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绫坐在镜前，镜中映出她素净白皙的脸，身后站着的丫鬟十指翻飞，将她头发仔细挽起。
妆奁里摆着精致首饰与各色胭脂水粉，谢绫随手打开一只雪白瓷盒闻了闻，又放了回去。
刘嬷嬷站在边上看着这一幕，微扯了嘴角笑道：“这是芍药珍珠粉，有养颜之效，京中夫人小姐们都爱用。四小姐想来以前不曾用过，待会儿可多抹些。”
谢绫想摇头，冷不丁牵扯到了头发，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替她梳头的依荷倒是“嘶”了一声。
刘嬷嬷冷下脸：“笨手笨脚的，如何做事？”
“这不怪她。”谢绫与镜中的刘嬷嬷对视，心中暗叹，这刘嬷嬷看着心宽体胖的长相，却和章管事像对姐妹似的，也不知是不是尚书府特产这等人物。
“既如此，那便是四小姐的过错了。”刘嬷嬷高挑着眉毛，一张胖圆脸微微仰起，“大家闺秀当坐有坐相，不可东张西望，不可摇头晃脑，还望小姐记下。”
她是何夫人跟前贴身伺候多年的老人，一早说明了来意，是替何夫人来管教谢绫规矩的，进了这屋中后已挑了谢绫七八处错处数落了一遍。
谢绫不痛不痒地“哦”了一声，稍稍坐直了些。
一名提着食盒的丫鬟走了进来，打开食盒将几色碗碟摆放到屋内圆桌上，食物热腾腾的香气在屋中弥漫开来。
好不容易熬到梳理好了妆容，谢绫推开依荷还想给她点花钿的手，站起身来。
刘嬷嬷拦在她走向饭桌的方向上，笑道：“小姐用早膳前，还有些用膳的规矩要学。”
谢绫十分庆幸自己先前吃过了点心，不至于眼望着餐食抓心挠肺，表面平静地点点头：“你说吧。”
……
提着食盒的丫鬟从柏院内跨出来，迎面就遇上了施施然向这边走来的崔璇君与崔瑶衣。
崔璇君看了一眼她手上食盒，笑道，“四妹妹才用了早膳？”
丫鬟低头道：“是，刘嬷嬷来了，先头在教小姐规矩，耽误了些时辰。”
崔璇君掩嘴一笑，看了眼身边的崔瑶衣道：“看样子我们来得正是时候。”
崔瑶衣只笑了笑，并不作答。
二人行至院中，还未靠近就听到屋内传来刘嬷嬷有些尖细的声音：“小姐，您步子的幅度太大了，请再走一遍。”
依荷站在门外，见到二人，正要转身进去通报，被崔璇君做了个手势拦下了。
屋内响起谢绫略带疑惑的声音：“这步子幅度可有度量标准？”
“……自然是有的。”刘嬷嬷似乎已经不是头一次回答她的这类问题，顿了一顿便接上，“一足间为一尺，方显详缓。”
谢绫问：“每个人身量不同，腿有长短，也都以一尺为距吗？”
刘嬷嬷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其实这一尺也只是作为参考，女子行走应舒步中序……”
“我听不太懂。”谢绫老实道，“刘嬷嬷，要不你再走一遍给我看看？我有个办法，不如在你脚底沾上些碳灰，这样你每一步都印在地上，我可以有个参考。”
刘嬷嬷：“……”
崔璇君“噗嗤”笑出声来。
“谁在外面？”刘嬷嬷扬声问。
“是我。”崔璇君清了清嗓子，“我和瑶衣有事来找四妹妹。”
房门从内被打开了，前来应门的刘嬷嬷见到崔璇君和崔瑶衣二人，换上了一脸惯用的敦厚笑容：“见过两位小姐。”
崔璇君点点头，往里看了一眼，笑着说：“刘嬷嬷，今日我和瑶衣本应了姚家小姐游湖之约，想着琳笙初来京城人地两生，不若同我们一道。”
“这……”刘嬷嬷有些迟疑。
崔瑶衣在旁莞尔道：“方才去给母亲问安时我与她说过了，已得了母亲应允。有我和姐姐一路照应，嬷嬷放心便是。”
刘嬷嬷这才应下。
谢绫默默站在一边，听那三人三言两语间就将她今日行程安排好了。
大冬天的居然还要游湖，富贵人家果真是别出心裁。
*
站在二层高的画舫上，举目望去便是一片青茫茫湖水与遥遥灰白天际，后头是一群围着火炉温酒烹茶，叽叽喳喳聊天的小姐们，谢绫百无聊赖地将头靠在窗框上，神游天外。
“崔四小姐看着好像不怎么有兴致，可是我安排不周？”
谢绫回过头去，姚太傅家的孙女姚娉婷不知何时来到了边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崔瑶衣与这位姚小姐素来交好，此刻也跟在她身边，看了一眼谢绫，对姚娉婷微笑道：“四妹妹初来乍到，只是有些怕生罢了。”
