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在无数双眼睛希冀的目光下，那双素腕于画卷之上游弋，纤长的手指素白干净，轻轻握着那根画笔。
未见她怎样酝酿，墨迹行云流水般漾开，氤氲着、流动着，在白色的画布上划出水墨图样。
寥寥几笔，群山雏形跃然纸上，而随后，她竟没有过多描摹细化，而是采用大片留白的方式，仍旧以或深或浅的极简线条去勾勒，似水似雾般淡雅飘逸。
整幅图呈现出宁静致远的恬淡意味，不显山并不露水，不争辉不冒进，但待人细细观察时却大有乾坤，一如神州人骨子内隐藏的中庸之道。
【当真奇妙，原来最简单的颜色竟能描绘出最极致的佳作。】
【这便是神州的国画吗？初见平平无奇，细察却发现每一笔都恰到好处，毫无拖沓。】
灵朝的画师瞧着那副画作都疯了，恨不得用脑袋记下来方才谭轻歌作画的过程，好细细品味其中的技法。
谭轻歌嘴角淡然一抿，也对这幅画比较满意，没想到几年没拿笔，自己国画水平倒是没退步太狠。
她将这张放到一边，兴致大发，准备再画一张。
然而，在她下笔之前，喉管莫名涌起一股恶心感。
她压下不适，宁了宁心神。抓稳画笔再度落于纸上时，风格却陡然一转。
谭轻歌这下自己都深谙不对劲，她怔愣地看着自己那毫无章法的几笔，浓郁的墨色几乎将整个画布铺满，如同渗不进丝毫光线的沉沉黑暗，令人窒息。
她呼吸急促起来，脑袋中嗡鸣作响。
粉丝在弹幕里打趣道：哈哈哈，画布：你有考虑到我的感受吗？
然而她丝毫听不进去了，眼内只余一片淡腥色。
谭轻歌匆忙而慌乱的下播，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把灵朝直播间也关闭了。
但最终碍于权限，也碍于心中无限的不甘，她没有唤出系统。
不知躺了多久，手机接连的亮屏闪动将她的思绪拉回。
小思在一旁怯生生提醒：轻歌姐，你的手机消息一直在亮。
她手中拿着个削了一半的苹果，旁边果盘上还摆了好几个削好的，表面已经微微氧化了。
谭轻歌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神已久，她动了动僵直的手指，张口含住了小思递到嘴边的苹果块。
手机依然孜孜不倦地来进消息，轻歌木然拿起来，好半天辨认不清上面的字。
她看着带有红点的聊天框，旁边的名字缓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是谁。
颜柯：轻歌，要见面吗？
谭轻歌：？
那边立马显示正在输入中，但却是频频闪着，仿佛打出来又删掉，如此重复。
过了得有一会儿，颜柯回道：半小时后，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谭轻歌盯着消息怔愣，她没有回复，将手机搁置到一边。
小思啃了口苹果：“谁呀？”
轻歌摇头，没回答。事实上她自打关播后就再没吐露一句话语，小思看着她又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小思咬着唇瓣无所适从，她能理解的是，这两天接二连三暴露在公众视野中给谭轻歌带来热度的同时也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困扰，兴许方才就是某个扎眼的弹幕触碰到了她的逆鳞。
她只得去收拾收拾房间，顺便处理好轻歌工作上的事物。
也不知多长时间过去了，小思猛然发现谭轻歌竟在穿衣服，她把黑色外套的兜帽戴上了，连拉链都拉到了最上头，遮住了那段分明白皙的下巴。
她如临大敌：“轻歌姐，你要去哪里，我也和你一起去……”
小思匆匆忙忙穿衣服的样子把谭轻歌逗笑了，她眼神透亮，清明如雪，俨然从不明的冲击中缓过来了。
谭轻歌笑着：“有人在楼下等我，估计是有重要的事情。你在这待着吧，放心，我不会想不开的。”
若要想不开，她早在灵朝初次惊醒时就了结自己了。然而没有，即使在那等情况下，谭轻歌第一个想法也是杀掉别人，而非自己。
