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含灼一早就去长春宫请安，倒不是真的恭敬，齐若萱也不会相信。
以往，齐若萱免不得要冷落她一段时间，但是今日竟然直接将她请去了内殿。
想来她刚起身不久，身边的银霜金雪伺候她熟悉，含灼还依稀得见她额头上的红痕，想必是睡觉的时候压住了。
“今天来得这样早？给我找不痛快？”齐若萱觑了她一眼，含灼看见了她的白眼。
“嫔妾可什么话都没说。”含灼轻笑，坐在了宫女搬过来的凳子上。
“只是嫔妾听说，昨日贤妃娘娘来见您，您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含灼试探着问，“您还记念着她没将孩子送过来的事情？”
“许含灼。”齐若萱透着镜子看她，两人的目光在镜子中相会，“不要想从本宫嘴里套话。”
“我可不是套话，我是可怜你，她是你一手提拔上来的……”
“她是，也不是，凭她的心机品性，当初少的只是见到皇上的机会……”齐若萱打断她，只是还没有说完，又被含灼打断。
“可就是这机会才最难得，多少人等在深宫中，一辈子求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贵妃娘娘，您给自己养出了个绊脚石。”
齐若萱已经上好了妆，闻言便站了起来，含灼便也随着起来。
“宸充容今日来的这样早，就为了说这么一番话？本宫了解贤妃的为人，她如何行事，不用你来告诉本宫。”实话说，齐若萱只觉得自己比含灼更怨恨贤妃，以前她愿意将她捧到妃位上，只觉得她为自己所用，生不出什么岔子。
皇上必然不会越过自己和云静仪去捧个外地小官员的女儿。
但是她错了，陈意如在自己身边蛰伏了一年，自己都没有看出什么不同，怎么就忘了，她能这样哄住自己，又何尝哄不住皇上？
“那娘娘等着看看，过一年之后，她会不会将景湛过到您身下。”含灼巧笑嫣然。
看着齐若萱心中气愤，倒是怒极反笑，“一个孩子而已，本宫并非不能生，她的儿子若是真不愿意交给本宫养，本宫自己生一个就是了，只是宸充容……当初小产应当伤了身子，怕是……”
她拿着这话激含灼，含灼却不甚在意，她是总因为这事情对着谢玟耍脾气，但是对着旁人的话，反倒练就了一身钢筋铁骨。
她看出齐若萱挑衅的眼神，却没有如她所愿伤心或者生气，只是问，“娘娘身体康健，想要一个孩子并非什么难事，只是……皇上可还愿意来长春宫吗？”
·
齐若萱出来的时候脚步凌乱，只觉得含灼伶牙俐齿，自己从小到大就少有赢她的时候。
再不欲和她纠缠，偏生她还在后边不紧不慢假惺惺说着娘娘慢一些，小心摔着了。
两人出来的时候，外边的人都到齐了，云妙仪现在是贵嫔的位份，她的位置在含灼边上，现在她的身子已经六个月左右了。
含灼看着她，竟然觉得意外的柔和，果然有个小生命待在肚子里，实在是能够平缓心性的。
“晚上会不会踢你？”含灼坐下来，侧过去低声问她。
云妙仪没想到含灼会突然和自己说话，反应过来又抱着肚子朝旁边躲了一下，“你管那么多？”
“问一下也不行吗？”含灼看着她，觉得自己看在孩子的面子上，看她都觉得平和了许多，甚至还想伸手去摸她的肚子。
“她怀着身孕，性子是越发怪了，你不要怪罪她。”惠妃瞧见她们两个说话，笑着给妹妹解围。
齐若萱看见她们两个心中更加来气，陈意如是个养不熟的，眼见着如今位份仅在自己之下，还生下皇长子，隐隐约约好像脱离自己的掌控，不像云家姐妹。
自己和云静仪的身份差不到哪里去，她虽说样貌不行，好歹有个得用的妹妹，莽莽撞撞的，但是样貌才情出挑，不仅帮着她挣恩宠，如今又快要诞下皇子了。
总归是亲妹妹，断然不能和姐姐闹掰了去。
听她们在下边说了一阵，齐若萱只说自己头痛，就让她们都散了。
贤妃没有走，仍旧说要留下来侍奉。
贵妃之前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人拒之门外，此刻想到自己腹背受敌的情况，总想此刻不好再和她翻脸，于是将她留下了。
·
含灼久不见金如玉和叶轻白，昨日回来之后谢玟一直待在自己这里，她们也不便过来。
请安之后含灼便一手抓住一个，将人都拽进了自己的宫中。
