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谢扶渊忙着准备去明州的事,沈翎忙着给薛家妹妹度亡灵,她想躲开其他人,趁机打听平安扣玉坠的事情。

    洛观屿倒是安安分分地留在叶府养伤,可李月楚才在他身上栽了个大跟头,一时半会不敢轻举妄动,竟闲了下来。

    在这个娱乐方式匮乏的世界,李月楚只能躺在床上看看话本解闷儿,看得正精彩之时,小春进屋告诉她:“小姐,绣房那边请您去试衣裳。”

    叶府每个月都会给主子们做新衣,受宠的三小姐还有专门的绣娘。

    二皇子的生辰宴将至,绣房那边早早就开始为三小姐量体裁衣,如今只等她去挑选中意的衣裳。

    李月楚拨开散在额前的碎发,想起这段剧情,心情就有些复杂。

    原书中二皇子的生辰宴会,那可是相当热闹,四个爱慕女主的男人齐聚一堂,炮灰男配桀桀放狠话,炮灰女配争风吃醋,可谓是群魔乱舞。

    当然,原主叶楚楚,就是蹦跶得最欢的炮灰女配。

    不过……

    她又不走原主的路线,剧情就和她没关系,但是能现场围观修罗场,何乐而不为呢?

    李月楚瞬间有了兴致,她兴冲冲道:“走,我们去挑好看的衣裳。”

    经过洛观屿房间前时,李月楚又停下了脚步,想到自己已经罢工了几日,她内心叹了口气,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她的确是知晓了洛观屿的秘密,又好胜心上头,说了些挑衅的话,但是自己要攻略这家伙,总不能一直躲着他吧?

    李月楚望着那扇窗深思,心中渐渐有了个想法,洛观屿也要去二皇子的生辰宴,不如借这个机会,试试能不能和解?

    她给自己暗中打了口气,选了个最方便逃跑的位置,慢慢探进了窗口,“洛公子,要不要和我去试新衣?”

    视野之内,少年挺直脊背,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前,他水润的黑眸望着着窗外的海棠花,神情微微恍惚。

    突然出现在窗边的少女,和她怯怯的声音,顿时吸引了他的注意,没有什么焦距的双眸,慢慢恢复了神采。

    兔子破天荒地送上门来了。

    洛观屿盯着她,也不说话,李月楚感觉不太妙,打算立马开溜,“哈,我忘了你还在养伤,不去也没事,那我先走了……”

    “三小姐,我没说不去。” 洛观屿突然打断她的话,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礼貌的笑。

    “……啊?”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李月楚没反应过来,她呆呆地看着洛观屿出了屋,朝着她走来。

    少年白衣似雪,青丝如墨,身姿挺拔如松,行走间金线符咒若隐若现,他腰间挂着银色长剑,身形几乎将少女全部遮住,他笑盈盈道:“啊什么?不走么?”

    李月楚:“走,这就走。”

    阳光斜照进游廊,半面阴凉半面灿烂,绣鞋踩在飘落的花瓣上,李月楚盯着在空中轻巧摇摆的发梢,捉摸不透他的行为,只能感叹:少男心,海底针!

    白色的衣裳和金线符咒集中了太阳的光,闪亮得夺目,她被刺得微微眯眼,心下一动,几步追平了洛观屿。

    她伸出手推开扑面而来的长纱,没话找话:“洛公子,你很喜欢白色的衣裳?”

    洛观屿微笑:“玄灵观弟子,一向着白衣,我只是习惯了,谈不上喜欢或是不喜欢。”

    “这样啊。”  李月楚似乎是不经意道:“那他们的衣裳上,也有这样的复杂的符咒吗?”

    洛观屿停下脚步,扭过头凝视着她。

    李月楚稳住心神,望着他,一脸天真地请教,“我看沈姑娘的衣裳上,只有简单的花纹,好像没有这样符咒。”

    洛观屿眼底流转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你当真想知道?”

    少年依旧是那副春山如笑的姿态,可李月楚再次感受到了静水下涌动的湍急,她眼中有了防备,:“随便问问嘛,你不想说的话,我也不勉强。”

    洛观屿不退反进,将人逼到朱红色的柱下,语气戏谑,“既然三小姐问了,我自然是要如实相告的。”

    “那你还是别说,我不想听了。” 李月楚背靠冰冷的红柱,开始时是猜测,这会儿就是确定了,那符咒肯定又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她转身要走,却被洛观屿用长剑挡住了她的去路,他眸中含笑,像是逗弄什么小动物,恶意十足,“可我偏要说。”

    李月楚:……这么叛逆?

    她急忙捂住耳朵,却见洛观屿俯身而来,冰冷的唇不经意擦过雪白纤细的手指。

    温热的触感和花香的味道,让少年愣了一瞬,他突然变了脸色,身体绷直,拉开距离,语气不善道:“这叫降阴咒,用来对付各种邪气的咒语。”

    话说完,他面色不虞地离开,只留下一阵冰冷的气息。

    停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的李月楚:……

    她细细思索,也没有品出降阴咒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应该算是道士护身保命的东西,感情他刚刚在吓唬她呢?

    望着洛观屿的背影,李月楚捏了捏拳头,这厮绝对有大病,怎么能阴晴不定到这种地步?