*
定海市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冬天，纵使在最冷的现在，温度也依旧在零上几度徘徊。沉沉的夜幕上零星有几颗耀眼的星星，更多的是稀碎的云雾，如同遮住宇宙面容的轻纱。
谭轻歌走出单元门，迎面而来的微风把她的发丝吹乱，她没有去拂，而是张望起四周。
不见任何人影。
正想着，一道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从身后传来，还有焦急而来的脚步。
谭轻歌回头，见到了轻喘的颜柯，他显然是一路跑来的，呼出的气在空中化为白雾。
然而他的眸子却异常雪亮，黑水银一般直视着她。
谭轻歌十分自然地坐到了旁边的长椅上，而后仰起头看他：“怎么没戴口罩？”
颜柯胸膛起伏，他深吸一口气，坐在了长椅的另一边，闻言摸了摸脸，含糊道：“忘记了。”
他气喘吁吁，心脏跳动如雷，然而谭轻歌像是没听到似的，只是问他：“这么晚非要堵我家门口，到底有什么急事。”
颜柯十指交扣，笑了一下，他眼角那颗诱人的痣也跟着一跳，俏生生的。
他哗啦哗啦的变魔术一样从手边拿出了好几个杯子，温热的，握久了甚至有些烫。
递给谭轻歌：“来给你送奶茶。”
谭轻歌看怪物似的，用眼梢瞥他一眼：“太晚了，我不喝奶茶。”
颜柯顿了一下：“没事，还有咖啡。”
“晚上也不适合喝咖啡。”她冷淡拒绝。
颜柯平静地听她说完，然后笑道：“还有果汁，草莓味的，凉的热的都有。”
热的……果汁？谭轻歌哭笑不得，她看着那双停在半空中的手，清瘦有力，骨骼感分明，根根如玉。握着那沉甸甸的热饮，连抖都不抖一下。
她径直拿了一杯来，也不须分到底是奶茶还是果汁，咬住吸管，顺滑的液体流入喉口。
热流由口渡入，暖至四肢百骸，给指尖都带来酥麻。待到那股暖意落入胃中时，齿间皆是余香，是巧克力牛奶的味道。
谭轻歌哂笑，看来他真是做了充分的被拒绝的准备。
沉默良久，一时间只有微风擦过树叶的簌簌声，掠过耳畔时夜风如轻吻般飘乎。
颜柯很懂事的没有发出一个字音，几乎要让谭轻歌怀疑他是看了自己的直播并发现异样了。
但她随即否决了这个答案，她想，怎么可能那么巧？难不成他都不工作的，光顾着看她直播？
她边听着风声边把纸杯拿在手里把玩，只是无意识的转罢了，却发现这上面没有任何标识。
心中一动，谭轻歌偏头问道：“这是你自己做的？”
颜柯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态度诚挚地保证：“低糖低脂。”
谭轻歌唇角弯起，她搁到一边，开始数天上的星星。
“你可以走了。”她清冷的声线撞进耳膜。
颜柯霍然起身，一秒都不耽搁，生怕因缱绻不舍而让她讨厌。
他窸窸窣窣地在整理袋子，将两个装得满满当当的零食的袋子放到她脚边。轻歌这才注意到，他好像来时就拎着很多东西。
她有些震惊，不禁在猜，这人是怎么在半个小时内准备这么齐全的？
颜柯问她：“你现在回去吗？我给你拎到电梯里。”
谭轻歌摇头，她还想在外面透透气，屋子里太闷。准确来说是窒息感，她总觉得胸口上堵着大石头，这石头发作时格外沉重，令人呼吸不畅，周围一切都闭塞拥挤。
颜柯蹲在她脚边，月光照在他的侧颜上，他就隐在清冽的光雾中，看不太清面容，然而低沉的嗓音却分外清楚。
“轻歌，当初你落水的时候，我救你上来，你抓着我的手很紧、很用力，像是宁愿把我也拽下去也不想独自沉入池底……”
在谭轻歌沉静的注视下，颜柯徐徐开口：“我是想说，那时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救你，大家都不会放任你不管的。”
轻歌微微皱眉，还是不理解他的意思，于是直接问：“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她话音带着轻灵的欣然尾音，然而颜柯却没听出她内里真正的欣喜之意。
“你落水之后，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
