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烟抽完，身后传来了敲玻璃的声音。
“咚——咚——咚。”
每敲一声就会停顿几秒，倒也不是故意的，只不过她刚睡醒，懒散劲儿正是最盛的时候，连动动手指都嫌累。
栾晨曦吐出最后一口烟，抬手在嘴边扇着，想让烟气散的更快些。
“怎么突然想起来抽烟了。”蒲茗荔趴在降了半截的车窗上，声音还带着点初醒的沙哑。
“没事，就是烟瘾犯了。”栾晨曦打开驾驶座那边的门，拿了个口香糖塞进嘴里，却并没有坐进去，只是靠在门边问道，“你现在还想进去看程唐吗？”
蒲名荔一耸肩，“算啦，我心情好多了，而且晨玺也快营业了，回去吧。”
程唐没剩几个月的刑期，等他一出来，程家那些本来就不安分的废物更要蠢蠢欲动。
程桓忙的很，到时候她不介意帮他解决一下后方不安定的问题。
所以她跟程唐的帐，有的是时间慢慢算。
栾晨曦站在外面多嚼了一会儿口香糖，确认自己从里到外没有一丁点烟味之后，才终于上了车。
“你去哪，跟我一块去晨玺？”
蒲名荔歪着脑袋看了她一会，答非所问道：“晨曦你知道吧，我的鼻子很灵敏的。”
“我知道，下次不会在你面前……”
“只要是吸烟的人，衣服、头发甚至是皮肤，总会沾染上烟味儿，而且经久不散。”蒲名荔打断她。
栾晨曦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我以后不会再抽了。”
蒲名荔满意的笑起来，屈指蹭了蹭她的下巴，“乖，送我回家吧，我就不去晨玺了。”
回去的路上，栾晨曦总是一副思虑很深的样子，好几次红绿灯转换她都没反应过来，还是后面的车辆等不及按了喇叭，她才猛然惊醒。
蒲名荔不欲多问，她是个好奇心很淡薄的人。
但没想到的是，栾晨曦先憋不住开口了。
“名荔。”看着蒲名荔推开门就要下车的身影，栾晨曦忽然叫住了她。
蒲名荔叹了口气。
她不想问，不想知道，偏偏有人非想跟她说。
“名荔，我以前抽烟的时候，你从没说过这件事对你有影响。”
蒲名荔不太懂她想表达什么，“所以呢？你觉得我现在限制了你的自由？”
栾晨曦抿了抿唇，似乎对想说出口的话有些犹豫，然而她知道，蒲名荔耐心不好，不会在这里等着她纠结出结果的。
“我是想问，你是真的觉得我影响到了你，还是觉得抽烟对我的身体不好，才劝我的。”
蒲名荔忍不住拧起眉，看她的眼神像在看白痴，“少问些蠢问题，不然我真的会觉得你疯了。”
“车你先开走吧，我最近不太需要。”
说完，蒲名荔毫不留情的下车甩上门离开了。
待确认人已经走远后，栾晨曦才哀嚎一声，懊恼地抱着头往方向盘上磕了几下。
-
蒲名荔一回家就立刻洗了个澡。
她是真的很讨厌烟酒弥留的臭味。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书房的门敞开着。
裹紧身上的浴袍，蒲名荔走到书房外敲了敲门，以提醒程桓自己的存在。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程桓这人虽然冷了点，但好在对她一向有问必答，“刚好在附近签合同，签完就直接回来了。”
“哦。”蒲茗荔点点头，“程家人再没跟你骂我吧。”
“他们不敢。”
“知道你不好惹，短时间内他们不会送上门找骂的。”
“不过等程唐出来……”程桓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保证道，“我不会让这件事影响你的生活，放心。”
蒲名荔并不担心，甚至，到时候她还会主动迎上去，不过这些事暂时也没必要跟程桓说。
他要是能活到那时候，程家人肯定不可能只盯着她不管程桓，他要真活不到那时候，自然也没必要知道了。
“对了，我父母也知道你生病的事了，他们还知道我们上午去过程家，我觉得这个传播速度不像是单纯靠八卦可以实现的。”
程桓眉心微锁，“你的意思是，医院里的内鬼可能是程家派去的，并且他们故意将消息泄露给了你父母。”
“但透露给程家消息，我可以理解，透露给你父母是为了什么呢？”
蒲名荔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可能对方以为，像蒲家这种娇宠女儿的父母知道这种事之后，一定不舍得日后让女儿独自面对程家那些吸血鬼，所以肯定会催着她跟程桓离婚。
这对于程桓来说，相当于失去了一个很好的助力和筹码。
只不过那人应该没想到，在外人面前对她千恩万宠的母亲，在知道这件事后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让她紧紧缠住程桓，势必分得他的遗产。