进宫来早有眼色极好的宫女将茶沏好，含灼带着人坐下，给她们讲出宫游玩的趣事。
叶轻白的故乡也在江南，听含灼说，时不时还能回想一二。
只是听着又觉得感伤，“我已经忘记家故乡的模样了。”
“姐姐想家了？”含灼和如玉看着她，叶轻白眼神没落，想起来自己年迈的祖父，眼睛不知不觉红了一圈，“想的。”
说完又觉得自己带坏了殿中本来活跃的，随即说道，“不提这个，江南风景好，皇上有没有带你出去？”
含灼记着她方才说的话，听她这样问，想起来谢玟带她去看风筝的那一日，心下倒真有了几分甜意，“出去了。”
不止那一次，后来他忙中偷闲，还带自己游玩了许多地方，是以含灼才愿意放下那些心续，再和谢玟谈些情意。
她将事情说给两人听，只是叶轻白欲发想家，金如玉则是托着腮心驰神往。
“我若是有你这样的恩宠，便也能出宫了。”金如玉嘟着嘴，囔囔道。
她的性子被含灼带的开朗了许多，早没了之前在含灼面前的谨慎。
含灼挑了下眉，“想必皇上是不行了，你不如想想讨好一下我，我带你出去。”
“真的？”金如玉眼睛亮起来，但很快又变得非常沮丧，“出宫倒也没什么，你知道我的，只是想出去那样久，怕是不行。”
她身份特殊，若是找个托词说出去看望父亲什么的，谢玟绝对不会为难，只是要那样久出去，实在困难。
含灼拉过来她们两个的手，朝他们眨巴眼睛，“放心，有我呢。”
·
到了夜间，谢玟还真翻了宫墙。
他倒没想这样，只是带着人来的时候承乾宫已经下了钥，他便知晓了含灼的意思。
于是带了人回了养心殿，自己半夜又偷偷跑出来，一路顺畅，直到推窗户的时候，才发现窗户被锁的死死的。
他心中一阵无语，轻轻敲了一下窗户。
过了一会儿都没人应。
谢玟：……
他又敲得重了一些，“姩姩。”
仍旧无人应答。
“许含灼。”他的声音还算平稳，但是含灼已经听出了不满。
她再不敢拿乔，赶紧下床推开了窗户。
还没看清楚人，就被谢玟揽着落下一个绵长的吻。
含灼此刻垫着脚，仰着头承受着他热烈的吻，实在有些难受，忍不住推他。
谢玟松开她，这才翻身进来，房内无人。
含灼早就支走了寻夏和问冬，知道他晚上会来的。
“你就会戏弄我。”谢玟坐在床上，表达自己的不满。
既然是偷偷摸摸的事情，他在来之前就已经沐浴更衣，免得来到这里还要折腾，闹醒了人。
含灼嘿嘿一笑，坐在他身边抱着他的胳膊撒娇，“我没想到你今天来嘛，晚上不关窗很危险的，你下次要来提前同我说一声。”
谢玟冷笑，扫了眼空荡荡的房间，“不知道你怎么不留人在殿内侍奉？”
含灼哑口无言，但是很快转移了话题，问他，“你今天是不是去看云妙仪了？你知不知道她怀得是个公主还是皇子？”
含灼只是好奇，谢玟却以为她故意提及，一时间不敢应答。
含灼却还在想云妙仪，不知为什么，她对云妙仪这一胎格外的喜欢。
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没有回应，于是晃了一下他的胳膊，“你怎么不说话。”
谢玟缓了口气，并没有在含灼的眼睛中看到不好的情绪，才无奈道，“我哪有那样通天的本事？”
“也是。”含灼不过是一时间问起来，不过总算转移了之前戏弄他的话题，她便滚到了床里边随口嘟囔着话，“好久没见到我爹娘了……”
“阖宫中就你见家人的次数最多。”谢玟说着，进去将人抱进了怀里，又道，“总快到了端午，到时候大办一场，叫京都五品以上的官员都来，也叫她们见见家人。”
“那好，还是皇上体贴。”
谢玟将人抱紧，低头在她发间落下一吻，“前段时间出去，这几日忙得很，要有几日晚间不来，你若是想寻我，便去养心殿。”
含灼嗯了一声，又问，“你想喝我做得粥吗？”
她只是想到，她很少去养心殿，总是谢玟亲自来找她，之前她倒是去过，只是带着熬糊了的粥。
谢玟也想到之前那次，蹙紧了眉头，只是害怕口无遮拦再伤了她的心，毕竟上次她可是还伤了手，于是只说，“不用，我怕伤着你。”
含灼低低笑起来，“行。”
·
含灼都快不记得张贵人的存在，毕竟自己经历了这样多，这位张贵人倒是没在这些事情中有什么存在感。
如果不是听到她和叶轻白争执的话，她真快要忘记了她。
以往，齐若萱免不得要冷落她一段时间，但是今日竟然直接将她请去了内殿。
