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仗库
宋烟虽说人回来了，但她默默记恨着云升霆。他阻止了自己回家，说不定自己左脸挨的那两脚也是他踹的。
想到这里，宋烟更气冲天灵盖，但是眼下她还要想办法活下去。她不甘心当一个随时送命的炮灰。
云升霆到底从哪里学来的功夫，要不自己也去学一点。或者自己也去申请当个杀手，这样吴园应该会培养训练她吧。
宋烟自己瞎想着，太阳高悬，她的肚子又在响了。今天又是挨饿的一天。
“翠哥，我们今天吃什么？还是杏子吗？”
宋烟唤着翠哥，这个小丫头却没了踪影。宋烟四处寻觅着，忽见远处海棠树下正是翠哥和一个男子。
男子好生眼熟，宋烟认出了他腰间的玉佩，这是昨晚一起傻王员外的阿四。他是云升霆最忠实的手下，可惜后来为了救云升霆而死。
“他们两个在干什么？难道他们有感情线？我记得阿四就是个活得比较久的工具人啊。现在都有感情线了？”
宋烟等两人分开，便上前堵住了翠哥。翠哥被吓了一跳。
“翠哥，你在这干什么？”
“没什么。阿四说昨晚多谢我们，我们很机灵，任务很成功。这是他送给我们的豆沙丸子。”
翠哥拿出了手里的两包点心。宋烟一见到吃的，手已经不听使唤了。她和翠哥站在路边，便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那几块点心。
“阿四真好。还记得我们完成了任务，给我们拿吃的。”
宋烟不顾什么大家小姐的风范，粗鲁地擦着嘴上的碎屑。
“走，去前院看看。”
宋烟吃饱就不闲着了，她算是知道这里为什么不给饭吃，不然大家都有力气反抗和思考了。
宋烟和翠哥拿着扫帚假装在扫地，她们穿过了杀手在训练的空地，悄悄向前院的厅堂望去。
“别过去，你们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阿四不知何时出现在她们身后，宋烟看到他心里松了口气。
“我也想被训练做杀手。”宋烟说。
“不可能。杀手必须是男人，女人力气小，心肠软，不可能。”阿四冷声拒绝了她们。
“凡事在于人为，如果我们个个天生大力，心如冷冰，那还需要这吴园做训练基地吗？”宋烟反问道。
“好，说得好。”
一个柔声的女人声音传来，宋烟一看，这不就是那日和自己一起在漏窗偷看杀手对打的女子吗？
“你是何人？”宋烟问道。
“二小姐。”阿四拱手作礼道。
“二小姐？我那日以为你和我们一样是被绑架来的呢？原来你竟是着园子的主人。”
女子轻柔一笑，她身上的香味已随着风飞满了整个院子。
“我叫吴婉芊，我只是这里的二小姐，并不是这里的主人。”
“那二小姐可否让我们当杀手，我相信人都如水一般，放入碗中便是圆的，放入砚中便是方的。我们是什么样的杀手，全在于你的调教。”
宋烟恳求着吴婉芊，吴婉芊笑而不应，她思忖了片刻。
“今夜还有个任务，你若能像昨晚一样毫发无伤地完成，我就应允你。”
“定不会让二小姐失望。”
宋烟大喜过望，她竟然有了改写身份的机会。月亮不似昨晚那般圆润无暇，今夜浓云密布，月亮时隐时现。
宋烟没想到今夜还是和昨晚那七个杀手一起。她似乎觉得有些大材小用。昨夜就算少了云升霆，阿四和石头也无妨。当然若是那样更好，没有云升霆，自己此刻已经回到府中做大小姐了。
宋烟和翠哥今夜乔装改扮成了舞姬，宋烟不会跳舞，没想到管弦丝竹声一起，自己竟然也翩翩起舞。
“小姐，你真棒。在家夫人偷偷教你的舞蹈你居然还记得。”翠哥小声夸赞着她。
“原来这位小姐会的东西也能为我宋烟所用。”宋烟似乎明白了一些。
舞终，她们今夜要杀的陈秀才却还没有现身。宋烟随即起身要做一首诗，她相信陈秀才会技痒来对诗的。
“月如无暇湖心玉，星似璀璨沙中石。”
