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窈恢复的很快。
本来张盛他们的目标就不是她，那些暴力不过就是惩治她多管闲事。再加上一开始就被傅衍舟死命护着，她受的伤比起他来要轻的多得多。
出院的那天是周五，家里人索性直接把她接回家又休息了两天，才商量着让江窈回学校。
相比于江母觉得她根本没理由不去学校的理所当然，江奶奶要更为照顾她的感受。得到江窈再三保证自己的身体和心理都没有任何问题后，才放心和江窈一块收拾行李。
经过这事后，江家人也不敢再让她独自住在临江南苑，江奶奶平日里在老家也没事做，便主动要着陪她去一起住。
周日晚上江父把她们送在单元门口就离开了，和奶奶一块上楼后，江窈在门口停下。
“奶奶，您能不能……在门口等一下？”
江奶奶疑惑，但也很快想过来什么，便点点头。
江窈进门后的第一眼，便是看向因为没有开灯而漆黑的阳台。
那些装饰彩带安静地沉寂在黑暗里，本来应是绚烂的色彩，却在如今光景下显得孤寂又沉闷。
房间里是明显的空旷。
果不其然，她在开灯后的一瞬间就看到了茶几上的备用钥匙。
是傅衍舟的那把。
他来过。
江窈走到阳台，把那些布置潦草扯下后又忽的想起什么，环视四周却找寻无果。
心里一悸，江窈面上若无其事地又去了之前他居住的客房，衣柜里已经空空荡荡、床头柜上属于男生的用品也消失不见……整个房间恢复了最开始的模样。
像是把他的痕迹毫不留情的抽离。
江窈没多留，去门口让奶奶进来后，帮她一起收拾了原本就是留给江家人的主卧。
等到都忙得差不多，江窈才回了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
到处都没了他的痕迹，却又处处都是他的痕迹。
……
如同奶奶之前说的，学校里的确没有旁人知道这件事，她过的安静又普通。只不过惋惜年级里长得最好看的大学神转学了，新来的级花女神也走了。
不过这些新闻都没有张盛和他的一群小弟坐了牢更劲爆。
江窈已经回学校一周多了，也还是能在校园里经常听到相关的讨论。
前两者也许是惋惜，但后者的几乎都是震惊和不敢相信张盛会‘阴沟里翻船’，直接进去。
一种噩梦醒来的庆幸油然覆没全身。
只是让江窈有些恍惚的是，林暮枝也转学了。
在她来学校的第一天的晚上，用聊天草草告了别，连最后的见面都没有。
短短一周的时间内，两个亲近的人接连离开，江窈说毫无波澜是假的。
只是她好像发现自己有些不太一样了。
准确的说，有些奇怪。
以前她最喜欢交朋友，就和青春的少女们一样，吃饭、回寝室、上厕所……都要人陪，也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朋友多。
尽管骨子里的自卑和敏感，但平日里几乎不会主动涌现。
但是这次回学校，就算是林暮枝离开，她却没有任何要和其他人结伴的意愿。
起初江窈也以为，这也许是对林暮枝的不舍。
却在升旗仪式上被乌压压的人群包围而莫名发怵。
还有饭点人满为患的餐厅里、跑操时站满两个年级人的操场上、人挤人的饭后超市……让她只是远远靠近，都在心底升起一股抵触。
她把自己的奇怪归结于太那场大雨后的敏感与矫情。
和那些难以言说的不舍一起，让她开始全心学习，试图将自己所有的空白填满，产生麻痹。
“江窈，看一下你的化学卷子。”
后背轻戳的力道并不大，几乎是微乎其微，却让江窈莫名的战栗。
她以为是之前他说的那些话让她产生的反感情绪，但又不想和同学闹得很僵。再加上她气来的快，去得也快，时至今日江窈也早就没有那么怨来，便面上若无其事，从桌洞里翻出那张试卷头也没回地递了过去。
江窈松口气间，后面夏志伟的声音又响起：“江窈，这题为啥填15.6啊？”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交流和往来，江窈却没有立刻回身给他讲解，而是先一步的咬住下唇，试图压下心里泛起的那抹根没来由有的慌意。
“江窈？”
夏志伟以为他没听到，便又叫了一遍。声音不自觉地提高，连一旁的连清礼都侧过头来。
