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荼一直在找家教兼职。
上学期那份家教是辅导一个初三的小女孩，因为辅导效果显著，女孩妈妈后来还专门给她提了时薪。
现在女孩升入高一，妈妈打算观望一段时间，再决定是否还需要额外给女孩请辅导老师。
前几天她又帮忙推了个新的机会给沈荼。
今天沈荼需要去试课。
林子摁着脸上面膜：“兔子，你今天是不是还要去郊区？”
沈荼正在整理试课的教案：“对。”
林子想了一下上学期沈荼在家教回来的途中被人跟踪的事，有些担心：“这次是在哪？”
“饮泉区。”沈荼回答。
林子皱了皱眉：“饮泉区有些远了，你回来都要两个小时。”
坐在一边弄PPT的梅梅也觉得不太合适：“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小孩妈妈六点下班。”
沈荼看了一下时间，下午四点，她现在就得收拾东西出发了。
“我试讲一个小时。”
“那大概九点多能回学校。”梅梅估算了一下。
“可是要辗转好几条地铁线。”
沈荼笑笑：“我是搭公交啦。”
“那不更久了。”林子有些担心。
沈荼上学期家教的时候曾在步行途中被一个露阴.癖跟踪过。
沈荼拿起自己的帆布包，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答：“没事，我会注意安全的。”
“这一次跟上一回不一样，那边离公交站点很近。只要我上了公交车，就可以直达咱们学校门口。”
“那就好。”
“有事情一定要说哦。”
“知道啦。”
……
晚上七点半。
沈荼陪着小女孩在外面吃晚饭。
“老师，我现在不需要辅导。”女孩有些狼狈，口中嚼着汉堡，尽量不让自己哽咽出声。
沈荼轻轻点头：“嗯，不需要。”
“这个家里需要被辅导的人不是我。”
“我知道。”沈荼用纸巾帮她擦了擦嘴角的沙拉酱。
女孩现在初二，学习成绩一般稳定在年级前十。
只有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排在了五十名开外，这是她考过的最差的成绩。
这一次周测她又考砸了，有几道大题没有写。
女孩妈妈在微信上不断抱怨女孩如今性情的变化。
再也不像曾经一样乖巧，不像曾经一样理解父母。
寡言又冷漠，封闭又自我。
连爸爸妈妈去她房间也要敲门，还不一定愿意打开门。
对学习也越来越懈怠，她上学期特地去学校陪她参加期末考试，她居然还能考出五十名开外的成绩来敷衍她。
沈荼知道不是这样，这孩子昨天交给她的试卷做得非常好。
试课阶段逻辑表达也很清晰。
偶有停顿，也会自己调整思路。
如果期间的发言没有多次被父母打断，沈荼觉得女孩的表现会更好。
女孩的家庭本来是很普遍的男主外女主内结构。
妈妈负责照顾女儿跟儿子的学习跟生活，同时还要照顾丈夫的父母。
爸爸则负责挣钱开支，长期出差在外，一个月内在家的时间屈指可数。
女孩妈妈学历不差，辅导女儿也算得心应手，只是对女儿的要求比较高。
所以才会对女儿这一次的成绩忧心忡忡。
请沈荼的原因是女孩妈妈重新开始工作了，目前已经通过试用期正式入职。
这份工作比较忙。
她希望有人能每周代替她帮女儿检查作业，还有辅导女孩在学校没有理解明白的地方。
家庭的分歧就在这里。
女孩的爸爸觉得没有必要花这个钱，让妈妈继续在家辅导就好了。
但女孩妈妈执意要请家教，如果爸爸不答应爸爸就应该自己来辅导。
两人为此当着沈荼的面大吵了起来。
在这场旁若无人的争吵里，女孩的成绩成了他们拿捏彼此的手段。
顺便殃及了已经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沈荼。
旁边的女孩显得十分无措，像一只警惕不安的小兽。
眼神里都是抱歉与沮丧。
这真是一场糟糕的试讲，沈荼有些无奈。
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脱身收场。
幸好最后两人各自夺门而去。