宋烟果然随口说出来诗句，“这是大家闺秀必备的技能啊，我宋烟不会，奈何大小姐会。”
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从人群走了出来。
“竹随山间数嘉树，梅即眉间一点红。”
“请问阁下可是陈秀才？”宋烟问道。
“不错。在下陈子玄。姑娘如何知晓我是谁？”
“陈秀才的才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不知可否请陈秀才去后院一坐，圆月将尽，莫辜负好时光。”
陈秀才思索片刻，并没有答应宋烟。
“时候不早了，多有不便。若有缘分，与姑娘再会吧。”
那陈秀才转身要走，急得宋烟跑上前去拉住了他。
“陈秀才且慢。陈秀才有所不知，我的小妹因为思慕陈秀才已经数日不曾进食了。如今小女子别无所求，只求公子去后院和小妹隔窗说上几句话便可。这于公子并无损失，亦可救我小妹一条性命啊。”
宋烟得到的任务是，必须把陈秀才带到后院杀之。前堂人多眼杂，不便行事。如若今夜陈秀才不入后院，他们不可轻举妄动，任务失败而终。
“这……恐怕与令妹的清誉有损，不妥吧。”陈秀才思忖良久，不愿前去。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妹的清誉和性命相比，孰轻孰重？再说夜半无人，天知地知，此事不会传开。”
陈公子沉默不语，宋烟不曾想今夜要杀的人还是个谦谦君子。如若他是个好人，自己杀他，当真是罪孽深重。
“好吧。陈某只待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后，陈某是万万不做停留的。”
宋烟并没有松口气，她为陈秀才带路。从前堂到小路暗巷，他们要走好一会儿。
“陈某本不该去看令妹，我和娘子刚刚喜得麟儿，夜半归家，娘子该责怪我了。”陈秀才说起了自己的事。
“是吗？”
宋烟不想听陈秀才说他自己的事，因为宋烟感觉到这个陈秀才罪不该死。她怕自己听得越多，越不忍心杀他。
到了后院，陈秀才推门而进。宋烟借口回避，就出来了，只留他一人在后院。
宋烟顺势把门关上了，但她没有锁门。如若陈秀才有命逃跑，他就逃吧。宋烟告诉自己，若如此便是天意，不是她宋烟故意放走的。
陈秀才在窗前谆谆劝导那个不存在的小妹，忽然屋顶上跳下四个黑衣人。陈秀才弱不禁风，却不害怕。
“你们是何人？”陈秀大声质问，对面无人应答。
“我知道了，是那个贪赃枉法的知府大人派你们来的吧？他杀的了我，杀不完这天下为民请命的有良知的人。”
“是吗？杀完你一个，他们就都闭嘴了。”坐在屋顶的云升霆说话了。
云升霆示意院中杀手让开，他抓出青云鞭一甩，陈秀才被鞭子缠住，继而拉倒了屋顶上。
宋烟在巷外听见了他们说的话，她的心微微疼痛了起来。
“杀王员外时，以为自己是替天行道的绿林好汉，如今竟是助纣为虐的走狗。”
宋烟暗暗想着，她抬头看向屋顶的云升霆和陈秀才。云升霆拔刀刺向陈秀才的肩膀，随后把他扔向了小巷。
宋烟走上前去，看到云升霆已然手起刀落，抓起一颗头颅。
“走呢。今夜任务完成。”
宋烟恍惚间看见陈秀才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踉踉跄跄地逃跑了。
“云升霆没有杀他！”宋烟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云升霆和我一样，不忍心杀贤良之士。怎么回事？书中的他不会违抗命令啊。如果他不想杀贤良，就不会接任务了。接了任务，偷梁换柱，放走好人，书中没有这样的情节啊。”
宋烟忽然对云升霆好奇起来，他为什么可以不按书中的设定去行动和思考，难道他找到了逃脱剧情设定的法门？
