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四人晚餐在热闹地进行中，大家都聊得很开心，就只有沈兰兰一人心不在焉、频频走神。
晚餐结束后，两对情侣站在门口互相道别——
“那就这样咯，明天公司见！”
“明天见！白白！！！”
目送小丽那对走远后，脸上迅速消失笑容的陶知煦回头看了看沈兰兰：
“整晚不说话，你到底在不高兴什么？”
“我没有啊。”
“少来，当我是瞎子啊，看不出来你人在我这儿、心却一直惦记着林松！”
“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有在胡说八道吗？”
“总之！我没有不高兴！”沈兰兰怒声喝斥后，顾自向前走去……
入夜后的商业街灯火通明，串串彩灯一直连接到天边去，一盏盏五彩的小灯泡、如同一朵朵盛开的繁花、装点了寂寥的夜空，人行道上、客来客往，每个人的脸上，都被彩灯映照得红扑扑、黄橙橙的，幸福的笑颜，是一朵朵开在地面上的花，与盛放在天空上的灯花相映成趣……
沈兰兰茫然地向前走着，杂乱的足音同她的思绪一样乱糟糟的……
“少来，当我是瞎子啊，看不出来你人在我这儿、心却一直惦记着林松！”
其实……
陶知煦说的并没错。
整个晚上，她的确都在想林松，不，不止是晚上，就连今天一整天，她脑海里的思绪也都一直没断过……
她啊……是多么期待林松能对她做出点什么！
比如说，故意找碴把她叫过去训话！或是故意派很多工作给她好累死她！又或是故意对别人发脾气其实只是在指桑骂槐！！……啊啊！不管是多恶劣的态度都好，她都能接受，只要林松能多少为了她和陶知煦交往的事表现出一点点在意的样子，结果——
他不但什么也没做！甚至根本没往心里去一样！
真是气死人了！
真的好气！
原来自己在他心目中竟是如此一点地位都没有吗！
几个月的饭搭子都白做了！自己每天辛辛苦苦做的那些饭菜全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真是呕啊！凭什么只有自己像个傻瓜一样！白白地付出那么多的心力、那么多的感情，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
沈兰兰愤愤不平地向前走着，忽然感觉身边空空的、于是扭过头去——
“陶知煦！”
她冲身后站在马路中间的陶知煦大喊一声，却见他纹丝不动，只将两手忙碌地在手机上打字。
她向他走过去，问：
“跟谁发信息呢？”
“我姐。”
沈兰兰的心，莫名的一沉——
真奇怪，明明是从未见过的人，此刻，却激起了她的嫉妒心。
“跟你姐聊天啊？”
“问她晚上回不回家——”说着，姐姐的信息回过来了，陶知煦一看、嘴巴一瘪，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怎么啦？”
“说不回来！”
“约会？”
“夜班！她是医生。”
“呜哇！好厉害！”
“什么厉害？”
“当医生厉害啊！”
“切！”陶知煦咬牙扭过头道：“换成你是医生家属，就不会这么说了！”
忽然，前方一片嘈杂，一群年轻人不知为何从人群中逆行挤将出来，眼看其中一人重重地撞在了毫无防备的陶知煦身上——
沈兰兰一把将陶知煦拉了过来，等人群稍微散开后，两人才又赶紧走到路边没人的商家屋檐下——
忽然，陶知煦把头抬了起来，然后拿手在鼻子底下轻轻一抹……
果然，又流血了——
“陶知煦！！”
沈兰兰赶忙翻包包找纸巾，等把纸巾递过去时，却见陶知煦一脸厌恶地皱着眉、拒绝道：
“不用你管！”
说着，他大步走开了——
“今天谢谢你的晚餐，太好吃了！我吃得好饱！”
站在餐厅门口，林松笑着与程大宇道别。
但是面对他这副笑脸，程大宇却摆出一副难以应对的模样。
“啊！只要你有空，随时欢迎你来！！”
“好啊！那我接下来就天天来，烦不死你！”
说完，大笑，笑声击破长空，如同当年，大家打完一场比赛，虽精疲力尽、却仍开心无比地一同步出球场，夕照中，每个人脸上的汗珠都反射着彼此间幸福的光芒……
把车钥匙交给服务生，等车开过来，还需要几分钟吧。
“对了，改天约时间打球啊，好久没打了——”
“好啊好啊！！！”一说到篮球，这位老朋友终于笑了。见他恢复了往日没心没肺的样子，林松也松了口气……“不过，你还打得动吗？”
“嗯？什么意思？！”
“不是！我只是猜你工作很忙！一定没什么时间锻炼！”