她才得以将女孩带出来吃顿饭。
“我只是压力太大了。”女孩在解释她期末考砸的原因。
“这一次是因为在考试的时候睡着了。”
因为女孩的父母在她周测前一天大吵了一架，她一夜未眠。
沈荼想起方才的满地狼藉。
她想或许当时的情况更加糟糕。
“真的不是找借口。”女孩小声辩解着。
那些题她都会，辅导老师给她的卷子也是自己掐了时间完成的。
“我想让妈妈去工作。”
“她可以做她自己。”
“不要总是把目光放在我身上。”
“我自己知道学习的。”
沈荼长了一张沉静的脸，虽然气质清冷，但总让人觉得可以信任。
在家人看来寡言冷漠的女孩正向着这个见面还不到两个小时的辅导老师一句又一句地吐露心声。
“说出来老师可能会觉得我不孝。”女孩捂着眼抹了抹眼泪。
“我有时候真心情愿他们不回来呢。”
爸爸总是在出差，妈妈的脾气越来越不好。
唯一好一些的时间，就是在暑假她重新找到工作的时候。
“我希望大家像平行世界的人一样活在自己的时空里就好了。”
“老师，你说我是不是很坏。”
沈荼看着女孩充满血丝的双眼，这是一双逼回过许多次泪意的眼。
她有些难过。
这世上所有人都迫切希望自己的情绪可以没有负担地纾解释放。
所以女孩父母才会彼此之间争论不休。
但奇怪的是父母往往默认孩子不需要纾解情绪，或者说他们认为孩子不应该对他们释放负面情绪。
沈荼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背，安抚道：“不是，你没有错，你只是…没有办法。”
所谓冷漠寡言背后也许是对现状的无能为力。
所谓封闭自我其实是人格完善后必要的边界感。
这并不什么毛病，只是在父母眼中看起来不讨喜而已。
对很多父母来说，他们需要的不是有血有肉有性格的孩子，而是需要一个可亲可控的毛绒玩具。
这一点在沈荼一年多的家教生涯里认识得再清楚不过了。
将女孩跟弟弟送回家后，沈荼婉拒了女孩妈妈的挽留。
她很清楚在这种条件下，这份辅导工作注定不会长久。
上个暑假，沈荼陪奶奶去县城医院检查突然发作的头痛和耳鸣，奶奶确诊了中度高血压，所以她们每个月多了一笔降压药的开支。
沈荼急需一份在一学期里都不会变动的家教工作。
最后沈荼在微信上委婉地建议女孩妈妈再给她女儿一点时间。
她无意掺杂别人的家事。
但她想或许接下来女孩妈妈繁忙的工作能够给女孩让渡一些足以喘息的空间。
至于女孩爸爸，一个长期出差不理家事的人大约比较符合所谓生活在平行世界里的构想。
离开小区后，沈荼看了看手机。
时间已经到了八点半。
这远比她预计结束试课的时间要晚。
沈荼明天早八有一堂公共课。
这门公共课的老师将学生分成了若干个小组，每周都有一个组展示自己的Pre主题。
沈荼这一组抽到的是第一个。
当天头脑风暴确定主题后，小组内又用抽签形式决定了各自的分工，沈荼很不幸地抽中了内容整合与上台Pre这一部分。
刚刚小组最后一个人将自己所负责那部分的PPT发到了群里。
沈荼赶紧用手机打开看了一下，内容不多，但是很乱。
跟其他人的画风完全不一样，看得出是简单拼凑出来的。
天上稀稀疏疏下起了小雨，雨势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细雨迎斜风，浇在胳膊上冰凉一片。
沈荼没有带伞。
又看见这样杂乱的PPT，有点烦躁。
她查询了一下最新的一班公交，还要半个小时才能到达这个站台。
但前面一班公交跟沈荼只是前后脚。
沈荼当机立断做了决定，乘坐一班停靠站台较少，但是又跟原定班车有重合站台的公交。
她只需要在那个站台下车就可以了。
一个小时后，沈荼顶着瓢泼大雨站在公交站台下。
虽然已经尽量躲避在顶棚最里面，沈荼还是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浇了个满身。
廉价的白色T恤湿了大半，黏黏糊糊地沾在身上，有些透。
她只好将帆布包紧紧挡在身前。
手机上显示公交车只需要八分钟就能到站，沈荼捏着衣角挤出了一把水。
