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马车,谭慕妍捧住郑焞的脸细看:“从宫里就直接过来了吗?”

    郑焞的眼尾微微翘,嗯了一声,他连续三天两夜在宫里了。

    谭慕妍看郑焞的表情是松弛的,轻声问:“清和郡王病好了?”

    “虽未痊愈,也大安了。”

    郑焞双手把谭慕妍的身子拢住,压到自己的身上,那香软弹绵就撞个满怀。

    谭慕妍在极近的距离凝视着他,呼吸骤然短促了。

    郑焞漆黑的眼眸里含着笑。

    在逼仄的马车里,一对少年夫妻,气息缠绕,自然就胶着在一起了。

    两个人,四只手,一点没闲着,在对方的身上巡视,摩挲。谭慕妍的身子是那样的香软,像熟透的蜜桃,一掐就是汁水。郑焞把谭慕妍抱到腿上来,他再把脸埋下去,手指摩着她红艳的下唇。

    谭慕妍攀上郑焞的肩膀,手伸进去,沿着匀停而优美的脊背往下,郑焞那一身冷皮白的肌肤,是那样的紧致细腻,凡尘间的所有,都没有可以与之匹敌的触感,死物如温润的羊脂玉,活物如披着一身绒毛的小兔子,这种内心涌动的躁动的情绪,附着在手感上,任何的比较,都无法比拟。

    一顿爱抚在情绪飙升的时候,戛然而止,郑焞先罢手,紧急的,用半透的披帛缠住谭慕妍的下腹,把地上的衣裙捡起来盖在她的身上,然后郑焞先穿上自己的衣裳。

    谭慕妍身子发软,就往郑焞身上倒去,眼皮子垂着,轻咛道:“你去年不是想在马车里,我不依,如今我依你了,你不想了吗?”

    “别闹。”

    有谭慕妍黏在身上,郑焞都不会系衣带了。

    谭慕妍人还是往郑焞身上拱,眼皮耷拉着,嗳一声道:“听说丈夫陪妻子生过孩子以后,对妻子就没有兴趣了,果然如此。”

    “你听谁说的?”郑焞抱住谭慕妍问她。

    有没有兴趣,夫妻彼此还能不知道?

    “就是听说。”谭慕妍娇嗔。

    “你自己别瞎说。”郑焞先放开谭慕妍,粉黄二色的衣裙把裸露的谭慕妍遮得更加严实,郑焞压抑着澎湃的情潮,隔着衣裙再抱她,点点她的额头,气息有些散乱:“再等一个月……两个月吧,万一万一的,你的身子先养好。”

    “真的?”谭慕妍缓缓抬眸看他。

    “你再这样胡思乱想,胡说八道,我要生气了。”郑焞转过身去了。

    谭慕妍人就趴在郑焞的背上,颇为复杂的道:“是我爹娘把我养得太好了吗?我十二三岁长身体的时候,爹带着我去余杭瞧过大夫,带回来好些补药,和食材一起炖煮,吃了一段时日。那时候底子打得太好,现在倒成了烦难。”

    “你这么说,岳父要生气了。”郑焞回头笑道。

    谭慕妍心口是热融融的,慢慢闭上了眼睛。

    回到公主府,从前面的侧门进,谭慕妍就近去抱素草堂拿了几本书,其中就有《赠药编》,沿途可以经过郑可贤和鲁阳公主的居舍,两位这几日也不得闲,说是去请安,亦是打扰了,就直接沿着小路回涵碧補秋,在冠云亭附近,遇到阿羔一行人。

    阿羔每天都要抱去明德堂的,就是鲁阳公主不在,他也要去见阿洌,兄弟俩人虽然不住一起,自幼也要相熟相亲,这个时候是从明德堂回去,一行人在路上停留。阿羔看见了郑焞,两三天不见,见了分外亲热,而他表达亲热的方式,就是要抱抱。

    哒哒哒的跑过来,要抱抱要出了拦路抢劫的架势,拦在前面堵住小路。

    郑焞故意绕过他这个小矮人走过去,阿羔两只小短腿迈得飞快,马上追上来再堵着,举着手在郑焞身上扒。

    这样紧紧缠上来三次,郑焞把阿羔提起来抱着。

    阿羔跑得小脸红扑扑的,还觉得挺好玩的。

    谭慕妍翻翻阿羔身上的衣裳,穿了三层,中间一件褂子还是夹棉的,说是春捂秋冻,衣裳不能随便除。谭慕妍真养孩子,也没有什么过人的经验,随着孩子长大,一点点的向长辈亲友和大夫请教,现在手上正好有一柄纨扇,也不是照着阿羔的脑门扇,而是在身侧缓缓的扇出一股清风。

    郑焞抱上阿羔就要走了,阿羔在郑焞身上扭拧,看着谭慕妍叫么么,乌墨般的一双眼睛亮晶晶,指指地上,又指指前面的几棵柏树,嘴上说:“糊糊,糊糊,布见了。”他知道不是这样说的,扇贝一样的羽睫一刷一刷,小嘴嘟起来了。

