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玉楼是以前建在假山之上的一座楼台,足有十余丈高,环境清幽,四面垂着竹帘,阁楼穹顶下挂着两盏灯笼,夜里可以俯瞰京城灯海,仰观满天星斗,清风明月是个聊天的好去处。

    此时秋意未浓,月色皎洁,楼中夜风徐徐,沈星池与闻知秋在楼中对坐,斟了一杯酒。

    桂花酒香而微甜,淡色的酒水中飘着几点新摘下来的桂花,映着碧瓷酒盏,别有一番风味。

    灯火微黄,闻知秋托着酒盏语气幽幽道:“前有狼后有虎,陛下可千万小心……”

    沈星池自顾自斟了一杯,随即端起酒盏于鼻端轻嗅,低沉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太后,蛮国,苗疆几处势力纠结在一起,看似危险,但也能给我们多点时间布局,未尝没有好处,时间够了,才好下这盘棋。”

    广信王王府,寂静的偏厅门窗紧闭。

    “啪”地一声巴掌的脆响,侍卫长长青被煽了个眼冒金星,又摇晃着站稳脚跟,捂着脸不敢言语。

    “本王且问你,为什么蛮族作乱的事情到现在才知道!”

    广信王来回踱步,手指几乎戳上长青的面门,压着嗓子道,“要不是谢俞白说那帮乱匪不像乌合之众,本王才派人细查到真相。要是没发现,岂不是蛮人杀到家门口了都没人知晓!”

    □□那张常年不变的死鱼脸上浮现出斗大的巴掌印,喏喏道:“王爷,属下带人追查过,奈何他们好像知道我们的城防部署,我们人一到,他们就溜了,滑的跟泥鳅似的。”

    “城防部署?这事还有谁知道?”

    广信王咀嚼着他的话,忽的收敛了怒气,坐直身子,眉眼冷漠的直视长青。

    “还有蛮王派人和皇上结盟又是怎么回事!本王养了一群饭桶吗!什么事情都蒙在鼓里,再有下次眼睛耳朵都不必留了!”

    广信王这段时间春风得意,一时大意着了道,蛮王的人都杀到眼皮子底下了才惊醒过来。

    “回王爷,这城防图半年一换,到如今也有四个月,经手的人不少,要查出来也没那么快……”

    “查!”广信王顿了顿道:“不要走漏风声,暗地里查!”

    “传令山鬼,让他带三千精兵,偷袭草原各个部落。给蛮族点颜色看看。拿了本王的好处还想跟那乳臭未干的皇上结盟,谁给他们的胆子!”

    “是!”

    秋高气爽的时节,草原上正是水土肥美的时候,为了准备过冬的食物和防寒保暖的材料,蛮族的青壮年大部分都在外面劳作。

    此时,天边突然撕开了一条口子,破口处卷起一团团尘埃,马蹄声声,震耳欲聋。蛮族的妇女,小孩惊诧的看着滚滚尘埃由远及近。

    突然从那团滚滚而来尘土中杀出了无数骑兵,尖利的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寒光,领头的大将身穿玄铁猛虎甲,右手执一炳通体黝黑的□□。

    正是山鬼!

    部落里有年长的男人出来抵抗,被山鬼□□一挥,脑袋被斜劈成两半,抖抖索索的还往前跑了几步才倒下。

    那些老人和妇人看见了赶紧带着孩子们逃跑,但是哪里又跑得掉?

    半个多时辰,山鬼集合了手下,继续捕杀这些小部落,遇到就杀。

    腥风血雨,铺天盖地而来。

    足足杀了半个月,夷平了十几个大大小小的部落,杀的草原上的蛮人闻风丧胆。

    广信王明目张胆的在草原上堆人头,蛮王得知后又气又急。

    他这两年才刚刚收复完大部分的部落,蛮国各部落都还是休养生息的阶段,如此明晃晃的打击,让他的威信遭到很大的质疑。

    “大王,广信王都杀到家门口了,我们不能就此罢休,您就下令打吧!”

    “是啊,大王,打吧!”蛮王的主账里顿时响起一片附和声。

    蛮王眉头紧皱,脑子里飞快的转着。

    要打,赢了也是惨胜,肯定元气大伤,冬天即将来到,消耗大量的物质和人力,这冬天能不能熬的过去还得另说。

    不打的话,蛮族向来快意恩仇,这口气忍不了。

    左右为难。

    事情并没有商量出个结果,蛮王只能先命令各个小部落往大部落迁移,派军队在草原各处巡逻。

    接连下了几场秋雨,天气转寒,曾经嫩绿的叶子也渐渐褪去颜色,显出几分初冬乍到的萧索来。

    武安侯府南阁边上的小亭中已经烫了壶好茶,鱼云影与褚天光对坐,听着微风吹动帘幔的声响和水沸的咕噜翻滚声,只觉得天地寂寥,万籁俱静。

    鱼云影一身浅妃色的袄裙,绾着家常的发髻,斜插着孔雀簪,配步摇流苏在悠闲的看书。

    “瑶瑶”褚天光伸手提起烫好的茶壶,给鱼云影斟了一杯,道:蛮国使臣密逃之事必有内鬼,你去甘泉宫,务必小心为上。”

    褚天光今日穿的是一身银白的家常服,头戴玉琯,鬓角有黑色缀玉珠的丝绦垂下,衬得眉目锋利英挺。

    “哥哥放心。”

    鱼云影莞尔一笑,低头,将褚天光拉过来跟自己坐在一边,拾起他温凉且长的指节左右翻看,问道:“甘泉宫离西山行宫不远,那的温泉可是出了名,我虽然打着养病的借口去调查太后,但也不会有太大危险,哥哥莫要担心。”