然后双手抱臂吸了吸鼻子。
手机里突然弹出台风预警的消息，沈荼知道这场雨可能不会那么容易停下。
八分钟后，公交依旧没来，沈荼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果然，屏幕上显示一条非常红的路线。
堵车了。
“……”
“阿嚏…”
沈荼打了个喷嚏，鼻子有点酸。
又摸了摸手臂，真的有点冷了。
【林子大有好多鸟：兔子，你怎么还没回？】
【执剑：遇上麻烦了吗？】
【荼：没有，就是还没搭上公交。】
【荼：市区堵车了[苦涩]】
【荼：回咱们学校方向的公交都堵在路上了。】
【林子大有好多鸟：那你打个车吧。】
【执剑：对啊，这么晚了，一个人还怪危险的。】
【荼：没事，我再等等。要是不行，我就打车[苦涩]】
沈荼重新点开地图导航，还是阴郁的红。
她叹了一口气，打开了某个网约车平台，反复看着一下评估价格，没舍得下单。
又是“嗡”的一声。
【锦南妈妈：同学，我给你发了个红包。不多，就是一点小心意。】
【锦南妈妈：今天让你看笑话了，还有谢谢你安慰南南，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
【锦南妈妈：谢谢了。】
沈荼看着女孩妈妈发过来的一百块，犹豫半晌，还是没有点击收款。
试课一般不收取报酬，沈荼不想破坏这个规则。
【荼：不用客气，应该做的[玫瑰]。】
沈荼将目光再次落在了网约车平台估计的打车费上，又抬头看了一眼这厚重的雨幕。
再查了一下最近的地铁站，大约800米。
平日里肯定不算远，但是现在…
沈荼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她痛经很厉害，过两天就是经期了。
手指不断在屏幕上来回滑动，又切回方才跟锦南妈妈聊天的页面。
一百块，其实挺多的。
沈荼内心很纠结。
“沈荼…”
突然一道低沉的声音穿透嘈杂的雨声，清晰地落进沈荼的耳中。
沈荼回过头，一把伞遮在了她的头顶。
上学期那份家教是辅导一个初三的小女孩，因为辅导效果显著，女孩妈妈后来还专门给她提了时薪。
现在女孩升入高一，妈妈打算观望一段时间，再决定是否还需要额外给女孩请辅导老师。
前几天她又帮忙推了个新的机会给沈荼。
今天沈荼需要去试课。
林子摁着脸上面膜：“兔子，你今天是不是还要去郊区？”
沈荼正在整理试课的教案：“对。”
林子想了一下上学期沈荼在家教回来的途中被人跟踪的事，有些担心：“这次是在哪？”
“饮泉区。”沈荼回答。
林子皱了皱眉：“饮泉区有些远了，你回来都要两个小时。”
坐在一边弄PPT的梅梅也觉得不太合适：“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小孩妈妈六点下班。”
沈荼看了一下时间，下午四点，她现在就得收拾东西出发了。
“我试讲一个小时。”
“那大概九点多能回学校。”梅梅估算了一下。
“可是要辗转好几条地铁线。”
沈荼笑笑：“我是搭公交啦。”
“那不更久了。”林子有些担心。
沈荼上学期家教的时候曾在步行途中被一个露阴.癖跟踪过。
沈荼拿起自己的帆布包，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答：“没事，我会注意安全的。”
“这一次跟上一回不一样，那边离公交站点很近。只要我上了公交车，就可以直达咱们学校门口。”
“那就好。”
“有事情一定要说哦。”
“知道啦。”
……
晚上七点半。
沈荼陪着小女孩在外面吃晚饭。
“老师，我现在不需要辅导。”女孩有些狼狈，口中嚼着汉堡，尽量不让自己哽咽出声。
沈荼轻轻点头：“嗯，不需要。”
“这个家里需要被辅导的人不是我。”
“我知道。”沈荼用纸巾帮她擦了擦嘴角的沙拉酱。
女孩现在初二，学习成绩一般稳定在年级前十。
只有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排在了五十名开外，这是她考过的最差的成绩。