他悠悠的一句话，令轻歌瞳孔骤缩，她下意识收回了撑在他面前的手臂。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话中冷冽自己都没察觉到。
颜柯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道：“也许是我猜错了吧……”他语气没有失落，更不敢展露出太过度的关怀，只能克制地问道：“轻歌，如果你还想喝，可以找我，随叫随到。”
“弄得跟到户推销一样，”谭轻歌嗤笑，“快走吧，外卖小哥？”
他极轻极浅地笑了一下，似乎抬起手想要触碰些什么，但最终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谭轻歌叫小思下来帮忙拎东西上楼已经是一小时后了，小思边吃力腾挪边诶呦诶呦地挤眉弄眼，八卦极了。
“谁啊？”她围着谭轻歌转个不停。
轻歌嘴巴抿得紧紧的，就是不开口。
小思在电梯内扒拉着塑料袋，惊叹道：“哇，这都是姐你喜欢吃的啊，到底是谁啊，怎么送这么准成？”
谭轻歌心中一动，也略微思考了下这个问题：“可能是凑巧吧，我和他认识没多久。”
小思嗅到一丝不寻常的信息，立马抬起头：“刚认识不久啊，那让我好好猜猜……”
轻歌听着她口中冒出的一个又一个名字，并未阻止，反正早晚能猜到的。
她拿起手机，想给谭爸发个消息，却见未读消息里又有颜柯。
约莫是他走后半小时发的：回家了吗？
轻歌回了简短地嗯字，脑中却忽然闪过他笑起来的模样，他眼角那颗痣来。
颜柯那颗痣被誉为史上最漂亮最会长的一颗痣，把他的气质由温和带向寒冽，非但没限制住他的戏路，反而让他的许多角色都更具代表性。
轻歌忽然很想喝水，舌间发干。
这时，对面又在显示正在输入中了，这次他回复得很快，不假思索般。
-那就好。
-我听经纪人说，你接了高瀛国那边的“星运会”？
谭轻歌：是的，怎么了？
说着，她看向小思，她还在眼神发光地摇着她的胳膊，问是不是，是不是。
小思给她接的“星运会”，全名叫做“明日之星运动会”，是神州和高瀛的大型联合活动，其开办目的主要是给粉丝发福利，看着自己的偶像在运动会上大展身手，顺便出些出片神照。
神高两国都会有许多不同咖位的艺人参加，运动项目也是繁多。
不过谭轻歌并不是去当选手和人竞赛的，她是去当裁判的。
颜柯发来消息：-挺巧的，我过些时间也要去高瀛，好像和你们的时间正要重合呢。
未见她怎样酝酿，墨迹行云流水般漾开，氤氲着、流动着，在白色的画布上划出水墨图样。
寥寥几笔，群山雏形跃然纸上，而随后，她竟没有过多描摹细化，而是采用大片留白的方式，仍旧以或深或浅的极简线条去勾勒，似水似雾般淡雅飘逸。
整幅图呈现出宁静致远的恬淡意味，不显山并不露水，不争辉不冒进，但待人细细观察时却大有乾坤，一如神州人骨子内隐藏的中庸之道。
【当真奇妙，原来最简单的颜色竟能描绘出最极致的佳作。】
【这便是神州的国画吗？初见平平无奇，细察却发现每一笔都恰到好处，毫无拖沓。】
灵朝的画师瞧着那副画作都疯了，恨不得用脑袋记下来方才谭轻歌作画的过程，好细细品味其中的技法。
谭轻歌嘴角淡然一抿，也对这幅画比较满意，没想到几年没拿笔，自己国画水平倒是没退步太狠。
她将这张放到一边，兴致大发，准备再画一张。
然而，在她下笔之前，喉管莫名涌起一股恶心感。
她压下不适，宁了宁心神。抓稳画笔再度落于纸上时，风格却陡然一转。
谭轻歌这下自己都深谙不对劲，她怔愣地看着自己那毫无章法的几笔，浓郁的墨色几乎将整个画布铺满，如同渗不进丝毫光线的沉沉黑暗，令人窒息。
她呼吸急促起来，脑袋中嗡鸣作响。
粉丝在弹幕里打趣道：哈哈哈，画布：你有考虑到我的感受吗？
然而她丝毫听不进去了，眼内只余一片淡腥色。
谭轻歌匆忙而慌乱的下播，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把灵朝直播间也关闭了。
但最终碍于权限，也碍于心中无限的不甘，她没有唤出系统。