    她深吸了口气,追了上去,“哎,你等等我啊!”

    *

    叶家绣房修建在一处水池旁,占地面积不小,内里装潢华丽,倒是像正式的店铺似的。

    一进门,就看见忙出忙进的绣娘,四处整整齐齐地搁置着布料和成衣。

    料子、颜色、花样都是金都最流行的款式,除此之外,各种挂饰、披帛更是令人眼花缭乱,琳琅满目。

    李月楚忍不住感叹,奢华,实在是太奢华了!

    负责给原主的做新衣的绣娘叫周云,是周管家的女儿,周云擅长刺绣裁衣,甚至用肉眼就能看出一个人的身量如何。

    她生得和周福极为相似,红润肉嘟嘟的脸,圆滚滚的身材,笑起来眼睛弯沉月牙,极为憨厚可爱。

    见李月楚来了,周云立刻放下手中的伙儿,笑眯眯迎上前来,“三小姐来了,您瞧瞧,这些都是最时兴的衣裳款式,您想先试哪一身?”

    “我先不试衣裳。” 李月楚让开一步,露出身后的少年,她弯弯眉眼,“云娘,你看看有没有适合这位公子的成衣?”

    周云打量这位唇红齿白的俊俏少年郎,估了他的身量,笑呵呵道:“有的,奴婢这就去取。”

    李月楚点头,扭头恰好对上洛观屿疑惑不解的目光。

    她耐心解释道:“你不是也要参加二皇子的生辰宴吗?总不能灰头土脸去吧?”

    她在心里默默补充一句:何况你的三位情敌,分别是皇子、世子、世家公子,初次会晤,不能输了气势呀!

    洛观屿淡然道:“三小姐,我和师姐是道门弟子,不在意这些虚妄的东西。”

    天真,沈翎会有谢扶渊亲自赠送的裙子好不好?只有我,会在意你这个傻叉在生辰宴上穿什么。

    李月楚口是心非地说出了那句经典的话,“哎,来都来了。”

    很快,周云托着一套男装出来,她脸上堆着笑容,“这套衣裳,大小和公子的身形应当是匹配的。”

    那衣裳亦是白色,料子用的是蜀锦,形制规整,低调又贵气,只是不似道袍仙风道骨,恣意潇洒。

    李月楚倒是挺满意的,她看向洛观屿:“你喜欢吗?要不要先去试试?”

    洛观屿拒绝:“不必,三小姐,无功不受禄。”

    “洛公子,你不必客气,我上次不问自取了你的符纸,这算是我的赔礼。”李月楚脑瓜子转得飞快,如意算盘打得响,她冲着他狡黠一笑,“你要是觉得这衣裳太过贵重了,可以赠予些符纸给我,我留着防身。”

    洛观屿嗤笑一声,目光下意识扫过她手腕上的铜钱红绳,“你想要符纸,不妨直说,倒也不必……”

    李月楚在他说出拒绝的话之前打断他,“洛公子,我是真心赔礼的,而且你是知道沈姑娘的身世,她在金都还有熟人,你应该也想风风光光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吧?”

    洛观屿沉默,不说话了。

    到了金都以后,师姐如鱼得水,而他像是回到了云松小阁中的日子,每日孤独地等待她。

    师姐和他不一样,她有自己的广阔世界。

    李月楚再次感叹这个杀手锏好用,她趁热打铁,将衣裳强行塞进他怀中,“反正东西送你了,你自己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她转身走进屋内,道:“我现在要去试新衣,洛公子,你在外面稍等片刻。”

    洛观屿微微蹙眉,绣娘引他坐下,给他斟了一盏茶,盯着茶水中沉浮的茶叶,他又感受到无解的困惑。

    他答应同她来绣房,是长日无聊,想找个人打发时间。

    可这三小姐呢,她实在是古怪。

    除了那时不时的机警和害怕,她似乎对他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怨怼,好似能够包容他的一切好与坏。

    那种刻意而笨拙地示好,究竟有什么目的?

    屋内。

    李月楚很是兴奋,没有人不喜欢漂亮的衣裳,云娘做的春装轻薄,配色大胆又明亮,很是好看。

    层层叠叠的衣裳试了好几套,试到目前最喜欢的款式,她实在是忍不住想炫耀,就美滋滋地跑了出去。

    她声音脆响,语气得意:“洛公子,好看不?”

    洛观屿抬眸,视线集中到耀眼的少女身上

    上襦是清亮的碧色,下裙是绣着大朵大朵海棠的红色,配以肉桂色的披帛,整个人明媚灿烂如春光。

    她想让洛观屿看清楚细节,原地转了一圈,然后期待地等着他的反应。

    洛观屿目光闪了闪,少女裙摆如花,炫目刺眼,恍惚间,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这样的画面,似乎只会出现在亲密之人面前。

    洛观屿曾经和师姐外出历练,在一家成衣铺中,一对定情男女,女子就是这样欢欢喜喜地展示新衣,而那位男子,总是一脸宠溺地说,“好看。”

    对上少女含着期许的双眸,他别过头,给她泼了瓢冷水:“三小姐,你不是说,红色克你?”

    李月楚突然被噎住:……你记性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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