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咳…抱歉,你的案桌被我…」话未止,星魂将我一把轻放于地上,他缓缓抬手对着我的胸口,片刻,熟稔的清凉之息缓缓地流入每寸筋脉,又是这般的似曾相识,与过去同样的是,他依然默默的为我疏通体内混杂的内息,不同的是这次他已不再沉默。

    「如此质疑东皇阁下并非明智之举。」

    「为何不按计划行事?」

    他语气平缓,没有责怪没有愤怒,就只是这么轻描淡写的问道。

    「我恨他。」此刻我不再有所保留,尽管眼前为我疗伤之人效忠于东皇太一,我依然还是向他坦白了。

    「我什至无法忍受…忍受他说的每句话,每个字。」

    「他对小五做的一切我都会讨回来。」

    星魂依旧默默地听着我说,他的眸中微光闪动,额头间的发丝如薄云轻轻飘过靛蓝如泊的眼眸,那双幽深的眼瞳总是让我看着出神,其蓝瞳如一片湖泊,有时水面如碧玉般清澈透亮,有时却如沧海般深不见底。

    脑海的理性提醒着我,星魂没有将救我的理由明说于我,便是心中有所盘算,这般突如其来的和解,这样有违他往日作风的行动,这一切都在提醒着我勿信勿信。

    这一路走来信多了,莫名的伤口也就多了,但…即使如此,为何心中依然想试着去抓住,去相信这渺茫的机会,相信这黑暗中微弱的星光。

    也许,我并没有如自己想像中那般坚强,即便星魂对我下过毒手,在这不堪的事实背后,却也无法忽视他过往的好。

    我依然如同在黑夜里迷路的孩子,会想寻求天边微弱的星光,不论光之所向是万丈峭崖抑或千里胜景,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便无法撒手不管。

    「星魂,我可以信你吗?」刹那,星魂脸色闪过一丝惊诧与犹豫,他薄唇微张,欲言又止。

    他楞了半刻,终欲开口,忽地,一名弟子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门口边上,他的忽然出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微撇头瞄了一眼那名弟子,才发觉他就是几日前在客栈守门的弟子。

    「进来。」星魂口气恢复往常的沉着冷漠,他一句命令,那名弟子便恭敬的走了过来,直至相隔三尺方才停下。

    奇的是,星魂明明未曾回头就察觉到了门外悄无声息的弟子,也不知是如何办到的。

    「大人,这是您吩咐的物件。」仔细一看才赫然发现,眼前弟子手上拿着一个精巧的食盒,食盒造型古朴不失雅致,倒像是星魂会用的。

    星魂将头微微转向了那名弟子,他右手在替我疗伤无法动作,于是他便伸出了左手,只见他的指头微微收拢,食盒便俐落的飞至他的掌中。

    「好,你先退下吧。」星魂也没多说什么,一句话便将眼前弟子给打发了。

    「是。」

    这名弟子对星魂到是恭顺得很,与之前在客栈时对我的态度根本判若两人。

    当那名弟子离开后,在好奇心驱使下,我便问起了星魂那名弟子的来历。

    「那名弟子是之前在客栈守门的那位?」

    「是。」

    「当初他守了客栈一月有余,你就不怕他走漏关于我的消息?」

    「我既已做安排,你便不用担心旁的。」

    这星魂又是这般答非所问…老听他这话中玄机,听到耳朵都快长茧了。

    「那你且说说做了何安排?」

    「他不同于一般弟子,他身上有我下的傀儡术,是个可信赖的,这样算下来也算老相识了。」星魂提到老相识时,嘴角带出浅浅笑意,笑意中却透着淡淡感概与无奈。

    「傀儡术?我又没…」

    「你又没听过,没错,你是不曾听过。」他一语接下了我未说完的话,便这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阴阳术法不是人人都可掌握的,而每个人适合的术法亦不尽相同,以此为基准每个人能够达到的高度亦不相同。」

    「在阴阳家中傀儡术便属控心咒的上乘功法,其中以控心为底衍生出复杂又…」

    「等等等等…你给我等一下。」我有点不耐烦的匆匆打断了星魂的解释,他平日里就不是个多话的,如今想来,以前他话最多的时候便是阴阳术的探究以及指导了,还真是兴致一来话一多,便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我不是要听你说那些高深的学术之理,我的意思是其他弟子都知晓吗?还是只有我什么都不了解?」

