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实往往事与愿违。
时间像是凝固的胶水，一分一秒都缓慢地令人心生燥意。
“距离下课还有四十分钟，我们进行一次当堂测验。”
“各班班长来领取一下测试卷。”
江窈看着片刻后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测验卷，明明每个字她都认识，但是连成名词和句子，她却是一头雾水。
什么复层扁平上皮、什么假复层纤毛柱状上皮、什么嗜天青颗粒……纵然江窈当了高中两年多的理科生，这些专业名词依旧晦涩到她大脑下意识发昏。
打算浑水摸鱼熬完最后四十分钟，却在不经意抬头间发现傅衍舟不知所踪。
看着周围所有人都在奋笔疾书埋头做题，江窈悄咪咪地将测试卷折叠，用最大力度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然后——
溜出了教室。
江窈一直跑出教学楼，才拿着顺走的试卷轻轻扇风，这种课堂公然逃课的行为让她心跳如擂鼓。
然后，江窈猛地滞在原地。
她怔愣地看着迎面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脑子里一阵激烈的咆哮如弹幕般涌出。
有没有人能告诉她，逃课出来正好碰见老师是要怎么办啊……
面前的傅衍舟往前迈步，在距离江窈一步多的位置停下。
江窈心虚垂首，目光瞥到他一手拿着熟悉甜点铺的包装袋，里面有几盒小蛋糕；一手拿着两杯熟悉品牌的奶茶，都是校内江窈常去的店铺。
所以，他上课无故离开，是去买这些了？
江窈不解地眨眨眼，一心还想着如何逃离当下的窘境。
“对不起我其实是——”替别人来上课的。
话到嘴边，江窈又及时刹住。看着面前依旧沉默着的男人，似乎颇有听她作何解释的打算。
在实话实说和打马虎眼之间挣扎半晌，傅衍舟终于开了口。
“中午吃饭了吗？”
许是刚才课堂上说的话太多，此刻傅衍舟的嗓音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沙哑。
江窈有些惊讶于他话题的过于日常。
他们现在不是严厉老师和逃课不良学生的对立身份嘛？
缓缓点点头：“吃过了。”
“我还没吃。”他把手里的蛋糕据到她面前轻晃了晃，“一起么？我买了抹茶味的。”
江窈觉得自己有些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和本质真的很没出息，比如颜控，又比如对抹茶的热衷。
傅衍舟好像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够准确地拿捏她，比如脸，又比如因为小区楼下并没有甜品店而好长时间没有尝过的抹茶慕斯蛋糕。
当江窈坐在傅衍舟的个人办公室的沙发上时，一手拿小叉子，一手托着拆封的小蛋糕，才重重叹了口气谴责自己。
就像是拿了陌生叔叔诱惑人的糖果的小孩子，江窈心里不禁升起一抹后悔。
傅衍舟把手里的两杯奶茶递到江窈面前的茶几上：“一杯无糖果茶和一杯五分糖的杨枝甘露，要哪个？”
江窈指指杨枝甘露：“这个。”
手指还没缩回来，江窈被自己下意识的习惯动作吓了一跳。但在傅衍舟面前又不想表现出什么异样，只好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久违的习惯使然罢了。
傅衍舟嘴角含笑，帮她把吸管插好。看着江窈小口却津津有味地吃起了蛋糕，随手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更显细长的脖子上凸起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开口：“苏之漪是你的朋友吗？”
江窈一听这，马上意识到也许是要开始‘兴师问罪’了，不由得动作一顿。
点点头，又摇摇头：“认识，但不是很熟。”
“怎么会来帮她上课？”
傅衍舟说着，抽出一旁的纸巾往江窈嘴角的方向送去，动作熟稔地像是做过无数遍。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顿住，转而只是递到她的面前。
“嘴角有奶油，擦一下。”
“谢谢。”
江窈面上不动声色地接过纸巾，又回答：“她有点事情，刚好我也没课，就来帮忙上一下。”
江窈思前想后，总觉得这样说太过单薄，怕会给苏之漪带来什么惩处。