    褚天光任由她牵着手,低哑的话语,带着几分眷恋之意道:“蛮国近期不会有太大动作,广信王说不定忍不下这口气,暂时也能安稳段时间,待有空我就去见你,横竖也就一天时间。”

    说完,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姿态狂放潇洒,衬着微风细叶,格外令人心动。

    “还有,临时做了几个阵盘,你随身带着。”

    枝头上的落花翩跹而入,点点缀落在鱼云影的乌发上,恍若仙子一般。褚天光握住鱼云影纤细的手腕,哑声道:“随哥哥来。”

    微风卷着落叶花瓣,吹散一室暖香。帷幔在窗口边轻舞,柔和的光从窗棂外照射进来,褚天光进门关上门窗,随即一把将鱼云影抱放在椅子中。男人的眸色在昏暗中显得格外亮。

    “瑶儿还在想些什么?”看着鱼云影怏怏不乐的模样,褚天光抚摸上她的脸庞询问道。

    “哥哥真是处处招人喜欢……”鱼云影突然鼻子有点酸,虽然呼延珠逃走了,但谁知道他未来会不会桃花朵朵开,戴着面具都挡不过。

    话音未落,暖香入怀。

    褚天光拥住了他,紧紧贴着。

    “瑶瑶牙尖嘴利的,为何这般生气?”

    他捧着她的脸颊,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唇瓣辗转研磨,将她的呜咽尽数吞入腹中。

    鱼云影瞪大了眼,突然从耍着小脾气的嗔怒被突然打断,变成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深吻。

    艳丽的口脂被吞进唇舌间,她柔嫩的唇仿佛上好的佳酿,正在一点一点被品尝,手指因为情动而微微蜷曲,揉皱了褚天光身上的衣袍,衣料的摩挲声格外清晰。

    一缕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入室内,浅浅的落在褚天光的睫毛上,恍若神袛。

    “没有别人,只有你,这辈子只有你……”

    “你发誓?”鱼云影眼角挂着泪珠,恶狠狠地揪着褚天光的衣襟,鼻尖几乎与他的相抵,认真道,“将来不管你有什么事情或者苦衷,我都愿意和你一起承担。但是你若骗我瞒我,哪怕是为了我好,我也定不原谅你!”

    见她强撑着气势,褚天光叹了声,一点一点吻去她眼角的泪珠,随即下移,又一次炙热的吻落在她的唇上。鱼云影心中有气,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下唇,直到唇舌间尝到淡淡的血腥味。

    褚天光低低地哼了声,非但没撤出,反而像见了血的野兽一般吻得越发热烈。

    “别哭,瑶瑶。”他在她耳畔低喘,温柔中夹杂着一丝初见时的狂妄,“我何时骗过你。而且师父临别时,特意嘱咐我要照顾好你。”

    他扣着鱼云影的五指,嗓音有些许沉,就这样与她的鼻尖相触,清冷茶香的呼吸若有若无地胶着着,凝视着她。

    “但愿如此……”

    鱼云影脑袋还有些发晕,歪身仰躺在铺着松软皮毛的椅子上,半睁的眼眸中荡漾着细碎的水光。

    褚天光躬身在上,曲着的膝盖一只顶在鱼云影的腿间,见她眼尾泛起绯红的霞色,他了然低笑,握着她的腕子将她拉起,拥入怀中坐下。

    片刻,鱼云影回了魂,目光一动,想起了什么坏主意似的,将唇角残留的一抹口脂抹下,在褚天光额前点了个火焰花钿,将他冷白的脸衬得如仙人般俊美,过于锋利的五官也因此柔和了不少。

    褚天光长眉一挑,并不想做这般女子打扮,便伸手想要擦点花钿,却被鱼云影慌忙止住。

    “别擦。”鱼云影眯着眼睛,红唇轻启,极为诱惑地低声耳语,“从来绝色知难得,误入凡尘俊如妖。”

    褚天光抬起的手顿住了。

    他一生恶名无数,有人骂他纨绔不堪,浪荡子,也有人说他是刽子手,是修罗,可头一次有人夸他‘俊如妖’。尽管他无意于皮相,但鱼云影喜欢,他仍是欣喜的,笑意也顺着嘴角攀上了眉梢。

    他更用力地环住鱼云影,枝头喜鹊欢叫,两人的身躯挨得极近,地上的影子几乎融为一体。

    “瑶儿今日说话,怎的如此好听?”褚天光顶着这朵花钿,犹如神子,刻意压低的嗓音带着愉悦。

    鱼云影继续调侃地说:“大约是,你太迷人了?”

    褚天光嘴角微敛,瞳仁幽深,说:“瑶瑶可知道撩人的后果的?”

    鱼云影顿觉冤枉道:“说句实话也是撩?指挥使大人,你何时变得这般定力不足了?”

    褚天光懒得与她唇枪舌剑地辩驳,索性强势地吻住了她的唇,如愿以偿地亲到芳泽。

    片刻,鱼云影红着脸推开他:“够了,别闹了。”

    褚天光意犹未尽地舔舔唇。

    “嗯,答应你!”

    他更紧地拥住了她,交颈厮磨道:“我这一生:也许坐尽恶名,唯独你,我不愿连累半分。”

    鱼云影心中柔软,若有若无的惆怅像是酸梅,甜丝丝的,又夹杂着酸。

    她在褚天光的怀抱中动了动,转身回抱住他强健的腰肢,脸靠在他肩窝处,不依不饶的骂道:“混蛋。”

    褚天光竟低声承认:“我是。”

    将你困在心里,机关用尽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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