宋烟来不及细想，追了上去。
吴婉芊对他们的行动很满意，她给了宋烟一份差事，负责看管后院的甲仗库。原来那甲仗库就是那日宋烟偷看的兵器库。那日殴打她的两个刁奴见了她，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他们哪成想才两天的功夫，这个女子就成了他们的话事人。
宋烟无心刁难他们，看着他们战战兢兢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宋烟想着总算有口饭吃了，她和翠哥告别食不果腹的日子了。
翠哥心花怒放，她匆忙去告诉了阿四这个消息，谢过阿四这些日子的照拂。而宋烟却对云升霆充满了好奇。
但是云升霆却不能和他们一起做任务了。他要和三位师弟云升雷，云升霜，云升霖一起去闭关训练。作为吴园的顶级杀手，他们每年都要聚集一起，闭关一个月。
云升霆目前是杀手中武功最高强的，也只有他愿意带着一群新杀手执行任务。
剩下云升雷孤傲自大，看不起武功不如他的杀手，不愿意教人。
云升霜性情孤冷，不喜欢和人打交道，除了和师傅说话，别人和他说话，他一概不理人。
云升霖倒是愿意教新杀手，只是他不负责任，任由新杀手犯错被杀。只有危及到他的性命时，他才会全力以赴。
宋烟得知云升霆要去闭关，悄悄溜到了他的院子里等他。
“姑娘前来何事？”云升霆问。
“听说师兄要去闭关了，师妹前来相送。”宋烟笑脸相迎，可云升霆依旧冷若冰霜。
“谢过姑娘。”
“你怎么不唤我师妹，师兄好生份啊。”
云升霆冷眼打量着宋烟，“只有排上了云升字辈的，才是我的师弟师妹。姑娘可知道从能吃饱饭到云升字辈之间隔着什么吗？”
“什么？”
“死亡。大概三到五年，才会有一位新人杀手排到云升字辈。剩下的……”
云升霆没有说下去，宋烟却不以为然，她笑了，“剩下的都死了。我知道。”
“姑娘即然知道，为何还笑得出来？”
“因为我一定会是云升字辈的。”
“为何？”
“为了我知道秘密。”
“什么秘密？”
宋烟四看无人，凑近云升霆的耳边说，“你为什么不守杀手规矩的秘密。陈秀才保住了自己人头的秘密。”
云升霆眼睛瞬间睁大，他一把掐住宋烟的脖子。
“你可别胡说。别以为你完成了两次任务就了不得，我杀你如同捏死一只蝼蚁。”云升霆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划着宋烟的眼睛。
“师兄放手，我相信你不会杀我的，正如你不会杀无辜的陈秀才一样。那日门外没有落锁，我也是和师兄一样，给他留了一线生机。我当日不想害他，可也没有救他。师兄，你勇敢，居然放了他。他日事发，师兄就不怕……”
云升霆见她喘不上气来，也就松了手。
“不会事发，那秀才一家已经改名换姓，迁居到千里之外了。”
“师兄果然是有仁慈心肠的好人。只是我不懂，师兄是从何时开始有了菩萨心肠？”
宋烟虽然因为云升霆阻止自己回家一事讨厌他，可他毕竟和自己一样有心为善。
“从抓你来的时候，有人念了那句诗开始。我便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不能再对滥杀无辜视而不见了，我想救他们。我想离开这里，我厌倦了重复的杀人。”
“哪句诗？”
“大漠孤烟无，长河落日起。”
宋烟想起来这句诗是错的，作者写得时候没留意这句错误。
“这句诗是错的。难道书中的错误诗句出现时，书中的设定就会被改写吗？那剧情走向，人物性格呢，也都可以改吗？”
宋烟喃喃自语，她喜不自禁。“这本书中诗句大部分都有问题，这么说我有很多机会逃离剧情了？”
“你在说什么？”云升霆听不懂她的话。
“我在说，大师兄，也许你可以离开这里，也许我们都可以离开。”
