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家的牛车一早就过来了,祝乐背着一个背篼,扶着卢氏上了车。

    “凤娘,家里只有一两银子了,我这就给你带着,这路上够吗?”车上,卢氏依然放不下心,惴惴不安地问道。

    祝乐宽慰卢氏。“娘,银子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带了些蜂蜜,咱们可以在县城卖了。听说县城的价格好着呢。”

    牛车到了镇上,停下了。邱老头给母女俩指了指前方,“那些个牛车皆是要去县城的,你们去看看哪个合适就行。”

    卢氏局促不解,“不是说坐你家的牛车去吗?这是……”

    邱老头解释道:“实在对不住卢娘子,昨日凤娘来找我的时候,我就给她说了。我儿子那头壮牛生病了,这些日子不能跑县城。今日只能将你们送到镇上,你们再去找车。”

    卢氏望向女儿,祝乐点头道:“娘,咱不怕,县城离这里也不远,咱租辆马车,今日就可以到!”

    邱家的牛车不能到县城,祝乐昨日没有说,不然卢氏肯定不得走的。

    马车只有一辆,祝乐见车夫面似恭谨,低头垂目之前眼神飘忽,在打量自己身后的背篼。祝乐也打量他,浓眉大眼三十多岁模样,一身青布短打,身材健壮,脚上穿着一双长筒靴。像是有几分蛮力,不过,她不怕,她现在可是能一对八的。

    从上个世界起,就没有和人比划比划过了,讲好了价格,祝乐兴奋地上了马车摩拳擦掌。

    马车经过镇上,车夫下来买了几个馒头,祝乐也跟着买了十多个馒头带着。

    卢氏从没有坐过马车,速度快了,觉得有些眩晕,不得不放下了速度。响午时分,经过一个密林,车夫拉着车进了林子,找了一处平坦的地方,停下马车。

    “小娘子,咱走了一上午,先停下来歇歇脚,吃点东西喝喝水,也让马儿歇歇,如何?”车夫对着马车内的人说道,从谈价格他就知道,这两人,能做主的还是那位小娘子。

    “好!”

    祝乐先下车,扶着卢氏随后下来,选了一个距离车夫十来米的地方,拿出一张手帕铺在石头上,让卢氏坐下。自己则从背篼里取出竹筒,递给卢氏。

    卢氏这几年很少出门,炸然出门来到了四处绿植的地方,心情很愉快。一上午在车厢里的憋闷一扫而空,正想喝些水,结果女儿的竹筒,揭开竹筒盖子,轻抿了一些。

    “凤娘,你加了蜂蜜在里面?这蜂蜜精贵,可是能卖不少钱的,你给我喝,不是浪费了吗?”卢氏有些心疼,声音难免大了一些,引得车夫侧目。

    “娘,虽然贵,也不至于自己还不能吃一点?路上万一你生病了,那要去看病,还要去找客栈,这花费的才大呢!蜂蜜养人,你喝着身体好了咱就不浪费。”祝乐劝道。

    “可你这加得也太多了吧!”卢氏一口喝下去,甜到心里。

    “娘,你就喝吧!今年山上的花多且好,能割不少的蜜呢!”

    母女俩就着蜂蜜水,吃了馒头,又找了僻静处解决了生理问题。

    “娘,你在这里歇一会儿,刚我看到前面有果子,我去采一些润润喉咙。”见卢氏拉住自己,“娘,不怕,难得这里有和咱后山不一样的果树,我要去看看,一会儿就回。”

    难得的用上了撒娇的语气,卢氏想到女儿的力气大,也就放开她了。

    祝乐刚走,车夫上前来打招呼,“大娘子,我这就牵着马儿到边上让它吃些草,最多两刻钟就回。”

    也没卸下车厢,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卢氏不担心,他们还没有付车资给他,不怕人跑。

    车夫在前方卢氏不太能看到的地方,栓住马绳在树上,让它自己吃草,自己则朝着祝乐的方向跑过去。

    车夫拿着一个半人高手臂粗的木棍砸向祝乐的头部。

    当真是一点都不像留活口,祝乐往侧边一闪身,车夫的木棍打空,惯性地往前栽了几步。

    祝乐飞身上前,踹在车夫背后,车夫踉跄扑倒在地。

    祝乐捡起木棍,车夫已从地方爬起,却怎么也躲不过木棍打在身上。

    “小娘子饶命!”车夫边躲边求饶,可惜怎么躲得过?

    车夫躲不过,干脆跪在地上求饶。他听到母女两人在讨论蜂蜜还很开心,想到是有钱人,能干一票大的了!真没料到这个小娘子这么厉害,你厉害你先说啊,我一定规规矩矩地把你送到县城,不兴这么扮猪吃老虎的!

    祝乐住手,用木棍指着车夫:“拿出来!”