程桓很快也想到了这方面。
“所以是为了彻底断掉我的左膀右臂。”
“但能认为蒲家是你左膀右臂的人，只能说明这个人接触不到任何京市圈子里的事情。”
毕竟蒲程两家联姻时间本来就短，而这段时间内，蒲家于程家也无任何帮助，这一点但凡能接触京市上流圈子的人，就都能了解到。
“还有，你得让周越小心，既然这个人能渗透进医院，就一定会知道周越同样是你左膀右臂之一。”
“而且……”蒲名荔越分析越深入，丝毫没发现程桓的注意力早已从分析这件事挪到了她的身上。
“蒲名荔。”他忽然轻轻叫了她一声。
蒲名荔微微一愣。
他很少用这种轻柔的语气叫她的全名。
“你吃晚饭了吗？”程桓问了一个莫名奇妙的问题。
“啊？”蒲名荔有些迷茫，却还是乖乖摇头回答，“还没，怎么了？”
“这件事只靠我们分析是分析不出结果的，现在比较重要的是，你我的晚饭都还没有解决。”
蒲名荔瞪大眼睛，眼睛里满是震惊，“哈？”
他平时看起来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会花心思考虑晚饭吃什么的样子。
见他是真的很认真在问这个问题，蒲名荔挠了挠额角，也被带偏，“那不然……我们点外卖？”
程桓朝她很轻的笑了笑，“可以，辛苦，我没有忌口。”
他们住的不是别墅区，周围可以点外卖的高级餐厅有很多，蒲名荔按照自己的口味随便点了些。
这种餐厅即便是外卖，也做的精致认真，因此送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蒲名荔将菜摆好，刚要上楼去叫程桓吃饭，蒲军胜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
她原本有些喜色的神情瞬间沉了下去。
刺耳的铃声响了许久，最终自己又安静了下去。
蒲名荔长舒了一口气，然而下一秒，铃声却再次响了起来。
锲而不舍、延绵不绝，只能证明这通电话对面，依旧有她最不想面对的那个人。
直到铃声响了四五次，确定避无可避的时候，才不情不愿地接通了电话。
“蒲名荔，今天我走以后你跟你妈妈说什么了！”
电话刚一接通，对面就传来蒲军胜的怒吼声。
“我没说什么，只是让她多关心关心你的身体。”
“你刚走没多久你妈妈就发起高烧，如果不是家里阿姨发现的及时，她真的会出问题的你知不知道！”蒲军胜狠狠拍了下桌子，“你非要把你妈妈气死才甘心吗！”
“那她！”蒲名荔的声音陡然高了上去，然而目光触及书房仍然敞开的门时，却又咬紧了后槽牙，逼着自己生生将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她压着脾气，走回卧室关上门后，才继续说道，“她既然病的这么厉害，怎么还有心思指使你给我打电话呢？”
蒲军胜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失望，“蒲名荔你这是什么话？那是你亲妈，她病的那么重你不关心她，还在这恶意揣测她？”
“有什么关系，反正她装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逆女，别在那说风凉话，现在就给我回来！”
蒲名荔捏紧了拳头，刚要开口拒绝，就听到那头又传来一声压得极低的女声：“还有程桓，让程桓一起来。”
与此同时，卧室门也被从外面拉开。
蒲名荔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漫向四肢百骸，也顾不得已经走进卧室的程桓，冷笑着冲对面呛声道：“别做梦了，我不会回去，程桓也不会回去。”
“她如果要病死了就去找医生，如果已经死了，那我劝你给她找个神婆驱驱邪吧，还能听到她在说话呢，我跟程桓可救不了她。”
“老公别生气，我来跟荔枝说吧。”大概是已经被点破，仇玉妍索性不藏着了，接过手机主动跟蒲名荔说话，“荔枝啊，妈妈是真的觉得有点不舒服，而且你跟小程结婚之后，他也一次没有来过，你总要让爸爸妈妈见见他吧。”
蒲名荔冷笑一声，“算了吧，你在算计什么我一清二楚，我们是不会回去的，你如果真的生病难受想见我，可以，我甚至可以回家好好照顾你。”
“妈妈，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能回蒲家。”
都不需要去看，但从对面已然紊乱的呼吸声，她都能猜到仇玉妍的脸色会有多么精彩。
她不是最忌惮自己觊觎蒲家产业吗？她偏要狠狠戳她的痛点，让她永远不敢再逼着自己回家！
