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铜钟响了三次,练武场上才安静下来,五座峰的弟子加起来也不少,虽然没坐满一半的位置。

    秦曦月弯着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旁边的山海手上翻转着暗器,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姜子扬和她隔着一个山海,但他心思全部放在了站在齐若芸后面的越流光。

    “你手腕上是什么?”

    苏植难得凑热闹看这些弟子在比武台上互甩灵力,这次来了还不忘给秦曦月带了些肉干、果脯之类的一些小零嘴。

    “这个吗?”秦曦月转了转手腕,“是个灵器,控制灵力的。”

    弟子选拔赛和半年后的门派挑战赛一样,只有筑基及筑基以上和金丹以下才能参加,规定虽然如此,但少有筑基期的弟子参加选拔赛,反正也打不过其他人,就不必浪费这点时间了。

    规则也很简单,抽签选对手。

    比武台上什么招数都能用,但不可下死手,直到一方认输。

    赢了的弟子也不是全部都能参加门派挑战赛的,门派挑战赛前,玉凛山会再次进行一次选拔,根据弟子修为来选,必须到结丹才有机会,还必须是结丹初期,这一筛选,又刷去一堆早就结丹期的弟子。

    所以,弟子选拔赛参加的人数并不多,刚刚好一百人,至于练武场上为什么那么多人,秦曦月扭头看了看,大概全是来看热闹的。

    等到五位长老全部到齐后,抽签才开始,所有参赛弟子都在祈祷自己不要抽到一个修为比自己高的对手,只有越云峰的弟子席这边能看到二十五个神游天外的弟子。

    秦曦月是参赛弟子当中年纪最小的,所以她也是最后一个上去抽,应该说是拿木签的人。

    坐到位置上之后,秦曦月便看一眼自己的木签,顿时脸就黑了,她扭头用手肘戳了戳山海,咬着牙问道:“你的签子上写了什么?”

    “大梦。”山海把木签翻过来给她看了一眼,“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接着,她又伸长了脖子,隔空弹了姜子扬一个脑瓜崩才把他的魂给弹回来,“你的签子上写了什么?”

    姜子扬自己还没看,把木签翻过来看了一下才回了秦曦月的话:“麻雀。”

    话才说完,就又扭头看自己的心上人去了。

    苏植感应了一下,憋住笑装作无事问道:“你的签子上写了什么?”

    “什么都没写!”秦曦月手紧紧握住刻了字的一头,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知道了还问,看戏不是那么看的。”

    大铜钟又响了两下,练武场上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将自己的灵力分出一缕汇集于比武台上方的一个水晶球上,那水晶球霎时发出耀眼的彩色光芒,随后碎裂成碎片扎入练武场的边边角角,勾出一个半圆形的彩色结界,阳光落在上面,顿时失了颜色,凭肉眼完全看不出这里有个结界。

    大铜钟最后响了一下,四个裁判坐到了自己的位置,秦曦月此时才知道昨天晚上那句“保持好状态”是什么意思,感情祁长羽是裁判之一,而裁判席就在比武台旁边,眼珠子稍微一转就能看到。

    秦曦月往嘴里塞了个肉干,闭上眼睛使劲嚼,仿佛那肉干是祁长羽似的。

    “大海两人,上比武台!”

    祁长羽声音响彻整个练武场,秦曦月唰的一下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比武台上修为不相上下的两个弟子,整张脸都绿了。

    木签上的字还要念出来吗?我现在可以退赛吗?

    旁人打成什么样,秦曦月完全不在乎,也没心情去看,整个人没骨头一样靠在了椅子上,连字都懒得说一个,苏植看着她笑了笑,那木签上的字要是被念出来,确实有点丢面子。

    从比武台上下来的人,多多少少都带了点伤,走到越流光和杨辞跟前,还能领到他们自己做的一颗疗伤的丹药,那可是好东西,现在用来疗伤可以说是暴殄天物,所以大部分人都是留着等以后用,反正也没有规定说必须当场用。

    “麻雀两人,上比武台!”

    这次说话的人是越流光,秦曦月和山海皱着眉看着双耳通红的姜子扬扭扭捏捏地站起来,迈着小步走向了比武台。两位女子对视一眼,明白了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是哪家的深闺小姐跑了出来?

    上了比武台,姜子扬偷偷看了一眼在提笔在纸上写东西的越流光,脸立刻红了起来,连忙扭过头看向了站在对面的对手。

    裁判席四个人都清楚看到了姜子扬脸涨红的一瞬间,只有李古看热闹不嫌大事,眉飞色舞冲着越流光道:“越师姐,您看您把我这位小师弟迷得,一进练武场就差把眼睛粘到你身上了。”

    越流光把笔架好,淡淡地看了一眼李古:“你今年的丹药课考核不想过了。”

    闻言,李古立刻收了脸上的笑,弯着嘴把食指和中指曲在了桌面上做出了一个下跪的样子,惨兮兮道:“我错了,越师姐。”

    这位弟子灵寂圆满,比姜子扬低不到那里去,和姜子扬同一年入山,不过入内门比他晚了六年,能在外门做到如此可见下了多大的功夫。

    “王洛秋,请师兄赐教。”

