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慕妍趿着鞋下楼,这样走路不够快,谭慕妍才略停了停,在楼梯上把鞋子穿好,除外什么都不管了,她在床上躺着,似睡似醒,辗转反侧,发髻是松散的,衣服是皱巴的。她在家里奔跑,青丝飘在身后,雪锻的裙摆打起一朵朵浪花,谭慕妍冲出家门,扑向了思念的人儿。

    郑焞展臂把她接住,拥入怀中。

    这样还不够,谭慕妍把脸埋在他的颈肩,嗅到他身上蓬勃生气的草木清香。还不够,谭慕妍还要贴着再紧一些,柔嫩的脸颊贴服着他颈侧的肌肤,这里是生命涌动最明显的地方,层层包裹的心脏每跳动一下,联动着周身的血脉,这一处最能感知到,他的生命,是鲜活的,真实存在的。

    郑焞的心跳,热烈而激荡。他已经是成年男子的体格了,肩宽臂长,双臂环绕在谭慕妍的后背,便覆住了她半个身子,他收紧双臂,好像要把谭慕妍嵌入自己的身体。

    “我很想你。”郑焞在她耳蜗柔声的说道。

    谭慕妍眼眶一热,抵在郑焞的肩上蹭了两下,道:“你怎么能这么招我呢。”

    门口当下无人,但随时都会有不相干的人出现打扰,谭慕妍又喃软道:“进来吧。”

    嘴上说着请郑焞入家门,身体还依然紧紧的抱在一起,一丝一毫也没有松开,郑焞就着紧抱的姿势,双手把谭慕妍抱高,两人越过门槛,转到门后。

    有一会儿,两人谁也没有说话。谭慕妍是怕郑焞没了,她也不敢问,反正这会儿抱住了,就不愿意松手。郑焞是被少女柔弱无骨的身躯震荡的,深深沉醉在这样的依恋里。

    “沈菁说的话,你不要信,他医术不精,才夸大其词了。”郑焞箍着谭慕妍主动道。

    谭慕妍头肩后倾,双手揽着郑焞的脖子,把他的头稍稍压低对着自己的视线,道:“真的?”

    郑焞含笑道:“真的。”

    谭慕妍手放下来,去牵住郑焞放在自己腰上的手,道:“好,那你跟我来。”

    谭慕妍拉着郑焞,跑着越过前廊,前堂正厅,往左边连廊走,经过两处主家居住的厢房,停在这座宅子内腹之地,这是姑娘的居所,一楼悬空,四间半屋子,用十来根直径一尺有余的大柱撑上去,往下地基打得不知道有多深,大柱的底部包裹在石墩子里。

    谭慕妍一手拉着郑焞,一手用力推开了两扇厚重的门板,眼前是一条三十多阶的直梯,直通二楼。

    郑焞顿住,他知道这是姑娘的绣楼,父亲兄弟,也不能轻易上楼。

    谭慕妍回头,带着质问的语气,道:“你说的,是实话?这早晚也是你的屋子。”

    如果是实话,父亲兄弟不能轻易上去的二楼,丈夫可以随妻子起居。

    谭慕妍把自己的绣楼当做一处寻常的起居室,不过若能以此试探郑焞的真心,也无不可。

    郑焞一直保持着笑意,抬腿迈过了高高的门槛。

    谭慕妍这才把紧绷的心慢慢放开,紧随其后,过了门,把两扇大门又合上。

    这倒不是说,谭慕妍要和郑焞幽会与暗室。这个门,就是未出阁,女儿的心房。按照规矩,随开随关的,这个门不敞开的,谭慕妍是多年养成的习惯,随手关门。

    楼梯的尽头,是由几件家具组合围成的一处厅堂。这个地方男人不能进来,女性长辈,亲戚见的姐妹,交好的闺蜜,常来常往的,所以这里是正常会客的布置,成对的圈椅,成套的茶具,多宝阁上放了几个文旦,桌面上的八宝攒盒里待客用的小食,随时铺满的。

    谭慕妍从后面抱住郑焞,试图对这件事情释怀,道:“我姑且信你了。”

    好吧,还是梗在心里,这种事情,为什么要从沈菁的嘴里知道,为什么不是郑焞告诉她。

    郑焞旋身坐在一张圈椅上,把谭慕妍抱住,坐在他的腿上。这样谭慕妍坐得比郑焞稍高一点,郑焞微仰着头,道:“上次在船上,想过要告诉你的,只是还没有理清头绪和因果,说出来,怕吓着你,也怕你不信。”

    谭慕妍嘟嘴道:“你说,我就信。”

    郑焞莞尔一笑,随即正色起来,道:“我家,有不少政敌啊。开始,我觉得是被暗算了,排查了很久,没有查到可能成这种事情的人,不由得,我也往偏了想,是不是非人力,比如,厌胜之术,细想又觉得离谱。我倒不是不信世上有神鬼之力,只是不信,神鬼之力能被凡人左右,我自问坦坦荡荡的活在这个世上,纵有神鬼,缘何犯我?”

