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秋雨秋霜围着郁寒川又哭又笑，老大夫惊得目瞪口呆，纪颜已是没事人一般，施施然坐回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旁边李南山目光呆滞地看着这一幕，忍不住问：“王妃，您刚才摇头……”
纪颜：“摇头不就是告诉你，王爷没事？”
李南山：“啊这……”
摇头竟然不是说王爷没救了？这谁能领会啊！
老大夫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再次给郁寒川把脉以后，一双眯缝眼瞪得铜铃大，连声道：“神迹，神迹啊！不可能，这不可能，王爷分明中了剧毒，这世上无人能解，我行医四十年，绝不可能搞错……”
秋雨瞪他一眼：“王爷身体现在如何？”
老大夫跟她大眼瞪小眼，良久才悻悻道：“王爷好得很，除了双腿断了，其他跟常人并无二致，半点中毒迹象都无，只是有些虚弱，饮食上注意即可。”
他突然撇开秋雨，目光灼灼凑到纪颜跟前，嘴巴里唏嘘连声，良久才支吾道：“这位姑娘……”
旁边秋霜插了进来：“什么姑娘，这是我家王妃！”
纪颜抬头瞥了她一眼。
瞧那高昂的头，还挂着泪珠却发红的脸，激动到快要变调的声音，小丫头自己还一点没察觉，说到“王妃”两个字，语气里满满都是骄傲。
“王妃？”老大夫毫无预兆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王妃神仙转世，医术超绝，那个，能不能给老朽解惑，适才给王爷吃的，是什么灵丹妙药，竟顷刻间就能病症全消，起死回生？”
老大夫眼巴巴看着纪颜。
纪颜抬头，四下里也是一片鸦雀无声，门里门外所有人都跟老大夫一个样，眼巴巴瞅着她。
不是他们不矜持，刚才他们可都是眼睁睁看着郁寒川人事不省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地上还有一摊没来得及收拾的血迹！
回春堂的老大夫也说了郁寒川毒入肺腑，根本就死定了。
谁能想得到，纪颜不过是随便喂了一颗药，郁寒川就醒了！
醒了也就罢了，这前前后后才不到盏茶工夫，同一个老大夫再次把脉，郁寒川身上原本已入了肺腑的毒，竟就这么消失无踪了！除了双腿残废，其他跟常人无异！
以前他们倒也在流放路上见过纪颜的各种神异之能，到了县衙也亲眼看到她种的蔬菜一天成熟，但那些都没有今日见证郁寒川死而复生来的震撼。
这简直就是跟阎王抢命嘛，这样若还不是神仙，谁是神仙？
寻常人要是被这么多视线紧紧盯着，只怕早就绷不住了，但纪颜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随手把空了的茶杯随手往桌上一放。
咔嗒一声，在场众人的心俱是抖了一抖。
纪颜面无表情道：“流放途中遇到高人给的药，据说能解百毒。”
众人：“……”
有人不死心：“随便什么人给的药，王妃也敢给王爷吃？不怕出问题吗？”
“出什么问题？”纪颜一脸纳闷，“他不是都要死了吗？”
众人：“……”
好家伙，真就死马当活马医是吗？
“那这样的神仙药，还有吗？”又有人问。
纪颜摇头：“就这一颗，没了。”
众人同时微不可觉地叹息一声。
虽然谁都没到病的要死的时候，但这样的神仙药，谁不想要呢？
旁边的秋霜突然翻了个白眼，大声道：“好了好了，王爷没事了，各位请先回吧！”
众人磨磨蹭蹭往外走，秋霜见他们不情不愿的样子，又嘀咕道：“都别做梦了，以为神仙药是什么人都能吃的吗？我家王妃一心都在王爷身上，王爷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至于你们，还是别想太多了！”
众人：“……”
突然很羡慕嫉妒恨怎么办？
秋雨见秋霜两手叉腰，一副纪颜脑残粉的趋势，却难得没有多说什么。