想来她刚起身不久，身边的银霜金雪伺候她熟悉，含灼还依稀得见她额头上的红痕，想必是睡觉的时候压住了。
“今天来得这样早？给我找不痛快？”齐若萱觑了她一眼，含灼看见了她的白眼。
“嫔妾可什么话都没说。”含灼轻笑，坐在了宫女搬过来的凳子上。
“只是嫔妾听说，昨日贤妃娘娘来见您，您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含灼试探着问，“您还记念着她没将孩子送过来的事情？”
“许含灼。”齐若萱透着镜子看她，两人的目光在镜子中相会，“不要想从本宫嘴里套话。”
“我可不是套话，我是可怜你，她是你一手提拔上来的……”
“她是，也不是，凭她的心机品性，当初少的只是见到皇上的机会……”齐若萱打断她，只是还没有说完，又被含灼打断。
“可就是这机会才最难得，多少人等在深宫中，一辈子求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贵妃娘娘，您给自己养出了个绊脚石。”
齐若萱已经上好了妆，闻言便站了起来，含灼便也随着起来。
“宸充容今日来的这样早，就为了说这么一番话？本宫了解贤妃的为人，她如何行事，不用你来告诉本宫。”实话说，齐若萱只觉得自己比含灼更怨恨贤妃，以前她愿意将她捧到妃位上，只觉得她为自己所用，生不出什么岔子。
皇上必然不会越过自己和云静仪去捧个外地小官员的女儿。
但是她错了，陈意如在自己身边蛰伏了一年，自己都没有看出什么不同，怎么就忘了，她能这样哄住自己，又何尝哄不住皇上？
“那娘娘等着看看，过一年之后，她会不会将景湛过到您身下。”含灼巧笑嫣然。
看着齐若萱心中气愤，倒是怒极反笑，“一个孩子而已，本宫并非不能生，她的儿子若是真不愿意交给本宫养，本宫自己生一个就是了，只是宸充容……当初小产应当伤了身子，怕是……”
她拿着这话激含灼，含灼却不甚在意，她是总因为这事情对着谢玟耍脾气，但是对着旁人的话，反倒练就了一身钢筋铁骨。
她看出齐若萱挑衅的眼神，却没有如她所愿伤心或者生气，只是问，“娘娘身体康健，想要一个孩子并非什么难事，只是……皇上可还愿意来长春宫吗？”
·
齐若萱出来的时候脚步凌乱，只觉得含灼伶牙俐齿，自己从小到大就少有赢她的时候。
再不欲和她纠缠，偏生她还在后边不紧不慢假惺惺说着娘娘慢一些，小心摔着了。
两人出来的时候，外边的人都到齐了，云妙仪现在是贵嫔的位份，她的位置在含灼边上，现在她的身子已经六个月左右了。
含灼看着她，竟然觉得意外的柔和，果然有个小生命待在肚子里，实在是能够平缓心性的。
“晚上会不会踢你？”含灼坐下来，侧过去低声问她。
云妙仪没想到含灼会突然和自己说话，反应过来又抱着肚子朝旁边躲了一下，“你管那么多？”
“问一下也不行吗？”含灼看着她，觉得自己看在孩子的面子上，看她都觉得平和了许多，甚至还想伸手去摸她的肚子。
“她怀着身孕，性子是越发怪了，你不要怪罪她。”惠妃瞧见她们两个说话，笑着给妹妹解围。
齐若萱看见她们两个心中更加来气，陈意如是个养不熟的，眼见着如今位份仅在自己之下，还生下皇长子，隐隐约约好像脱离自己的掌控，不像云家姐妹。
自己和云静仪的身份差不到哪里去，她虽说样貌不行，好歹有个得用的妹妹，莽莽撞撞的，但是样貌才情出挑，不仅帮着她挣恩宠，如今又快要诞下皇子了。
总归是亲妹妹，断然不能和姐姐闹掰了去。
听她们在下边说了一阵，齐若萱只说自己头痛，就让她们都散了。
贤妃没有走，仍旧说要留下来侍奉。
贵妃之前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人拒之门外，此刻想到自己腹背受敌的情况，总想此刻不好再和她翻脸，于是将她留下了。
·
含灼久不见金如玉和叶轻白，昨日回来之后谢玟一直待在自己这里，她们也不便过来。
请安之后含灼便一手抓住一个，将人都拽进了自己的宫中。
进宫来早有眼色极好的宫女将茶沏好，含灼带着人坐下，给她们讲出宫游玩的趣事。
叶轻白的故乡也在江南，听含灼说，时不时还能回想一二。
只是听着又觉得感伤，“我已经忘记家故乡的模样了。”
“姐姐想家了？”含灼和如玉看着她，叶轻白眼神没落，想起来自己年迈的祖父，眼睛不知不觉红了一圈，“想的。”
