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能使鬼推磨。
姜泠干劲十足，将要寻找百里扶道歉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第二场考试是数学，与高考数学比起来，那简直就是超级小儿科，勾股定理用一用，不等式用一用，再做做立体几何图，姜泠做起来得心应手。
下午的考试是综合卷，是一些非常非常浅显的物理应用题，算算速度，质量守恒。
一天结束，姜泠觉得她高考都没这么拼过。
几场考试下来，姜泠和江若升熟悉了些。
江若升与她一同出门，随意问道：“你觉得难吗？”
姜泠本打算说简单，话到嘴巴又怕拉仇恨，于是说：“还好吧。”
“是吧？”江若升点头附和，自言自语般道：“分明简单至极，他们学起来却仿佛要了他们的命，我不理解。”
姜泠：“？”
江若升迎着落日霞光，偏头看向姜泠，“春日宴新上了武陵桃源酒，滋味甚好，一起去喝一杯不？”
“春日宴？”姜泠愣了两秒，随后视线上上下下打量少年，“不是吧？你多大啊就上春日宴。”
春日宴是稷京最有名的青楼，江若升连变声期都没过，就开始逛窑子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
江若升满脸问号：“？”
“淮章三大院，你没逛过？”
姜泠：“……”
“我爹等我回家吃饭，不说了，朋友，回见。”姜泠落荒而逃，她已经快忘记自己是个浪荡子的人设了。
她逃回府，没有遇到姜明礼，倒是遇到了她爹的续弦林氏。
自从那日她们互相扯头花后，姜泠便被禁足竹露院，林氏也被姜父下了命令不得往竹露院来，再加上“姜泠”的死可能与她有关，她们之间，连装都不用装的气场不和。
“泠儿回来了啊？考得怎么样？”林氏穿得粉嫩娇艳，见进门的是姜泠后脸色微微一变又恢复正常，“考得差点也不要紧，左右不过明年再考，多在家读几年书也是好的。”
姜泠闻言微怔，“这个考试不是为了分入学后的甲乙丙三个层级吗？”
“泠儿这是在想什么呢？”林氏掩帕笑，“这入学考试，不过是老爷给你求了个考试名额，若考试没通过，自是无法入稷下学宫念书。”
“你才十五岁，既无功名傍身，又无才名。老爷这般疼爱你，为你求得考试名额，你若进不了，也怪不得老爷了。”
“哦。”姜泠脸上满不在乎，心底却早已抓狂。
早知道考不过就不用去读书，给她一万两黄金她也不愿去！！！
“考不过就考不过呗。”姜泠耸耸肩，不想跟她浪费口舌，害怕自己言多必失，打草惊蛇，“我先走了，竹露院还等我开饭呢。”
说完不等林氏点头，转身便走。
太阳已下山，斜阳也渐渐褪去。
林氏站在月洞门阴影下，目送姜泠远去，她身旁的大丫鬟绿意不满道：“大公子真是越来越无礼了！见到夫人您不行礼就算了，竟然还给您脸色看。”
“无碍。”林氏摆摆手，压低声音问，“李婆子找到了吗？”
绿意本跋扈的声音瞬间低下来，颤声道，“我们翻遍了稷京，也没有找到，已差人去她老家找……”
“废物！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林氏眉头紧蹙，“无论如何，一定要给我找到，不用带来见我了，直接……”
她眼神凌厉，抬手往脖子一抹。
李婆子是那日林氏遣上马车的婆子，婆子没得手，被她安排在郊外庄子里。
那日她从姜泠那回来，知道姜泠记得这事后，便立马让人去做了那婆子。却不想手下失利，让那婆子跑了，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
李婆子一日未找到，林氏便一日无法心安。
她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机会，趁着那多管闲事的老太婆离开去省亲，在路上动了手脚，却不想姜泠福大命大，这样也能活下来。
“老太太入京前，务必给我找到人。”
*
考试结果出来那日，姜泠在廊下看槿娘和豆蔻绣花，她嗑着槿娘从味香斋买回来的瓜子，喝着小茶，十分快活。
两日未见的姜明礼忽然出现在竹露院，不等姜泠问好，几张卷纸劈头盖脸的甩了下来，姜明礼指着她，气得胡须发抖，“你是不是作弊了！”
姜泠微微一愣，额发凌乱垂下，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没去。
她没抬头，弯腰捡起了木廊上的卷纸，数学卷上，满是刺眼红勾，其他卷子虽有批改，却也红勾居多。
姜泠抬头看向姜明礼，声音平静：“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姜明礼拍着卷纸声音几乎吼出来，“你睁大眼睛看看！这是你能做出来的题吗？就算是百里扶，也做不出这样完美的卷子！”
