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程思宁做了西红柿土豆炖牛肉和蒸南瓜两道菜。说实话，这两道菜没有任何技术含量，但味道竟然意外的不错。一家人吃得赞不绝口，觉得莫莉的厨艺好像又提高了不少。没有听见系统的警告，于是程思宁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们的赞美。
这一天，大家餐后没有出现任何症状。只是因为身体依然还有些不适，威利早早地回房间休息了。程思宁自然不可能和他共处一室，于是以陪女儿为理由，去了佐伊的房间。小姑娘非常高兴，捧着书给妈妈读了好几个她喜欢的故事，这才意犹未尽的准备休息。
“佐伊，你知道克里斯吗？”
“他是哥哥最好的朋友，我见过他一两次。前一段时间，哥哥还说想邀请他回家吃饭，可是克里斯又生病去医院了。他好可怜的，隔一段时间就会生病住院。”
程思宁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现在他不是回到学校了吗？让乔纳森再邀请他一次吧。”说实话，那个叫“克里斯”的孩子确实挺可怜的。她有理由怀疑，他频繁因为不明原因住院，很有可能和乔纳森有关系。说不定见上一面聊聊天，她的疑问就能够得到解答。
话说回来，她还记得清清楚楚，系统提示这次委托是一个合作任务。她已经观察了威利和佐伊很久，和他们确认过眼神——他们都只是委托世界里的剧情人物而已。那么问题来了，合作伙伴哪儿去了？
如果从受害者联盟的角度来看合作任务，克里斯无疑是最有可能的合作伙伴。毕竟现在克里斯的受害程度最深，进医院的频率比她还高些。换句话来说，只要能够和克里斯顺利接上头，确定他的受害者身份，加害者究竟是谁已经不需要怀疑了。
第二天早晨，遵守家庭主妇设定的程思宁打开冰箱，准备给一家人做早餐。她敏锐地发现，新买的牛奶被人动过了。昨天晚上大家喝了半瓶牛奶，她悄悄地在牛奶盒子上划了一条线，在盖子上也做了个标记。现在盖子上的标记似乎被人擦掉了不少，盒子上那条线仿佛也有了些细微的变化。
当然，有人动过，并不代表牛奶已经被投毒。可既然有风险，那就不可能再喝了。于是，她不动声色地把这盒牛奶收起来，冰箱里已经开袋的面包也收起来，用自己昨晚悄悄藏在橱柜角落深处的食物做早餐。
当四份香喷喷的三明治做好的时候，威利、乔纳森和佐伊都已经坐在了餐桌旁边。程思宁笑着把三杯温热的牛奶放在他们身边：“今天我煮了牛奶，你们闻闻，热牛奶是不是更香些？”
“闻着味道就不错。现在天气还凉着呢，喝点儿热的牛奶确实很舒服。”威利想也没想就喝了下去。佐伊也捧着牛奶杯，高高兴兴地喝了好几口，嘴边都是白色的一圈奶沫。只有乔纳森一直在专心地啃三明治，始终没有动过牛奶。
“乔纳森，不喝点儿牛奶吗？”程思宁微笑着问。
乔纳森抬起头：“今天不太想喝牛奶。对了，您能给我准备点儿柠檬水吗？上午要参观动物园，我想带点儿柠檬水去。”
“好啊。”程思宁答应得非常爽快，顺便问了一句，“你们要去哪个动物园？”
“离学校不远的西区动物园，生物老师让我们去那儿观察动物的行为。”乔纳森说。
柠檬水不难准备，切几片柠檬搁在水里，再放点儿蜂蜜就足够了。说实话，不列颠国的孩子平常也经常喝柠檬水，乔纳森的要求其实很合理。但早就对他产生怀疑的程思宁想得更多——和纯净水相比，柠檬水酸甜的口感更适合掩盖其他的味道，比如说未知的毒药。
她把柠檬水放进水壶里，递给乔纳森。乔纳森道了谢，背起他的书包离开了。
望着他的背影，程思宁皱紧眉头。疑似合作伙伴可能有危险，她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必须做点什么。
**************************************************************
家人都离开后，程思宁从莫莉的衣柜角落里找到了些旧衣物。看上去这些衣服已经很久没有穿过了，都有些发灰显旧。她换上一身暗蓝色的长裙，穿上黑色的大衣，还围了一条红黑格子围巾。穿戴妥当后，她匆匆赶到最近的公交车站，顺利地搭上了前往西区动物园的车。
西区动物园确实离得不远，看门面也不像是什么大型的动物园。今天是工作日，也是上学日，游客并不多，但程思宁依然很谨慎。
买票进入动物园里之后，她便从大衣兜里拿出大墨镜戴上，将围巾当作头巾系在脑袋上，慢慢地在大门附近踱步看小动物。拿围巾当头巾其实并不突兀，而是这个时代的一种摩登时尚。动物园里有不少女性都是这样的装扮，她也不过是芸芸众生的一员罢了，并不会引人注目。