她年纪大些，是张皇后专门打发来照顾郁寒川的，性格相对更稳重，早前对于纪颜的行为，心里其实不是没有疑虑的。
两个月前郁寒川吐血，是纪颜找到药让他好了起来，但那要只是凑巧呢？
遭遇刺杀的时候，是纪颜始终陪在郁寒川身边，甚至回来的时候浑身上下的衣服都碎的不成样子，但为何竟没受半点伤呢？
救了郁寒川应该感激是真的，疑惑一重又一重堆积在脑子里，也是真的。
秋雨不敢赌。
但这一回，秋雨是眼睁睁看着纪颜将郁寒川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的。
她看着纪颜没什么情绪波动的神色，以前只觉得这个王妃太冷淡，现在才知道，或许这就叫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吧。
人都走了，秋雨秋霜出去前还贴心地带上了门，屋子里一时沉寂下来。
郁寒川唇角含着一点温润的笑意，目光柔和地看着纪颜，轻声道：“多谢王妃再次救我一命。”
他原本以为两个月前身体的毒素就被拔除了，当时那种浑身轻松的感觉，至今依然历历在目。
但现在他知道了，彻底解毒真的不一样。
身体并没有之前那么舒服，甚至于，膝盖被砸碎的骨头处源源不断地传来剧烈的痛楚，然而，这才是正常的，不是吗？
骨头碎了，就是会痛，这是一个人的生命尚且鲜活，最大的证明。
痛毕竟是可以忍受的，所以郁寒川笑了。
他曾经觉得自己很不幸，但现在，他知道，他还是幸运的。
奈何带给他幸运的人压根不吃他这一套。
纪颜只是撩起眼皮睨他一眼，冷不丁道：“所以这回你打算如何对付马上要到的三十杀手？”
“咳咳咳！”
郁寒川神色一僵，而门外刚举手准备求见的李南山和梁安邦已剧烈咳嗽起来。
“哦，还是老一套。”
纪颜随手把门拉开，视线从两人身上扫过，明明并不凌厉，李南山和梁安邦却莫名有种后脊梁一凛的感觉。
“人到齐了，现在可以说了？”纪颜抱着窄剑靠在床边，居高临下盯着郁寒川，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清。
郁寒川忍不住苦笑两声。
“王妃，这一次情况非比寻常……”
“但你还是会亲身赴险，只是要瞒着我，对吧？”
郁寒川：“……”
旁边的梁安邦眼观鼻鼻观心，主打就是一个不参与。
李南山却从来不懂什么眉眼高低，直愣愣地问：“王妃，您怎么知道来了三十杀手？”
纪颜还是不怎么上心地忽悠：“高人告诉我的。”
李南山被噎住了。
他也垂着头准备装死，结果纪颜慢悠悠踱步过来，竟绕着他们转了两圈。
李南山和梁安邦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
就听纪颜冷冷道：“不是已经背着我商量好了对策吗，怎么又跑来了？是不是发现没我搞不定？”
李南山和梁安邦一脸为难，说是吧，王爷不允许；说不是呢，现实就是有一些问题解决不了。
五个解差已经回京复命，李南山麾下只有五十军士，流放犯人中大多都是文官，梁安邦顶多能挑出十几人助阵，一共六十几人，就算能利用沼泽和瘴疠之气，也未必是三十杀手的对手。
“都不说话，嗯哼？”纪颜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李南山和梁安邦干脆深深垂下了头。
这不是他们可以掺和的，还是老实点吧。
郁寒川看着纪颜朝自己一步步逼近，心口莫名升起一股微烫的感觉，但嘴上却还是道：“王妃，杀手要的是我的命，这原本就与你无关……你要干什么？”
纪颜伸出一只手，纤细有力的手掌并指为刀，微微悬空放在郁寒川的后脖颈上。
明明并未有任何接触，郁寒川却莫名感觉到一股森寒之气从肌肤上狠狠刮过。
“王妃。”他轻轻叹息一声，“你何须为我至此。”
纪颜只是盯着他的眼睛：“王爷，你现在可以选择，告诉我你的计划。或者，我把你打晕，让别人来告诉我。”
李南山和梁安邦更深地垂下了头，连呼吸声都放到了最轻，心里却升起了对郁寒川深深的同情。
郁寒川能怎么办？
