
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弗兰蓦地一震。
伊凡！
是巧合吗？
弗兰没有忘记，伊凡入学时给学院赞助的天文数字。
是了，他虽然看似是个隐形人，却也有着“钞能力”，后来似乎还成了玛莎的助手？
那么，伊莫除了借钱给她，在她的研究中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为什么后来要送她，专门克制自己的木牌？
玛莎身为大祭司，明明权力极大，却不仅向伊莫借了大笔钱，还以身试药，偷偷研究什么……
疑惑越来越多，但也同时让她越来越兴奋。
她强烈地感知到，此刻摊在她面前的这本薄薄的羊皮本，像是一只玲珑的宝盒，由智慧的语言和闪光的思想构成，藏着某个高尚灵魂，最珍贵的秘密。
想到这儿，她的眼睛如同黎明时的星星一样明亮起来。
打发米诺去睡觉后，弗兰迫不及待地向下翻阅，终于在几页后找到了答案——
细致的插图勾勒出了轮廓，一枚青色的球形果实跃然纸上。
正是弗兰在斯卡布罗的海边，“死前”误吞的那粒药丸。
“草木之心，枯荣皆定。
草木灵种，兴衰有时。
一厢情愿，无心有灵。
不朽则朽，败即新生。”
玛莎将之命名为——
“青原”。
……
第二天一大早，弗兰直接冲进了主教办公室。
“弗兰，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呢。”莱弗利坐在紫檀木桌前，手中的鹅毛笔未停，温声道：”听说你昨天课堂反响不错，确实很有想法……“
弗兰微微喘着粗气，双手拄在桌边，俯身盯着他的眼睛，突然出声道：“我知道玛莎真正的死因。”
手下顿住，莱弗利身体一僵，骤然抬眸，冷声道：“你说什么？”
”回答我几个问题。“咽了咽唾沫，弗兰神色未变，果断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你不用回避我的眼神，我不会再像上次那样，用目灵控制你了……白雪应该已经和你说清楚了，当时我们实是走投无路，对此我深感抱歉。“
莱弗利霎时哑然，胡子颤了颤，呼吸有些沉重。
“你知道玛莎真正追求的是什么，对吗？”弗兰一边说话一边观察他的表情。
他看着窗外沉默许久，弗兰没再出声，只是静静等待。
岁月似乎很关照他，除了眼尾的几条皱纹，时光似乎没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笔挺的军装上，镶嵌着代表英灵骑士团的金色徽章闪闪发亮。
没过多久，他沉默地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弗兰，低声道：“我当然知道。我们家族虽为王室，却因子嗣稀少而日益衰微。我和玛莎一同长大，相依为命。对于她的梦、她的爱、她的一切……我再了解不过了。”
声音深沉犹如大提琴，在空荡荡的大厅中回响。
”因父母早逝，陪伴我们长大的，是三名细心温柔的女仆，玛莎与她们感情很深。谁知，在短短几年之内，她们因生产接连死去，我们却无能为力。”
“后来她被英灵神树测出了全能灵。有一段时间她一直很困惑，想知道为什么是她觉醒了全能灵？为什么不是别人？如果能够通过研究自身的特别之处，提高人类灵者的灵力觉醒概率，会不会就能拯救更多人？“他抚摸着窗格上繁密的郁金香花纹，像是要抓住些什么。“这就是她的梦想。”
“但我不能接受的是……她为了她的热爱、她的事业，放弃了我、放弃了我们的爱情，只为换取一个实现梦想的机会。”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她对我说，要嫁给国王，我愤而离去、一刀两断……我不肯承认自己的无能。微薄的自尊心让我难堪，自私和傲慢，使我从此失去了最爱的人。“
混着窗外的风声，他的声音颤抖而模糊。
一阵静默后，弗兰走到他身侧，缓缓道：“抱歉，我无意让你再重复经历一遍痛苦。我知道，回忆是一场旧事的复苏，如果这段记忆是痛苦的话，那不亚于身心的凌迟。“
她转过头，凝视着莱弗利哀伤的表情，肯定道：”你其实知道玛莎因何而死，对吗？“
莱弗利闻言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自嘲般苦笑，道：“我只是有些猜测。她以自己的身体做实验，出现了很多不良反应，曾经被我发现还大吵了一架。”