没过多久，一群十三四岁的少年少女在老师的带领下，说说笑笑地进入了动物园。只有三个老师带队，自然不可能同时关注到一百来个学生。还没等老师说完参观动物园的注意事项，这些孩子就三三两两地分开了，始终待在老师身边的只有少数人。
程思宁很快就发现了乔纳森的身影，他和一个金发碧眼的瘦弱男孩在一起，不紧不慢地走向了狮虎区。两人的兴致很高昂，指着病恹恹的笼中老虎和狮子，笑着谈论起了什么。看上去，他们和其他的同学没有任何区别。
程思宁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极力避免被乔纳森看见自己。她本来想着，也许有机会等到克里斯落单，和对方互相确认一下是不是合作伙伴。可是两个少年就像连体婴似的，连去卫生间都是结伴同行，她根本找不到任何合适的时机。
怎么办？她不能接近他们，被乔纳森认出来很可能有人设崩坏的风险。现在只能希望合作伙伴警惕心足够强了——
就在这时候，克里斯好像有些不舒服，身体微微晃了晃，脸色似乎白得有些发青。乔纳森赶紧扶着他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然后，他笑着拿出了柠檬水，看起来像是说了几句宽慰的话。
不能喝！！程思宁的目光猛地一变，脸上的血色已经褪尽。她正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克里斯竟然像是对乔纳森没有半点怀疑，接过柠檬水一饮而尽。她微微睁大眼睛，已经无法描述此时此刻内心的复杂感觉。
从头到尾，仅仅几十秒的时间，她根本没有任何办法阻止。如果她只是个“陌生人”，或许能在不破坏人设的前提下做些什么。可她不是，她不能让乔纳森发现，所以她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
几分钟后，克里斯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乔纳森和他说了几句话，离开了长椅。
趁着乔纳森离开，程思宁快步向着长椅走去。她不知道乔纳森是不是真的投了毒，就算他投毒，用的应该也不是那种立即发作的剧毒。克里斯看起来只是暂时没事，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她得过去看看他的情况。
克里斯坐在长椅上休息，身体应该还是有些不舒服，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有一个陌生的女性正在向他靠近。还没等程思宁来到他身边，他便开始慢慢地蜷缩起身体。少年的脸已经流露出痛苦的表情，面上早已没有了半点血色，连□□声都断断续续的。周围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异样，担忧地围了上去。
程思宁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你还好吗？”
然而少年仿佛已经失去了意识，根本没有办法回应。她立刻转身，奔向离得最近的一位工作人员：“有没有电话？！叫救护车！！有人生病失去意识了，看起来很危险！！”
工作人员也发现了不远处的骚动，赶紧往附近的办公室跑去。
程思宁转身又挤进了人群当中，打算再去仔细看看克里斯的情况。可是围在长椅边探头探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她好不容易才挤到了长椅附近，却发现乔纳森又回来了。他大声喊着“我是他的朋友，叫救护车”，扑到克里斯的身边手足无措地摇晃着他——
看起来，他就是一个因为朋友突然发病而格外伤心痛苦的少年。但柠檬水是他给的，他有九成九的可能是凶手。凶手真的会为受害者伤心吗？
程思宁盯着眼前的少年，无意识地挪动着脚步，来到了长椅侧面。从她现在的角度，能够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的脸上其实并没有多少担忧或者伤心的情绪。而他检查克里斯的情况时，那充满兴味的眼神让她不自禁地想起了当初做科学实验时的同学们。那是对于未知的好奇，是对于验证猜想的兴奋，唯独没有任何同情和不忍。
或许对于乔纳森来说，克里斯和实验用的小白鼠、青蛙没有任何区别。
