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方面的喜欢是罪。

    一见钟情是罪。

    罪孽缠身。

    连山会都是一群年轻的大小伙子,一个个跟狼一样爱吃肉。今天晚上大家一起加班,夏鸣星就请大小伙子去吃拉丁餐厅吃烤肉自助餐。

    开放式厨房里厨师们用长长的铁签串起一块块硕大肥美的牛肉。炭火烧的旺旺的,红彤彤的一片。烤好一串肉,厨师就会拿着那串烤好的肉全场分发,发完再回去厨房烤肉。厨房旁边还有自助餐台,摆满了凉拌菜、小蛋糕、沙拉、水果。

    拉丁餐厅肉香四溢。这无疑极大刺激到连山会几个大小伙子的食欲。大家吃得狼吞虎咽,空盘子摞在一起。

    夏鸣星兼职是光启剧团音乐剧演员,不敢吃太多,但是又不愿意扫兴,偶尔和人应答聊天,偶尔看手机处理事情,偶尔吃一口肉,吃点沙拉,喝点饮料,一点点消磨时间。无聊了,夏鸣星就坐在餐厅看厨师忙活什么,或者是替兄弟端点沙拉水果。

    闲的时候,夏鸣星下意识去观察这个餐厅的地形和人。餐厅的布置也算比较安全,有逃生标志有消防器材。来吃这种烤肉店的,几乎都是食肉兽。夏鸣星将一个个人观察过去,自己跟自己猜这个人是什么职业,这个人是当地的大学生,那个人可能是旅游的游客。本地人倒是很少。不过也是,本地人有烧腊和海鲜烧烤,谁还来吃这种烤肉自助。

    倒是有两个不太爱吃肉的女生在那里。夏鸣星看了看落地窗那里的两个女生。她们窝在柔软沙发里聊天,喝饮料,小口小口吃肉,在纸上写写画画,一点也不像是来享受肉的。唔。她们倒是像在甜品店一点点品尝杨枝甘露,吃芒果布丁。

    夏鸣星又看了看那个低头写写画画的女人。

    粉橘色的头发,服饰精致,好像是Pristine的女装线的系列。

    她身上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让夏鸣星忍不住朝她走过去。

    两个小女生的窃窃私语传入夏鸣星耳中。

    “安安,你看我画得像不像?”

    “还行吧。”

    夏鸣星路过她,听到对话就下意识看了一眼她的画。

    赫然是厨房里的一位厨师。

    金发碧眼,身材壮硕魁梧。

    夏鸣星又看见她执着画笔的手上金光闪烁,戴着几个宝石戒指。

    夏鸣星脚步一转,去饮料柜拿了一个饮料再回来兄弟们那一桌。

    夏鸣星久久无法回过神。

    她已经结婚了。

    她已经结婚了。

    她已经结婚了。

    她还喜欢金发碧眼身材壮硕的人。

    夏鸣星下意识想去看她,观察她,又不敢追过去。

    最近公关策划部门找我们设计中心协商了。

    “有顾客投诉你们男装线设计不合理,造成他们容貌焦虑身材焦虑了。”

    我组织了一下词汇,回复:“Pristine男装线模特队身材瘦削。过去我们设计师以模特队的身材去设计。所以过去衣服风格适合身材瘦削的人。但是我们顾客是多元的。我们目光应该放得更大更远。我们立即整改!”

    我看着那个电脑,喃喃自语。“没画过胖子……”

    (夏鸣星:我可以,我可以胖可以瘦,你想要的我都有。)

    隔壁的猫哥、满满也凑过来看了看,摇摇头:“这也能投诉吗?”

    我跟安安说了这件事,安安立即带我来吃烤肉。

    安安,光启报社资深编辑,我专属的光启市百事通。安安走遍光启美味饭店,走遍光启大街小巷,做过几年光启人文专栏编辑。

    “我跟你讲,你要看帅哥,还是有钱有品位又有一点微胖的帅哥。你就来这个烤肉店看看。”

    我想了想,问:“这样子会不会太歧视人了,也不是店里的人都胖。”

    安安说:“就我们两个人之间说,谁会知道啊。你要分得清:正常人是去厕所大小?的。不正常的人才在公共场合随地大小?。”

    我点点头:“措辞准确一点就是:这里确实有符合我们模特要求的人。我们需要那种微胖但是四肢匀称有一定锻炼的模特。”