宋烟眼中的光芒如晨星一般柔和，照亮了暗如深渊的夜空。
想到这里，宋烟更气冲天灵盖，但是眼下她还要想办法活下去。她不甘心当一个随时送命的炮灰。
云升霆到底从哪里学来的功夫，要不自己也去学一点。或者自己也去申请当个杀手，这样吴园应该会培养训练她吧。
宋烟自己瞎想着，太阳高悬，她的肚子又在响了。今天又是挨饿的一天。
“翠哥，我们今天吃什么？还是杏子吗？”
宋烟唤着翠哥，这个小丫头却没了踪影。宋烟四处寻觅着，忽见远处海棠树下正是翠哥和一个男子。
男子好生眼熟，宋烟认出了他腰间的玉佩，这是昨晚一起傻王员外的阿四。他是云升霆最忠实的手下，可惜后来为了救云升霆而死。
“他们两个在干什么？难道他们有感情线？我记得阿四就是个活得比较久的工具人啊。现在都有感情线了？”
宋烟等两人分开，便上前堵住了翠哥。翠哥被吓了一跳。
“翠哥，你在这干什么？”
“没什么。阿四说昨晚多谢我们，我们很机灵，任务很成功。这是他送给我们的豆沙丸子。”
翠哥拿出了手里的两包点心。宋烟一见到吃的，手已经不听使唤了。她和翠哥站在路边，便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那几块点心。
“阿四真好。还记得我们完成了任务，给我们拿吃的。”
宋烟不顾什么大家小姐的风范，粗鲁地擦着嘴上的碎屑。
“走，去前院看看。”
宋烟吃饱就不闲着了，她算是知道这里为什么不给饭吃，不然大家都有力气反抗和思考了。
宋烟和翠哥拿着扫帚假装在扫地，她们穿过了杀手在训练的空地，悄悄向前院的厅堂望去。
“别过去，你们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阿四不知何时出现在她们身后，宋烟看到他心里松了口气。
“我也想被训练做杀手。”宋烟说。
“不可能。杀手必须是男人，女人力气小，心肠软，不可能。”阿四冷声拒绝了她们。
“凡事在于人为，如果我们个个天生大力，心如冷冰，那还需要这吴园做训练基地吗？”宋烟反问道。
“好，说得好。”
一个柔声的女人声音传来，宋烟一看，这不就是那日和自己一起在漏窗偷看杀手对打的女子吗？
“你是何人？”宋烟问道。
“二小姐。”阿四拱手作礼道。
“二小姐？我那日以为你和我们一样是被绑架来的呢？原来你竟是着园子的主人。”
女子轻柔一笑，她身上的香味已随着风飞满了整个院子。
“我叫吴婉芊，我只是这里的二小姐，并不是这里的主人。”
“那二小姐可否让我们当杀手，我相信人都如水一般，放入碗中便是圆的，放入砚中便是方的。我们是什么样的杀手，全在于你的调教。”
宋烟恳求着吴婉芊，吴婉芊笑而不应，她思忖了片刻。
“今夜还有个任务，你若能像昨晚一样毫发无伤地完成，我就应允你。”
“定不会让二小姐失望。”
宋烟大喜过望，她竟然有了改写身份的机会。月亮不似昨晚那般圆润无暇，今夜浓云密布，月亮时隐时现。
宋烟没想到今夜还是和昨晚那七个杀手一起。她似乎觉得有些大材小用。昨夜就算少了云升霆，阿四和石头也无妨。当然若是那样更好，没有云升霆，自己此刻已经回到府中做大小姐了。
宋烟和翠哥今夜乔装改扮成了舞姬，宋烟不会跳舞，没想到管弦丝竹声一起，自己竟然也翩翩起舞。
“小姐，你真棒。在家夫人偷偷教你的舞蹈你居然还记得。”翠哥小声夸赞着她。
“原来这位小姐会的东西也能为我宋烟所用。”宋烟似乎明白了一些。
舞终，她们今夜要杀的陈秀才却还没有现身。宋烟随即起身要做一首诗，她相信陈秀才会技痒来对诗的。
“月如无暇湖心玉，星似璀璨沙中石。”
宋烟果然随口说出来诗句，“这是大家闺秀必备的技能啊，我宋烟不会，奈何大小姐会。”
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从人群走了出来。
