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晚星咦了一声,“李老板,他是你弟弟吗?”

    “对,许老师叫我李知弈就行。”男人双手展开雨衣,抖了抖上面的雨水,“您还没吃饭吧,去我们家将就一顿吧,等雨小了我送您回民宿。”

    这大概是最好的办法了,“那麻烦你了。”

    “嗯,许老师不介意的话,把雨衣穿上吧,别淋湿了,当心感冒。”李知弈把自己的雨衣递给了她。

    “不用不用,给孩子吧。”她摆手拒接道。

    “他一天到晚上蹿下跳的,我看身体好的很,许老师就别客气了。”李知弈睨了弟弟一眼,“而且他回去就能洗澡换衣服了,不碍事的。”

    那倒是,她一身全湿,到别人家吃饭都不好意思坐。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她道谢后,接过雨衣披上,上面还残留着李知弈的体温,带着山茶花的清香。

    李知弈替她拉紧帽檐的松紧,许晚星说了声谢谢。

    由于体型差过大,他的雨衣许晚星穿着空落落的,她掀起一侧的衣身把李悠然也包裹进去,一大一小一人拽着一边衣襟,许晚星正好空出一只手可以牵着李悠然。

    门外,路上雨落成河,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裸色Jimmy Choo,它今天是逃不过泡水的命运了。

    她犹豫着自己要不要把鞋脱了踩光脚,主要还是怕摔倒了在镜头面前出丑。

    李知弈看出她的为难,开口道:“许老师要不要把鞋脱了,雨大得很,别摔倒了。”

    她赶紧说好,脱了鞋拿在手里。

    准备就绪后,许晚星站在医院门口看了看,然后搂着李悠然走进雨中,不过几步路的距离,豆大的雨滴打在雨衣上,接连不断地发出“哒哒哒”的声响,帽檐刚刚遮住发际线,雨水顺着额头淌了她一脸,勉强眯着眼睛找到三轮车,车后的车斗内积满了雨水。

    抹了一把脸,她转头想问李知弈是四人全坐前面吗?话还没出口,就听见了李知弈的声音透过雨声传来,“坐前面,后面坐不了了。”

    好在三人加摄像都瘦,挤挤也就走了。

    来得时候,他没想到能下那么大得雨,否则他都不会开三轮车来。

    许晚星把鞋放脚边,抱着李悠然正襟危坐。

    雨势过大,李知弈开的很慢,平时十分钟的路程愣是开了二十分钟才到。待车在李知弈家门口停稳后,许晚星抱上李悠然就往里冲,鞋都忘了拿。

    李知弈瞄了眼蓄满水的高跟鞋,拧起来把里面的水倒掉后,才拿进屋。许晚星正拿着滴水的雨衣站在门口,等着他进来处理。

    “给我吧。”李知弈把鞋递给她,又把雨衣接了回来。

    男人的T恤因雨水的浸润而变得透明,湿透的面料紧贴着他的身体,勾勒出让人窒息的曲线,和若隐若现的腹肌。

    许晚星眼神不自觉得被勾着走,不过李知弈很快上了楼,停止了她的幻想。

    厨房里有一位老人正在灶台面前炒菜,李悠然进去喊了声外婆,老人这才抬起头来,看到了站在客厅里,裤子全湿,脸颊滴水的许晚星。

    她跟着喊了声外婆,老人和蔼的笑着应了,还让李悠然给她拿块毛巾擦擦脸。

    “我拿了。”李知弈从楼上下来,换了身干的衣服,分别给了许晚星和她的摄像一块新毛巾,“李悠然,快去洗澡。”

    而后,他走进厨房接过外婆手里的锅铲,让她出去陪许晚星。

    老式钨丝灯泡发出温暖的黄光,仿佛给屋里打了层滤镜,老人身上慈祥又宁静的感觉,让许晚星觉得特别安心。

    外婆脸上已爬满皱纹,说话也不是特别清楚,好在精神很好,“听说你是小学新来的支教老师?”

    许晚星点点头,嗯了一声。

    “李悠然这孩子从小就坐不住,在学校啊还要麻烦老师你多管管。”老人拉着许晚星的手说。

    她的手很暖,林雨过后有些发冷的许晚星感受到一股热流,正源源不断的从手心蔓延到全身。

    许晚星收回思绪,“外婆,您别这么说,我既然成为了他的老师,那我肯定会尽我所能的教育好他的。”

    很快,菜肴一道接一道的上了桌,许晚星起身帮忙摆好碗筷。

    等到最后一道菜被李知弈端来时,许晚星已经咽了几十次口水了,每一道菜看上去都色香味俱全,辣的恰到好处,正合她的胃口。

    “都是些家常小菜,许老师凑合吃。”李知弈招呼着她开动。

    长辈还没动筷,许晚星自然不敢动,“客气了,叫我许晚星就好。”