倒不是她责任感多强，纯粹不想惹出更多麻烦。
“正好我也对医学非常感兴趣。”
江窈咽了下口水，面不改色地扯着谎话，视线一直放在手里的抹茶慕斯上，没敢去看傅衍舟此刻的神情。
不算小的办公室在这句话落音后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里。
江窈怕他不信，又抬头飞速瞄了傅衍舟一眼。
补充道：“真的。”
半晌见他还没有作声，江窈吞下奶油没忍住看向他。
一抬头，就对上傅衍舟浸着笑意的眸子。
透过他深邃温润的眼眸，江窈似乎看到了一个倒映出的呆愣的自己。
傅衍舟没戳穿她，只是有些格外珍惜此刻的一隅温存。
等江窈反应过来移开视线，傅衍舟才开口：“如果你喜欢，以后可以来旁听。”
江窈点点头，正好手中盒子里的蛋糕也差不多消灭干净，她放下空盒子和叉子，犹豫着说。
“那你能不能，”她微微抿着唇，“不要罚苏之漪啊？”
小姑娘因为忐忑微微鼓起的两颊生动又可爱，下唇被咬出艳丽的粉红，此刻张张合合还带着奶油残渣的软糯。
“好。”
傅衍舟听见自己几乎没有犹豫的答应。
听到这话，对面的小姑娘眉眼迅速染上笑意，噙着笑意的嘴角使两颊牵扯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使得笑容更加甜美可爱。
傅衍舟也跟着不自觉地勾起唇角，却在片刻后，发现江窈的笑意缓缓消失。
“上次在超市，谢谢你。”
“今天的蛋糕和饮料……还有代课的事情，”她的情绪低落的很快，“三次了。”
“什么？”傅衍舟不解。
只是刚才的话似乎只是女孩的呐呐自语，短暂的沉默后江窈又抬起头。
像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对傅衍舟低声喃喃道：“我已经欠你三次人情了。”
她一点都不喜欢欠别人的感觉。
像是被迫的与这个世界有了饱含亏欠感的连接，拖着她窒息地负重前行。
其实她一直想要找机会报答回去，可是今天之前她一次都碰不到他。
傅衍舟目光沉沉，看不出喜哀。
许久，无奈又带着温和的笑意沉吟道。
“那你也帮我三次忙，我们扯平。怎么样？”
江窈轻轻蹙起清秀的眉头，似在思考。
许久后，犹豫着点点头。
傅衍舟展眉一笑，似如春风拂面。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的时间，语气里带着蛊惑：“那过一会陪我一起吃个晚饭可以吗？”
江窈没立刻作声。
吵闹喧嚣、人满为患的餐厅场景不听使唤的挤进她的脑海里，她反感地皱紧眉头，轻幅度的摇了摇头，想把烦躁的画面甩出脑海。
“不愿意么？”傅衍舟见她摇头，眼眸里的流光暗了下去。
于是江窈掀开眼皮看到的就是，面容清疏精致的男人眼睫低垂，鸦羽般的长睫遮住黑眸，却仍有类似于委屈的情绪流露。
江窈觉得自己好混蛋，刚答应了要帮人家三次忙，就对一起吃个饭这样简单的要求犹犹豫豫。
“我愿意。”
话匆匆说出口，反应了一会又觉得似乎有歧义，在一阵脸热中补充道：“我…没有不愿意和你一起吃饭。”
等到傅衍舟在临近下课时重新回教室取回收齐的测验卷又回到办公室时，已经到了下午的饭点。
他让江窈在办公楼前等候，自己去车库开车。
十月的天气转凉后，也到了树叶纷纷变得枯黄并掉落的季节。
临近傍晚的气温偏低，江窈站在楼前一颗绿叶尚多的杨树旁乖乖等着傅衍舟。
刚才吃蛋糕而取下的口罩已经被她重新牢固的佩戴好，鸭舌帽扣在头顶又将一张姣好的小脸遮得严严实实，剩长袖T恤下露出葱白的手指不安地搅动。
从教室顺走的测试卷被妥帖折好放进随身携带的斜挎包里，江窈打算再见到苏之漪的时候转交给她。
下课后校园里的人流量大幅度增多，她尽量让自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却还是难免对周遭的一切敏感至极。
“江……窈？”
江窈下意识地身体一僵，不安的微微抬眼看向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自己面前不远处的、一脸不确定的陌生男人。
“真的是你？！”
他似乎很惊喜，不由得更走进了些。
对于他的靠近，江窈抗拒得很，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但江窈左看右看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这张脸自己在哪里见过。