崔璇君在不远处同另外几位小姐说话，只遥遥投来看好戏的一瞥。
“哦？”姚娉婷挑了挑眉，用直白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谢绫，“我还当是崔四小姐性子冷傲，不愿与我们结交呢。”
边上有位离得近的小姐笑出声来，“我看你们说得都不对。围炉赏雪乃一等风雅事，但也不是什么人都适合的。崔四小姐，听说你之前生于屠户家中，想来从小到大玩的都与我们不一样吧，不如说来听听，也好令我们长长见识。”
她这话说得直白，话音落下，场面上都安静下来，不少人都向谢绫瞧来。
谢绫看向最后说话的这位，记得有人唤她苏小姐。
谢绫自己从小到大除了和继父下棋，对其他玩乐之物大都没什么兴趣。她回想了一下阿青小时候经常玩耍的那些，缓缓开口：“斗蛐蛐，玩泥巴，放纸鸢，打陀螺，抓野兔，掏鸟窝……”
她像报菜名一样报出一长串来。
有几位年纪小点的小姐听着听着，眼中不受控制地流露出一丝羡慕。
“……呵。”苏小姐愣怔过后总算记得自己要说什么，勾起唇角语带不屑，“听着都是难登大雅之堂。”
姚娉婷见谢绫一副老实模样，不由更为趾高气昂起来，侧头道：“这就是瑶衣你的不是了，你们家四小姐看起来可不像是能与我们玩到一处的，你何故带她来平白扫兴。”
崔瑶衣略垂首，低声道：“四妹妹到底才是母亲的嫡亲女儿，母亲令我好好照顾她。我只怕顾自出来游玩，冷落了四妹妹在府中，令四妹妹不快。”
“你呀，就是性子太软了。”姚娉婷略显无奈，“可别哪日让人欺负了去。”
“呀，下雪了！”有人突然指着窗外道。
姚娉婷转眼来了兴致，挽着崔瑶衣，对众人道：“先前还觉得单调了些，如今才是真的有雪可赏，不如我们移去外边？”
众小姐纷纷应和。
画舫二楼外有一片延伸出去的平台供观景远眺，围着雕花红木栏。
谢绫从善如流，跟在众人间走了出去，她倒也想出去透透气。
不成想斜刺里不知谁伸出一脚来，谢绫猝不及防地被绊了一下，好在她常年在山中采药身手灵活，踉跄了一下并未摔倒，只不过撞上了边上一人。
那人娇呼一声摔在了地上，恰是刚才那位苏小姐。
谢绫忙弯腰去扶。
苏小姐甩开她的手，指着谢绫怒道：“你是故意的！”她年纪也不大，一时气不过，自己爬起身来就去推谢绫。
边上的人忙去拉架，场面乱作一团。
谢绫从小到大没有和人打过架，对着这娇滴滴的小姐也不知如何下手，只得拉着她的手想将她扯开。
没想到这苏小姐脾性大得很，自觉刚才摔那一跤姿势不雅出了大洋相，一时只想报仇，狠狠将谢绫推了一把。
谢绫听到了耳边传来数道惊叫声。
那围栏只有齐腰高，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身体一轻，背朝着湖面坠了下去。
只短短一瞬，她就落入了水中。
谢绫挣扎着扑腾了几下，奈何她不会水，越扑腾就越往下沉。她难得也体会到了脑海一片空白的时候，想不出任何主意，就这么看着湖水逐渐从自己头顶淹没了过去。
……朦胧间身边水波涌动，谢绫感到自己似乎被什么托住了，身子不再下沉，顺着水流飘动起来。
过了一会儿，被水波包围着晃动的感受消失了，她好像躺在了一片坚实的地面上。
谢绫吐了几口水，清醒了过来，只看到一个人背光站着。
那人声音熟悉，语带笑意，“崔三小姐，这么快又见面了。”
谢绫揉了把眼睛，撑着地站了起来，那人扶了她一把。
秦燕息全身白衣都湿透了，黑发湿漉漉地垂在肩上，他倒是浑不在意自己这略带几分狼狈的样子，随意拧了拧衣角。
“你怎么在这里？”谢绫忍不住问。
秦燕息下巴抬了抬，画舫不远处飘着一艘不起眼的小船。
“你我这是什么孽缘。我不过是想散个心，学着文人骚客寒江独钓一回，竟也能遇上你，无端还砸跑了我一堆鱼。”
先不说“砸”这个字用得过于传神，谢绫对“一堆鱼”这个说法就很是怀疑。
许是她脸上表情过于直白，秦燕息看着她不由笑了起来：“崔三小姐，你还不谢谢我？这可是救命之恩。”