    “嗯,久仰大名。”李知弈双目含笑,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得意,“我外婆的手艺那可不是盖的,快尝尝味道。”

    外婆在一旁拿起筷子,夹了些鱼香肉丝到许晚星的碗里,“晚星,别客气。”

    许晚星吃了一口肉丝,入口鲜嫩,甜度适中,搭配当地特色的泡姜泡辣椒,利用柴火将食物于铁锅中翻炒,味道简直绝了,“好吃的。”不光嘴上说,手上还比出大拇指。

    “那你再尝尝我做的回锅肉炒豆腐干。”

    “都好吃、我都吃不过来了。”许晚星狠狠地吃了两大碗饭,外婆看着她吃的那么香,慈祥的脸上溢满了高兴。

    “你去把我酿的那坛子酒倒点出来,我们尝尝吧。”外婆指挥着李知弈。

    他二话没说,走去厨房角落的酒坛子里舀酒,出来时,手里还多了三个小杯子,“这是我外婆去年酿的山茶花酒,今天我们都是第一次喝。”

    一个人在外,还录着节目,许晚星没敢多要,“我小酌一口就行,酒量不好。”

    李知弈给她倒了小杯子的一半。

    大家举起酒杯,许晚星很讲礼貌的将杯口拿低,“今晚谢谢大家的款待。”

    “该是我们谢谢你的。”李知弈泯了一口酒,说:“要不是李悠然麻烦了你,你也不会淋这场雨。”

    吃完饭后,李知弈主动收拾,许晚星陪外婆坐着聊天。

    “我这孙子,从小就懂事儿,吃了不少苦,从没给我说过。”外婆看着厨房里劳作的身影,眼里泛着泪光。

    许晚星凑过去,安抚的握住她的手,“他肯定也不想您操心。”

    “当初,他辞了大城市里的工作,说要回来创业,我起初是不同意的,985双一流毕业的研究生哪有回农村的道理。”外婆视线盯着一处,回忆道:“后来他给我说,他不想我成为空巢老人,也不想李悠然成为留守儿童,他回来发展乡村,也能顺便照顾我们。这孩子从小心思就重,回来也好,我这把老骨头帮不了他什么,只能在他累的时候能给他做顿饭了。”

    “那时候他都27了,回来这两年,他托朋友改良了老茶,带领大家统一方法种植,新茶的味道和色泽都好上不少,又做那个什么电商,茶叶销量比前几年好了不少。”

    “您孙子真的挺厉害的……”

    “在说我什么?”许晚星还想说点什么,李知弈就洗完碗从厨房出来了,双手在胸前的围裙上擦了擦。

    许晚星眼睛眯起来弯成月牙的形状,“外婆夸你能干呢。”

    “走吧,我送你回去。”李知弈递了把伞给她,“把鞋穿上吧,免得划伤脚。”

    屋外仍然大雨不断,雨滴打在房顶的砖瓦上,又沿着瓦片随着引力的吸引,滴落到地上的水溏中,带起片片的涟漪,在灯光的照耀下,隐约可见一男一女两道修长有型的背影,在雨中并肩而行。

    两人各自打着伞,两把雨伞的边沿相互抵着,将他们隔开了一段距离。

    从李知弈家到民宿也就三五分钟的样子,但途中有一条老旧的石梯路,每一阶的宽度高度都不甚相同,偶尔有几阶石板中间断裂不稳,且因为长时间的风吹日晒有些磨损,石板的表面非常光滑,在这个雨夜又穿着高跟鞋着实不太好走。

    许晚星尽量将重心放低,借着路边人家户昏暗的路灯,勉强看清梯子。

    李知弈怕她摔倒,干脆和她打一把伞,并绅士地把伞朝她的那边倾斜,让她把自己那把收了当拐棍拄着走。

    好几次她脚底打滑,幸亏有李知弈的手臂扶着才得以稳住,不然她铁定要在镜头面前摔个狗吃屎或者大屁墩的。

    不过今天高强度的运动让许晚星的小腿肚子酸胀不已,一不留神她腿根发软,连拉带拽地将李知弈也放倒了,她倒好前面有李知弈的手臂护着,摔下去时他全帮她垫着了。

    反观李知弈可就惨不忍睹了,身前的衣服裤子全湿,右手手臂几乎是被许晚星以全身的力量,一下子磕在石板边缘。

    许晚星吓到连忙道歉,将人扶起来,刚想挽起他的衣袖查看手臂伤势,却被李知弈躲了过去,“没事儿,先送你回去。”

    到达民宿后,许晚星把李知弈拉到凉亭里,手忙脚乱地一会儿道歉一会感谢,看的李知弈哭笑不得,并一再表示自己没事。

    就隐约的那一点点疼也因为和许晚星接触过而烟消云散了。

    “晚星。”

    许晚星身后有一道清亮的男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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