时间像是凝固的胶水，一分一秒都缓慢地令人心生燥意。
“距离下课还有四十分钟，我们进行一次当堂测验。”
“各班班长来领取一下测试卷。”
江窈看着片刻后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测验卷，明明每个字她都认识，但是连成名词和句子，她却是一头雾水。
什么复层扁平上皮、什么假复层纤毛柱状上皮、什么嗜天青颗粒……纵然江窈当了高中两年多的理科生，这些专业名词依旧晦涩到她大脑下意识发昏。
打算浑水摸鱼熬完最后四十分钟，却在不经意抬头间发现傅衍舟不知所踪。
看着周围所有人都在奋笔疾书埋头做题，江窈悄咪咪地将测试卷折叠，用最大力度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然后——
溜出了教室。
江窈一直跑出教学楼，才拿着顺走的试卷轻轻扇风，这种课堂公然逃课的行为让她心跳如擂鼓。
然后，江窈猛地滞在原地。
她怔愣地看着迎面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脑子里一阵激烈的咆哮如弹幕般涌出。
有没有人能告诉她，逃课出来正好碰见老师是要怎么办啊……
面前的傅衍舟往前迈步，在距离江窈一步多的位置停下。
江窈心虚垂首，目光瞥到他一手拿着熟悉甜点铺的包装袋，里面有几盒小蛋糕；一手拿着两杯熟悉品牌的奶茶，都是校内江窈常去的店铺。
所以，他上课无故离开，是去买这些了？
江窈不解地眨眨眼，一心还想着如何逃离当下的窘境。
“对不起我其实是——”替别人来上课的。
话到嘴边，江窈又及时刹住。看着面前依旧沉默着的男人，似乎颇有听她作何解释的打算。
在实话实说和打马虎眼之间挣扎半晌，傅衍舟终于开了口。
“中午吃饭了吗？”
许是刚才课堂上说的话太多，此刻傅衍舟的嗓音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沙哑。
江窈有些惊讶于他话题的过于日常。
他们现在不是严厉老师和逃课不良学生的对立身份嘛？
缓缓点点头：“吃过了。”
“我还没吃。”他把手里的蛋糕据到她面前轻晃了晃，“一起么？我买了抹茶味的。”
江窈觉得自己有些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和本质真的很没出息，比如颜控，又比如对抹茶的热衷。
傅衍舟好像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够准确地拿捏她，比如脸，又比如因为小区楼下并没有甜品店而好长时间没有尝过的抹茶慕斯蛋糕。
当江窈坐在傅衍舟的个人办公室的沙发上时，一手拿小叉子，一手托着拆封的小蛋糕，才重重叹了口气谴责自己。
就像是拿了陌生叔叔诱惑人的糖果的小孩子，江窈心里不禁升起一抹后悔。
傅衍舟把手里的两杯奶茶递到江窈面前的茶几上：“一杯无糖果茶和一杯五分糖的杨枝甘露，要哪个？”
江窈指指杨枝甘露：“这个。”
手指还没缩回来，江窈被自己下意识的习惯动作吓了一跳。但在傅衍舟面前又不想表现出什么异样，只好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久违的习惯使然罢了。
傅衍舟嘴角含笑，帮她把吸管插好。看着江窈小口却津津有味地吃起了蛋糕，随手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更显细长的脖子上凸起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开口：“苏之漪是你的朋友吗？”
江窈一听这，马上意识到也许是要开始‘兴师问罪’了，不由得动作一顿。
点点头，又摇摇头：“认识，但不是很熟。”
“怎么会来帮她上课？”
傅衍舟说着，抽出一旁的纸巾往江窈嘴角的方向送去，动作熟稔地像是做过无数遍。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顿住，转而只是递到她的面前。
“嘴角有奶油，擦一下。”
“谢谢。”
江窈面上不动声色地接过纸巾，又回答：“她有点事情，刚好我也没课，就来帮忙上一下。”
江窈思前想后，总觉得这样说太过单薄，怕会给苏之漪带来什么惩处。
倒不是她责任感多强，纯粹不想惹出更多麻烦。
“正好我也对医学非常感兴趣。”