    车夫不敢怠慢,赶紧从怀中掏出银子,摆在面前,加上碎银,估摸着有五两多。

    “老实点,全部拿出来!鞋子脱了,外衣脱了,快——”说着,又打了一下。

    车夫老老实实地脱下鞋子,取出里面布包的两张五十两的银票。泪奔,这是谁打劫谁啊?

    金钱无罪,祝乐还是拿了一张帕子接过包着。

    “给你半刻钟的时间,收拾好了赶紧过来出发。”祝乐说着便离开了,看到马车,解开缰绳,装着笨拙的样子驾车。

    队上卢氏怀疑的眼神,祝乐道:“娘,车夫大叔刚教我驾车,看,我学得还不错吧——”

    祝乐又驾着走了一会儿,车夫这才出来,祝乐满脸率真地问:“大叔,剩下的路程我和你一起驾车吧,刚说好了,你可不能反悔啊?”

    能说什么?我能说不吗?车夫抬头望天,又重重低下,“好!”

    马车上,祝乐问:“车夫大叔,还没有问你姓甚名甚,在哪里居住?”

    车夫老老实实回到,姓蒋,家里排行老五,别人都叫他蒋老五,就住在离周口镇十五里地的蒋家村。

    接下来,顺顺利利,在天黑前进了城,找了间客栈,先住下。停好了马车,祝乐交代小二喂好马。将蒋老五打发走,“小娘子,我上有老下有小,马车我可以带走吗?”

    祝乐冷哼一声,“正经人家会做打劫的事情,会随身携带一百多两银子?或者你也可以留下来,正好明日我去报官,说不定大人还会有赏。”

    蒋老五脸色一变,赶紧溜了。

    哦~~怕见官啊,有故事的人。

    祝乐让店小二去买一套男人穿的衣服过来,外面店铺虽然关了,但这些人是有门路的。小二很快拿来了衣服,祝乐给了赏钱,小二很快送来了热水。

    有钱好享受啊!祝乐和卢氏泡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下楼吃了一餐美味的饭菜。祝乐自是被卢氏说了一通浪费钱。

    卢氏以为自己在陌生的地方会睡不着,没想到很快就睡着了。

    翌日,在客栈中用过早餐就出发了。

    卢氏见到女儿穿着男人的衣服,梳着男人的发型,早饭的时候问了,说是为了出行方便。但看到她驾着马车“……”路上有人,她不便开口问。

    驿传,早上向客栈掌柜打听了地方,驾着马车两刻钟就近了,再问问路,就到了。

    祝乐拴好马,和卢氏一起进到驿传打听。驿丞是个干瘦的老头儿,在祝乐递了一个荷包给他以后,领着她到一个满是霉臭气味的房间,让她在一大堆无人认领的驿信里找。

    卢氏不放心马车,出去在外面守着。

    祝乐将没人领的驿信翻了个遍,没有找到他爹的信件。失望地去给驿丞打招呼,准备走了。

    出了门口,一个人在给他招手,祝乐跟上去,到驿馆后面角落处。

    “小公子,你要找的人姓甚名甚?在军中是和职务,你说出来,我帮你打探一番?”

    这人祝乐见过,当时站在驿丞旁边,可能是驿丁。

    祝乐说出了父亲的姓名,道:“我不知道我爹在军中有没有职务,从军四年多了,最近一年多没有口信。我娘担心他,让我来看看。”

    驿丁从怀中掏出一张纸,背着祝乐查看,一会儿便收起来了。

    祝乐抬眉,“小哥,有我爹的消息?”

    “有是有……” 驿丁有些为难。

    祝乐立马懂,掏了一个荷包递上。

    驿丁接过,悄悄垫垫,塞到袖子里,“我这里有个得之不易的名单,是咱县里从军的所有人的官职。不过,我这里的消息是半年前的,刚我看了,你爹他大半年前是十夫长。”

    祝乐庆幸来了这么一趟,“那他现在呢?我娘很久没有收到他消息了。”

    驿丁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咱们县里前几年从军的是从属杜将军管理的。杜将军家眷在永昌城,如果你军中没有认识的人,倒是可以去永昌城将军家问问。据说这杜将军很是体恤下属,想必不会为难你们母子的。”

    “永昌城?”卢氏一面高兴夫君终于有了消息,一面又担心永昌城太远。

    “娘,咱们既然已经打探到爹的消息了,不如把消息确认了。知道爹的情况,咱们也安心了啊!”

    祝乐道。

    “可是永昌城不比县城,路途遥远,咱们的银子够吗?”卢氏担忧,出来这两天她觉得心情好些了,尤其是知道丈夫的消息后。

    “娘,你不用担心,够的。只是我们可能得推迟回家的时间了,不过咱家有蜜蜂看家,不怕有歹人。”祝乐宽慰道。

    “家里倒不用担心,临行前,我给了一把钥匙给你大伯娘,让她帮忙照看着。”

    祝乐:“……”让老鼠看仓,更担心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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