“咚——咚——咚。”
每敲一声就会停顿几秒，倒也不是故意的，只不过她刚睡醒，懒散劲儿正是最盛的时候，连动动手指都嫌累。
栾晨曦吐出最后一口烟，抬手在嘴边扇着，想让烟气散的更快些。
“怎么突然想起来抽烟了。”蒲茗荔趴在降了半截的车窗上，声音还带着点初醒的沙哑。
“没事，就是烟瘾犯了。”栾晨曦打开驾驶座那边的门，拿了个口香糖塞进嘴里，却并没有坐进去，只是靠在门边问道，“你现在还想进去看程唐吗？”
蒲名荔一耸肩，“算啦，我心情好多了，而且晨玺也快营业了，回去吧。”
程唐没剩几个月的刑期，等他一出来，程家那些本来就不安分的废物更要蠢蠢欲动。
程桓忙的很，到时候她不介意帮他解决一下后方不安定的问题。
所以她跟程唐的帐，有的是时间慢慢算。
栾晨曦站在外面多嚼了一会儿口香糖，确认自己从里到外没有一丁点烟味之后，才终于上了车。
“你去哪，跟我一块去晨玺？”
蒲名荔歪着脑袋看了她一会，答非所问道：“晨曦你知道吧，我的鼻子很灵敏的。”
“我知道，下次不会在你面前……”
“只要是吸烟的人，衣服、头发甚至是皮肤，总会沾染上烟味儿，而且经久不散。”蒲名荔打断她。
栾晨曦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我以后不会再抽了。”
蒲名荔满意的笑起来，屈指蹭了蹭她的下巴，“乖，送我回家吧，我就不去晨玺了。”
回去的路上，栾晨曦总是一副思虑很深的样子，好几次红绿灯转换她都没反应过来，还是后面的车辆等不及按了喇叭，她才猛然惊醒。
蒲名荔不欲多问，她是个好奇心很淡薄的人。
但没想到的是，栾晨曦先憋不住开口了。
“名荔。”看着蒲名荔推开门就要下车的身影，栾晨曦忽然叫住了她。
蒲名荔叹了口气。
她不想问，不想知道，偏偏有人非想跟她说。
“名荔，我以前抽烟的时候，你从没说过这件事对你有影响。”
蒲名荔不太懂她想表达什么，“所以呢？你觉得我现在限制了你的自由？”
栾晨曦抿了抿唇，似乎对想说出口的话有些犹豫，然而她知道，蒲名荔耐心不好，不会在这里等着她纠结出结果的。
“我是想问，你是真的觉得我影响到了你，还是觉得抽烟对我的身体不好，才劝我的。”
蒲名荔忍不住拧起眉，看她的眼神像在看白痴，“少问些蠢问题，不然我真的会觉得你疯了。”
“车你先开走吧，我最近不太需要。”
说完，蒲名荔毫不留情的下车甩上门离开了。
待确认人已经走远后，栾晨曦才哀嚎一声，懊恼地抱着头往方向盘上磕了几下。
-
蒲名荔一回家就立刻洗了个澡。
她是真的很讨厌烟酒弥留的臭味。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书房的门敞开着。
裹紧身上的浴袍，蒲名荔走到书房外敲了敲门，以提醒程桓自己的存在。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程桓这人虽然冷了点，但好在对她一向有问必答，“刚好在附近签合同，签完就直接回来了。”
“哦。”蒲茗荔点点头，“程家人再没跟你骂我吧。”
“他们不敢。”
“知道你不好惹，短时间内他们不会送上门找骂的。”
“不过等程唐出来……”程桓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保证道，“我不会让这件事影响你的生活，放心。”
蒲名荔并不担心，甚至，到时候她还会主动迎上去，不过这些事暂时也没必要跟程桓说。
他要是能活到那时候，程家人肯定不可能只盯着她不管程桓，他要真活不到那时候，自然也没必要知道了。
“对了，我父母也知道你生病的事了，他们还知道我们上午去过程家，我觉得这个传播速度不像是单纯靠八卦可以实现的。”
程桓眉心微锁，“你的意思是，医院里的内鬼可能是程家派去的，并且他们故意将消息泄露给了你父母。”
“但透露给程家消息，我可以理解，透露给你父母是为了什么呢？”
蒲名荔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可能对方以为，像蒲家这种娇宠女儿的父母知道这种事之后，一定不舍得日后让女儿独自面对程家那些吸血鬼，所以肯定会催着她跟程桓离婚。
这对于程桓来说，相当于失去了一个很好的助力和筹码。
只不过那人应该没想到，在外人面前对她千恩万宠的母亲，在知道这件事后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让她紧紧缠住程桓，势必分得他的遗产。
程桓很快也想到了这方面。
“所以是为了彻底断掉我的左膀右臂。”