这一次周测她又考砸了，有几道大题没有写。
女孩妈妈在微信上不断抱怨女孩如今性情的变化。
再也不像曾经一样乖巧，不像曾经一样理解父母。
寡言又冷漠，封闭又自我。
连爸爸妈妈去她房间也要敲门，还不一定愿意打开门。
对学习也越来越懈怠，她上学期特地去学校陪她参加期末考试，她居然还能考出五十名开外的成绩来敷衍她。
沈荼知道不是这样，这孩子昨天交给她的试卷做得非常好。
试课阶段逻辑表达也很清晰。
偶有停顿，也会自己调整思路。
如果期间的发言没有多次被父母打断，沈荼觉得女孩的表现会更好。
女孩的家庭本来是很普遍的男主外女主内结构。
妈妈负责照顾女儿跟儿子的学习跟生活，同时还要照顾丈夫的父母。
爸爸则负责挣钱开支，长期出差在外，一个月内在家的时间屈指可数。
女孩妈妈学历不差，辅导女儿也算得心应手，只是对女儿的要求比较高。
所以才会对女儿这一次的成绩忧心忡忡。
请沈荼的原因是女孩妈妈重新开始工作了，目前已经通过试用期正式入职。
这份工作比较忙。
她希望有人能每周代替她帮女儿检查作业，还有辅导女孩在学校没有理解明白的地方。
家庭的分歧就在这里。
女孩的爸爸觉得没有必要花这个钱，让妈妈继续在家辅导就好了。
但女孩妈妈执意要请家教，如果爸爸不答应爸爸就应该自己来辅导。
两人为此当着沈荼的面大吵了起来。
在这场旁若无人的争吵里，女孩的成绩成了他们拿捏彼此的手段。
顺便殃及了已经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沈荼。
旁边的女孩显得十分无措，像一只警惕不安的小兽。
眼神里都是抱歉与沮丧。
这真是一场糟糕的试讲，沈荼有些无奈。
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脱身收场。
幸好最后两人各自夺门而去。
她才得以将女孩带出来吃顿饭。
“我只是压力太大了。”女孩在解释她期末考砸的原因。
“这一次是因为在考试的时候睡着了。”
因为女孩的父母在她周测前一天大吵了一架，她一夜未眠。
沈荼想起方才的满地狼藉。
她想或许当时的情况更加糟糕。
“真的不是找借口。”女孩小声辩解着。
那些题她都会，辅导老师给她的卷子也是自己掐了时间完成的。
“我想让妈妈去工作。”
“她可以做她自己。”
“不要总是把目光放在我身上。”
“我自己知道学习的。”
沈荼长了一张沉静的脸，虽然气质清冷，但总让人觉得可以信任。
在家人看来寡言冷漠的女孩正向着这个见面还不到两个小时的辅导老师一句又一句地吐露心声。
“说出来老师可能会觉得我不孝。”女孩捂着眼抹了抹眼泪。
“我有时候真心情愿他们不回来呢。”
爸爸总是在出差，妈妈的脾气越来越不好。
唯一好一些的时间，就是在暑假她重新找到工作的时候。
“我希望大家像平行世界的人一样活在自己的时空里就好了。”
“老师，你说我是不是很坏。”
沈荼看着女孩充满血丝的双眼，这是一双逼回过许多次泪意的眼。
她有些难过。
这世上所有人都迫切希望自己的情绪可以没有负担地纾解释放。
所以女孩父母才会彼此之间争论不休。
但奇怪的是父母往往默认孩子不需要纾解情绪，或者说他们认为孩子不应该对他们释放负面情绪。
沈荼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背，安抚道：“不是，你没有错，你只是…没有办法。”
所谓冷漠寡言背后也许是对现状的无能为力。
所谓封闭自我其实是人格完善后必要的边界感。
这并不什么毛病，只是在父母眼中看起来不讨喜而已。
对很多父母来说，他们需要的不是有血有肉有性格的孩子，而是需要一个可亲可控的毛绒玩具。
这一点在沈荼一年多的家教生涯里认识得再清楚不过了。
将女孩跟弟弟送回家后，沈荼婉拒了女孩妈妈的挽留。
她很清楚在这种条件下，这份辅导工作注定不会长久。
上个暑假，沈荼陪奶奶去县城医院检查突然发作的头痛和耳鸣，奶奶确诊了中度高血压，所以她们每个月多了一笔降压药的开支。