    「基本上普通弟子是不会知晓的,这件事不算秘密,只不过是普通弟子没什么机会见识到罢了。」

    「傀儡术本身也不是可以随意驱使的咒法,如若你真好奇术法施展作用,下次任务我在带上你便是了。」

    「我现在才明白,原来我并不了解阴阳家,过去的我把一切视作理所当然,丝毫没有察觉里头的怪异之事。」

    「哦?那你认为这其中有何怪异?」星魂挑了挑眉,看起来对这话题颇有兴趣。

    「从前我只觉得,有些弟子的脾性怪里怪气了些,人还是好的,如今想来他们身上总有股不对劲的气息,还有他们的穿着打扮也挺古怪的。」

    「呵呵,这种骗骗小孩子的把戏,也就只有你会如此轻易上当了。」

    「什…么?骗骗小孩子?!」

    「你给我等一下,认真说来你才是小孩子!」

    「把我身为石头的年龄加起来,现在或许已是个老老老妖婆了!」虽然我也不晓得我这玉石之本到底存在多久就是了…。

    「总之你才是小孩子。」我不屑的对星魂吐了吐舌头,他只是一声轻笑,倒也不介意。

    「呵,我还当真没看过那么笨的老妖怪,竟会自称自己是老!妖!婆!」星魂此话一出,脸上显出灿笑,此笑就如晨星般闪耀,在无过往的阴冷刺骨。

    「虽说你的神智开展许多,但偶尔还是傻里傻气的,所以我说你—真是傻的无可救药。」

    呵呵…这星魂真当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起来,说我老妖怪我忍了,现在还笑我傻?!真当我珑月都没脾气的不成,老话一句,此仇不报非君子!

    眼看他从容的为我疗伤,脑中一阵电光闪过,突发奇想下,一个奸巧的点子就正么盘旋脑海。哼哼,看我如何整治你这冰块。

    「唉呦?!」我大叫一声,星魂脸色一惊。

    原本神色从容的他脸上多了几分谨慎,他有些严肃道:「身子可有异…」话未止,我立刻坐起,双手则以极快的速度朝他的脸颊袭去,他片刻的分神就成为了我最好的进攻时机。

    此刻,他与我的距离不到一寸,我两手使劲的捏住他白嫩的脸颊,指腹传来的触感光滑暖嫩,原来这厮皮肤竟如此好,阿铃啊阿铃啊,真是什么都被你说中了。

    他日后还真有可能长成一位俊公子,这年纪轻轻,生的如此俊美就罢了,这皮肤水嫩水嫩,捏起来如桃子般软嫩,真是又好看又好摸,又!好!捏!

    我在指头上又稍微加重力道,并笑声笑语的对着星魂说道: 「我傻是吧?!」

    「你说我是不是很”傻”呀?!」我一边笑弄着,一边又略微加重手头的力道。

    「你?!」

    只见星魂原本白嫩的脸颊顿时染上一抹红晕,嘶…看看这娇嫩桃子,鲜美,啊不,是鲜甜的很!真想让人咬上那么一口。

    我故意坏笑道: 「哪里来的嫩桃呀,看上去甚是鲜甜可口,正好我也有那么一点渴了,没办法,谁叫刚刚有一人老笑我傻,把我给气的口干舌燥,你说是不是啊!」

    头一次看到星魂是如此手足无措,他胀红着脸,眼神奇怪的怒视我。

    怪了怪了,这星魂脸上的晕红渐渐扩散开来了,连他白净的耳廓也开始微微发红,我应是没有捏这么大力才对啊?!

    「胡闹,还,还不快放开?!」他怎么说着说着就结巴了?

    只不过是被捏个脸至于吗,不过我倒是头一次见他如此的惊慌失措,就连当初客栈褪衣那次也无像此次般慌乱不已。

    真是奇了怪了,星魂这人就是天要塌下,也不会这么失态才对。

    正当我思量之际,星魂挣扎着想把头撇过去,哼哼,也不看看现在落在谁的手上了,在乱动有你好受的,我一个施力便将他的脸给摆正。

    我直视着星魂,也不知怎地,我这么一看倒使他双眼紧闭,我有那么吓人吗我?

    「啧啧,星魂你没事吧,你这体温怎么越来越高了。」

    指尖的温度从原本的温热转为炙热,星魂的脸也越来越红,他这俊俏的脸蛋不会真被我给玩坏了吧?!

