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点不在这。”秦曦月轻轻拍了两下桌子,“我白天就感觉奇怪了,你没发现这个村里没有什么老人吗?”

    是啊,男人出海,女人看家,小孩乱跑,零星的几个老人只会呆呆地坐在海边往海面上看去,那眼睛里什么波澜情感都没有。

    其他渔村也是一样。

    现在想来,秦曦月总感觉这里阴测测的,虽然古人大多寿命短,但这个情况明显不对劲。

    几人商量了一会,还是选择静观其变,毕竟这些村民也不值得信任,他们只能多注意些周围的情况。

    第二天一早,秦曦月端着一碗海鲜粥站在客栈外看着昨夜那群人被村长亲自往村外送。

    那几个商人很是敏锐,发现秦曦月在看他们之后只是冲着她笑了笑,那笑里连担心都没有,很明显没把秦曦月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放在心上。

    于是秦曦月也冲他们笑了笑,那笑有些呆,看着人畜无害,仿佛是个不谙世事的,被家中保护的很好的小姐,祁长羽和苏植往后一站就更像了。

    等到他们走后,秦曦月的脸才慢慢冷下来,转头对二人说道:“进屋,放过分身,我们跟上去。”

    老妇人坐在门外,“秦曦月三人”打了声招呼就跑到海边,沿着海岸散起了步,看着三人说说笑笑,老妇的嘴角也扬起一抹弧度。

    此时破木屋之外,隐去身形的秦曦月指着他们抬着的,用黑布裹着的东西问道:“能看出是什么东西吗?”

    祁长羽和苏植都摇了摇头:“看不出来。”

    “那黑布应该是个灵器,”祁长羽又看向破木屋,“那屋子应该有阵法,锁也是灵器,我们破不开。”

    秦曦月不由得惊讶:“你也破不开?”

    祁长羽揉了揉她的脑袋,有些无奈:“我并非什么都会,这阵法和灵器大概是上古流传下来的,把掌门叫来都未必能打开。这村长应当是知道如何关阵开阵。”

    苏植懒得搞那么复杂,直接问道:“那把村长抓过来不就好了。”

    “蠢。”

    祁长羽一个字直接让苏植炸毛了。

    “你说谁蠢?”

    “我未曾指名道姓。”

    眼看一人一妖就要吵起来,秦曦月挡在他们中间大声道:“干着事情呢吵什么?”

    她先看向苏植:“事情没那么简单,这木屋里现在什么都没有,把村长绑过来也没什么用,我们只是猜他们与海妖一事有关联,但也只是猜测,他们要死不承认,我们还能杀了他们不成?”

    她转头看向祁长羽:“祁师兄你也是,说话好好说嘛,都是同门,他也不过才在玉凛山学习了几年,慢慢教他就行了。”

    秦曦月有一瞬间感觉自己是在带孩子,还是两个不听话的大孩子。

    三人悄悄回了村将分身收回,再出门时隔壁的老鱼刚好要出海,因为是老妇介绍的,他们也没多费口舌就上了老鱼的船。

    船不是很大,但还是能坐下四个人的。

    今日没有什么风浪,海面上波光粼粼,是不是还有小鱼从海面跃出,秦曦月和祁长羽都感觉良好,只有苏植,他脸色有些白,很明显是不适应在水面上待着。

    想来也是,他一个长在陆地上的树,怎么会适应在水面上飘飘荡荡。

    老鱼是渔村里唯一上了年纪还会出海的老人,他眼里没有太多情绪,但比那些日日看海的老人多了一丝生气。

    他手脚利索,一张渔网搞搞一抛,等到捞上来之后,船上就多了十几条活蹦乱跳的大鱼,里面还掺这几条小的,全被他给放了回去。

    再次将网抛下之后,老渔像是感慨一般说道:“放回去了才能有更大更多的鱼。”

    秦曦月和祁长羽一人拿了一根钓鱼竿,这船晃晃悠悠,她竿也拿的不稳,没指望钓上多少鱼,倒是祁长羽,不多时就钓了三条。

    “拿回去烤给你吃。”

    秦曦月本来还在想事情,一听见这话眼睛都亮了,仿佛祁长羽就是那只烤鱼。

    “好啊,我有调料和鲜肉,到时候再买些菜回来,我们直接吃烧烤。”

    “行。”

    离回去还早,她已经开始构想回去时如何准备大餐了。

    老鱼撒网捞网的动作重复了好几次之后便准备回去,这时候远处又驶来艘大船,经过时带起的浪冲的他们的船摇摇晃晃,也让苏植的脸色更绿了。

    大船往海里走,小船往岸上走,秦曦月看着越来越小的船,最后扭过了头问老鱼:“那船是要去哪?”

