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元旦艺术节而至的是一年一度的期末质检,黎望觉得每次自己都在承受着无比的困难,要想保住自己一班学生的名号,她甚至还要屡次请教自己的同桌。

    陈愿这边刚给黎望讲完一道磁场题,忍不住道:“黎望,你是不是最近因为要去竞选压力太大了。”

    黎望皱着眉努力消化刚刚讲过的题,有气无力道:“还可以,就是最近脑子有点钝。”

    废话,她十年没学物理一上来就要攻克一道磁场大题,黎望压根已经忘记了左手定则和右手定则,与学数学的人忘记一加一等于二没什么区别。

    陈愿没有说话,从兜里掏出一颗薄荷糖,轻声说:“还用我再讲一遍吗?”

    黎望眼神不离卷子,手还在笔画粒子到底向哪偏转,“不用,讲的很清晰。”

    陈愿把糖纸剥开,漏出青色的薄荷硬糖,“那既然想努力就吃颗薄荷糖提提神。”

    黎望半个脑子还沉浸在粒子的运动轨迹和几何代换,无意识的“唔”了一声。

    “张嘴。”陈愿修长的手指捏着糖的一端。

    黎望听话的张开嘴,薄荷糖被陈愿喂进去,唇瓣感觉到硬硬的凉意,之后是陈愿温热的手指,但仅仅一瞬间的功夫陈愿就把手指收了回去。

    黎望脑子嗡的一声,脑海中刚建立起来的解题思路轰的一下全部坍塌,随之建立起来的是陈愿的人形雕塑。

    “你……”黎望微微转头。

    陈愿显然也愣住了,指尖还传递着温热的触感,一时也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这样做。

    “喂你吃糖。”陈愿连忙举起手中还未扔掉的糖纸,“刚看你没什么精神,又一直沉迷粒子。”

    黎望心虚的看向已经乱成一麻的物理图,想赶紧结束此时怪异的氛围,说了一个字,“哦。”

    表面上平静如水的黎望,把这无意间的接触看作是意外,毫不在意,就像是好朋友之间贴贴,但是内心早已掀起狂风巨浪,最后看着已经把思路全忘光的物理题暗自懊恼:“老师说的没错,谈恋爱影响学习,况且,这还没谈呢……”

    陈愿看着黎望表面上的镇静,白皙的耳垂却逐渐上了颜色,便知道黎望在掩饰内心的惊涛骇浪,他又何尝不是呢。他看着黎望最终起笔开始勾画,眼神瞥向了窗外,那是冬日里的阳光在散发着无尽的光芒。

    ……

    自从工作后,黎望便习惯了熬夜,听说韩国人没有睡觉,对于她这个销售部总监来说,时常也是没有的。但是她不会傻到每天一杯冰美式,而是特地从淘宝上买了一整盒冲泡咖啡,简便易得,还能续杯。

    穿越后,她又十分“自觉”给自己立下目标:在竞选主持人的同时要做到成绩稳在年级前五十。任务十分繁重,但黎望知道,要想得到点什么总得付出些代价。

    于是,这是陈愿连续一个星期看到黎望的黑眼圈了,前些天坐公交车一起回家,黎望甚至都无意识的靠着自己站着睡了一整路。一返校,黎望看起来更加憔悴了。

    下午,黎望迷迷糊糊地拿着杯子去接水,刚碰到开关水杯却被截胡了,还没看清是谁,黎望就被拉到了走廊尽头废弃的储物间。

    “——陈愿?你不是去听老师交代竞赛了吗?”黎望意外的看着面前的陈愿。

    陈愿看了一眼黎望杯子中装着的咖啡,皱着眉:“第二节下课就去了,刚才一回来就看到我同桌步履不稳,踩着钢筋地板像踩着棉花。”

    黎望瞅着自己的杯子和陈愿好看的手型,轻声道:“有吗?”

    陈愿看着黎望不管不顾想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的劲都心疼,把杯子放在废弃的课桌上,双手有力地扶住黎望的双肩,低下头盯着黎望眼里的血丝,柔声道:“望望,我支持你为了实现自己的要求而努力,但是也要在我们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哲人说过——身体是学习的本钱,不管做什么我们得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能过度透支。学习这件事,我觉得你比我更懂,只有睡眠保证好了,记忆力理解力才能上去,而不是一味地用时间追赶一切。”

    黎望愣愣的看着眼前陈愿,看着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蕴藏着担忧和给予她无穷的暖意,因过度劳累而透支的身体和心灵好像是如霖甘泉,慢慢的焕发生机。

    “你写作文要是能这么引经据典就好了。”黎望弯起眉眼轻轻笑了笑。

    “哼,”陈愿看着这几天终于展露笑颜的黎望松了一口气,“我那是对那稀奇古怪的题目没有感觉。”