    我稍作松手,一不注意星魂竟突然施法,我就这么再次被他给活生生定在了原地。

    此时就怕空气突然安静,这下我是搬石头不成反砸脚了。

    「咳…那个…。」完了,眼下我又成了砧上鱼肉了,果然…桃子没吃成,现在算是自食恶果了呵呵…呜…呜呜,现在才明白,他说我傻也真是我活该,竟就这么乐极生悲了。

    我正欲看像星魂,却不想他左手一抬,竟把我的眼睛给蒙上了,此时眼前除感他温热的手掌,以及一片黑暗外就无其他了。

    「等等!!!别冲动!」

    「有话好好说吗…刚刚那些都是闹着玩的!」

    「你说是吧?星魂?」

    「星魂?」

    几次叫唤未见回应,正当我为此疑惑时,才发现从刚才突击开始,就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贴在胸口处,方才只顾著作弄他,却没发现胸口被某种物体贴附着,这…这种感觉难不成是?!

    「星魂…贴在我胸口的物体不会是…你的手吧?! 」当我意会到胸口的触感竟是星魂的手掌,心跳瞬间漏了半拍,又是这种感觉…这到底是?!

    「你把手放在我的胸前做甚?!」

    一时间是难为情抑或尴尬,心中产生出了许多莫名的情绪,体内开始躁热起来,心跳也急遽加快,过往与星魂相处的画面闪过脑海,脑中浮现出的不是他平日邪魅的笑容,而是当初客栈时的清朗的一笑,这番突如其来的意识让我慌了起来。

    「你…!你还不赶快收手?!」明明只是轻轻一碰,内心怎会如此煎熬,难怪古人总言男女有别,这般亲密接触而产生的身心反应果然令人苦恼。

    此刻心中又慌又躁,只得催促面前少年赶紧放手,当我几次叫喊后未见他有放手的意思,便打算大呼起来。

    「有人…!」当我大喊出声之际,颈部哑穴瞬间被他点穴封住,顷刻,辰极宫内再度安静下来。

    现在不只是动作,竟连发声的权利都没有了,这下我真是作死了!作死啊!

    正当我惊慌之时,耳边传来了星魂的鼻息声,他深深吸了一口大气吐气调息,便静默了许久,这才冷冽的念道: 「你可知你体内的伤势稍有不慎便会加重?」

    这…他这么一提,我才猛然想起刚才星魂还在替我疗伤,要不是我突然坐起,也不会使他来不及收势掌中内力,进而触到了身子。

    也难怪他迟迟不收手,原本从体外输入的内力突然间转由肌肤传入,这其中内力的控制及输送一没把持好,反倒会害得我伤上加伤。

    如此说来,方才他古怪的反应就解释得通了,他明明想速速抽手却还是碍于我的伤势而作罢,难怪他刚才的表情是如此一言难尽,一下撇过头去,一下闭眼逃避,还一直让我把手给松开。

    嘻嘻,为何想到这心中会有点开心呢?

    他明明同我一样会害躁难为情,却还不肯明说其中缘由,怕是不知如何开口,正因如此,当下他手足无措慌张的样子,竟意外地与他平日傲然冷漠之态形成对比,让人心生趣意。

    只不过,原来他的脸上也会出现这般鲜活的表情,顿时脑中对他的过往产生好奇,他以前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片刻过去,星魂轻声叹息,语气平淡道:「你可以走了。」

    眼下他解开了我的哑穴,也终于将疗伤的手挪开,而脸上温热的掌心也随着胸前的手悄悄的离去了。

    睁开眼,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抬眼一看,星魂早已收拾好桌案上的血迹,此时玉台桌案就如什么都没发生般干净整洁。

    他并未看向我,而是将桌上食盒打开,只见星魂有条不紊地将食盒里的餐食器具一一拿出,并整齐的摆在桌上,最后他从食盒里头拿出了个小瓶子,瓶身碧色高雅,看似不像凡物。

    「此药固本安神,你回去后将此服下,静心调气即可。」星魂手里拿着一小玉瓶,并在我的眼前晃了晃,示意让我接下。

    看着他淡然的样子,霎时有些许不快,刚才使劲的捂着我的双眼,不就是不想让我看到他害羞的模样吗,我们明明已经是同一绳上的蚂蚱了,干嘛这么猴急地把我赶走。

    我凝视着他,不快的应道:「我不要。」

    听我作此回答,星魂微微抬头,眼神微眯的看向我,他与我对视了半刻,半刻后他语带质疑的问道:「不要?」

    我亦不甘示弱,便径直地往他对面坐下。

    「对,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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