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就像一缕花香。

    带着甜的味道。

    又有着触摸不到的惆怅。

    由夏到冬,他们只是好朋友。

    仍是好朋友。

    杨离凡总是没有空余的时间好好地陪她。

    颜诺雪也因为害怕暴露出自己真实的情感而减少了去图书馆的次数。

    相见少了,思念多了,那感觉有多折磨人,难以对外人道。

    南方的冬天没有雪,风景也没有北方那么萧瑟,只是绵绵的雨恰好碰上一道寒流,冰冻得入骨。

    又是一个寒冷的雨天。

    颜诺雪穿着白色羽绒,打着粉色的伞来到图书馆门口,见杨离凡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寒衣站在门口,向同学们派发用来装湿伞的胶袋。

    她心痛如剜,不觉加快了脚步。

    “你怎么穿那么少?”她来到他面前,关切地问。

    他笑着回答:“里面有暖气吹过来,不冷的,更何况,你忘了吗?我是北方人,北方人哪有你们南方人怕冷。”他眼里划过一丝黯然的痛楚,她没有觉察到。

    “是吗?”她轻轻地吐出两个字,雾气从她的唇齿中冒出来,在他面前化开了。

    “你别冷着,进去吧。”他心疼地说。

    “……嗯。”她本想说些什么,最后也没有说出口。

    这时,雨下得更大了。

    空灵的世界,朦胧得极好看。

    那些花花绿绿的伞就像幸福一样,很近,又很远。

    ******

    或许,他对她没有任何特殊的感情。

    或许,他只想和她做朋友。

    或许,他已经有一个可以相伴终生的人。

    颜诺雪不敢问,也不愿知道,每天这样惶惶地猜测,已经让她身心疲惫。

    “试试他吧!”田敏儿是这样回答的,“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怎么样,我田敏儿还试不出来么?”

    她不想知道答案,却神推鬼磨地点了头。

    *****

    寻常的黄昏,风雨如晦。

    豆大的雨点落到校园内,冷得途人直打颤。

    一个高高瘦瘦的女孩子慌张地跑进了图书馆,扑在柜台前,着急地问了两遍:“谁是杨离凡?谁是杨离凡?”

    这个女孩子不是别人,正是田敏儿。其实她偷瞄过杨离凡好几次,此时此刻,却装作不认得。

    杨离凡正在整理书目,见她狼狈地跑过来,心里一沉,忙问:“我是。请问有什么事?”

    她气喘吁吁地问:“小诺……小诺有没有找过你?”

    杨离凡身子一震,攫住她的肩膀问:“小诺怎么了?!”

    “她……她……”她上气不接下气,见杨离凡急得脸都青了,她心里倒偷着乐,“她昨天晚上出去以后……就再也没回过宿舍,我担心,她是不是出事了……”

    杨离凡脑子里“轰”的一片白了!

    小诺!

    他晃着田敏儿的肩膀,吼道:“报警了没有?!”

    田敏儿可怜巴巴地说:“还不够二十四小时,警察不会受理的。”眼见杨离凡就要跑出去,她机灵地补了一句,“小诺明明说到校门口的ATM机取钱之后就会回来,没想到一天都不见人……”

    校门口!

    杨离凡每一条神经都被这三个字占据了!

    他像个疯子一样奔出了图书馆,冲入了滂沱大雨中。

    “喂!”田敏儿跟住追出去的时候,他人已经跑远了。

    这个傻子,就不怕冷么?

    颜诺雪打着粉色的雨伞,提着一袋苹果,在校门口的传达室旁来回地踱步,既紧张又罪恶。

    首先来到校门口的人自然是田敏儿。

    她从自行车上跳下来,对颜诺雪说:“他快到了!你还记得我昨天说过的话吗?”

    “记得。”颜诺雪点头,又忐忑地问,“可是,我们这样做好像不太好……”

    田敏儿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那你想现在放弃是不是?”

    她咬着嘴唇,良久才开口:“不是……”

    “他来了!”田敏儿一声吆喝,令她所有神经都绷紧起来!

    倾盆大雨中,杨离凡奔走在校门口四周,高大的身影几乎要被雨水淹没。“颜诺雪!小诺!你在哪里?!”他不停地呼唤她的名字,那茫失的表情刻骨而深沉。

    小诺,你不可以有事!

    不可以!

    他逮住一个路过的途人,比划着问:“同学,有没有见过一个女生,这么高,长头发,眼睛大大的。”

    “没有没有。”那人摆摆手,挣脱他跑了。

    他急得六神无主。

    他从未试过如此害怕失去。

    刺骨的寒雨打在他单薄的衣衫上,冻住了他的肌肤。

    他冷得只能不停地发抖。

    然而,他的焦虑却像火一样灼烧着他的胸膛。

    那么难受。

    “小诺!小诺!你在吗?小诺!”他高声地呼喊着,喊得嗓子都哑了,也不肯停下来,“颜诺雪!小诺!”他追逐的背影,落魄而凄凉。

    “看见了吗?”田敏儿笑眯眯地小声问。

    “不行,我得出去。”她不忍心看到他这样受苦,他是那么的冷,却坚持在这里找她。

    “等等。”田敏儿拉着她,见杨离凡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往另一个方向跑去,田敏儿仿佛会读心术一般,心里一念:糟了!可别让他去广播台!这事闹大了不好办!

    田敏儿冷不防将颜诺雪重重地推了出去!

    “啊——!!!”颜诺雪摔倒在地上,苹果撒了一地。

    是她吗?

    杨离凡猛地回头!

    雨水淋湿了一切。

    一抹洁白是那样的模糊。

    他不顾一切地飞奔过去!

    是她!

    真的是她!

    他高兴得忘乎所以,奔过去将她一揽入怀!

    颜诺雪吃惊得不能动弹。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将她抱得好紧,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一般。

    宽大的胸膛,那样的温暖,暖得几乎让她舍不得离开。

    颜诺雪羞涩地叫了一声:“阿凡……”

    他恍然回过神来!

    他触电般放开她,连忙道歉:“对不起,我太失礼了……”

    颜诺雪垂眸,腼腆一笑。

    她想要站起来,突然脚踝上传来的一阵剧痛,让她再次摔了下去——

    “小心!”杨离凡稳稳地搂住了她。

    “脚……好痛……”她楚楚可怜地盯着他,痛得几乎要哭出来。

    “怎么了?扭到脚了?”他紧张地问。

    “很可能。”她泪汪汪地低下头,像极了一只做错事的小狗,“怎么办?这里离校医室那么远——啊!”她还没说完,杨离凡已经将她整个人横抱起来。

    她羞得脸蛋红扑扑的。

    “这是惩罚,下次别乱跑。”杨离凡迈开了沉稳的步子,她只得把脸埋在他怀里。

    “我哪有乱跑。”她小声地辩驳道。

    “你室友说你一整天不见人影了,怎么回事?”他质问道。

    她总算可以用上田敏儿精心设计的套词了。“我姑姑急着用钱,我暂时把手上的钱都给她了,顺便在她那儿住了一个晚上。”

    “以后遇到这种情况,记得给寝室的同学打个电话。”他像个老头一样啰嗦。

    “人家忘了嘛。”她扁扁嘴。

    他将她抱得更紧了,问:“冷不冷?”

    她乖乖地窝在他怀里,满足地说:“不冷。”

    是真的。

    有你,一点儿都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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