“你小瞧我啊？”
“没有啦！！”
林松微笑，不再说话。
车来了，林松上车——
“那就再约了！”他说。
“等你电话！！！”程大宇说。
林松把车开走了，透过车外的后视镜，他看见程大宇一直站在门前的屋檐下目送着他，一身白衣的他，身材高大，站在黑夜里、如同一块磐石般坚毅、稳重，那正如他以往在球队中的作风。车渐行渐远，但林松似乎仍能看见老友的脸上那副为他担心与难过的模样……
忍了整个晚上，到了这时，林松终于有点想哭起来，在这个孤清的夜晚，为自己失败的婚姻而哭，为自己再也抓不住的幸福而哭，为自己老友对他的一片丹心而哭，更为，此时此刻，在这同一个人间里，却有一个正痛苦挣扎在生死边缘的、曾经不遗余力地拯救过他的生命的人而哭……想着这一切的林松，越发觉得这之前程大宇对他表现出的种种同情都是不值得的。
一片红色落叶忽然被风卷进了车窗，林松呆呆地捡起来，捏在修长的指间。
陶知煦向前没走两步，两眼一黑、跪到了地上。
沈兰兰情急地奔过来、从身后问他：
“陶知煦，你怎么样？不要紧吧？”
陶知煦默然看着地上的血滴，头顶的月光，透过路灯照射的枝叶间、轻轻晃动着，他感到脑袋有点发懵……
“陶知煦，给！”
眼前很快出现了沈兰兰递过来的纸巾。
他无奈地接了过来，快速把鼻血擦干净了，然后把脏污的纸巾团在手心里——
他撑着膝盖、努力站了起来——
“怎么样，没事了吗？”
“嗯！没事了！”
他大步走向路边的垃圾桶，把手里的纸巾丢进去。
沈兰兰追到他的身边：
“陶知煦，既然你姐是医生，不如我们找她去看看吧？”
“看什么？”
“你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我面前流鼻血了！”
听到她激动万分的声音，陶知煦扭过头去看她的表情——
这是她今晚首度将关注的目光放在他的身上，然而……
却只是因为他流了鼻血的缘故。
他自心底冷冷地笑了出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说：“都老毛病了——”
“老毛病？”
“对啊！最近比较上火嘛，还有就是……”他抬头看了看夜空中悄然隐去的月色，声音变得越来越不耐烦了，“我天生鼻粘膜比较薄、容易出血而已、没事的。”
“真的吗？”
“骗你干嘛！！！”他加快了脚步、朝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了。
进了地铁站，先送沈兰兰上车，可是车门开了，沈兰兰又把脚步退了回来。
“怎么啦？”
陶知煦奇怪地问。
沈兰兰甩甩头说：
“不行！还是先送你回去，不然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啦？”
“走啦！”沈兰兰拖起陶知煦的胳膊、带他上电梯。
换线后，两人重新候车，陶知煦大叹着气说：
“沈兰兰你要是这样、我真的会爱上你的！”
沈兰兰无语地瞪了他一眼。
车到了，两人一同上车，却见车厢内已无空座，于是找了个角落面对面站着。
车厢摇晃，陶知煦脸色苍白地闭上了双眼。
“陶知煦，你没事吧？”
耳边听到沈兰兰小小声的问候。
“没事。”
“你要是站不住，咱俩换个位置，让你靠墙。”
“不用。”
“没关系的！”
陶知煦无奈又睁开双眼：
“别把我当病号好不好？我不喜欢这样。”
沈兰兰只好闭嘴、再也不说什么了。
车到站后，沈兰兰又坚持一定要送陶知煦到家门口。
两人一同步行在路灯幽微的小区道路上，两边的绿树丛间，传出啾啾的虫鸣。虽说是陌生之地，但此时沈兰兰顾不及害怕和紧张……
终于到达陶家门口，沈兰兰看着陶知煦开锁、开门——
“好了！”任务完成，她松一口气：“你赶紧进去吧，我也要——”
话没说完，陶知煦突然把她抱住了——
他俯下身来、把前额搁在她的肩膀上。
点点寒星，在沈兰兰背后的夜空中微微闪烁……
“怎么了？陶知煦，又不舒服了吗？”
沈兰兰吓了一跳似的问。
陶知煦不动、也不说话，从他背后望进去，玄关处的感应灯亮着，惨白的灯光，照见里面一片空空荡荡……
一阵狠狠的心痛、漫上心头。
沈兰兰忽然间明白了什么，明白往日陶知煦的撒娇、明白他此刻忽然表现出来的孤单，从热闹的街市，突然回到冷冷清清的家里，这种落差感，一定让人倍感寂寞吧，尤其、是在刚刚流过鼻血，身体可能还处在不很舒服的情况下……
所以……