不知躺了多久，手机接连的亮屏闪动将她的思绪拉回。
小思在一旁怯生生提醒：轻歌姐，你的手机消息一直在亮。
她手中拿着个削了一半的苹果，旁边果盘上还摆了好几个削好的，表面已经微微氧化了。
谭轻歌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神已久，她动了动僵直的手指，张口含住了小思递到嘴边的苹果块。
手机依然孜孜不倦地来进消息，轻歌木然拿起来，好半天辨认不清上面的字。
她看着带有红点的聊天框，旁边的名字缓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是谁。
颜柯：轻歌，要见面吗？
谭轻歌：？
那边立马显示正在输入中，但却是频频闪着，仿佛打出来又删掉，如此重复。
过了得有一会儿，颜柯回道：半小时后，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谭轻歌盯着消息怔愣，她没有回复，将手机搁置到一边。
小思啃了口苹果：“谁呀？”
轻歌摇头，没回答。事实上她自打关播后就再没吐露一句话语，小思看着她又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小思咬着唇瓣无所适从，她能理解的是，这两天接二连三暴露在公众视野中给谭轻歌带来热度的同时也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困扰，兴许方才就是某个扎眼的弹幕触碰到了她的逆鳞。
她只得去收拾收拾房间，顺便处理好轻歌工作上的事物。
也不知多长时间过去了，小思猛然发现谭轻歌竟在穿衣服，她把黑色外套的兜帽戴上了，连拉链都拉到了最上头，遮住了那段分明白皙的下巴。
她如临大敌：“轻歌姐，你要去哪里，我也和你一起去……”
小思匆匆忙忙穿衣服的样子把谭轻歌逗笑了，她眼神透亮，清明如雪，俨然从不明的冲击中缓过来了。
谭轻歌笑着：“有人在楼下等我，估计是有重要的事情。你在这待着吧，放心，我不会想不开的。”
若要想不开，她早在灵朝初次惊醒时就了结自己了。然而没有，即使在那等情况下，谭轻歌第一个想法也是杀掉别人，而非自己。
*
定海市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冬天，纵使在最冷的现在，温度也依旧在零上几度徘徊。沉沉的夜幕上零星有几颗耀眼的星星，更多的是稀碎的云雾，如同遮住宇宙面容的轻纱。
谭轻歌走出单元门，迎面而来的微风把她的发丝吹乱，她没有去拂，而是张望起四周。
不见任何人影。
正想着，一道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从身后传来，还有焦急而来的脚步。
谭轻歌回头，见到了轻喘的颜柯，他显然是一路跑来的，呼出的气在空中化为白雾。
然而他的眸子却异常雪亮，黑水银一般直视着她。
谭轻歌十分自然地坐到了旁边的长椅上，而后仰起头看他：“怎么没戴口罩？”
颜柯胸膛起伏，他深吸一口气，坐在了长椅的另一边，闻言摸了摸脸，含糊道：“忘记了。”
他气喘吁吁，心脏跳动如雷，然而谭轻歌像是没听到似的，只是问他：“这么晚非要堵我家门口，到底有什么急事。”
颜柯十指交扣，笑了一下，他眼角那颗诱人的痣也跟着一跳，俏生生的。
他哗啦哗啦的变魔术一样从手边拿出了好几个杯子，温热的，握久了甚至有些烫。
递给谭轻歌：“来给你送奶茶。”
谭轻歌看怪物似的，用眼梢瞥他一眼：“太晚了，我不喝奶茶。”
颜柯顿了一下：“没事，还有咖啡。”
“晚上也不适合喝咖啡。”她冷淡拒绝。
颜柯平静地听她说完，然后笑道：“还有果汁，草莓味的，凉的热的都有。”
热的……果汁？谭轻歌哭笑不得，她看着那双停在半空中的手，清瘦有力，骨骼感分明，根根如玉。握着那沉甸甸的热饮，连抖都不抖一下。
她径直拿了一杯来，也不须分到底是奶茶还是果汁，咬住吸管，顺滑的液体流入喉口。