“但能认为蒲家是你左膀右臂的人，只能说明这个人接触不到任何京市圈子里的事情。”
毕竟蒲程两家联姻时间本来就短，而这段时间内，蒲家于程家也无任何帮助，这一点但凡能接触京市上流圈子的人，就都能了解到。
“还有，你得让周越小心，既然这个人能渗透进医院，就一定会知道周越同样是你左膀右臂之一。”
“而且……”蒲名荔越分析越深入，丝毫没发现程桓的注意力早已从分析这件事挪到了她的身上。
“蒲名荔。”他忽然轻轻叫了她一声。
蒲名荔微微一愣。
他很少用这种轻柔的语气叫她的全名。
“你吃晚饭了吗？”程桓问了一个莫名奇妙的问题。
“啊？”蒲名荔有些迷茫，却还是乖乖摇头回答，“还没，怎么了？”
“这件事只靠我们分析是分析不出结果的，现在比较重要的是，你我的晚饭都还没有解决。”
蒲名荔瞪大眼睛，眼睛里满是震惊，“哈？”
他平时看起来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会花心思考虑晚饭吃什么的样子。
见他是真的很认真在问这个问题，蒲名荔挠了挠额角，也被带偏，“那不然……我们点外卖？”
程桓朝她很轻的笑了笑，“可以，辛苦，我没有忌口。”
他们住的不是别墅区，周围可以点外卖的高级餐厅有很多，蒲名荔按照自己的口味随便点了些。
这种餐厅即便是外卖，也做的精致认真，因此送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蒲名荔将菜摆好，刚要上楼去叫程桓吃饭，蒲军胜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
她原本有些喜色的神情瞬间沉了下去。
刺耳的铃声响了许久，最终自己又安静了下去。
蒲名荔长舒了一口气，然而下一秒，铃声却再次响了起来。
锲而不舍、延绵不绝，只能证明这通电话对面，依旧有她最不想面对的那个人。
直到铃声响了四五次，确定避无可避的时候，才不情不愿地接通了电话。
“蒲名荔，今天我走以后你跟你妈妈说什么了！”
电话刚一接通，对面就传来蒲军胜的怒吼声。
“我没说什么，只是让她多关心关心你的身体。”
“你刚走没多久你妈妈就发起高烧，如果不是家里阿姨发现的及时，她真的会出问题的你知不知道！”蒲军胜狠狠拍了下桌子，“你非要把你妈妈气死才甘心吗！”
“那她！”蒲名荔的声音陡然高了上去，然而目光触及书房仍然敞开的门时，却又咬紧了后槽牙，逼着自己生生将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她压着脾气，走回卧室关上门后，才继续说道，“她既然病的这么厉害，怎么还有心思指使你给我打电话呢？”
蒲军胜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失望，“蒲名荔你这是什么话？那是你亲妈，她病的那么重你不关心她，还在这恶意揣测她？”
“有什么关系，反正她装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逆女，别在那说风凉话，现在就给我回来！”
蒲名荔捏紧了拳头，刚要开口拒绝，就听到那头又传来一声压得极低的女声：“还有程桓，让程桓一起来。”
与此同时，卧室门也被从外面拉开。
蒲名荔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漫向四肢百骸，也顾不得已经走进卧室的程桓，冷笑着冲对面呛声道：“别做梦了，我不会回去，程桓也不会回去。”
“她如果要病死了就去找医生，如果已经死了，那我劝你给她找个神婆驱驱邪吧，还能听到她在说话呢，我跟程桓可救不了她。”
“老公别生气，我来跟荔枝说吧。”大概是已经被点破，仇玉妍索性不藏着了，接过手机主动跟蒲名荔说话，“荔枝啊，妈妈是真的觉得有点不舒服，而且你跟小程结婚之后，他也一次没有来过，你总要让爸爸妈妈见见他吧。”
蒲名荔冷笑一声，“算了吧，你在算计什么我一清二楚，我们是不会回去的，你如果真的生病难受想见我，可以，我甚至可以回家好好照顾你。”
“妈妈，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能回蒲家。”
都不需要去看，但从对面已然紊乱的呼吸声，她都能猜到仇玉妍的脸色会有多么精彩。
她不是最忌惮自己觊觎蒲家产业吗？她偏要狠狠戳她的痛点，让她永远不敢再逼着自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