    “有些话,不知从何得知,从何说起,只是我心里有个直觉,这件事情与性命无碍,你放宽心。”

    谭慕妍随着郑焞的话语,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活泛了过来,但是,还有一处被郑焞回避过去了,谭慕妍揪心的问道:“真的很疼吗?”

    郑焞确实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似含着怨念挑看谭慕妍一眼,怨她怎么非得刨根问底的,不悦的把眼睛闭上了,嘴巴也闭上了,只是极轻的哼出一个‘嗯’。

    谭慕妍捧着郑焞的头,令他微微抬头,谭慕妍低头相迎,吻住了他的唇。

    郑焞倏然睁眼,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谭慕妍双手爬上郑焞的脖子,在他脖子两侧,愈加喷张的脉搏处抚摸,道:“我知道啊,我在安慰你。”

    郑焞的气息彻底凌乱了,心潮澎湃,眼眸幽深,他伸出一掌,禁锢住谭慕妍的头,另外一只手,圈住谭慕妍的腰,提前封住了去路,令谭慕妍无从躲藏,然后他再衔住谭慕妍的唇,反复的品尝,在吮吸过无数遍后,尤不足,把谭慕妍抱起来,搁在两步外的红木圆桌上。

    谭慕妍全身酸软,剧烈的喘息,都没有意识到换了场景。

    郑焞低俯下来,一只手的手臂在给谭慕妍做枕,手掌刚好覆盖她圆润的肩头,贪婪的在揉捏着,他的另外一只手,好想抚到谭慕妍的身前,只是不敢这样的放肆,握成拳头抵在桌面上,只是亲吻更加狂野,吻得野蛮粗暴。他第一次用嘴这样那样呢,其实吻得有点笨拙的,抵着她的软肉,自己兴奋过了头,咬到了自己的舌尖。

    斯哈一声,郑焞才找回了一点理智,人退开一些,把谭慕妍抱下来,摁在自己怀里,道:“好了,算补偿我了。”

    谭慕妍满脸腾红,她羞涩又热情,埋在他的胸前,还会回应他一声‘嗯’。

    映珠是个村子啊,村里进了什么陌生人,瞒不过众人的眼睛。郑焞又生得那样的好,就是颠倒众生的长相啊,反正映珠村里的众生,没见过这样标志的,沿途好多人看到他,有几个大点的,十岁出头的小子,还尾随他,等他们看见郑焞朝谭定的宅子走去,也不用十分确定的,几个小子一拨去承本堂,告诉谭慕妍的祖父,一拨去作坊,告诉谭慕妍的父亲。

    所以当时在门口,一时无人哦。

    作坊还要离得远一些,承本堂比较近,十岁出头的小子,冲到承本堂前堂正厅是这样说的:“爷爷,一个好看的哥哥,像神仙一样的哥哥,到三叔叔家里去了。”

    一个姓的族人,当面都是爷爷伯伯叔叔的叫。

    今天谭实接女儿外孙女啊,人还没有回,家里徐氏程氏并两个孩子,只有妇孺在家,再没有多一个得用的儿子了,所以他请的宾客,早到了,先来承本堂,由着父兄,谭德远谭守先招待着。

    这会儿正厅已经有两桌人了,谭守很镇定的,一点谭以善,道:“去叫你叔叔。”

    因为是谭实的好事,谭守不想夺了二哥的风头,今天依旧在作坊做事,想着到点儿去赴席也就可以了。

    谭德远也指使谭守,道:“你先看看,是哪家的孩子?”然后又和宾客们说笑道:“阿定家里雇了四个护院,门户是紧的,就是不知道哪家的孩子,这样的冒失。”

    谭守把谭慕妍没有定给郑家这个消息,放出去以后啊,条条道道的,好多人家想要得了谭慕妍这个父兄有本事,自己又受到鲁阳公主青睐的媳妇呢。这个媳妇多招财旺夫旺家啊,那些想来说亲的人家,真是好热切的,有多热切呢?有几家自认为孩子生的俊儿,很拿得出手,把男孩子直接领过来了,先让大伙儿看看,男方摸样长得登不登对。

    有宾客和谭德远附和道:“估计阿定挑了挑,与那家说,要先看看孩子,孩子才来的,正好赶上了阿实的好日子,不然有儿子们在家的。”

    谭德远也是这样想的,还是挑剔男方,道:“太莽撞了。”

    还有年长的人,和谭守说笑道:“若是好孩子,带过来给我们也瞧一瞧。”

    谭守笑着摇头,赶到谭定家里,夏纪守在大门口,谭守先问道:“是有个男孩子来家里了吗?”

    谭守做大哥,比谭定大十三岁的,在长辈眼里,可能成侄女婿的后生晚辈当然是孩子,但是郑焞放在人嘴里这样称呼,真是从来没有这样接过地气,夏纪忍一丝笑,道:“大老爷,是郑公子来了。”

    “郑?那个郑?公主府国公府郑氏的族人?”谭守连问。

    夏纪没有否认。

    他们当地姓郑的人家不多的,谭守直接想对人家了,只是没有更大胆的想到具体的身份,郑家的公子,谭守不敢莽撞的进去招呼了,招呼不了,让夏纪先奉上好茶,他以为人在前堂正厅坐着呢,他折回去,去接应谭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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