江窈不着痕迹的深吸一口气，再正常不过的回过头去：“哪道？”
夏志伟也没多想，把卷子摆到两人中间位置就指着题目问：“氢氧化钠质量这个。”
他整个上半身习惯性地往前倾，说话间离江窈不由近了很多。
江窈却下意识地往后拉开了距离。
虽然动作不算很大，却也清晰到让夏志伟察觉。
他刚才没听懂江窈的一个讲解步骤，嘴里的询问在她的退后里猛然一滞。
他眼里似乎有受伤：“你……很讨厌我啊？”
江窈看着夏志伟，一时间没出声。
却恍惚间出神，觉得她面前这个好朋友好像也变了很多。
这个学期以来和她嘻嘻哈哈的开玩笑越来越少、那些对傅衍舟不算友好的话……
江窈回过神来，回忆着两人之前的状态。嘴角扯了个半是玩笑半是疑惑的笑，一副打趣他的模样：“你说什么呢？你可是爸爸的好大儿。”
“今天中午饭是不是吃大蒜了？那味你爸爸有点嫌弃。”
夏志伟也是个心大的，见江窈久违的和他开玩笑便也扯开笑：“你少血口喷人！我才没吃大蒜呢。”
“那你是没刷牙？”
夏志伟受不了被怀疑，往自己掌心哈气又细嗅，清新自然根本没有什么味道，才梗起脖子反驳：“你才没刷牙！我——”
连清礼听到他们的争论也被吸引过来不免大笑着嘲笑：“哈哈哈哈哈哈夏志伟你不会有口臭吧！”
平日里开玩笑没个尺度，互相也不会生气，连清礼便乱说着搞笑。
江窈也笑起来，算得上是那场大雨后第一个带着真正开心的笑。
夏志伟见怼不过两人便‘切’了一声，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模样：“你们才有口臭！哥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下节课的老师进入教室，给这场短暂滑稽又无厘头的吵闹画上句号。
……
重复枯燥的日子流水般过着，很快高二学年就走向尾声。
高三高考后没多久，高二就开始了期末考试。
最后一门课的考试卷子被收走，江窈看向窗外笼罩在烈阳下的鲜绿枝叶，突然感慨——
好像于她而言傅衍舟也并没有那么重要。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头角，就有个更为明显的声音抗议：那些日日夜夜辗转难眠的夜晚、那些课堂出神的瞬间、那些下意识的举动……
考场里的人很快都离开，江窈回过神抓紧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回到教室。
赵顺没啰嗦太多，只嘱咐了句‘马上升入高三，暑假里不要懈怠’后便给四班放了假。
江窈想着课本什么的下学期估计会接着用，便也没带太多东西简单就背了个书包，跟着人流一并离开。
江窈独自走回临江南苑，才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
身后凌乱的脚步声和女孩们压低声音后、不太明显却能让人察觉的窃窃私语，几乎是伴随了她这整整一路。
今天是两个学年部同时放假，有她不认识的人住在临江南苑并且和她同路，本应该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
江窈也并不觉得是自己最近过于敏感的问题，因为身后的动静早已经变成了刻意到无法忽略的程度。
直到她拐入自家楼栋那条路，身后的声音依旧没有远离，反倒是愈发变本加厉。
像是种无形的示威。
一时间心跳如擂，缩在袖子里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眼睫忍不住的开始轻颤。
身后骤然想起加速的脚步声，江窈下意识地向前跑去。
衣领处巨大的拉扯力道却让她如坠地狱。
很快那群女生转到她跟前，拦住她回家去路的同时，将她紧紧围住。
自然的发色、标志的马尾、全套的校服……她们看起来就像是最最普通的高中生，似乎根本找不出任何和那天晚上那群女生的相同点。
除了那副高高在上俯视时、高傲又不屑的表情……如出一辙。
江窈剧烈挣扎着，却被很多只手死死压住。
纠缠许久后，她终于认命般地闭了闭眼。
她知道，她的噩梦没有结束。