“玛莎的笔记本里，最后一页只写了两句话。‘凡事必有代价’，以及——‘自然是可能性的全部来源’……你觉得有关吗？”
“或许吧。”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白雪？”
“可能是迁怒吧，身为父亲，我确实不够坦诚，还将这种控制欲强加在他身上。“他的身影在背光处显得有些寂寥。“人这一辈子，能抓住的东西并不多。年轻的时候总以为时间还长，憋着一口气，等着身披荣光、荣耀归来，让她后悔弃了我。却不知，那人可能已成为一抔尘土，消失于天地之间……再也找不见了。”
他深吸一口气，止住了声音中的哽咽。“也幸亏你们点醒了我，我才能够走出困住自己多年的心结，正视年轻时的懦弱与不甘。”
过了一会儿，弗兰看他似乎已经整理好情绪，又成了那个不怒自威的主教大人，于是平静告辞。
谁知手刚碰到门把手，就听到身后传来，莱弗利深沉的声音：
“我不会再插手白雪的情感问题。实话说，他这样别扭的性格，也有我的教育不当之过。我并不是在为他犯下的错误找借口，只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替他向你道歉。“他一拍脑袋，想起什么，轻嗤一声，笑道：”这小子一直在我这儿旁敲侧击，打听你的近况……还托我把这幅画送给你。“
弗兰上前接过，将画缓缓展开，倏然眉心一跳。
原来是他们第一次“约会”，在王宫美术馆内躲避追兵时，被她扯下画框”藏身“的那幅抽象画……
红黑交织，画面诡异恐怖，
“他说，这幅画里有你们美好的回忆。”莱弗利摸了摸胡子，语气玩味道。
“……”是挺美好的。弗兰记得，她还用这幅画活生生吓晕了个士兵。
不过她确实很喜欢这幅画。
将画卷缓缓收拢，弗兰垂眸平静道：“我并不责怪他。我的“死”并不是他的过错，事实上在遇到他之前，我就已经染上瘟疫了……更何况，要不是玛莎的灵药，我不可能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
她晃了晃手中的羊皮本，看着窗外，柔软的声音中带着虔诚。“玛莎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让我能发出自己的声音、能听见美妙的乐曲、能自由自在地活着……你不知道，我对她有多感激。”
“即便抛开他和玛莎的关系，白雪也是我的朋友。假意还是真情，我还是能分辨的。“顿了顿又道：“画我收下了，但道歉的话，我希望他自己对我说。“
“你没有看到他给你留的信吗？”莱弗利沉思片刻，哑然失笑道：”那我真为这小子高兴。“
……
初雪过后，世界一片冰冷青白。
一阵寒风扑面，雪松树落雪纷纷。
好似一场雪就把整个世界卷到了一起，万物的轮廓都看不太清了。
弗兰倚在露台上，借着屋内暖黄色的光，打开了白雪的信：
“弗兰，对不起。
自从我发现喜欢上你，就常常想跟你道歉。
我的爱沉重而污浊。
里面带有许多令人不快的东西，比如悲伤，自怜，自厌。
我这样肮脏不堪，总被这样的情绪打败，好像在一个黑暗的沼泽里，越挣扎越下沉。
一次一次地把你拖进来，却希望你救我。
爱是盔甲，但我却因为对爱了解甚少，毁伤了你。
让软肋流血，是我的洗礼。
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说明米诺已经得到了你不喜欢我的证明。
一想到这个可能，我便弃甲曳兵，溃不成军。
对不起。”
读罢，弗兰拢了拢宽大的兜帽，倚着露台的栏杆上。
暗黑的天空和抖落的飞雪融成一片，雪花沉沉落在漆黑的冰面上，和印象中他长长的睫毛重叠，就像是回忆中的片段，模糊又遥远。
同一时刻。
白雪站在一片苍白中。
他仰头看着英灵学院的方向，大氅很长。
月光咸涩，没有太阳。
看到她神色有异，米诺轻轻晃动她的肩膀，犹豫道：“怎么了？”
“这个羊皮本……是我在草药馆捡的。”她转过头，盯着床边柜上的泡泡烛台，凝声道：“我捡的时候是完全空白的，可能是刚才被烛台烘热许久……才显出字迹。”
“你的意思是……有人刻意隐藏这里面的内容？”
弗兰点点头，垂眸指了指纸面，“你看，这页记录的是‘底利果’的培育过程。
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儿听到过……米诺皱眉回想。
“地雷果，你还记得吗？”弗兰轻咬下唇，轻声问。
被尴尬的回忆攻击，米诺僵硬地点点头。
