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的,靳苋感冒了,她以为凭自己对抗生活的经验这点小雨不算什么,可是到半夜的时候她的鼻子里便住满了痒痒虫。就连平日里离不开的香烟在此时也如同鸡肋般食之无味。

    这下好了,即使不用酒精麻醉她的脑袋也已经开始晕眩起来。她费力的吃了一包999之后裹在被子里喷嚏声不断。

    感冒不算大病,但只有害感冒的人才知道它有多令人讨厌。靳苋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半晚上才在天将明的时候昏昏睡去。

    绵绵的小雨如它来时般任性的停止,太阳得意的露出笑脸来获取人们对它的眷恋。只不过它还是有些矫情,既渴望这种被需要的感觉,又害羞的半遮着脸逃避人们热烈的眼光。

    靳苋昏昏沉沉一直睡到了中午,她感觉自己像一个火炉,浑身散发着毁灭性的力量。脑子里不知为何一直若隐若现的浮现着那只被丢弃的千纸鹤,她渴望知道它承载着怎样的情感,也渴望知道它会有怎样的归宿。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

    靳苋全然忘记了要梁默来找她的约定,事实上,她脑袋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已经失去了一切思考的能力。

    当她强忍着不适推开门后却发现门外并没有人,难道是她的错觉?她吸着鼻涕摇了摇头打算回去继续休息。

    ——姐姐,我来了。

    ——嗯?

    靳苋低头一看,才发现梁默瞪着眼睛紧张兮兮的站在门口。

    ——进来吧。

    靳苋招了招手,等梁默进来后关上门,然后大口呼吸着走进了卧室。

    梁默一面观察着靳苋的状态一面打量着她生活的环境。她没想到看起来如此不好招惹的女人竟然会喜欢粉色,粉色的窗帘,粉色的壁纸,就连被褥都是粉色的,更让他震惊的是那被子上竟然还绣着两只依偎的鸳鸯。

    ——这审美和我奶奶有的一拼了。

    梁默这样想着,开口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靳苋吸着鼻涕回到床上后,又不顾的形象的擤了一把鼻涕,然后在梁默惊恐的眼神中将那团卫生纸丢在了地上。

    靳苋闭起眼睛大口呼吸着休息了一会儿后,才哂笑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梁默。

    ——哦。

    ——沉默的默。

    ——你父母的希望也挺渺茫的。

    梁默涨红了脸,一脸怨恨的盯着萎靡的靳苋。心想要不是她手中掌握着自己的秘密,他一定会跳起来暴揍一顿她。

    见梁默不说话,靳苋缓缓说:这样吧,要不你先帮我收拾收拾屋子怎么样,你看我生病了实在无法动弹。

    梁默看了看满地的卫生纸和烟蒂,艰难的吞了一下口水问:我帮你打扫干净就行了吗?

    ——嗯。

    靳苋有气无力的吐出一个字,她现在终于知道身体被掏空是什么感觉了。

    听到靳苋的要求后,梁默强忍着恶心很快便打扫完了屋子,不仅如此,作为这个不太苛刻的要求的回报,她还馈赠给靳苋一杯自己亲手煮的生姜红糖水。

    看着梁默红扑扑的脸颊,靳苋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磕到似的,她竟然没有再恐吓梁默,浅笑着告诉他:就当是谢谢你的这杯生姜水,我不将你的秘密告诉别人了。

    ——真的吗?

    梁默露出惊喜的表情,她没想到如此简单就可以摆平靳苋。

    ——怎么,你不相信我吗?

    靳苋眉眼露笑的看着梁默。梁默摇着头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靳苋又开口道:那,你再帮我盛一杯生姜水,我就当你朋友好不好,成为了朋友你总该相信我了吧?

    ——好。

    不假思索地,梁默接过杯子跑到厨房又给她盛了一杯生姜水。看着靳苋冒着热气一口气喝完生姜水,梁默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好朋友是可以相信的。

    看着脸同样红扑扑的靳苋,下一秒,梁默竟然伸出手搭在靳苋额头。他试了试靳苋的体温,又放到自己额头试了试自己的体温,自言自语道:烫,要不我陪你去医院吧,来一针就好了。

    ——......

    靳苋看着梁默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愣了愣,浅笑着摇头说:不用了,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梁默叹了一口气,坐在床边语重心长的说:我知道打针很疼,你一个女孩子害怕打针很正常,但是李芳芳说了,穷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感冒这小人就喜欢欺软怕硬,你不去打针它就会以为你好欺负,所以一直赖在你身上不肯走,哎,你要是去医院来上这么一针,它就会吓的屁滚尿流,立马消失......

    梁默说着顿了顿,下一秒,脸上又涨红的说:我也很害怕打针,尤其是打针的时候一群女医生围着看我光屁股的样子,我都没脸活了,而且你说看就看吧,她们还指指点点的,一会儿说这瓣屁股弹性大,手感好,一会儿又说那瓣屁股光滑,色泽饱满,唉,简直一群女流氓......可是每次李芳芳都给我洗脑,拉到医院照着屁股就是一针。你别说,打针的效果真的好,早上来一针,下午就生龙活虎了......所以咱们要不还是去医院吧,你要是实在害怕的话,你就喊我的名字。

    靳苋被梁默眉飞色舞的样子震惊到了,她实在没想到这个小孩这么能说,尤其那活跃的两段眉毛简直逗得人合不拢嘴。她轻轻的咳了一声,问梁默:李芳芳是谁啊?

    梁默说:我奶奶啊,昨天你不是看见了吗?

    梁默这才知道原来梁默口中这个爱忽悠人的女生竟然是她的奶奶。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昨天那个步履蹒跚的老奶奶,想了很久也没能将她与梁默口中描绘的形象结合起来。

    想到这里,靳苋又想起昨天梁默莫名其妙的行为,于是问梁默她昨天丢的是什么。

    梁默眼中的色彩瞬间暗淡下来,说:是给我爸爸妈妈的信。

    ——你为什么不直接给他们打电话呢?

    ——他们都走了—去世了。

    ——......

    靳苋哑然,原来这个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小孩心中竟藏着这样的悲伤。靳苋沉默着点起一根烟,记忆里也涌现出两个模糊的身影。

    梁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好奇的问:你的爸爸妈妈呢,你都生病了他们也不管你吗?

    ——他们死了。

    ——......

    梁默低下头掰着手指,两个人默契的开始沉默,寂静的房间里只有烟丝燃烧发出的微小声音。

    过了很久,梁默才自言自语喃喃道:好朋友还真是同病相怜呀。

    靳苋听着这句本不属于梁默这个年纪该说出来的话,轻轻的一笑,摸着她的脑袋说:所以我们成为了好朋友啊。

    梁默抬起头看到靳苋完全不受影响的心情,也露出了笑容,说:所以好朋友你要照顾好自己,赶紧好起来,万一你没了就没人和我同病相怜了。

    ——......

    靳苋微笑的表情在戛然而止,她黑着脸指了指门口的方向说:,不会劝人可以不劝。

    梁默起身吐着舌头朝靳苋做出一个鬼脸,转身向门口跑去,跑到门口的时候他说:好朋友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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