    “去远海。”老鱼压低了帽檐,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远海有大鱼,那种鱼值钱,这些外来的商人主要是靠大鱼赚钱,收我们这些渔民打的鱼只是顺便捞些小钱。”

    秦曦月点点头没再多问,鱼这东西不好保存,不靠海的地方难吃到,物以稀为贵,在北虞,一条海鱼要比河鱼贵上两三倍不止。

    只是这大“鱼”到底是不是真的鱼就说不好了。

    直到上了岸苏植的发绿的脸色才有所缓和,重油重辣的烤肉他大抵是吃不下去了,秦曦月用果子泡了水给他喝,喝完了就让他休息去了。

    没有苏植在身边,祁长羽周身的寒气都降下去不少,火是他生的,锅是他架的,肉是他烤的,连秦曦月碗里没断过的菜也是他夹的。

    就差没直接喂到秦曦月嘴里了。

    这顿饭把老妇和老鱼都请了过来,看着秦曦月和祁长羽的互动,老妇扬起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

    “这位公子是个会照顾人的。”

    秦曦月正接过祁长羽拿菜叶子给她包的肉,听到老妇的声音下意识地回了一句:“他挺能干的。”

    很快她就意识到老妇的意思了,于是又毫不慌张地解释道:“不过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只是认识的久,他比我大很多,照顾我也是出于礼貌。”

    她才“十五”,祁长羽都快两百岁了,确定大了很多。

    祁长羽的脸黑了,不知道是因为那句“大很多”还是那句“出于礼貌”,但还是认真的翻弄着锅上的肉,确保进到秦曦月嘴里的时候不会生也不会糊。

    老妇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扫,然后捂着嘴揶揄道:“好好好,奶奶明白。”

    秦曦月:……

    我觉得你不明白。

    但秦曦月也不打算解释了,他飞速看了眼专心烤鱼的祁长羽,然后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小算计。

    是祁长羽非要贴上来的,追人总得拿出诚意不是,她总得看看这人的表现。

    他都不在意,自己也没必要解释。

    这般想着,秦曦月接过了祁长羽烤好的第一条鱼。

    真香。

    快到傍晚时候,村长挨家挨户地敲门,然后掏出一把这里难见的糖塞给每一个人。

    秦曦月虽然作为外来者,但还是被分到了几颗糖,她吃了一颗,是很劣质的那种,在这里世界她还没吃过一次,入嘴的一瞬间差点吐出来。

    糖被塞到老妇手里的时候,秦曦月很明显地看见了她的眼睛亮了一下,很快又黯淡下去。

    她朝祁长羽使了个眼色,然后将嘴里的糖咬开咽下去,冲着老妇问道:“奶奶,为什么要发糖啊?”

    老妇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指向一个方向。

    “那里有户人家得了个新家人,你们一去就能看见。”

    说完,她就紧紧攥着手里的那些劣质的糖颤颤巍巍走近了屋里。

    手里的糖已经有些化了,粘在手上黏糊糊的,祁长羽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然后把这些糖给了跑来跑去的孩子。

    “吃这个吧。”祁长羽在她手心放了颗饴糖,“天热不好多拿,等这个吃完了再给你。”

    这语气和逗小孩似的。

    秦曦月白了他一眼,让糖在嘴里慢慢融化,满嘴的甜味让她满足地眯了眯眼睛。

    看向老妇刚刚指着的地方,她含着糖含糊不清道:“去凑个热闹吧。”

    去凑热闹的路上,秦曦月和祁长羽还在留意周围。

    坐在海边看海的老人少了一个,不算异常,两人并没有往心里去。

    “觉得我老牛吃嫩草?”

    嘴里的糖让唾液疯狂分泌,秦曦月还没吞咽下去就被祁长羽没头没脑地一句话吓得呛着了。

    “咳咳咳……”

    她咳得脸都涨红,含着水光的眼睛瞪着祁长羽,凶巴巴的样子在他眼里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反倒是心里像被小猫挠了一下。

    那日的梦里,秦曦月的双眼也是这样,氤氲着一滩化不开的浓稠春水。

    他顿时感觉口干舌燥,不等秦曦月回答就扭开头看向了别处,平复着自己内心的躁动。

    等到脸色恢复正常,嘴里的糖也化完,秦曦月才打趣道:“难不成祁师兄不觉得自己是老牛吃嫩草?”

    祁长羽僵硬地将头扭回来,难看地扯了扯嘴角,一时不知道是该高兴秦曦月知道他的心意,还是该委屈祁长羽嫌弃他的年纪。

    两百岁在修仙界算不上什么,可秦曦月不过才十五,之前还叫他祁伯伯,说他是老牛吃嫩草不为过。

    但祁长羽并不是很想承认,于是选择保持沉默不语。

    得了孩子的那户人家确实很容易发现。

    那门口聚了不少人,或许是村子对于喜事比较看重,村长直接站在门框处放起了鞭炮。

    噼里啪啦的声音瞬间响起,那些离得近的人早有准备,早早捂上了耳朵,秦曦月还没反应过来,祁长羽的手就盖住了她的耳朵。

    不远处是鞭炮震天响和众人欢呼的声音,这边是两人贴的紧紧地前后站着。

    秦曦月耳朵发烫,她把这一切归咎于祁长羽,都怪他的手太热。

    但那么热的一双手捂住她耳朵的一瞬间,仿佛天地都安静了,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和祁长羽低沉的声音。

    “冒犯了,这里有些吵,怕吓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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