    明明是自己学不会说话,还委屈上了。

    “怎么了?”谭慕妍问一直在阿羔身边的许氏。

    许氏笑着,指着前面的地道:“我们走过来的时候,大哥儿看到了一只火红的小松鼠,在前一蹦一蹦的,看见我们也没有跑开,还朝大哥儿吱吱吱的叫,松鼠的叫声像鸟叫一样好听,大哥儿就听住了看着了,我们再走近一点,小松鼠就跑到这几颗树上了,跳来跳去,尾巴抖开了红红一团又好听又好看,就是公子和少夫人来了,人一多,小松鼠就跑走了。”

    许氏一边说,一边比划着,是比划给阿羔看的。阿羔不会说,一边听一边看比划,也知道许氏把他的意思说明白了,随着许氏的话语不断的点点头,小孩子,每一个表情,都是俏皮可爱。

    郑焞却是冷下脸来,道:“府里面这些来安居的小兽,还有飞禽,他喜欢,只遇见了看看。你们不要只顾哄着他喜欢,设法抓了来供他赏玩,戏弄,我若是知道了,只一次,你们一家都出去。”

    公主府这样,蟠青丛翠,又有爱莲窝沁泉亭等几处水草鱼类丰盛的水域,人住着舒心,其他小动物也觉得此处宜居,就来此处安居,这里有火红的小松鼠,爱莲窝那边,每年还有好几种候鸟来筑巢繁衍,各种各样的小动物,与人一直相安无事十几年了。

    阿羔出来,不只是乳母许氏跟着,不管有事没事,出来总跟着六七个人,还有轮不到跟着的,伺候他的人。

    阿羔是一时片刻的喜欢,那些想讨好主子的人,就会使出手段来了,把那些小动物捉了来,打断了腿脚,剪断了翅膀,放到他的面前,哄他一时片刻的高兴。

    郑焞小时候,就是被奴仆这样哄过的,他知道手下的人,能奉承到何等丧心病狂的地步,所以先出言警告。

    左副都御史,汪府,汪永讷在天黑以后,下衙回府。

    汪永讷出仕以来,就是披星戴月的勤勉,暮春时节白昼渐长,他也是天天在衙门忙到天黑透了,才回到家中,回来第一件事,向在佛堂诵经的石氏请安。

    儿女向父母请安,一般不行跪拜大礼,就是躬躬身,就陪坐在父母身边唠唠家常,但是汪永讷朝着石氏面佛的背影跪下,纳拜,久久不起。

    身前佛祖慈悲,身后子嗣恭孝,但是石氏还是不能平复心中跌宕的情绪,不是因为在柳府,她一通谆谆的教导,郑少夫人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还把她的话驳了回来,让她失了颜面,而是石氏自己都知道,她说的话何其虚伪,但是她却不得不这样说,这样做,她的一生啊,就这样虚伪的活着。

    石氏不能平静,终究是失了控,一串佛珠甩在汪永讷的身上,打在汪永讷的身上,丝线断裂,石氏一生最贵重的东西,这一串金丝楠木的佛珠,迸了一地。

    汪永讷默默的挨着,无话可说。

    这世上,没几个人可以指使得动正三品的左副都御史,如果他真是一个正直的人,就是帝王,也指使不动正三品的御史。

    乐陵郡王府。

    赵栎无聊的在自酌自饮,他不是一个人,他的左右,有从江南收进来的两个美婢,安静的侍立在旁。

    二婢进府快两年了,已经知道怎么伺候郡王殿下,就是不需要伺候,殿下不喜女色,她们连争分吃醋的机会都没有,她们只要安静的杵在那里就可以了,但是今天赵栎举动反常,瞅瞅左右两个木头一样的美人,骂道:“是死的吗,不会给孤酌酒。”

    夫主发了脾气,两个婢妾何敢怠慢,她们一个给倒酒,一个给夹菜,然后跪在赵栎的左右,垂头。

    暮春衣裳已经轻薄,姬妾的着装更加曝露一些,敞开的衣襟可以看见一片隆起。

    赵栎皱着眉头把手伸进去,女人这多出来的二两肉,有这么玩不腻的吗,玩了两三年,什么时候才能腻了厌了,厌弃了她!

    赵栎这样想,就不自觉的粗鲁了起来,那个婢女忍不住呼痛出声。

    赵栎另外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把她拽到眼前来。

    他如果喜欢女色,天下的女人,天下的美色,元熙帝不取,皇太孙消受不了那么多,剩下的就是他了,他若想要女人,最漂亮的女人能送到他的面前,他的王妃张珂,就是以美貌著称,这两个婢女,生得清纯秀丽,若论相貌,以赵栎的眼光来看,比谭氏,比郑焞喜欢的,谭氏的摸样,她们也不差的。

    如果郑焞喜欢谭氏那样的女人,赵栎想,他可以给郑焞准备更多。

    在郑焞滞留雅溪,迟迟不归的时候,赵栎已经在物色可以替代谭氏的女人,谭氏怀着孩子上京的,赵栎以为他准备的女人就可以派上用场了,但是谭氏怀孩子生孩子,孩子生了一个又一个,郑焞内帷久旷,他准备的女人,却还送不出去。

    怎么能,那么喜欢她!

    怎么能,一直喜欢她!

    都生过孩子了,一具破败的身体,为什么,还要那么喜欢,没有丝毫厌弃的样子!

    乐陵郡王赵栎,每日如此三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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