该怎么办？
她要留下来陪他吗……
【未完待续……】
晚餐结束后，两对情侣站在门口互相道别——
“那就这样咯，明天公司见！”
“明天见！白白！！！”
目送小丽那对走远后，脸上迅速消失笑容的陶知煦回头看了看沈兰兰：
“整晚不说话，你到底在不高兴什么？”
“我没有啊。”
“少来，当我是瞎子啊，看不出来你人在我这儿、心却一直惦记着林松！”
“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有在胡说八道吗？”
“总之！我没有不高兴！”沈兰兰怒声喝斥后，顾自向前走去……
入夜后的商业街灯火通明，串串彩灯一直连接到天边去，一盏盏五彩的小灯泡、如同一朵朵盛开的繁花、装点了寂寥的夜空，人行道上、客来客往，每个人的脸上，都被彩灯映照得红扑扑、黄橙橙的，幸福的笑颜，是一朵朵开在地面上的花，与盛放在天空上的灯花相映成趣……
沈兰兰茫然地向前走着，杂乱的足音同她的思绪一样乱糟糟的……
“少来，当我是瞎子啊，看不出来你人在我这儿、心却一直惦记着林松！”
其实……
陶知煦说的并没错。
整个晚上，她的确都在想林松，不，不止是晚上，就连今天一整天，她脑海里的思绪也都一直没断过……
她啊……是多么期待林松能对她做出点什么！
比如说，故意找碴把她叫过去训话！或是故意派很多工作给她好累死她！又或是故意对别人发脾气其实只是在指桑骂槐！！……啊啊！不管是多恶劣的态度都好，她都能接受，只要林松能多少为了她和陶知煦交往的事表现出一点点在意的样子，结果——
他不但什么也没做！甚至根本没往心里去一样！
真是气死人了！
真的好气！
原来自己在他心目中竟是如此一点地位都没有吗！
几个月的饭搭子都白做了！自己每天辛辛苦苦做的那些饭菜全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真是呕啊！凭什么只有自己像个傻瓜一样！白白地付出那么多的心力、那么多的感情，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
沈兰兰愤愤不平地向前走着，忽然感觉身边空空的、于是扭过头去——
“陶知煦！”
她冲身后站在马路中间的陶知煦大喊一声，却见他纹丝不动，只将两手忙碌地在手机上打字。
她向他走过去，问：
“跟谁发信息呢？”
“我姐。”
沈兰兰的心，莫名的一沉——
真奇怪，明明是从未见过的人，此刻，却激起了她的嫉妒心。
“跟你姐聊天啊？”
“问她晚上回不回家——”说着，姐姐的信息回过来了，陶知煦一看、嘴巴一瘪，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怎么啦？”
“说不回来！”
“约会？”
“夜班！她是医生。”
“呜哇！好厉害！”
“什么厉害？”
“当医生厉害啊！”
“切！”陶知煦咬牙扭过头道：“换成你是医生家属，就不会这么说了！”
忽然，前方一片嘈杂，一群年轻人不知为何从人群中逆行挤将出来，眼看其中一人重重地撞在了毫无防备的陶知煦身上——
沈兰兰一把将陶知煦拉了过来，等人群稍微散开后，两人才又赶紧走到路边没人的商家屋檐下——
忽然，陶知煦把头抬了起来，然后拿手在鼻子底下轻轻一抹……
果然，又流血了——
“陶知煦！！”
沈兰兰赶忙翻包包找纸巾，等把纸巾递过去时，却见陶知煦一脸厌恶地皱着眉、拒绝道：
“不用你管！”
说着，他大步走开了——
“今天谢谢你的晚餐，太好吃了！我吃得好饱！”
站在餐厅门口，林松笑着与程大宇道别。
但是面对他这副笑脸，程大宇却摆出一副难以应对的模样。
“啊！只要你有空，随时欢迎你来！！”
“好啊！那我接下来就天天来，烦不死你！”
说完，大笑，笑声击破长空，如同当年，大家打完一场比赛，虽精疲力尽、却仍开心无比地一同步出球场，夕照中，每个人脸上的汗珠都反射着彼此间幸福的光芒……
把车钥匙交给服务生，等车开过来，还需要几分钟吧。
“对了，改天约时间打球啊，好久没打了——”
“好啊好啊！！！”一说到篮球，这位老朋友终于笑了。见他恢复了往日没心没肺的样子，林松也松了口气……“不过，你还打得动吗？”
“嗯？什么意思？！”
“不是！我只是猜你工作很忙！一定没什么时间锻炼！”
“你小瞧我啊？”
“没有啦！！”
林松微笑，不再说话。
车来了，林松上车——
“那就再约了！”他说。