沈荼急需一份在一学期里都不会变动的家教工作。
最后沈荼在微信上委婉地建议女孩妈妈再给她女儿一点时间。
她无意掺杂别人的家事。
但她想或许接下来女孩妈妈繁忙的工作能够给女孩让渡一些足以喘息的空间。
至于女孩爸爸，一个长期出差不理家事的人大约比较符合所谓生活在平行世界里的构想。
离开小区后，沈荼看了看手机。
时间已经到了八点半。
这远比她预计结束试课的时间要晚。
沈荼明天早八有一堂公共课。
这门公共课的老师将学生分成了若干个小组，每周都有一个组展示自己的Pre主题。
沈荼这一组抽到的是第一个。
当天头脑风暴确定主题后，小组内又用抽签形式决定了各自的分工，沈荼很不幸地抽中了内容整合与上台Pre这一部分。
刚刚小组最后一个人将自己所负责那部分的PPT发到了群里。
沈荼赶紧用手机打开看了一下，内容不多，但是很乱。
跟其他人的画风完全不一样，看得出是简单拼凑出来的。
天上稀稀疏疏下起了小雨，雨势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细雨迎斜风，浇在胳膊上冰凉一片。
沈荼没有带伞。
又看见这样杂乱的PPT，有点烦躁。
她查询了一下最新的一班公交，还要半个小时才能到达这个站台。
但前面一班公交跟沈荼只是前后脚。
沈荼当机立断做了决定，乘坐一班停靠站台较少，但是又跟原定班车有重合站台的公交。
她只需要在那个站台下车就可以了。
一个小时后，沈荼顶着瓢泼大雨站在公交站台下。
虽然已经尽量躲避在顶棚最里面，沈荼还是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浇了个满身。
廉价的白色T恤湿了大半，黏黏糊糊地沾在身上，有些透。
她只好将帆布包紧紧挡在身前。
手机上显示公交车只需要八分钟就能到站，沈荼捏着衣角挤出了一把水。
然后双手抱臂吸了吸鼻子。
手机里突然弹出台风预警的消息，沈荼知道这场雨可能不会那么容易停下。
八分钟后，公交依旧没来，沈荼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果然，屏幕上显示一条非常红的路线。
堵车了。
“……”
“阿嚏…”
沈荼打了个喷嚏，鼻子有点酸。
又摸了摸手臂，真的有点冷了。
【林子大有好多鸟：兔子，你怎么还没回？】
【执剑：遇上麻烦了吗？】
【荼：没有，就是还没搭上公交。】
【荼：市区堵车了[苦涩]】
【荼：回咱们学校方向的公交都堵在路上了。】
【林子大有好多鸟：那你打个车吧。】
【执剑：对啊，这么晚了，一个人还怪危险的。】
【荼：没事，我再等等。要是不行，我就打车[苦涩]】
沈荼重新点开地图导航，还是阴郁的红。
她叹了一口气，打开了某个网约车平台，反复看着一下评估价格，没舍得下单。
又是“嗡”的一声。
【锦南妈妈：同学，我给你发了个红包。不多，就是一点小心意。】
【锦南妈妈：今天让你看笑话了，还有谢谢你安慰南南，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
【锦南妈妈：谢谢了。】
沈荼看着女孩妈妈发过来的一百块，犹豫半晌，还是没有点击收款。
试课一般不收取报酬，沈荼不想破坏这个规则。
【荼：不用客气，应该做的[玫瑰]。】
沈荼将目光再次落在了网约车平台估计的打车费上，又抬头看了一眼这厚重的雨幕。
再查了一下最近的地铁站，大约800米。
平日里肯定不算远，但是现在…
沈荼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她痛经很厉害，过两天就是经期了。
手指不断在屏幕上来回滑动，又切回方才跟锦南妈妈聊天的页面。
一百块，其实挺多的。
沈荼内心很纠结。
“沈荼…”
突然一道低沉的声音穿透嘈杂的雨声，清晰地落进沈荼的耳中。
沈荼回过头，一把伞遮在了她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