“竹随山间数嘉树，梅即眉间一点红。”
“请问阁下可是陈秀才？”宋烟问道。
“不错。在下陈子玄。姑娘如何知晓我是谁？”
“陈秀才的才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不知可否请陈秀才去后院一坐，圆月将尽，莫辜负好时光。”
陈秀才思索片刻，并没有答应宋烟。
“时候不早了，多有不便。若有缘分，与姑娘再会吧。”
那陈秀才转身要走，急得宋烟跑上前去拉住了他。
“陈秀才且慢。陈秀才有所不知，我的小妹因为思慕陈秀才已经数日不曾进食了。如今小女子别无所求，只求公子去后院和小妹隔窗说上几句话便可。这于公子并无损失，亦可救我小妹一条性命啊。”
宋烟得到的任务是，必须把陈秀才带到后院杀之。前堂人多眼杂，不便行事。如若今夜陈秀才不入后院，他们不可轻举妄动，任务失败而终。
“这……恐怕与令妹的清誉有损，不妥吧。”陈秀才思忖良久，不愿前去。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妹的清誉和性命相比，孰轻孰重？再说夜半无人，天知地知，此事不会传开。”
陈公子沉默不语，宋烟不曾想今夜要杀的人还是个谦谦君子。如若他是个好人，自己杀他，当真是罪孽深重。
“好吧。陈某只待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后，陈某是万万不做停留的。”
宋烟并没有松口气，她为陈秀才带路。从前堂到小路暗巷，他们要走好一会儿。
“陈某本不该去看令妹，我和娘子刚刚喜得麟儿，夜半归家，娘子该责怪我了。”陈秀才说起了自己的事。
“是吗？”
宋烟不想听陈秀才说他自己的事，因为宋烟感觉到这个陈秀才罪不该死。她怕自己听得越多，越不忍心杀他。
到了后院，陈秀才推门而进。宋烟借口回避，就出来了，只留他一人在后院。
宋烟顺势把门关上了，但她没有锁门。如若陈秀才有命逃跑，他就逃吧。宋烟告诉自己，若如此便是天意，不是她宋烟故意放走的。
陈秀才在窗前谆谆劝导那个不存在的小妹，忽然屋顶上跳下四个黑衣人。陈秀才弱不禁风，却不害怕。
“你们是何人？”陈秀大声质问，对面无人应答。
“我知道了，是那个贪赃枉法的知府大人派你们来的吧？他杀的了我，杀不完这天下为民请命的有良知的人。”
“是吗？杀完你一个，他们就都闭嘴了。”坐在屋顶的云升霆说话了。
云升霆示意院中杀手让开，他抓出青云鞭一甩，陈秀才被鞭子缠住，继而拉倒了屋顶上。
宋烟在巷外听见了他们说的话，她的心微微疼痛了起来。
“杀王员外时，以为自己是替天行道的绿林好汉，如今竟是助纣为虐的走狗。”
宋烟暗暗想着，她抬头看向屋顶的云升霆和陈秀才。云升霆拔刀刺向陈秀才的肩膀，随后把他扔向了小巷。
宋烟走上前去，看到云升霆已然手起刀落，抓起一颗头颅。
“走呢。今夜任务完成。”
宋烟恍惚间看见陈秀才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踉踉跄跄地逃跑了。
“云升霆没有杀他！”宋烟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云升霆和我一样，不忍心杀贤良之士。怎么回事？书中的他不会违抗命令啊。如果他不想杀贤良，就不会接任务了。接了任务，偷梁换柱，放走好人，书中没有这样的情节啊。”
宋烟忽然对云升霆好奇起来，他为什么可以不按书中的设定去行动和思考，难道他找到了逃脱剧情设定的法门？
宋烟来不及细想，追了上去。