她的地狱，才刚刚开始。
本来张盛他们的目标就不是她，那些暴力不过就是惩治她多管闲事。再加上一开始就被傅衍舟死命护着，她受的伤比起他来要轻的多得多。
出院的那天是周五，家里人索性直接把她接回家又休息了两天，才商量着让江窈回学校。
相比于江母觉得她根本没理由不去学校的理所当然，江奶奶要更为照顾她的感受。得到江窈再三保证自己的身体和心理都没有任何问题后，才放心和江窈一块收拾行李。
经过这事后，江家人也不敢再让她独自住在临江南苑，江奶奶平日里在老家也没事做，便主动要着陪她去一起住。
周日晚上江父把她们送在单元门口就离开了，和奶奶一块上楼后，江窈在门口停下。
“奶奶，您能不能……在门口等一下？”
江奶奶疑惑，但也很快想过来什么，便点点头。
江窈进门后的第一眼，便是看向因为没有开灯而漆黑的阳台。
那些装饰彩带安静地沉寂在黑暗里，本来应是绚烂的色彩，却在如今光景下显得孤寂又沉闷。
房间里是明显的空旷。
果不其然，她在开灯后的一瞬间就看到了茶几上的备用钥匙。
是傅衍舟的那把。
他来过。
江窈走到阳台，把那些布置潦草扯下后又忽的想起什么，环视四周却找寻无果。
心里一悸，江窈面上若无其事地又去了之前他居住的客房，衣柜里已经空空荡荡、床头柜上属于男生的用品也消失不见……整个房间恢复了最开始的模样。
像是把他的痕迹毫不留情的抽离。
江窈没多留，去门口让奶奶进来后，帮她一起收拾了原本就是留给江家人的主卧。
等到都忙得差不多，江窈才回了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
到处都没了他的痕迹，却又处处都是他的痕迹。
……
如同奶奶之前说的，学校里的确没有旁人知道这件事，她过的安静又普通。只不过惋惜年级里长得最好看的大学神转学了，新来的级花女神也走了。
不过这些新闻都没有张盛和他的一群小弟坐了牢更劲爆。
江窈已经回学校一周多了，也还是能在校园里经常听到相关的讨论。
前两者也许是惋惜，但后者的几乎都是震惊和不敢相信张盛会‘阴沟里翻船’，直接进去。
一种噩梦醒来的庆幸油然覆没全身。
只是让江窈有些恍惚的是，林暮枝也转学了。
在她来学校的第一天的晚上，用聊天草草告了别，连最后的见面都没有。
短短一周的时间内，两个亲近的人接连离开，江窈说毫无波澜是假的。
只是她好像发现自己有些不太一样了。
准确的说，有些奇怪。
以前她最喜欢交朋友，就和青春的少女们一样，吃饭、回寝室、上厕所……都要人陪，也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朋友多。
尽管骨子里的自卑和敏感，但平日里几乎不会主动涌现。
但是这次回学校，就算是林暮枝离开，她却没有任何要和其他人结伴的意愿。
起初江窈也以为，这也许是对林暮枝的不舍。
却在升旗仪式上被乌压压的人群包围而莫名发怵。
还有饭点人满为患的餐厅里、跑操时站满两个年级人的操场上、人挤人的饭后超市……让她只是远远靠近，都在心底升起一股抵触。
她把自己的奇怪归结于太那场大雨后的敏感与矫情。
和那些难以言说的不舍一起，让她开始全心学习，试图将自己所有的空白填满，产生麻痹。
“江窈，看一下你的化学卷子。”
后背轻戳的力道并不大，几乎是微乎其微，却让江窈莫名的战栗。
她以为是之前他说的那些话让她产生的反感情绪，但又不想和同学闹得很僵。再加上她气来的快，去得也快，时至今日江窈也早就没有那么怨来，便面上若无其事，从桌洞里翻出那张试卷头也没回地递了过去。
江窈松口气间，后面夏志伟的声音又响起：“江窈，这题为啥填15.6啊？”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交流和往来，江窈却没有立刻回身给他讲解，而是先一步的咬住下唇，试图压下心里泛起的那抹根没来由有的慌意。
“江窈？”
夏志伟以为他没听到，便又叫了一遍。声音不自觉地提高，连一旁的连清礼都侧过头来。
江窈不着痕迹的深吸一口气，再正常不过的回过头去：“哪道？”
夏志伟也没多想，把卷子摆到两人中间位置就指着题目问：“氢氧化钠质量这个。”