说完又觉得自己带坏了殿中本来活跃的，随即说道，“不提这个，江南风景好，皇上有没有带你出去？”
含灼记着她方才说的话，听她这样问，想起来谢玟带她去看风筝的那一日，心下倒真有了几分甜意，“出去了。”
不止那一次，后来他忙中偷闲，还带自己游玩了许多地方，是以含灼才愿意放下那些心续，再和谢玟谈些情意。
她将事情说给两人听，只是叶轻白欲发想家，金如玉则是托着腮心驰神往。
“我若是有你这样的恩宠，便也能出宫了。”金如玉嘟着嘴，囔囔道。
她的性子被含灼带的开朗了许多，早没了之前在含灼面前的谨慎。
含灼挑了下眉，“想必皇上是不行了，你不如想想讨好一下我，我带你出去。”
“真的？”金如玉眼睛亮起来，但很快又变得非常沮丧，“出宫倒也没什么，你知道我的，只是想出去那样久，怕是不行。”
她身份特殊，若是找个托词说出去看望父亲什么的，谢玟绝对不会为难，只是要那样久出去，实在困难。
含灼拉过来她们两个的手，朝他们眨巴眼睛，“放心，有我呢。”
·
到了夜间，谢玟还真翻了宫墙。
他倒没想这样，只是带着人来的时候承乾宫已经下了钥，他便知晓了含灼的意思。
于是带了人回了养心殿，自己半夜又偷偷跑出来，一路顺畅，直到推窗户的时候，才发现窗户被锁的死死的。
他心中一阵无语，轻轻敲了一下窗户。
过了一会儿都没人应。
谢玟：……
他又敲得重了一些，“姩姩。”
仍旧无人应答。
“许含灼。”他的声音还算平稳，但是含灼已经听出了不满。
她再不敢拿乔，赶紧下床推开了窗户。
还没看清楚人，就被谢玟揽着落下一个绵长的吻。
含灼此刻垫着脚，仰着头承受着他热烈的吻，实在有些难受，忍不住推他。
谢玟松开她，这才翻身进来，房内无人。
含灼早就支走了寻夏和问冬，知道他晚上会来的。
“你就会戏弄我。”谢玟坐在床上，表达自己的不满。
既然是偷偷摸摸的事情，他在来之前就已经沐浴更衣，免得来到这里还要折腾，闹醒了人。
含灼嘿嘿一笑，坐在他身边抱着他的胳膊撒娇，“我没想到你今天来嘛，晚上不关窗很危险的，你下次要来提前同我说一声。”
谢玟冷笑，扫了眼空荡荡的房间，“不知道你怎么不留人在殿内侍奉？”
含灼哑口无言，但是很快转移了话题，问他，“你今天是不是去看云妙仪了？你知不知道她怀得是个公主还是皇子？”
含灼只是好奇，谢玟却以为她故意提及，一时间不敢应答。
含灼却还在想云妙仪，不知为什么，她对云妙仪这一胎格外的喜欢。
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没有回应，于是晃了一下他的胳膊，“你怎么不说话。”
谢玟缓了口气，并没有在含灼的眼睛中看到不好的情绪，才无奈道，“我哪有那样通天的本事？”
“也是。”含灼不过是一时间问起来，不过总算转移了之前戏弄他的话题，她便滚到了床里边随口嘟囔着话，“好久没见到我爹娘了……”
“阖宫中就你见家人的次数最多。”谢玟说着，进去将人抱进了怀里，又道，“总快到了端午，到时候大办一场，叫京都五品以上的官员都来，也叫她们见见家人。”
“那好，还是皇上体贴。”
谢玟将人抱紧，低头在她发间落下一吻，“前段时间出去，这几日忙得很，要有几日晚间不来，你若是想寻我，便去养心殿。”
含灼嗯了一声，又问，“你想喝我做得粥吗？”
她只是想到，她很少去养心殿，总是谢玟亲自来找她，之前她倒是去过，只是带着熬糊了的粥。
谢玟也想到之前那次，蹙紧了眉头，只是害怕口无遮拦再伤了她的心，毕竟上次她可是还伤了手，于是只说，“不用，我怕伤着你。”
含灼低低笑起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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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灼都快不记得张贵人的存在，毕竟自己经历了这样多，这位张贵人倒是没在这些事情中有什么存在感。
如果不是听到她和叶轻白争执的话，她真快要忘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