“这极有可能是玛莎的秘密笔记。”弗兰长叹口气，“每次改良种植条件、草种配比之后，她都记录了食用之后的身体变化，包括睡眠状态、灵力激发和持续时间等等……”
说到这里，震惊的情绪消化下去，心里的疑惑又涌了上来：
玛莎成功培育了底利果，提高灵者灵力，这本是好事，但令弗兰不解的是，她为什么要在这项研究的最后，打了个大大的叉呢？又为什么要将这些内容隐藏起来呢？
难道说，这项研究的结果并不符合她的预期？她的目的并不只是提高灵力而已？
带着疑惑往后翻，下一部分倒是清晰，写的是“欠款明细”，数额还不小，每月五千金叶。
而且，还款对象都是同一个人——
“Ivan”
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弗兰蓦地一震。
伊凡！
是巧合吗？
弗兰没有忘记，伊凡入学时给学院赞助的天文数字。
是了，他虽然看似是个隐形人，却也有着“钞能力”，后来似乎还成了玛莎的助手？
那么，伊莫除了借钱给她，在她的研究中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为什么后来要送她，专门克制自己的木牌？
玛莎身为大祭司，明明权力极大，却不仅向伊莫借了大笔钱，还以身试药，偷偷研究什么……
疑惑越来越多，但也同时让她越来越兴奋。
她强烈地感知到，此刻摊在她面前的这本薄薄的羊皮本，像是一只玲珑的宝盒，由智慧的语言和闪光的思想构成，藏着某个高尚灵魂，最珍贵的秘密。
想到这儿，她的眼睛如同黎明时的星星一样明亮起来。
打发米诺去睡觉后，弗兰迫不及待地向下翻阅，终于在几页后找到了答案——
细致的插图勾勒出了轮廓，一枚青色的球形果实跃然纸上。
正是弗兰在斯卡布罗的海边，“死前”误吞的那粒药丸。
“草木之心，枯荣皆定。
草木灵种，兴衰有时。
一厢情愿，无心有灵。
不朽则朽，败即新生。”
玛莎将之命名为——
“青原”。
……
第二天一大早，弗兰直接冲进了主教办公室。
“弗兰，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呢。”莱弗利坐在紫檀木桌前，手中的鹅毛笔未停，温声道：”听说你昨天课堂反响不错，确实很有想法……“
弗兰微微喘着粗气，双手拄在桌边，俯身盯着他的眼睛，突然出声道：“我知道玛莎真正的死因。”
手下顿住，莱弗利身体一僵，骤然抬眸，冷声道：“你说什么？”
”回答我几个问题。“咽了咽唾沫，弗兰神色未变，果断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你不用回避我的眼神，我不会再像上次那样，用目灵控制你了……白雪应该已经和你说清楚了，当时我们实是走投无路，对此我深感抱歉。“
莱弗利霎时哑然，胡子颤了颤，呼吸有些沉重。
“你知道玛莎真正追求的是什么，对吗？”弗兰一边说话一边观察他的表情。
他看着窗外沉默许久，弗兰没再出声，只是静静等待。
岁月似乎很关照他，除了眼尾的几条皱纹，时光似乎没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笔挺的军装上，镶嵌着代表英灵骑士团的金色徽章闪闪发亮。
没过多久，他沉默地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弗兰，低声道：“我当然知道。我们家族虽为王室，却因子嗣稀少而日益衰微。我和玛莎一同长大，相依为命。对于她的梦、她的爱、她的一切……我再了解不过了。”
声音深沉犹如大提琴，在空荡荡的大厅中回响。
”因父母早逝，陪伴我们长大的，是三名细心温柔的女仆，玛莎与她们感情很深。谁知，在短短几年之内，她们因生产接连死去，我们却无能为力。”
“后来她被英灵神树测出了全能灵。有一段时间她一直很困惑，想知道为什么是她觉醒了全能灵？为什么不是别人？如果能够通过研究自身的特别之处，提高人类灵者的灵力觉醒概率，会不会就能拯救更多人？“他抚摸着窗格上繁密的郁金香花纹，像是要抓住些什么。“这就是她的梦想。”
“但我不能接受的是……她为了她的热爱、她的事业，放弃了我、放弃了我们的爱情，只为换取一个实现梦想的机会。”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她对我说，要嫁给国王，我愤而离去、一刀两断……我不肯承认自己的无能。微薄的自尊心让我难堪，自私和傲慢，使我从此失去了最爱的人。“
混着窗外的风声，他的声音颤抖而模糊。