“姜泠，我以为你长大了，懂事了，却没想到仍然冥顽不化，甚至学会了作弊！”
“你就算考不进稷下学宫又怎么样，为父顶多丢些脸面，遭些非议。”姜明礼望着少年面无表情，不知悔改的样子，恨不得没有生这个儿子，“如今，你却是丢尽了姜家的颜面，让姜家如何再为天下学子授业解惑？让为父，如何有脸再做这个祭酒！”
姜泠沉默的听着姜明礼的指责。
他们前几日还促膝长谈的父子情再次化为泡沫，姜泠看着他，声音没什么起伏，“考不过，丢你的脸。考过了，败坏整个姜家的颜面？”
“横竖我都是错的对吧？”
“竖子！你还敢顶嘴！”姜明礼抬起手掌便要打，姜泠没有躲，睁着眼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
姜明礼被少年冷淡的眸光看得心底一颤，他举在空中的手掌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落下去，甩袖离开，“姜家世代清白，将毁在你的手上！”
姜明礼为了避嫌，特地没有参与新生考卷的批阅，若早知如此，他就该将这卷子拦下，更不该向陛下讨要这入学名额。
姜泠才不配位，进入稷下学宫后势必会原形毕露，姜家，将成为最大的笑柄。
“主子。”槿娘见小主子平静得过分，担忧地拽了拽她的袖子，“老爷一时气话，小主子不要放在心上。”
“没事。”姜泠摇摇头，抚开槿娘的手，“我没事。”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不要打扰我。”姜泠转身进门，将房门合上，靠在门后怔怔看着古色古香的卧房。
她要多久才能明白呢？姜明礼是她父亲，不是她爸爸。
可就算如此，她还是会为他的不信任而难过。
眼眶发酸，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无声滑落。
姜泠擦擦眼泪，将自己埋进床褥里，不一会儿，呜咽的哭声从被角泄出。
姜泠哭睡过去，醒来时天色已暗。
廊下挂着灯笼，昏黄的光透过门窗映进来。
她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昏暗的空间让她有一种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个人的错觉。
她下床添了件外袍，披着衣服迈至门边，见门外立着豆蔻，她又退回去，从窗户翻了出去。
夜凉如水，姜泠沿着游廊踱步。
考试那日后，竹露院的护卫便撤走了。她沿着墙角阴影向外走，走到外院的一处假山下时，墙外有热闹的吆喝声传进来。
姜泠看了眼清冷寂静的院子，没有任何犹豫便爬上假山，翻到围墙上。
墙外是一狭窄巷子，沿着巷子看出去，不远处灯火通明，满是烟火的热闹气息。
她从墙上翻下去，踩着墙下的麻袋做了个缓冲，整理整理衣着，走出巷子。
万盏灯火沿街挂，横出的飞檐鳞次栉比，密密层层，马车行人熙来攘往，一眼望不到的街市，繁华热闹。
姜泠走在人群中，被喧嚣包裹，只觉心中气闷一扫而空。
她没带钱出来，夜摊上的吃食和小玩意儿买不了，只得干看着眼馋。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小姐不能上街的说法，街道上到处都是衣着华丽的公子娘子，不时有女子冲姜泠笑，惹得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连忙避开走。
她随着人流漫无目的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走入了一条年轻公子哥颇多的街道，姜泠从他们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姜泠拔得头筹，定然是明洞先生从中插手，否则以姜泠的才能，别说甲班，能不能通过考试都不好说。”
“是啊，明洞先生怎地如此糊涂。”
“此事若不彻查，稷下学宫将愧对天下学子。”
“……”
沿街皆是这般谈论，姜泠从他们身边走过，那些人虽多看了她几眼，却似乎都没有认出她，仍然与三两好友边走边聊。
一段路下来，姜泠不仅知道了自己甲等第一的成绩，还知道了司马体对于他们来说难于上青天，司马体入学考试中的算术题，对他们来说更是天书一般的存在。
姜泠不理解。
简体难吗？
那初中生都能闭眼写的数学题难吗？
满街的争论声中，袅袅琴声忽响起，幽香与婉转连绵的琴声自从侧边扑来。
姜泠抬头，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写了‘春日宴’三个大字。