    烤肉店的厨师时常劳动,肌肉锻炼的比较好。我看着厨师画了起来。

    忽然安安兴奋地说:“那一桌有一个极品。”

    我看了看,昏暗的餐厅,激越的拉丁舞曲,他像一尊沉默的瓷像坐在那里。橙色的发丝、碧绿的眼眸、制服、皮鞋……

    我又看了看白纸,颓废地往后倒,靠在沙发上,说:“美人是梦想。画设计稿才是现实……泡美人是我一生永远无法触碰的梦。”

    美人眼眸转向我。

    我眨眨眼睛。

    美人朝我举起饮料。

    我眨眨眼睛,立即坐直了,举起饮料喝了一口。

    安安又靠着我耳边窃窃私语:“好像那一桌都是一米八那种大高个,盘靓条顺的。但是那个橙色头发的帅哥帅得特别明显。”

    夏鸣星远远看过去,两个女人亲密地粘在一起,头靠头说话,密不可分。

    夏鸣星想:她、她们是一对吗?

    夏鸣星忽然失去信心。

    不管姐姐是拉拉还是姐姐喜欢健硕魁梧壮汉,夏鸣星都不是姐姐喜欢的类型。

    喜欢是罪,单方面的喜欢是罪,一见钟情是罪。夏鸣星克制着自己的想法。想法又源源不断地冒出来。罪孽像火一样炙烤着他。

    夏鸣星双足跏趺,努力把心思沉下去,默念清心诀。

    但是这效果甚微。

    修炼上遇到困惑的夏鸣星半夜打电话给法国那边的师傅,请教请教。(中国凌晨零点法国晚上六点)

    “臭小子。干嘛?”

    “师傅,我想问一下你谈过恋爱没有?”

    “臭小子,你师傅初恋初吻还没有交出去呢!”

    夏鸣星心想怎么师傅牛头不对马嘴的,又固执问一次:“师傅,我是问你:你谈过恋爱没有?”

    “没有眼色的臭小子。今天我约了人一起去吃烛光晚餐。你懂点事,别打扰你师傅。……唉,亲爱的,我那小徒弟不懂事,乱打电话。我们继续聊继续聊。”

    夏鸣星看了看日子,情人节。师傅情人节约会去了。

    那自己呢?

    夏鸣星有一点不舒服,请假一天,下午夏鸣星双眸失神地推开卧室想出去散散步。

    到了饭点了。也许,去那个烤肉店,看看她在不在。

    夏鸣星眼眸亮了些许,脚步转入衣帽间,挑了一个亮晶晶明晃晃的银质项链,项链刚刚好窝在锁骨上,又换了一个无袖T恤。夏鸣星拍了拍手臂上的肌肉,肌肉看起来鼓鼓囊囊的。夏鸣星满意地点点头,浮想联翩面红耳赤脚步轻飘飘地出门了。(夏鸣星《亘久绪风》《浮影相依》卡面)

    拉丁餐厅的音乐激越又热烈。夏鸣星脚步忍不住随着拉丁音乐快活跳跃了起来。夏鸣星在餐厅转了一圈,点单的服务生也好脾气地跟着夏鸣星转。

    夏鸣星转了一圈,找到了独自吃饭的姐姐,回身跟服务生说:“我跟她拼桌吧。”

    服务生了然地点点头。

    夏鸣星脱下牛仔外套,把外套酷酷地甩到背上,装腔作调地过去了。

    我一个人吃着肉,捧着画纸,画得醉生梦死,陷入癫狂。

    忽然一个闪亮的东西在旁边闪过,我看过去,是一条闪亮的手链,手链挂在骨骼分明的手上。手腕白皙但筋骨特别明显,像大理石雕塑那样,看起来是雪白的柔软的,摸上去又是硬的。我一时忍不住探出指尖轻轻地触上去,仔细摸索一下,骨头是硬的,肉是软的,皮肤滑滑的。

    我摸得入迷。

    附近的服务生看见这男的找女的吃饭,女的还摸上手了,立即退后几步,非礼勿视!服务生心里像吃到瓜一样哇哇大叫。

    而夏鸣星僵住了。

    我把玩了一会这手,又忍不住拿起画笔画了起来。

    夏鸣星小鹿乱撞又强装镇定地坐下来,说:“第二次见到你了。好巧啊。你在画素描吗?画得真好看啊。”

    “嗯。啊呀,不好意思,我是万甄集团Pristine的主理人。我现在来找灵感,嗯,我就觉得你手很好看。所以来参考参考。你不介意吧?”