一阵静默后，弗兰走到他身侧，缓缓道：“抱歉，我无意让你再重复经历一遍痛苦。我知道，回忆是一场旧事的复苏，如果这段记忆是痛苦的话，那不亚于身心的凌迟。“
她转过头，凝视着莱弗利哀伤的表情，肯定道：”你其实知道玛莎因何而死，对吗？“
莱弗利闻言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自嘲般苦笑，道：“我只是有些猜测。她以自己的身体做实验，出现了很多不良反应，曾经被我发现还大吵了一架。”
“玛莎的笔记本里，最后一页只写了两句话。‘凡事必有代价’，以及——‘自然是可能性的全部来源’……你觉得有关吗？”
“或许吧。”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白雪？”
“可能是迁怒吧，身为父亲，我确实不够坦诚，还将这种控制欲强加在他身上。“他的身影在背光处显得有些寂寥。“人这一辈子，能抓住的东西并不多。年轻的时候总以为时间还长，憋着一口气，等着身披荣光、荣耀归来，让她后悔弃了我。却不知，那人可能已成为一抔尘土，消失于天地之间……再也找不见了。”
他深吸一口气，止住了声音中的哽咽。“也幸亏你们点醒了我，我才能够走出困住自己多年的心结，正视年轻时的懦弱与不甘。”
过了一会儿，弗兰看他似乎已经整理好情绪，又成了那个不怒自威的主教大人，于是平静告辞。
谁知手刚碰到门把手，就听到身后传来，莱弗利深沉的声音：
“我不会再插手白雪的情感问题。实话说，他这样别扭的性格，也有我的教育不当之过。我并不是在为他犯下的错误找借口，只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替他向你道歉。“他一拍脑袋，想起什么，轻嗤一声，笑道：”这小子一直在我这儿旁敲侧击，打听你的近况……还托我把这幅画送给你。“
弗兰上前接过，将画缓缓展开，倏然眉心一跳。
原来是他们第一次“约会”，在王宫美术馆内躲避追兵时，被她扯下画框”藏身“的那幅抽象画……
红黑交织，画面诡异恐怖，
“他说，这幅画里有你们美好的回忆。”莱弗利摸了摸胡子，语气玩味道。
“……”是挺美好的。弗兰记得，她还用这幅画活生生吓晕了个士兵。
不过她确实很喜欢这幅画。
将画卷缓缓收拢，弗兰垂眸平静道：“我并不责怪他。我的“死”并不是他的过错，事实上在遇到他之前，我就已经染上瘟疫了……更何况，要不是玛莎的灵药，我不可能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
她晃了晃手中的羊皮本，看着窗外，柔软的声音中带着虔诚。“玛莎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让我能发出自己的声音、能听见美妙的乐曲、能自由自在地活着……你不知道，我对她有多感激。”
“即便抛开他和玛莎的关系，白雪也是我的朋友。假意还是真情，我还是能分辨的。“顿了顿又道：“画我收下了，但道歉的话，我希望他自己对我说。“
“你没有看到他给你留的信吗？”莱弗利沉思片刻，哑然失笑道：”那我真为这小子高兴。“
……
初雪过后，世界一片冰冷青白。
一阵寒风扑面，雪松树落雪纷纷。
好似一场雪就把整个世界卷到了一起，万物的轮廓都看不太清了。
弗兰倚在露台上，借着屋内暖黄色的光，打开了白雪的信：
“弗兰，对不起。
自从我发现喜欢上你，就常常想跟你道歉。
我的爱沉重而污浊。
里面带有许多令人不快的东西，比如悲伤，自怜，自厌。
我这样肮脏不堪，总被这样的情绪打败，好像在一个黑暗的沼泽里，越挣扎越下沉。
一次一次地把你拖进来，却希望你救我。
爱是盔甲，但我却因为对爱了解甚少，毁伤了你。
让软肋流血，是我的洗礼。
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说明米诺已经得到了你不喜欢我的证明。
一想到这个可能，我便弃甲曳兵，溃不成军。
对不起。”
读罢，弗兰拢了拢宽大的兜帽，倚着露台的栏杆上。
暗黑的天空和抖落的飞雪融成一片，雪花沉沉落在漆黑的冰面上，和印象中他长长的睫毛重叠，就像是回忆中的片段，模糊又遥远。
同一时刻。
白雪站在一片苍白中。
他仰头看着英灵学院的方向，大氅很长。
月光咸涩，没有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