“我不是崔三小姐。”谢绫一本正经地纠正，“我是崔四小姐。多谢你。”
妆奁里摆着精致首饰与各色胭脂水粉，谢绫随手打开一只雪白瓷盒闻了闻，又放了回去。
刘嬷嬷站在边上看着这一幕，微扯了嘴角笑道：“这是芍药珍珠粉，有养颜之效，京中夫人小姐们都爱用。四小姐想来以前不曾用过，待会儿可多抹些。”
谢绫想摇头，冷不丁牵扯到了头发，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替她梳头的依荷倒是“嘶”了一声。
刘嬷嬷冷下脸：“笨手笨脚的，如何做事？”
“这不怪她。”谢绫与镜中的刘嬷嬷对视，心中暗叹，这刘嬷嬷看着心宽体胖的长相，却和章管事像对姐妹似的，也不知是不是尚书府特产这等人物。
“既如此，那便是四小姐的过错了。”刘嬷嬷高挑着眉毛，一张胖圆脸微微仰起，“大家闺秀当坐有坐相，不可东张西望，不可摇头晃脑，还望小姐记下。”
她是何夫人跟前贴身伺候多年的老人，一早说明了来意，是替何夫人来管教谢绫规矩的，进了这屋中后已挑了谢绫七八处错处数落了一遍。
谢绫不痛不痒地“哦”了一声，稍稍坐直了些。
一名提着食盒的丫鬟走了进来，打开食盒将几色碗碟摆放到屋内圆桌上，食物热腾腾的香气在屋中弥漫开来。
好不容易熬到梳理好了妆容，谢绫推开依荷还想给她点花钿的手，站起身来。
刘嬷嬷拦在她走向饭桌的方向上，笑道：“小姐用早膳前，还有些用膳的规矩要学。”
谢绫十分庆幸自己先前吃过了点心，不至于眼望着餐食抓心挠肺，表面平静地点点头：“你说吧。”
……
提着食盒的丫鬟从柏院内跨出来，迎面就遇上了施施然向这边走来的崔璇君与崔瑶衣。
崔璇君看了一眼她手上食盒，笑道，“四妹妹才用了早膳？”
丫鬟低头道：“是，刘嬷嬷来了，先头在教小姐规矩，耽误了些时辰。”
崔璇君掩嘴一笑，看了眼身边的崔瑶衣道：“看样子我们来得正是时候。”
崔瑶衣只笑了笑，并不作答。
二人行至院中，还未靠近就听到屋内传来刘嬷嬷有些尖细的声音：“小姐，您步子的幅度太大了，请再走一遍。”
依荷站在门外，见到二人，正要转身进去通报，被崔璇君做了个手势拦下了。
屋内响起谢绫略带疑惑的声音：“这步子幅度可有度量标准？”
“……自然是有的。”刘嬷嬷似乎已经不是头一次回答她的这类问题，顿了一顿便接上，“一足间为一尺，方显详缓。”
谢绫问：“每个人身量不同，腿有长短，也都以一尺为距吗？”
刘嬷嬷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其实这一尺也只是作为参考，女子行走应舒步中序……”
“我听不太懂。”谢绫老实道，“刘嬷嬷，要不你再走一遍给我看看？我有个办法，不如在你脚底沾上些碳灰，这样你每一步都印在地上，我可以有个参考。”
刘嬷嬷：“……”
崔璇君“噗嗤”笑出声来。
“谁在外面？”刘嬷嬷扬声问。
“是我。”崔璇君清了清嗓子，“我和瑶衣有事来找四妹妹。”
房门从内被打开了，前来应门的刘嬷嬷见到崔璇君和崔瑶衣二人，换上了一脸惯用的敦厚笑容：“见过两位小姐。”
崔璇君点点头，往里看了一眼，笑着说：“刘嬷嬷，今日我和瑶衣本应了姚家小姐游湖之约，想着琳笙初来京城人地两生，不若同我们一道。”
“这……”刘嬷嬷有些迟疑。
崔瑶衣在旁莞尔道：“方才去给母亲问安时我与她说过了，已得了母亲应允。有我和姐姐一路照应，嬷嬷放心便是。”
刘嬷嬷这才应下。
谢绫默默站在一边，听那三人三言两语间就将她今日行程安排好了。
大冬天的居然还要游湖，富贵人家果真是别出心裁。
*
站在二层高的画舫上，举目望去便是一片青茫茫湖水与遥遥灰白天际，后头是一群围着火炉温酒烹茶，叽叽喳喳聊天的小姐们，谢绫百无聊赖地将头靠在窗框上，神游天外。
“崔四小姐看着好像不怎么有兴致，可是我安排不周？”
谢绫回过头去，姚太傅家的孙女姚娉婷不知何时来到了边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崔瑶衣与这位姚小姐素来交好，此刻也跟在她身边，看了一眼谢绫，对姚娉婷微笑道：“四妹妹初来乍到，只是有些怕生罢了。”