姜泠干劲十足，将要寻找百里扶道歉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第二场考试是数学，与高考数学比起来，那简直就是超级小儿科，勾股定理用一用，不等式用一用，再做做立体几何图，姜泠做起来得心应手。
下午的考试是综合卷，是一些非常非常浅显的物理应用题，算算速度，质量守恒。
一天结束，姜泠觉得她高考都没这么拼过。
几场考试下来，姜泠和江若升熟悉了些。
江若升与她一同出门，随意问道：“你觉得难吗？”
姜泠本打算说简单，话到嘴巴又怕拉仇恨，于是说：“还好吧。”
“是吧？”江若升点头附和，自言自语般道：“分明简单至极，他们学起来却仿佛要了他们的命，我不理解。”
姜泠：“？”
江若升迎着落日霞光，偏头看向姜泠，“春日宴新上了武陵桃源酒，滋味甚好，一起去喝一杯不？”
“春日宴？”姜泠愣了两秒，随后视线上上下下打量少年，“不是吧？你多大啊就上春日宴。”
春日宴是稷京最有名的青楼，江若升连变声期都没过，就开始逛窑子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
江若升满脸问号：“？”
“淮章三大院，你没逛过？”
姜泠：“……”
“我爹等我回家吃饭，不说了，朋友，回见。”姜泠落荒而逃，她已经快忘记自己是个浪荡子的人设了。
她逃回府，没有遇到姜明礼，倒是遇到了她爹的续弦林氏。
自从那日她们互相扯头花后，姜泠便被禁足竹露院，林氏也被姜父下了命令不得往竹露院来，再加上“姜泠”的死可能与她有关，她们之间，连装都不用装的气场不和。
“泠儿回来了啊？考得怎么样？”林氏穿得粉嫩娇艳，见进门的是姜泠后脸色微微一变又恢复正常，“考得差点也不要紧，左右不过明年再考，多在家读几年书也是好的。”
姜泠闻言微怔，“这个考试不是为了分入学后的甲乙丙三个层级吗？”
“泠儿这是在想什么呢？”林氏掩帕笑，“这入学考试，不过是老爷给你求了个考试名额，若考试没通过，自是无法入稷下学宫念书。”
“你才十五岁，既无功名傍身，又无才名。老爷这般疼爱你，为你求得考试名额，你若进不了，也怪不得老爷了。”
“哦。”姜泠脸上满不在乎，心底却早已抓狂。
早知道考不过就不用去读书，给她一万两黄金她也不愿去！！！
“考不过就考不过呗。”姜泠耸耸肩，不想跟她浪费口舌，害怕自己言多必失，打草惊蛇，“我先走了，竹露院还等我开饭呢。”
说完不等林氏点头，转身便走。
太阳已下山，斜阳也渐渐褪去。
林氏站在月洞门阴影下，目送姜泠远去，她身旁的大丫鬟绿意不满道：“大公子真是越来越无礼了！见到夫人您不行礼就算了，竟然还给您脸色看。”
“无碍。”林氏摆摆手，压低声音问，“李婆子找到了吗？”
绿意本跋扈的声音瞬间低下来，颤声道，“我们翻遍了稷京，也没有找到，已差人去她老家找……”
“废物！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林氏眉头紧蹙，“无论如何，一定要给我找到，不用带来见我了，直接……”
她眼神凌厉，抬手往脖子一抹。
李婆子是那日林氏遣上马车的婆子，婆子没得手，被她安排在郊外庄子里。
那日她从姜泠那回来，知道姜泠记得这事后，便立马让人去做了那婆子。却不想手下失利，让那婆子跑了，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
李婆子一日未找到，林氏便一日无法心安。
她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机会，趁着那多管闲事的老太婆离开去省亲，在路上动了手脚，却不想姜泠福大命大，这样也能活下来。
“老太太入京前，务必给我找到人。”
*
考试结果出来那日，姜泠在廊下看槿娘和豆蔻绣花，她嗑着槿娘从味香斋买回来的瓜子，喝着小茶，十分快活。
两日未见的姜明礼忽然出现在竹露院，不等姜泠问好，几张卷纸劈头盖脸的甩了下来，姜明礼指着她，气得胡须发抖，“你是不是作弊了！”
姜泠微微一愣，额发凌乱垂下，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没去。
她没抬头，弯腰捡起了木廊上的卷纸，数学卷上，满是刺眼红勾，其他卷子虽有批改，却也红勾居多。
姜泠抬头看向姜明礼，声音平静：“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姜明礼拍着卷纸声音几乎吼出来，“你睁大眼睛看看！这是你能做出来的题吗？就算是百里扶，也做不出这样完美的卷子！”
“姜泠，我以为你长大了，懂事了，却没想到仍然冥顽不化，甚至学会了作弊！”
