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上,天应该是刚亮,雾还没散呢,我一睁眼就闻到一股子臭味,差点又晕过去,还好我掐了自己一把,要不然可就被带走了。”

    “所以呢,你瞧见那妖怪长什么样子了?”

    “那到没有。”店小二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捏了一把自己的衣角,“那雾太浓,我只模糊看见一个人样变成毛茸茸的一条跑掉了,跑的可快了,要不是我醒了,说不定我都被带走了。那天我拿被子把自己盖上,挨到雾散我才敢出来。”

    说着,店小二还配合地抖了抖身子,笑嘻嘻继续说:“这都过去好几天了,说不定他们已经把我给忘了,看几位客官细皮嫩肉的样子,最好天黑前就快点离开这。”

    说着,店小二把汗巾往肩膀上一搭就离开了。

    秦曦月咬着筷子道:“一条毛茸茸,那能排除鬼和一些不长毛的动物了。”

    姜子扬:“还专挑年轻的,这妖怪嘴挺挑。”

    越千由:“怪不得这城里老人比年轻人和小孩多。”

    林子儒:“一夜能带走好几个人,应该不止一只妖怪吧。”

    越流光:“赶紧吃,吃饱了就走。”

    脸上裹着黑布的山海:你看我像是可以吃饭的样子吗?

    刚要往杯里倒酒,祁长羽一只手就盖上了酒杯,酒洒在他的手背上,然后顺着指尖溜到了桌上,丝丝酒香弥漫开来。

    秦曦月抱着酒坛,看着祁长羽,眼睛分明在说:你干什么?

    “待会有事要做,别喝了。”

    “不会耽误事情的,再说,这买都买了……”

    “你带回去喝。”

    “好嘞!”

    总归,这酒归自己了,不答应白不答应。

    匆匆吃完饭,一行人先去了最早丢失孩子的一家——徐大牛家。

    他家不大,但是有个小院子,里面用砖头垒了一块菜地,上面种了菜,因为很久没有浇水,全部都干死了。

    刚打开门,一股带着臭味的酒气就冲到了脸上,几人脚步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徐大牛靠在床边,脚下滚着几个酒罐子,秦曦月拎起来问了问,不是多好的酒,有些扎鼻子。

    而徐大牛本人早就醉得不省人事,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身上一股子难闻的味道,小小的屋子里紧闭门窗,更是将味道压缩到了极致。

    祁长羽把酒坛一个个踢开,滚动的酒坛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一不小心劲使大了,撞在边边角角,酒坛子立刻发出清脆的声音。

    可就算声音再大,也没有吵醒徐大牛,要不是他的胸脯还在起伏,秦曦月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祁长羽的动作算不上温柔。

    他蹲在酒坛环绕之间,一把拽住徐大牛的头发让他的腰都直了些,另一只手往他的脸上使劲拍了几下,结果还是没把人搞醒。

    秦曦月默不作声打了个响指,头顶的水球要落下的最后一刻,祁长羽出现在了秦曦月身后。

    “你要连着我一起浇?”

    秦曦月仰头,微微一笑:“你这不是躲开了。”

    两人一点事都没有,可是苦了徐大牛,冰凉的水从头上浇下来,天王老子都得醒。

    见徐大牛睁开眼睛,秦曦月又打了个响指,一阵风吹来,徐大牛身上的水瞬间消失,连头发衣服都干了,仿佛刚刚那刺骨的凉意是在做梦。

    脑子疼得像是要炸开一样,徐大牛张了张嘴,嗓子一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秦曦月蹲在徐大牛面前,脸上的笑容让他晃了晃神。

    “我们想来问问,关于你妻女丢失的事情。”

    过了两刻钟的时间,几人就从酒气弥漫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越流光将纸笔收起来,看向祁长羽:“没什么有用的信息,还要去别家看看吗?”

    “不用了,问了也没用。”祁长羽双手变换,在徐大牛家周围布了一个阵法,进不去也出不来,“要是有有用的信息,平河县令早就告诉我们了。”

    祁长羽抬头看向天上微微往西边倾斜的太阳,抬脚往平河县最大的客栈走去。

    “晚上看看吧。”

    偌大的客栈,只有祁长羽一行十人住店,两个月没有什么进账的掌柜乐的嘴角都要和太阳并齐了,顺带还给他们打了折。

    一进自己的房间,秦曦月就把门关得严严实实,然后在窗前挂了一个铃铛。

    “你这是做什么?”