    夏鸣星怎么会错过这次亲近的机会,于是表达出愿意成为姐姐的模特的意愿,还加了姐姐好友。

    夏鸣星是一个活泼开朗的人,聊天也很幽默风趣,好像和他聊天可以永远都停不下来。夏鸣星还会邀请我逛逛他的家,分享一些家居搭配。更多的时候,是他当我的模特,在客厅、在餐厅、供我画画。

    我不经意间抬头,撞进他如水一般温柔清澈的眼眸里。我手中的画笔一松。笔从手里滚落到地上,轱辘轱辘直直滚到夏鸣星鞋边。

    夏鸣星捡起笔,笑着递给我。

    我把手搭在他手上,把他推到沙发上:“为什么直勾勾盯着我?”

    夏鸣星朝我眨眨眼,反手握住我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吻,接着伸出舌头在我的手上舔了一口。夏鸣星说的很大声:“喜欢姐姐。我好喜欢姐姐。”

    清澈柔软的祖母绿颜色变得混沌邪恶。

    粉色舌尖变得鲜艳。

    我咬住他到处乱跑的舌尖,让他出去。夏鸣星更疯了,疯狂把舌头挤进来。

    (画面可看夏鸣星《微醺新潮》二段)

    虽然夏鸣星很疯狂,但是我们谈恋爱了。

    夏鸣星谈起他第一次看见姐姐的时候,说姐姐中指上戴着戒指。夏鸣星沉默不语,像小孩子玩玩具一样,将我的手翻过来,又覆过去,嘟嘟囔囔:“我不开心。为什么中指上有宝石戒指。”(部分选自《直至燃为灰烬:主线9/10章》)

    男朋友看起来很忧愁,像林黛玉一样柔弱忧伤、不堪一击、不堪重负。我不忍心看他这副模样。于是我在衣帽间找到我所有的宝石戒指和金戒指。我一一将戒指戴在他双手的中指上,轻声慢语地哄着:“是我不好,买了那么多戒指。现在我郑重地把我所有宝石戒指金戒指都戴在你手上。你看吧,我诚意十足。”

    夏鸣星看着双手中指上戴满了姐姐的戒指,笑了笑,又提起老黄历,说姐姐给餐厅厨师画画。

    我说那是我们公司的新工作:要为男装线画款式宽松的服装。

    夏鸣星忽然来精神了,自豪地说自己小时候可胖了。

    我蛮无语的。过去是过去。夏鸣星现在跟豆芽菜一样,有什么参考意义。

    夏鸣星却摇摇头,一定要让姐姐看他小时候的照片。

    夏鸣星小时候好可爱啊!像可爱的小蛋糕!像可爱的可爱多!像白白嫩嫩的糯米汤圆!像奶呼呼的奶黄包!

    夏鸣星不依不挠地问:“你喜欢小时候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我掰着手指头数夏鸣星小时候多可爱,又数夏鸣星现在有多帅,最终纠结地说:“难分伯仲。可爱归可爱,帅气归帅气,完全不是同一个赛道的唉!”

    夏鸣星像是被哄到了,兴奋异常地凑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说:“你不知道,小时候好多人讨厌我,80我,说我是黄小胖,黄胖子……”

    我ruarua夏鸣星头发,想舒缓一下夏鸣星的情绪,哄着夏鸣星:“也许他们并不是有意的。也许并不是黑称。如果你是黄小胖,小黄胖子,那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黄小胖!小黄胖子!奶黄包!”

    “只有你会这样子想。”夏鸣星笑着说。

    我看着夏鸣星略显空洞又悲伤的眼眸,认真地说:“不是的。胖或者是瘦,都是皮囊。我喜欢的是你的灵魂。世界上只有你会对我好。只有你和你的灵魂选择对我好。”

    夏鸣星终于真真切切地笑了,搂住我,紧紧搂住我,说:“我也是。世界上只有你会对我好。只有你和你的灵魂选择对我好。”

    喜欢是两情相悦,并不是两个皮囊互相爱上对方的皮囊,是两个人产生了互相喜欢的感情,是两个人在意着彼此,是两个人互相哄着彼此和谦让彼此。

    茫茫宇宙里,两颗自由飞行的星球,忽然产生了牵绊。夏鸣星这颗小星球被“驯化”,变成围绕姐姐旋转的天体,同时也是姐姐的天然卫星。

    夏鸣星是姐姐的骑士,也是姐姐的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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