他整个上半身习惯性地往前倾，说话间离江窈不由近了很多。
江窈却下意识地往后拉开了距离。
虽然动作不算很大，却也清晰到让夏志伟察觉。
他刚才没听懂江窈的一个讲解步骤，嘴里的询问在她的退后里猛然一滞。
他眼里似乎有受伤：“你……很讨厌我啊？”
江窈看着夏志伟，一时间没出声。
却恍惚间出神，觉得她面前这个好朋友好像也变了很多。
这个学期以来和她嘻嘻哈哈的开玩笑越来越少、那些对傅衍舟不算友好的话……
江窈回过神来，回忆着两人之前的状态。嘴角扯了个半是玩笑半是疑惑的笑，一副打趣他的模样：“你说什么呢？你可是爸爸的好大儿。”
“今天中午饭是不是吃大蒜了？那味你爸爸有点嫌弃。”
夏志伟也是个心大的，见江窈久违的和他开玩笑便也扯开笑：“你少血口喷人！我才没吃大蒜呢。”
“那你是没刷牙？”
夏志伟受不了被怀疑，往自己掌心哈气又细嗅，清新自然根本没有什么味道，才梗起脖子反驳：“你才没刷牙！我——”
连清礼听到他们的争论也被吸引过来不免大笑着嘲笑：“哈哈哈哈哈哈夏志伟你不会有口臭吧！”
平日里开玩笑没个尺度，互相也不会生气，连清礼便乱说着搞笑。
江窈也笑起来，算得上是那场大雨后第一个带着真正开心的笑。
夏志伟见怼不过两人便‘切’了一声，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模样：“你们才有口臭！哥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下节课的老师进入教室，给这场短暂滑稽又无厘头的吵闹画上句号。
……
重复枯燥的日子流水般过着，很快高二学年就走向尾声。
高三高考后没多久，高二就开始了期末考试。
最后一门课的考试卷子被收走，江窈看向窗外笼罩在烈阳下的鲜绿枝叶，突然感慨——
好像于她而言傅衍舟也并没有那么重要。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头角，就有个更为明显的声音抗议：那些日日夜夜辗转难眠的夜晚、那些课堂出神的瞬间、那些下意识的举动……
考场里的人很快都离开，江窈回过神抓紧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回到教室。
赵顺没啰嗦太多，只嘱咐了句‘马上升入高三，暑假里不要懈怠’后便给四班放了假。
江窈想着课本什么的下学期估计会接着用，便也没带太多东西简单就背了个书包，跟着人流一并离开。
江窈独自走回临江南苑，才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
身后凌乱的脚步声和女孩们压低声音后、不太明显却能让人察觉的窃窃私语，几乎是伴随了她这整整一路。
今天是两个学年部同时放假，有她不认识的人住在临江南苑并且和她同路，本应该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
江窈也并不觉得是自己最近过于敏感的问题，因为身后的动静早已经变成了刻意到无法忽略的程度。
直到她拐入自家楼栋那条路，身后的声音依旧没有远离，反倒是愈发变本加厉。
像是种无形的示威。
一时间心跳如擂，缩在袖子里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眼睫忍不住的开始轻颤。
身后骤然想起加速的脚步声，江窈下意识地向前跑去。
衣领处巨大的拉扯力道却让她如坠地狱。
很快那群女生转到她跟前，拦住她回家去路的同时，将她紧紧围住。
自然的发色、标志的马尾、全套的校服……她们看起来就像是最最普通的高中生，似乎根本找不出任何和那天晚上那群女生的相同点。
除了那副高高在上俯视时、高傲又不屑的表情……如出一辙。
江窈剧烈挣扎着，却被很多只手死死压住。
纠缠许久后，她终于认命般地闭了闭眼。
她知道，她的噩梦没有结束。
她的地狱，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