不，准确的说，即使是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在乔纳森的眼里，也和小白鼠、青蛙没有任何区别。
他们，都是他的实验品。
仅此而已。
这一天，大家餐后没有出现任何症状。只是因为身体依然还有些不适，威利早早地回房间休息了。程思宁自然不可能和他共处一室，于是以陪女儿为理由，去了佐伊的房间。小姑娘非常高兴，捧着书给妈妈读了好几个她喜欢的故事，这才意犹未尽的准备休息。
“佐伊，你知道克里斯吗？”
“他是哥哥最好的朋友，我见过他一两次。前一段时间，哥哥还说想邀请他回家吃饭，可是克里斯又生病去医院了。他好可怜的，隔一段时间就会生病住院。”
程思宁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现在他不是回到学校了吗？让乔纳森再邀请他一次吧。”说实话，那个叫“克里斯”的孩子确实挺可怜的。她有理由怀疑，他频繁因为不明原因住院，很有可能和乔纳森有关系。说不定见上一面聊聊天，她的疑问就能够得到解答。
话说回来，她还记得清清楚楚，系统提示这次委托是一个合作任务。她已经观察了威利和佐伊很久，和他们确认过眼神——他们都只是委托世界里的剧情人物而已。那么问题来了，合作伙伴哪儿去了？
如果从受害者联盟的角度来看合作任务，克里斯无疑是最有可能的合作伙伴。毕竟现在克里斯的受害程度最深，进医院的频率比她还高些。换句话来说，只要能够和克里斯顺利接上头，确定他的受害者身份，加害者究竟是谁已经不需要怀疑了。
第二天早晨，遵守家庭主妇设定的程思宁打开冰箱，准备给一家人做早餐。她敏锐地发现，新买的牛奶被人动过了。昨天晚上大家喝了半瓶牛奶，她悄悄地在牛奶盒子上划了一条线，在盖子上也做了个标记。现在盖子上的标记似乎被人擦掉了不少，盒子上那条线仿佛也有了些细微的变化。
当然，有人动过，并不代表牛奶已经被投毒。可既然有风险，那就不可能再喝了。于是，她不动声色地把这盒牛奶收起来，冰箱里已经开袋的面包也收起来，用自己昨晚悄悄藏在橱柜角落深处的食物做早餐。
当四份香喷喷的三明治做好的时候，威利、乔纳森和佐伊都已经坐在了餐桌旁边。程思宁笑着把三杯温热的牛奶放在他们身边：“今天我煮了牛奶，你们闻闻，热牛奶是不是更香些？”
“闻着味道就不错。现在天气还凉着呢，喝点儿热的牛奶确实很舒服。”威利想也没想就喝了下去。佐伊也捧着牛奶杯，高高兴兴地喝了好几口，嘴边都是白色的一圈奶沫。只有乔纳森一直在专心地啃三明治，始终没有动过牛奶。
“乔纳森，不喝点儿牛奶吗？”程思宁微笑着问。
乔纳森抬起头：“今天不太想喝牛奶。对了，您能给我准备点儿柠檬水吗？上午要参观动物园，我想带点儿柠檬水去。”
“好啊。”程思宁答应得非常爽快，顺便问了一句，“你们要去哪个动物园？”
“离学校不远的西区动物园，生物老师让我们去那儿观察动物的行为。”乔纳森说。
柠檬水不难准备，切几片柠檬搁在水里，再放点儿蜂蜜就足够了。说实话，不列颠国的孩子平常也经常喝柠檬水，乔纳森的要求其实很合理。但早就对他产生怀疑的程思宁想得更多——和纯净水相比，柠檬水酸甜的口感更适合掩盖其他的味道，比如说未知的毒药。
她把柠檬水放进水壶里，递给乔纳森。乔纳森道了谢，背起他的书包离开了。
望着他的背影，程思宁皱紧眉头。疑似合作伙伴可能有危险，她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必须做点什么。
**************************************************************
家人都离开后，程思宁从莫莉的衣柜角落里找到了些旧衣物。看上去这些衣服已经很久没有穿过了，都有些发灰显旧。她换上一身暗蓝色的长裙，穿上黑色的大衣，还围了一条红黑格子围巾。穿戴妥当后，她匆匆赶到最近的公交车站，顺利地搭上了前往西区动物园的车。
西区动物园确实离得不远，看门面也不像是什么大型的动物园。今天是工作日，也是上学日，游客并不多，但程思宁依然很谨慎。
买票进入动物园里之后，她便从大衣兜里拿出大墨镜戴上，将围巾当作头巾系在脑袋上，慢慢地在大门附近踱步看小动物。拿围巾当头巾其实并不突兀，而是这个时代的一种摩登时尚。动物园里有不少女性都是这样的装扮，她也不过是芸芸众生的一员罢了，并不会引人注目。
没过多久，一群十三四岁的少年少女在老师的带领下，说说笑笑地进入了动物园。只有三个老师带队，自然不可能同时关注到一百来个学生。还没等老师说完参观动物园的注意事项，这些孩子就三三两两地分开了，始终待在老师身边的只有少数人。