吴婉芊对他们的行动很满意，她给了宋烟一份差事，负责看管后院的甲仗库。原来那甲仗库就是那日宋烟偷看的兵器库。那日殴打她的两个刁奴见了她，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他们哪成想才两天的功夫，这个女子就成了他们的话事人。
宋烟无心刁难他们，看着他们战战兢兢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宋烟想着总算有口饭吃了，她和翠哥告别食不果腹的日子了。
翠哥心花怒放，她匆忙去告诉了阿四这个消息，谢过阿四这些日子的照拂。而宋烟却对云升霆充满了好奇。
但是云升霆却不能和他们一起做任务了。他要和三位师弟云升雷，云升霜，云升霖一起去闭关训练。作为吴园的顶级杀手，他们每年都要聚集一起，闭关一个月。
云升霆目前是杀手中武功最高强的，也只有他愿意带着一群新杀手执行任务。
剩下云升雷孤傲自大，看不起武功不如他的杀手，不愿意教人。
云升霜性情孤冷，不喜欢和人打交道，除了和师傅说话，别人和他说话，他一概不理人。
云升霖倒是愿意教新杀手，只是他不负责任，任由新杀手犯错被杀。只有危及到他的性命时，他才会全力以赴。
宋烟得知云升霆要去闭关，悄悄溜到了他的院子里等他。
“姑娘前来何事？”云升霆问。
“听说师兄要去闭关了，师妹前来相送。”宋烟笑脸相迎，可云升霆依旧冷若冰霜。
“谢过姑娘。”
“你怎么不唤我师妹，师兄好生份啊。”
云升霆冷眼打量着宋烟，“只有排上了云升字辈的，才是我的师弟师妹。姑娘可知道从能吃饱饭到云升字辈之间隔着什么吗？”
“什么？”
“死亡。大概三到五年，才会有一位新人杀手排到云升字辈。剩下的……”
云升霆没有说下去，宋烟却不以为然，她笑了，“剩下的都死了。我知道。”
“姑娘即然知道，为何还笑得出来？”
“因为我一定会是云升字辈的。”
“为何？”
“为了我知道秘密。”
“什么秘密？”
宋烟四看无人，凑近云升霆的耳边说，“你为什么不守杀手规矩的秘密。陈秀才保住了自己人头的秘密。”
云升霆眼睛瞬间睁大，他一把掐住宋烟的脖子。
“你可别胡说。别以为你完成了两次任务就了不得，我杀你如同捏死一只蝼蚁。”云升霆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划着宋烟的眼睛。
“师兄放手，我相信你不会杀我的，正如你不会杀无辜的陈秀才一样。那日门外没有落锁，我也是和师兄一样，给他留了一线生机。我当日不想害他，可也没有救他。师兄，你勇敢，居然放了他。他日事发，师兄就不怕……”
云升霆见她喘不上气来，也就松了手。
“不会事发，那秀才一家已经改名换姓，迁居到千里之外了。”
“师兄果然是有仁慈心肠的好人。只是我不懂，师兄是从何时开始有了菩萨心肠？”
宋烟虽然因为云升霆阻止自己回家一事讨厌他，可他毕竟和自己一样有心为善。
“从抓你来的时候，有人念了那句诗开始。我便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不能再对滥杀无辜视而不见了，我想救他们。我想离开这里，我厌倦了重复的杀人。”
“哪句诗？”
“大漠孤烟无，长河落日起。”
宋烟想起来这句诗是错的，作者写得时候没留意这句错误。
“这句诗是错的。难道书中的错误诗句出现时，书中的设定就会被改写吗？那剧情走向，人物性格呢，也都可以改吗？”
宋烟喃喃自语，她喜不自禁。“这本书中诗句大部分都有问题，这么说我有很多机会逃离剧情了？”
“你在说什么？”云升霆听不懂她的话。
“我在说，大师兄，也许你可以离开这里，也许我们都可以离开。”
宋烟眼中的光芒如晨星一般柔和，照亮了暗如深渊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