他只能伸手，先将纪颜的手刀拉下来，然后破罐子破摔：“既然王妃已经知道了，也罢，接下来我这条命，就交到王妃手里了。”
旁边李南山目光呆滞地看着这一幕，忍不住问：“王妃，您刚才摇头……”
纪颜：“摇头不就是告诉你，王爷没事？”
李南山：“啊这……”
摇头竟然不是说王爷没救了？这谁能领会啊！
老大夫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再次给郁寒川把脉以后，一双眯缝眼瞪得铜铃大，连声道：“神迹，神迹啊！不可能，这不可能，王爷分明中了剧毒，这世上无人能解，我行医四十年，绝不可能搞错……”
秋雨瞪他一眼：“王爷身体现在如何？”
老大夫跟她大眼瞪小眼，良久才悻悻道：“王爷好得很，除了双腿断了，其他跟常人并无二致，半点中毒迹象都无，只是有些虚弱，饮食上注意即可。”
他突然撇开秋雨，目光灼灼凑到纪颜跟前，嘴巴里唏嘘连声，良久才支吾道：“这位姑娘……”
旁边秋霜插了进来：“什么姑娘，这是我家王妃！”
纪颜抬头瞥了她一眼。
瞧那高昂的头，还挂着泪珠却发红的脸，激动到快要变调的声音，小丫头自己还一点没察觉，说到“王妃”两个字，语气里满满都是骄傲。
“王妃？”老大夫毫无预兆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王妃神仙转世，医术超绝，那个，能不能给老朽解惑，适才给王爷吃的，是什么灵丹妙药，竟顷刻间就能病症全消，起死回生？”
老大夫眼巴巴看着纪颜。
纪颜抬头，四下里也是一片鸦雀无声，门里门外所有人都跟老大夫一个样，眼巴巴瞅着她。
不是他们不矜持，刚才他们可都是眼睁睁看着郁寒川人事不省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地上还有一摊没来得及收拾的血迹！
回春堂的老大夫也说了郁寒川毒入肺腑，根本就死定了。
谁能想得到，纪颜不过是随便喂了一颗药，郁寒川就醒了！
醒了也就罢了，这前前后后才不到盏茶工夫，同一个老大夫再次把脉，郁寒川身上原本已入了肺腑的毒，竟就这么消失无踪了！除了双腿残废，其他跟常人无异！
以前他们倒也在流放路上见过纪颜的各种神异之能，到了县衙也亲眼看到她种的蔬菜一天成熟，但那些都没有今日见证郁寒川死而复生来的震撼。
这简直就是跟阎王抢命嘛，这样若还不是神仙，谁是神仙？
寻常人要是被这么多视线紧紧盯着，只怕早就绷不住了，但纪颜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随手把空了的茶杯随手往桌上一放。
咔嗒一声，在场众人的心俱是抖了一抖。
纪颜面无表情道：“流放途中遇到高人给的药，据说能解百毒。”
众人：“……”
有人不死心：“随便什么人给的药，王妃也敢给王爷吃？不怕出问题吗？”
“出什么问题？”纪颜一脸纳闷，“他不是都要死了吗？”
众人：“……”
好家伙，真就死马当活马医是吗？
“那这样的神仙药，还有吗？”又有人问。
纪颜摇头：“就这一颗，没了。”
众人同时微不可觉地叹息一声。
虽然谁都没到病的要死的时候，但这样的神仙药，谁不想要呢？
旁边的秋霜突然翻了个白眼，大声道：“好了好了，王爷没事了，各位请先回吧！”
众人磨磨蹭蹭往外走，秋霜见他们不情不愿的样子，又嘀咕道：“都别做梦了，以为神仙药是什么人都能吃的吗？我家王妃一心都在王爷身上，王爷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至于你们，还是别想太多了！”
众人：“……”
突然很羡慕嫉妒恨怎么办？
秋雨见秋霜两手叉腰，一副纪颜脑残粉的趋势，却难得没有多说什么。
她年纪大些，是张皇后专门打发来照顾郁寒川的，性格相对更稳重，早前对于纪颜的行为，心里其实不是没有疑虑的。
两个月前郁寒川吐血，是纪颜找到药让他好了起来，但那要只是凑巧呢？
遭遇刺杀的时候，是纪颜始终陪在郁寒川身边，甚至回来的时候浑身上下的衣服都碎的不成样子，但为何竟没受半点伤呢？