程思宁很快就发现了乔纳森的身影，他和一个金发碧眼的瘦弱男孩在一起，不紧不慢地走向了狮虎区。两人的兴致很高昂，指着病恹恹的笼中老虎和狮子，笑着谈论起了什么。看上去，他们和其他的同学没有任何区别。
程思宁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极力避免被乔纳森看见自己。她本来想着，也许有机会等到克里斯落单，和对方互相确认一下是不是合作伙伴。可是两个少年就像连体婴似的，连去卫生间都是结伴同行，她根本找不到任何合适的时机。
怎么办？她不能接近他们，被乔纳森认出来很可能有人设崩坏的风险。现在只能希望合作伙伴警惕心足够强了——
就在这时候，克里斯好像有些不舒服，身体微微晃了晃，脸色似乎白得有些发青。乔纳森赶紧扶着他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然后，他笑着拿出了柠檬水，看起来像是说了几句宽慰的话。
不能喝！！程思宁的目光猛地一变，脸上的血色已经褪尽。她正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克里斯竟然像是对乔纳森没有半点怀疑，接过柠檬水一饮而尽。她微微睁大眼睛，已经无法描述此时此刻内心的复杂感觉。
从头到尾，仅仅几十秒的时间，她根本没有任何办法阻止。如果她只是个“陌生人”，或许能在不破坏人设的前提下做些什么。可她不是，她不能让乔纳森发现，所以她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
几分钟后，克里斯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乔纳森和他说了几句话，离开了长椅。
趁着乔纳森离开，程思宁快步向着长椅走去。她不知道乔纳森是不是真的投了毒，就算他投毒，用的应该也不是那种立即发作的剧毒。克里斯看起来只是暂时没事，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她得过去看看他的情况。
克里斯坐在长椅上休息，身体应该还是有些不舒服，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有一个陌生的女性正在向他靠近。还没等程思宁来到他身边，他便开始慢慢地蜷缩起身体。少年的脸已经流露出痛苦的表情，面上早已没有了半点血色，连□□声都断断续续的。周围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异样，担忧地围了上去。
程思宁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你还好吗？”
然而少年仿佛已经失去了意识，根本没有办法回应。她立刻转身，奔向离得最近的一位工作人员：“有没有电话？！叫救护车！！有人生病失去意识了，看起来很危险！！”
工作人员也发现了不远处的骚动，赶紧往附近的办公室跑去。
程思宁转身又挤进了人群当中，打算再去仔细看看克里斯的情况。可是围在长椅边探头探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她好不容易才挤到了长椅附近，却发现乔纳森又回来了。他大声喊着“我是他的朋友，叫救护车”，扑到克里斯的身边手足无措地摇晃着他——
看起来，他就是一个因为朋友突然发病而格外伤心痛苦的少年。但柠檬水是他给的，他有九成九的可能是凶手。凶手真的会为受害者伤心吗？
程思宁盯着眼前的少年，无意识地挪动着脚步，来到了长椅侧面。从她现在的角度，能够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的脸上其实并没有多少担忧或者伤心的情绪。而他检查克里斯的情况时，那充满兴味的眼神让她不自禁地想起了当初做科学实验时的同学们。那是对于未知的好奇，是对于验证猜想的兴奋，唯独没有任何同情和不忍。
或许对于乔纳森来说，克里斯和实验用的小白鼠、青蛙没有任何区别。
不，准确的说，即使是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在乔纳森的眼里，也和小白鼠、青蛙没有任何区别。
他们，都是他的实验品。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