“等你电话！！！”程大宇说。
林松把车开走了，透过车外的后视镜，他看见程大宇一直站在门前的屋檐下目送着他，一身白衣的他，身材高大，站在黑夜里、如同一块磐石般坚毅、稳重，那正如他以往在球队中的作风。车渐行渐远，但林松似乎仍能看见老友的脸上那副为他担心与难过的模样……
忍了整个晚上，到了这时，林松终于有点想哭起来，在这个孤清的夜晚，为自己失败的婚姻而哭，为自己再也抓不住的幸福而哭，为自己老友对他的一片丹心而哭，更为，此时此刻，在这同一个人间里，却有一个正痛苦挣扎在生死边缘的、曾经不遗余力地拯救过他的生命的人而哭……想着这一切的林松，越发觉得这之前程大宇对他表现出的种种同情都是不值得的。
一片红色落叶忽然被风卷进了车窗，林松呆呆地捡起来，捏在修长的指间。
陶知煦向前没走两步，两眼一黑、跪到了地上。
沈兰兰情急地奔过来、从身后问他：
“陶知煦，你怎么样？不要紧吧？”
陶知煦默然看着地上的血滴，头顶的月光，透过路灯照射的枝叶间、轻轻晃动着，他感到脑袋有点发懵……
“陶知煦，给！”
眼前很快出现了沈兰兰递过来的纸巾。
他无奈地接了过来，快速把鼻血擦干净了，然后把脏污的纸巾团在手心里——
他撑着膝盖、努力站了起来——
“怎么样，没事了吗？”
“嗯！没事了！”
他大步走向路边的垃圾桶，把手里的纸巾丢进去。
沈兰兰追到他的身边：
“陶知煦，既然你姐是医生，不如我们找她去看看吧？”
“看什么？”
“你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我面前流鼻血了！”
听到她激动万分的声音，陶知煦扭过头去看她的表情——
这是她今晚首度将关注的目光放在他的身上，然而……
却只是因为他流了鼻血的缘故。
他自心底冷冷地笑了出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说：“都老毛病了——”
“老毛病？”
“对啊！最近比较上火嘛，还有就是……”他抬头看了看夜空中悄然隐去的月色，声音变得越来越不耐烦了，“我天生鼻粘膜比较薄、容易出血而已、没事的。”
“真的吗？”
“骗你干嘛！！！”他加快了脚步、朝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了。
进了地铁站，先送沈兰兰上车，可是车门开了，沈兰兰又把脚步退了回来。
“怎么啦？”
陶知煦奇怪地问。
沈兰兰甩甩头说：
“不行！还是先送你回去，不然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啦？”
“走啦！”沈兰兰拖起陶知煦的胳膊、带他上电梯。
换线后，两人重新候车，陶知煦大叹着气说：
“沈兰兰你要是这样、我真的会爱上你的！”
沈兰兰无语地瞪了他一眼。
车到了，两人一同上车，却见车厢内已无空座，于是找了个角落面对面站着。
车厢摇晃，陶知煦脸色苍白地闭上了双眼。
“陶知煦，你没事吧？”
耳边听到沈兰兰小小声的问候。
“没事。”
“你要是站不住，咱俩换个位置，让你靠墙。”
“不用。”
“没关系的！”
陶知煦无奈又睁开双眼：
“别把我当病号好不好？我不喜欢这样。”
沈兰兰只好闭嘴、再也不说什么了。
车到站后，沈兰兰又坚持一定要送陶知煦到家门口。
两人一同步行在路灯幽微的小区道路上，两边的绿树丛间，传出啾啾的虫鸣。虽说是陌生之地，但此时沈兰兰顾不及害怕和紧张……
终于到达陶家门口，沈兰兰看着陶知煦开锁、开门——
“好了！”任务完成，她松一口气：“你赶紧进去吧，我也要——”
话没说完，陶知煦突然把她抱住了——
他俯下身来、把前额搁在她的肩膀上。
点点寒星，在沈兰兰背后的夜空中微微闪烁……
“怎么了？陶知煦，又不舒服了吗？”
沈兰兰吓了一跳似的问。
陶知煦不动、也不说话，从他背后望进去，玄关处的感应灯亮着，惨白的灯光，照见里面一片空空荡荡……
一阵狠狠的心痛、漫上心头。
沈兰兰忽然间明白了什么，明白往日陶知煦的撒娇、明白他此刻忽然表现出来的孤单，从热闹的街市，突然回到冷冷清清的家里，这种落差感，一定让人倍感寂寞吧，尤其、是在刚刚流过鼻血，身体可能还处在不很舒服的情况下……
所以……
该怎么办？
她要留下来陪他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