“你就算考不进稷下学宫又怎么样，为父顶多丢些脸面，遭些非议。”姜明礼望着少年面无表情，不知悔改的样子，恨不得没有生这个儿子，“如今，你却是丢尽了姜家的颜面，让姜家如何再为天下学子授业解惑？让为父，如何有脸再做这个祭酒！”
姜泠沉默的听着姜明礼的指责。
他们前几日还促膝长谈的父子情再次化为泡沫，姜泠看着他，声音没什么起伏，“考不过，丢你的脸。考过了，败坏整个姜家的颜面？”
“横竖我都是错的对吧？”
“竖子！你还敢顶嘴！”姜明礼抬起手掌便要打，姜泠没有躲，睁着眼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
姜明礼被少年冷淡的眸光看得心底一颤，他举在空中的手掌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落下去，甩袖离开，“姜家世代清白，将毁在你的手上！”
姜明礼为了避嫌，特地没有参与新生考卷的批阅，若早知如此，他就该将这卷子拦下，更不该向陛下讨要这入学名额。
姜泠才不配位，进入稷下学宫后势必会原形毕露，姜家，将成为最大的笑柄。
“主子。”槿娘见小主子平静得过分，担忧地拽了拽她的袖子，“老爷一时气话，小主子不要放在心上。”
“没事。”姜泠摇摇头，抚开槿娘的手，“我没事。”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不要打扰我。”姜泠转身进门，将房门合上，靠在门后怔怔看着古色古香的卧房。
她要多久才能明白呢？姜明礼是她父亲，不是她爸爸。
可就算如此，她还是会为他的不信任而难过。
眼眶发酸，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无声滑落。
姜泠擦擦眼泪，将自己埋进床褥里，不一会儿，呜咽的哭声从被角泄出。
姜泠哭睡过去，醒来时天色已暗。
廊下挂着灯笼，昏黄的光透过门窗映进来。
她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昏暗的空间让她有一种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个人的错觉。
她下床添了件外袍，披着衣服迈至门边，见门外立着豆蔻，她又退回去，从窗户翻了出去。
夜凉如水，姜泠沿着游廊踱步。
考试那日后，竹露院的护卫便撤走了。她沿着墙角阴影向外走，走到外院的一处假山下时，墙外有热闹的吆喝声传进来。
姜泠看了眼清冷寂静的院子，没有任何犹豫便爬上假山，翻到围墙上。
墙外是一狭窄巷子，沿着巷子看出去，不远处灯火通明，满是烟火的热闹气息。
她从墙上翻下去，踩着墙下的麻袋做了个缓冲，整理整理衣着，走出巷子。
万盏灯火沿街挂，横出的飞檐鳞次栉比，密密层层，马车行人熙来攘往，一眼望不到的街市，繁华热闹。
姜泠走在人群中，被喧嚣包裹，只觉心中气闷一扫而空。
她没带钱出来，夜摊上的吃食和小玩意儿买不了，只得干看着眼馋。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小姐不能上街的说法，街道上到处都是衣着华丽的公子娘子，不时有女子冲姜泠笑，惹得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连忙避开走。
她随着人流漫无目的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走入了一条年轻公子哥颇多的街道，姜泠从他们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姜泠拔得头筹，定然是明洞先生从中插手，否则以姜泠的才能，别说甲班，能不能通过考试都不好说。”
“是啊，明洞先生怎地如此糊涂。”
“此事若不彻查，稷下学宫将愧对天下学子。”
“……”
沿街皆是这般谈论，姜泠从他们身边走过，那些人虽多看了她几眼，却似乎都没有认出她，仍然与三两好友边走边聊。
一段路下来，姜泠不仅知道了自己甲等第一的成绩，还知道了司马体对于他们来说难于上青天，司马体入学考试中的算术题，对他们来说更是天书一般的存在。
姜泠不理解。
简体难吗？
那初中生都能闭眼写的数学题难吗？
满街的争论声中，袅袅琴声忽响起，幽香与婉转连绵的琴声自从侧边扑来。
姜泠抬头，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写了‘春日宴’三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