江窈咽了下口水，面不改色地扯着谎话，视线一直放在手里的抹茶慕斯上，没敢去看傅衍舟此刻的神情。
不算小的办公室在这句话落音后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里。
江窈怕他不信，又抬头飞速瞄了傅衍舟一眼。
补充道：“真的。”
半晌见他还没有作声，江窈吞下奶油没忍住看向他。
一抬头，就对上傅衍舟浸着笑意的眸子。
透过他深邃温润的眼眸，江窈似乎看到了一个倒映出的呆愣的自己。
傅衍舟没戳穿她，只是有些格外珍惜此刻的一隅温存。
等江窈反应过来移开视线，傅衍舟才开口：“如果你喜欢，以后可以来旁听。”
江窈点点头，正好手中盒子里的蛋糕也差不多消灭干净，她放下空盒子和叉子，犹豫着说。
“那你能不能，”她微微抿着唇，“不要罚苏之漪啊？”
小姑娘因为忐忑微微鼓起的两颊生动又可爱，下唇被咬出艳丽的粉红，此刻张张合合还带着奶油残渣的软糯。
“好。”
傅衍舟听见自己几乎没有犹豫的答应。
听到这话，对面的小姑娘眉眼迅速染上笑意，噙着笑意的嘴角使两颊牵扯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使得笑容更加甜美可爱。
傅衍舟也跟着不自觉地勾起唇角，却在片刻后，发现江窈的笑意缓缓消失。
“上次在超市，谢谢你。”
“今天的蛋糕和饮料……还有代课的事情，”她的情绪低落的很快，“三次了。”
“什么？”傅衍舟不解。
只是刚才的话似乎只是女孩的呐呐自语，短暂的沉默后江窈又抬起头。
像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对傅衍舟低声喃喃道：“我已经欠你三次人情了。”
她一点都不喜欢欠别人的感觉。
像是被迫的与这个世界有了饱含亏欠感的连接，拖着她窒息地负重前行。
其实她一直想要找机会报答回去，可是今天之前她一次都碰不到他。
傅衍舟目光沉沉，看不出喜哀。
许久，无奈又带着温和的笑意沉吟道。
“那你也帮我三次忙，我们扯平。怎么样？”
江窈轻轻蹙起清秀的眉头，似在思考。
许久后，犹豫着点点头。
傅衍舟展眉一笑，似如春风拂面。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的时间，语气里带着蛊惑：“那过一会陪我一起吃个晚饭可以吗？”
江窈没立刻作声。
吵闹喧嚣、人满为患的餐厅场景不听使唤的挤进她的脑海里，她反感地皱紧眉头，轻幅度的摇了摇头，想把烦躁的画面甩出脑海。
“不愿意么？”傅衍舟见她摇头，眼眸里的流光暗了下去。
于是江窈掀开眼皮看到的就是，面容清疏精致的男人眼睫低垂，鸦羽般的长睫遮住黑眸，却仍有类似于委屈的情绪流露。
江窈觉得自己好混蛋，刚答应了要帮人家三次忙，就对一起吃个饭这样简单的要求犹犹豫豫。
“我愿意。”
话匆匆说出口，反应了一会又觉得似乎有歧义，在一阵脸热中补充道：“我…没有不愿意和你一起吃饭。”
等到傅衍舟在临近下课时重新回教室取回收齐的测验卷又回到办公室时，已经到了下午的饭点。
他让江窈在办公楼前等候，自己去车库开车。
十月的天气转凉后，也到了树叶纷纷变得枯黄并掉落的季节。
临近傍晚的气温偏低，江窈站在楼前一颗绿叶尚多的杨树旁乖乖等着傅衍舟。
刚才吃蛋糕而取下的口罩已经被她重新牢固的佩戴好，鸭舌帽扣在头顶又将一张姣好的小脸遮得严严实实，剩长袖T恤下露出葱白的手指不安地搅动。
从教室顺走的测试卷被妥帖折好放进随身携带的斜挎包里，江窈打算再见到苏之漪的时候转交给她。
下课后校园里的人流量大幅度增多，她尽量让自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却还是难免对周遭的一切敏感至极。
“江……窈？”
江窈下意识地身体一僵，不安的微微抬眼看向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自己面前不远处的、一脸不确定的陌生男人。
“真的是你？！”
他似乎很惊喜，不由得更走进了些。
对于他的靠近，江窈抗拒得很，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但江窈左看右看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这张脸自己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