    黎望看着陈愿的脸不断靠近,弱弱的说了一句:“那你对我有感……”

    陈愿连忙扶住倒在自己怀里的黎望,心悸还未消退涌上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焦急与担忧,赶紧把黎望打横抱起来冲向医务室,一路上除了焦急还有黎望晕倒前未说完的话,和自己自恋的幻想——他就说,黎望怎么会突然想和自己……

    ……

    黎望头痛欲裂,这样的感觉再熟悉不过,就在她暗自想着是不是慕哲和慕知看自己太惨又让自己穿越的时候,刚浸满眼眶的明亮灯光便被遮挡住了。

    随之而来的是撕心裂肺的:“望望,你怎么样?感觉好点没?”

    是段文曼,好吧,没有穿越。

    刚坐起来,黎望背后便被细心地塞了一个柔软的枕头,她偏头一看,竟然是同样一脸担忧的陈愿。

    “怎么样了,头还晕不晕?”

    黎望心里莫名的很安心,看着咋咋呼呼就要哭出来的段文曼,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没事,我这不是醒过来了。”

    “我都说了让你好好吃饭好好吃饭,前几天中午还放我鸽子,你说和陈愿一起吃,我都骂了你好几天重色轻友呢。”段文曼数落着黎望不顾忌自己的身体,可是她用词之微妙,正好让黎望想起了晕倒前一些暧昧的景象。

    “我……我错了,我错了曼曼。”黎望尴尬的想伸手去够段文曼,却被陈愿的手挡住了动作。

    “别动。”陈愿低声说,“怕跑针。”

    黎望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上面轻轻地覆盖着陈愿温热的手掌,手掌被她看了一眼就慌忙的收走了,黎望这才看到自己瘦弱的手背上插的吊针。

    “医生说你低血糖,劳累过度,要输点葡萄糖。”陈愿最终收手把黎望的被子裹了裹。

    段文曼看着黎望最后投向自己的目光,心里直八卦,怎么了,黎望这是患难终于见到陈愿的真情了。

    “还要输多长时间?”黎望虚弱的问,她工作后时常有这种情况,运气好了会被白皓和孔确捡起来,运气不好了甚至自己一个人晕倒在家里的玄关,之后是自己冻醒的,但是却很少会去医院,打吊瓶更是不可能的,因为没有时间。

    “你慌什么?现在不是一寸光阴一寸金的事,是找回本钱的事。”陈愿说着拿起桌子上的保温饭盒,“来,先吃饭,我专门让以前的房东奶奶做的。”

    保温饭盒被打开,菜香气盈满了整个医务室,黎望瞬间觉得自己饿了,“你在哪弄的饭盒?”

    “唔,”陈愿把桌子推到床边,“学校旁边便利店买的。来,先喝口水再吃,润润嗓子。”

    一杯水递到黎望手中,瞬间把自己冰冷的双手暖热了,热量顺着身体甚至传递到了心脏深处,暖洋洋的。真奇怪,明明是冬天,黎望却感觉不到一丝寒冷。

    黎望喝着水正好看到了对面墙上挂着的钟表——9:30 。黎望倏地睁大了双眼,“怎么这么晚,你们一直在这里吗?”

    段文曼拉住黎望在旁边的手,“陈愿在大课前把你一路从教学楼抱到这里,连年级主任都惊动了,我怎么会不知道,立刻就跑来了,之后还享受了一番年级主任亲自送饭的场景。”

    “哼。”陈愿轻声回应了段文曼的话。

    “你哼什么?”段文曼忍不住道。

    陈愿忍着笑把筷子递给黎望,顺便解放了黎望被抓住的手:“没事,就是峰高让你回去时有人非得哭着喊着说我们家黎望没有你就活不成了,要不然您早就被抓回去上晚自习了。”

    显然,陈愿的嘴毒功能是从小到大的习惯,且不分男女,以某种莫名其妙的标准无差别攻击。

    “你……”段文曼红着脸,“我还不是……怕你做丧尽天良的事!还我们望望,我呸——”

    陈愿挑着一侧的眉,不服道:“什么叫丧尽天良!”

    段文曼一边瞟着床上的黎望,一边给陈愿使眼色,那样子好像是在说:“小子,你别以为你什么心思我不知道,你敢惹我以后别想过了我这一关。”

    陈愿最终秉持着好男不跟女斗的理念,赶忙道:“我丧尽天良。”

    黎望这厢完全沉浸在段文曼说的“陈愿在大课前把你一路从教学楼抱到这里”,完全没有听到两个人的明争暗斗。

    “完了完了,丢死人了,年级主任都看到了,我的妈啊,让我立刻穿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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