    好不容易祁长羽不在,伽娜一放松下来骨头都软了,直接跳到床上窝在柔软的被子上。

    秦曦月拍拍手,一把倒在了床上,双眼迷蒙中回答了伽娜。

    “挂了灵识,有动静我能醒过来。”

    说完,秦曦月就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

    太阳才隐于山后一半,平河县城犄角旮旯里就开始往外冒雾气,不多时整个县城就被浓浓的雾气笼罩,不见天边一丝光芒。

    站在客栈房顶上的祁长羽掏出一个火折子,刚燃起来就马上熄灭,把火折子往下一扔,估算着时间,他却一点物体落地的声音都没听见。

    手心中燃起灵火,却只能照亮自己身边小小一圈。

    火光在祁长羽脸上跳跃,他手一合,消失在浓雾之中。

    窗前红绳绑着的铃铛不停地摇晃起来,秦曦月突然睁开眼睛把伽娜吓了一跳。

    “我刚想叫你,东西出来了。”

    “连屋子里都有,臭死了。”

    秦曦月循着声音走到窗前,中间凭印象避开了桌子凳子等障碍物。将铃铛取下来时候,她往外看了一眼,只能看到白茫茫一片。

    变小的伽娜坐在她的肩膀上“喵”了一声,开始提议:“要不去和其他人一块。”

    秦曦月一边往外走,一边说:“能找到才行。”

    她的隔壁就是山海,打开门进去,别说是一个大活人了,连只虫子的气息都没有。

    “伽娜。”

    “明白。”

    伽娜从一个窗子跃出去,后脚刚离开窗台整个身子瞬间变大,秦曦月迅速跳到她的背上坐稳。

    “去城外。”

    还没进城时候,伽娜就在城门外做了标记,任凭这雾气如何扰人视听,她都能循着气味找到标记的地方。

    为了了解城中情况,伽娜特地绕了几个远路才到了城门处。

    秦曦月从她身上跳下来,让伽娜变小再次坐会自己肩膀上,随后手覆在城墙之上,一圈圈波纹散开后,秦曦月抬脚穿过城墙到了城外。

    城外稀疏虫鸣,几道冰凉的月光洒在身上,让秦曦月打了个寒颤,她抬头看向四周,除了浓浓的臭味之外,再无别的异样。

    “只有城内受影响。”

    秦曦月看着城墙上“平河县”三个大字喃喃出声,随后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姐姐。”苏植似乎很高兴的样子,直接闪到了秦曦月身边,“你也出来了。”

    “嗯,你比我出来的早啊。”

    “苏植是妖,雾气还没浓时候就察觉到不对了,可打开你们的们都没见到人,我就只好自己出来了。”苏植拉起秦曦月的手,“姐姐一路上有发现什么吗?”

    “没。”

    秦曦月拔回自己的手,没注意到苏植一瞬间阴沉下去的脸,沿着城墙仔细观察。

    还没绕完一面城墙,低着头的秦曦月就撞到了一个人。

    “对不起,对不……你的眼睛呢,看不到我吗?”

    秦曦月揉着头不停地道歉,话还没说完就发现祁长羽站在自己跟前,话锋一转就骂了起来。

    祁长羽一手握拳放在嘴边咳了两声,忍住笑意道:“我叫了你的,是你没听见。”

    伽娜仰头凑到秦曦月耳边小声道:“他确实叫了你。”

    秦曦月沉默,也顾不得观察城墙,转身就往苏植那走。

    “苏植,我渴了,把酒给我。”

    “好。”

    刚应下,苏植就往地面上盖了一块布,将酒碗和酒坛一齐放在上面,还贴心地准备了一些水果点心。

    秦曦月刚坐下,祁长羽也跟着坐下,正好坐在苏植对面。

    他不喝酒,拿出一套茶具摆放好后就开始泡茶,苦涩的茶味一溢出来,秦曦月差点连喝酒的兴趣都没了。

    “你瞧见他们了没有?”

    “没。”祁长羽垂眸看着杯中的叶片舒展开来,缓缓道:“这雾吞声绝光掩气息,我猜的要是没错,这雾里的一切,大概都是幻境。”

    “怎么说?”

    “白日里,把整个客栈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我们的房间在二楼,你的窗户没关,我刚好看见了你窗子上挂着的铃铛,可雾起后我到你屋子里看了一眼,那窗子上什么都没有。”

    “说不定是我把它取下来你才没看到。”

    “姐姐,”苏植往秦曦月身旁移了移,贴得很近,“他比你先出来许多,不过是到林子里转了一圈。”

    嘴里的一口酒差点没被秦曦月喷出来,她领着伽娜的后颈,把她塞到苏植怀里。

    “你们俩今天晚上给我不痛快是吧,以后你们俩一起睡吧。”

    秦曦月恼羞成怒。

    祁长羽看着秦曦月和苏植挨在一起的胳膊,眼睛眯了眯,最终还是没多说些什么。

    “这雾应该还能让人昏迷。”

    “你怎么没昏过去。”

    “提前封了嗅觉。”

    秦曦月喝了半坛酒,夜也过去了一半,两人两妖还是没等到有人出来,也没等到有人进去。

    “他们应该睡着了,我们现在去那个尸坑看看?”

    对于秦曦月的建议,苏植是无条件支持。

    祁长羽想了想,再这样等下去也只是等到天亮雾散,什么东西也收获不了,于是点点头同意了她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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