救了郁寒川应该感激是真的，疑惑一重又一重堆积在脑子里，也是真的。
秋雨不敢赌。
但这一回，秋雨是眼睁睁看着纪颜将郁寒川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的。
她看着纪颜没什么情绪波动的神色，以前只觉得这个王妃太冷淡，现在才知道，或许这就叫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吧。
人都走了，秋雨秋霜出去前还贴心地带上了门，屋子里一时沉寂下来。
郁寒川唇角含着一点温润的笑意，目光柔和地看着纪颜，轻声道：“多谢王妃再次救我一命。”
他原本以为两个月前身体的毒素就被拔除了，当时那种浑身轻松的感觉，至今依然历历在目。
但现在他知道了，彻底解毒真的不一样。
身体并没有之前那么舒服，甚至于，膝盖被砸碎的骨头处源源不断地传来剧烈的痛楚，然而，这才是正常的，不是吗？
骨头碎了，就是会痛，这是一个人的生命尚且鲜活，最大的证明。
痛毕竟是可以忍受的，所以郁寒川笑了。
他曾经觉得自己很不幸，但现在，他知道，他还是幸运的。
奈何带给他幸运的人压根不吃他这一套。
纪颜只是撩起眼皮睨他一眼，冷不丁道：“所以这回你打算如何对付马上要到的三十杀手？”
“咳咳咳！”
郁寒川神色一僵，而门外刚举手准备求见的李南山和梁安邦已剧烈咳嗽起来。
“哦，还是老一套。”
纪颜随手把门拉开，视线从两人身上扫过，明明并不凌厉，李南山和梁安邦却莫名有种后脊梁一凛的感觉。
“人到齐了，现在可以说了？”纪颜抱着窄剑靠在床边，居高临下盯着郁寒川，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清。
郁寒川忍不住苦笑两声。
“王妃，这一次情况非比寻常……”
“但你还是会亲身赴险，只是要瞒着我，对吧？”
郁寒川：“……”
旁边的梁安邦眼观鼻鼻观心，主打就是一个不参与。
李南山却从来不懂什么眉眼高低，直愣愣地问：“王妃，您怎么知道来了三十杀手？”
纪颜还是不怎么上心地忽悠：“高人告诉我的。”
李南山被噎住了。
他也垂着头准备装死，结果纪颜慢悠悠踱步过来，竟绕着他们转了两圈。
李南山和梁安邦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
就听纪颜冷冷道：“不是已经背着我商量好了对策吗，怎么又跑来了？是不是发现没我搞不定？”
李南山和梁安邦一脸为难，说是吧，王爷不允许；说不是呢，现实就是有一些问题解决不了。
五个解差已经回京复命，李南山麾下只有五十军士，流放犯人中大多都是文官，梁安邦顶多能挑出十几人助阵，一共六十几人，就算能利用沼泽和瘴疠之气，也未必是三十杀手的对手。
“都不说话，嗯哼？”纪颜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李南山和梁安邦干脆深深垂下了头。
这不是他们可以掺和的，还是老实点吧。
郁寒川看着纪颜朝自己一步步逼近，心口莫名升起一股微烫的感觉，但嘴上却还是道：“王妃，杀手要的是我的命，这原本就与你无关……你要干什么？”
纪颜伸出一只手，纤细有力的手掌并指为刀，微微悬空放在郁寒川的后脖颈上。
明明并未有任何接触，郁寒川却莫名感觉到一股森寒之气从肌肤上狠狠刮过。
“王妃。”他轻轻叹息一声，“你何须为我至此。”
纪颜只是盯着他的眼睛：“王爷，你现在可以选择，告诉我你的计划。或者，我把你打晕，让别人来告诉我。”
李南山和梁安邦更深地垂下了头，连呼吸声都放到了最轻，心里却升起了对郁寒川深深的同情。
郁寒川能怎么办？
他只能伸手，先将纪颜的手刀拉下来，然后破罐子破摔：“既然王妃已经知道了，也罢，接下来我这条命，就交到王妃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