    对着姜子扬作了一揖之后,他将武器拔出,反手握住放置面前。

    那是一把弯刀,刀柄处用白布裹着,刀刃泛着寒光,上面倒映出姜子扬红了的脸。

    “姜子扬,请赐教。”

    话音刚落,王洛秋便先发制人,闪身至姜子扬面前,刀刃裹挟着丝丝灵力。这些日子的“特别训练”下来,姜子扬受益不少,对方的一招明显就是试探自己的深浅。

    他往后一跃,轻易躲开了那一道寒光,随即挥出几道剑气,三面围堵王洛秋。

    王洛秋旋身至空中,挥刀打散姜子扬挥来的剑气后稳稳落地,面上轻松,可他拿着刀的手已经有些抖了,他不知道姜子扬用了几成功力居然能将他的手打麻。

    测试仙根那日,他的资质只算得上中等,他很清楚,自己是因为侥幸入的玉凛山。

    “洛秋,你悟性不够,能做的只有努力,俗话说笨鸟先飞,你若有此觉悟,往后的路不会短。”

    这是外门时授课师傅教导王洛秋的话,他也把这句话牢牢地记在了心里,他不是外门里最聪明的,但绝对是外门内最勤奋的,每日睡觉不足两个时辰,,饭也是能不吃就不吃,一颗辟谷丹可以顶上好几天。

    就是如此废寝忘食,他才在短短七年内到了如此修为。

    但一年前的大测后,他去和授课师傅告别,到现在,他还是没有明白授课师傅那双浑浊双眼里包含的情绪。

    是喜悦?还是……失望?

    到了内门之后,王洛秋才发现自己的折磨才刚刚开始。

    无论他如何废寝忘食地去修炼,修为始终不得半点精进。他进了墨溪峰,本以为画符不过是不过是在黄纸上写上几个字,篆刻咒文不过是在器具上随便用小刀划两下,阵法不过是在固定地点放上几块灵石。

    可他错了,错的彻底。入山一年,最简单的护身符他都得用废五六张符纸才能成一张,更别说篆刻咒文和布置阵法,不题词连碰都不会让他碰一下。

    王洛秋换了手握住刀,看向只剩下耳朵还在红的姜子扬,吐出一口气,将刀甩了过去,趁姜子扬提剑挡刀时闪在了他身后。

    “没什么看头,姜子扬赢了。”秦曦月面上无趣,将双手交叠放置脑后靠在椅子背上,“这个师弟叫王洛秋对吧,我记得是一年前入的不题词长老门下,似乎是不太行?”

    “难为你还记得。”山海瞥了她一眼。

    “何止记得,简直是印象深刻。”秦曦月趴到椅子扶手上冲着山海道:“你不知道,那天可吓死我了,我半年前不是出去出了个任务吗,真好赶上不题词长老要交作业,三张千里传送符,两个刻了咒文的器具,一个自己设计的迷宫阵法图,我可一个都没搞,然后连夜在墨溪峰的学堂里补,忙活了一夜天都亮了才搞完。”

    “我一回头,好家伙,王洛秋坐在后面画符,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我走的时候特地走了后门,地上全是画废了的护身符,桌子上就大概也就放了十几张画好的。”

    秦曦月摇头晃脑,咬了一口果脯,还往山海面前晃了晃。

    “这人努力够了,但太过浮躁,静不下心。”

    秦曦月对着山海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祁长羽也说了这句话。

    手上汇聚上十成的灵力,王洛秋凝了神,朝姜子扬后腰处袭过去,他以为他要得逞了,可下一刻,他被一只带着灵力的手握住了手腕,而他的刀落在了一边。

    他抬头看过去,阳光刺得他的双眼有些模糊,看不清姜子扬此刻的神情,只恍恍惚惚听到了一句话。

    “哎呀,还好没丢脸。”

    是啊,姜子扬没有丢脸,但他好像丢脸了,他现在好像清楚授课师傅眼底的情绪了,是失望,他当初被喜悦冲昏了头脑,那么简单的情绪他怎么没看清呢。

    “我认输。”

    姜子扬松开王洛秋的手,帮他捡起地上的刀,见他面色不对还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王洛秋摇了摇头,道:“谢谢姜师兄,我没事。”

    “姜子扬,胜。”

    姜子扬的耳朵又没骨气地红了。

    王洛秋低着头走下了比武台,忽然他的令牌振动、了一下,他拿起来一看,上面浮现了一行字。

    “抽个时间,不要去修炼,接些简单的任务看看凡间山水。”

    给他发消息的人特地隐去了姓名,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并没有发现有人有什么异常,于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沉默地擦拭自己的弯刀。

    “那么做有意义吗?”

    秦曦月耸肩,淡淡笑了一下,望着结界外的云卷云舒,道:“谁知道呢。”

    后来,王洛秋接了些动动手指就能完成的任务,去看了奔腾翻浪的长河和慢慢流淌的小溪,看了生机勃勃的小山和满地枯树的高山。

    “人嘛,怎么可能一直困于方寸之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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