崔璇君在不远处同另外几位小姐说话，只遥遥投来看好戏的一瞥。
“哦？”姚娉婷挑了挑眉，用直白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谢绫，“我还当是崔四小姐性子冷傲，不愿与我们结交呢。”
边上有位离得近的小姐笑出声来，“我看你们说得都不对。围炉赏雪乃一等风雅事，但也不是什么人都适合的。崔四小姐，听说你之前生于屠户家中，想来从小到大玩的都与我们不一样吧，不如说来听听，也好令我们长长见识。”
她这话说得直白，话音落下，场面上都安静下来，不少人都向谢绫瞧来。
谢绫看向最后说话的这位，记得有人唤她苏小姐。
谢绫自己从小到大除了和继父下棋，对其他玩乐之物大都没什么兴趣。她回想了一下阿青小时候经常玩耍的那些，缓缓开口：“斗蛐蛐，玩泥巴，放纸鸢，打陀螺，抓野兔，掏鸟窝……”
她像报菜名一样报出一长串来。
有几位年纪小点的小姐听着听着，眼中不受控制地流露出一丝羡慕。
“……呵。”苏小姐愣怔过后总算记得自己要说什么，勾起唇角语带不屑，“听着都是难登大雅之堂。”
姚娉婷见谢绫一副老实模样，不由更为趾高气昂起来，侧头道：“这就是瑶衣你的不是了，你们家四小姐看起来可不像是能与我们玩到一处的，你何故带她来平白扫兴。”
崔瑶衣略垂首，低声道：“四妹妹到底才是母亲的嫡亲女儿，母亲令我好好照顾她。我只怕顾自出来游玩，冷落了四妹妹在府中，令四妹妹不快。”
“你呀，就是性子太软了。”姚娉婷略显无奈，“可别哪日让人欺负了去。”
“呀，下雪了！”有人突然指着窗外道。
姚娉婷转眼来了兴致，挽着崔瑶衣，对众人道：“先前还觉得单调了些，如今才是真的有雪可赏，不如我们移去外边？”
众小姐纷纷应和。
画舫二楼外有一片延伸出去的平台供观景远眺，围着雕花红木栏。
谢绫从善如流，跟在众人间走了出去，她倒也想出去透透气。
不成想斜刺里不知谁伸出一脚来，谢绫猝不及防地被绊了一下，好在她常年在山中采药身手灵活，踉跄了一下并未摔倒，只不过撞上了边上一人。
那人娇呼一声摔在了地上，恰是刚才那位苏小姐。
谢绫忙弯腰去扶。
苏小姐甩开她的手，指着谢绫怒道：“你是故意的！”她年纪也不大，一时气不过，自己爬起身来就去推谢绫。
边上的人忙去拉架，场面乱作一团。
谢绫从小到大没有和人打过架，对着这娇滴滴的小姐也不知如何下手，只得拉着她的手想将她扯开。
没想到这苏小姐脾性大得很，自觉刚才摔那一跤姿势不雅出了大洋相，一时只想报仇，狠狠将谢绫推了一把。
谢绫听到了耳边传来数道惊叫声。
那围栏只有齐腰高，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身体一轻，背朝着湖面坠了下去。
只短短一瞬，她就落入了水中。
谢绫挣扎着扑腾了几下，奈何她不会水，越扑腾就越往下沉。她难得也体会到了脑海一片空白的时候，想不出任何主意，就这么看着湖水逐渐从自己头顶淹没了过去。
……朦胧间身边水波涌动，谢绫感到自己似乎被什么托住了，身子不再下沉，顺着水流飘动起来。
过了一会儿，被水波包围着晃动的感受消失了，她好像躺在了一片坚实的地面上。
谢绫吐了几口水，清醒了过来，只看到一个人背光站着。
那人声音熟悉，语带笑意，“崔三小姐，这么快又见面了。”
谢绫揉了把眼睛，撑着地站了起来，那人扶了她一把。
秦燕息全身白衣都湿透了，黑发湿漉漉地垂在肩上，他倒是浑不在意自己这略带几分狼狈的样子，随意拧了拧衣角。
“你怎么在这里？”谢绫忍不住问。
秦燕息下巴抬了抬，画舫不远处飘着一艘不起眼的小船。
“你我这是什么孽缘。我不过是想散个心，学着文人骚客寒江独钓一回，竟也能遇上你，无端还砸跑了我一堆鱼。”
先不说“砸”这个字用得过于传神，谢绫对“一堆鱼”这个说法就很是怀疑。
许是她脸上表情过于直白，秦燕息看着她不由笑了起来：“崔三小姐，你还不谢谢我？这可是救命之恩。”
“我不是崔三小姐。”谢绫一本正经地纠正，“我是崔四小姐。多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