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进退都由齿轮控制。

    夏鸣星,你会不会觉得身不由己。

    孩童的手握着八音盒的摇杆,缓缓转动,音乐缓缓响起,盒子里的齿轮也缓缓转动,我脚下的木块也绕着八音盒中心做着圆周运动。

    我一边自转一边绕着八音盒中心转,到了乐曲的结尾,我的手会和Jesse哥哥相触,手拉着手转圈,作为八音盒的ending pose。

    “wow,真好看。”

    孩童的脸蛋贴在玻璃上看着。

    手开始猛地摇杆。八音盒的音乐变得荒腔走板,柔和的音乐变得嘻哈又喜感,我和Jesse以五倍速疯狂舞蹈,乐曲结尾手牵手的ending pose也变成了拍拍手high 5就跳到八音盒乐曲的开头。

    我们像陀螺一样,被不停地被加速加速。

    “他们真的好好玩啊。”

    然后孩童就逐渐离去,不知道又去哪里了。

    我被这样子看着议论着,有一点难堪。Jesse拉着我的手,担忧地看着我。

    我摇摇头表示不需要他担心,我跟他说:“总有一天,我会从这个玻璃罩逃出去。”

    我厌恶这种被控制被窥视被议论的感觉。

    后来,这个小孩子又拉来了好几个小孩子过来。

    “天哪。这个八音盒好贵的。”

    “我还没有抢到这个八音盒。”

    “可以展示给我们看看吗?”

    小孩子缓缓地摇动摇杆。

    他们一脸惊叹地看着八音盒柔和的音乐。

    小孩子快速摇动摇杆。

    他们被这加速的八音盒逗笑了。

    “太好笑了吧!”

    “哈哈哈哈哈。”

    嘲笑的话更多了。

    “这个女人的裙子好丑。这是什么,廉价的纱?”

    “设计不好看。你看那个男的,穿什么马甲啊,一点也没有气质。”

    “像酒保。”

    “侍应生。”

    “花童。”

    “这一对不好看。其他几款的好看。”

    “还有其他几款的?”

    “有。我看见有摇秋千的,有骑白马的,有海浪的,有气球和乐队吹奏的。”

    “啊。这样。我想买其他的。”

    他们厌恶着,评论着。

    他们的手还放在摇杆上。

    我与夏鸣星的舞蹈只是尽职敬业地舞蹈,被脚下的八音盒控制,被齿轮控制。

    这一切都不是我心甘情愿的。

    夜色降临,我终于歇息下来,坐下来靠在玻璃罩上,Jesse也坐在我身边。

    我仰望着这玻璃罩的圆拱形的顶部,以及外面更高的天花板。我又敲了敲玻璃。

    我泄气了。“这完全不是我能打破的。这个玻璃罩太重了。”

    “你……想出去吗?”Jesse碧绿的眼眸看着我。

    “在这里呆着很难受。”我难受,只想把自己蜷缩起来,抱着膝盖,把自己缩到最小一团。

    “是的。在这里呆着很难受。”Jesse眼眸暗淡了,却点点头认可我的话。

    Jesse在那里呆了一会,突然大力推开这个玻璃罩。

    我惊呆了,我抓住他的手,让他不要这样子使劲,小心塑料片会碎掉。

    “你想出去,我就会为你想办法,送你出去。”拼尽粉身碎骨也愿意。夏鸣星在心里默默地说。

    我被他吓到了,连连说自己会乖的,不会想着跑出去了,自己只是嘴巴上说一说而已。

    后来Jesse真的是每晚都想着把玻璃罩掀开,我们居然真的把玻璃罩掀开一条缝。

    他使劲地往上抬着那条缝,示意让我趴在地上从那条缝出去。

    匆匆忙忙之下,我真的顺着Jesse的话,从那条缝出去。

    我出去了,下一秒,玻璃罩轰然合上,整个底座都震一震。

    “Jesse!Jesse!”我看着Jesse还在里面,还没有出来,我立即站起来拍打这个玻璃罩。但是我的力量太小了,不能像Jesse一样抬起这个玻璃罩。

    他对我笑了笑,无声地说着。我努力分辨他的嘴型。

    “没事。你自由了。你快点出去玩吧。”

    那他呢?

    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来,大家就会看见这个玻璃罩里只剩下Jesse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一个人的舞蹈,一个人骑自行车,一个人的八音盒表演。

    我突然好想哭好想哭。

    忽然玻璃罩被敲了敲,清脆的声音。

    我看见他眼神温和地看着我:“走吧。去你想去的地方。不需要为我难过。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我不愿意。

    我敲敲玻璃,叫Jesse再一次把玻璃罩抬起来,让我进去。

    “没力气了。”Jesse摇摇头。

    没有办法,我只能看看周围有没有人可以帮忙。

    但是我太笨了。我找不到好方法,只能靠着这个玻璃罩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小孩子把我捏起来:“怎么掉出来了?”

    小孩子提起玻璃罩把我放回去,又把我凌乱的白纱裙整理好。

    “轰——”玻璃罩又盖上了。

    我再一次看着Jesse,只觉得大家重逢,情绪激动不已。

    “你好傻啊。怎么不会逃跑啊。”Jesse笑我。

    “你才傻。只知道送我出去,不知道把送自己出去。”

    “好。好,大小姐说得对,是我笨。”夏鸣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看着失而复得的宝贝。昨天晚上夏鸣星把玻璃罩抬起来,吃力把她送出去之后,心里也有后悔,但是看着她那么,,紧,,张着自己,心里又想着:下次要不要把她推开得远一点,想看着她离开了自己就慌的哭出来,一串串泪珠掉下来的样子。想看她舍不得他,一步也不想离开他,送她自由也不愿意离开的样子。

    但是,夏鸣星又觉得她不爱自己。

    昨天大小姐直接靠着玻璃罩睡着了。而自己可是盯着她,生怕她睡醒了反悔,生怕她半夜转变了心意想逃跑,生怕看不到她最后一眼,盯着宝藏一样盯了一晚上。

    晚上,我拉着Jesse的手不放。

    “Jesse哥哥,求求你。昨天我太害怕了,不能牵你的手,我睡不着。”

    “好吧。”

    夏鸣星原本害怕宝藏逃跑,现在心情忽然又平静了,也许,自己可以期许未来她会一直牵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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