热流由口渡入，暖至四肢百骸，给指尖都带来酥麻。待到那股暖意落入胃中时，齿间皆是余香，是巧克力牛奶的味道。
谭轻歌哂笑，看来他真是做了充分的被拒绝的准备。
沉默良久，一时间只有微风擦过树叶的簌簌声，掠过耳畔时夜风如轻吻般飘乎。
颜柯很懂事的没有发出一个字音，几乎要让谭轻歌怀疑他是看了自己的直播并发现异样了。
但她随即否决了这个答案，她想，怎么可能那么巧？难不成他都不工作的，光顾着看她直播？
她边听着风声边把纸杯拿在手里把玩，只是无意识的转罢了，却发现这上面没有任何标识。
心中一动，谭轻歌偏头问道：“这是你自己做的？”
颜柯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态度诚挚地保证：“低糖低脂。”
谭轻歌唇角弯起，她搁到一边，开始数天上的星星。
“你可以走了。”她清冷的声线撞进耳膜。
颜柯霍然起身，一秒都不耽搁，生怕因缱绻不舍而让她讨厌。
他窸窸窣窣地在整理袋子，将两个装得满满当当的零食的袋子放到她脚边。轻歌这才注意到，他好像来时就拎着很多东西。
她有些震惊，不禁在猜，这人是怎么在半个小时内准备这么齐全的？
颜柯问她：“你现在回去吗？我给你拎到电梯里。”
谭轻歌摇头，她还想在外面透透气，屋子里太闷。准确来说是窒息感，她总觉得胸口上堵着大石头，这石头发作时格外沉重，令人呼吸不畅，周围一切都闭塞拥挤。
颜柯蹲在她脚边，月光照在他的侧颜上，他就隐在清冽的光雾中，看不太清面容，然而低沉的嗓音却分外清楚。
“轻歌，当初你落水的时候，我救你上来，你抓着我的手很紧、很用力，像是宁愿把我也拽下去也不想独自沉入池底……”
在谭轻歌沉静的注视下，颜柯徐徐开口：“我是想说，那时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救你，大家都不会放任你不管的。”
轻歌微微皱眉，还是不理解他的意思，于是直接问：“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她话音带着轻灵的欣然尾音，然而颜柯却没听出她内里真正的欣喜之意。
“你落水之后，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
他悠悠的一句话，令轻歌瞳孔骤缩，她下意识收回了撑在他面前的手臂。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话中冷冽自己都没察觉到。
颜柯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道：“也许是我猜错了吧……”他语气没有失落，更不敢展露出太过度的关怀，只能克制地问道：“轻歌，如果你还想喝，可以找我，随叫随到。”
“弄得跟到户推销一样，”谭轻歌嗤笑，“快走吧，外卖小哥？”
他极轻极浅地笑了一下，似乎抬起手想要触碰些什么，但最终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谭轻歌叫小思下来帮忙拎东西上楼已经是一小时后了，小思边吃力腾挪边诶呦诶呦地挤眉弄眼，八卦极了。
“谁啊？”她围着谭轻歌转个不停。
轻歌嘴巴抿得紧紧的，就是不开口。
小思在电梯内扒拉着塑料袋，惊叹道：“哇，这都是姐你喜欢吃的啊，到底是谁啊，怎么送这么准成？”
谭轻歌心中一动，也略微思考了下这个问题：“可能是凑巧吧，我和他认识没多久。”
小思嗅到一丝不寻常的信息，立马抬起头：“刚认识不久啊，那让我好好猜猜……”
轻歌听着她口中冒出的一个又一个名字，并未阻止，反正早晚能猜到的。
她拿起手机，想给谭爸发个消息，却见未读消息里又有颜柯。
约莫是他走后半小时发的：回家了吗？
轻歌回了简短地嗯字，脑中却忽然闪过他笑起来的模样，他眼角那颗痣来。
颜柯那颗痣被誉为史上最漂亮最会长的一颗痣，把他的气质由温和带向寒冽，非但没限制住他的戏路，反而让他的许多角色都更具代表性。
轻歌忽然很想喝水，舌间发干。
这时，对面又在显示正在输入中了，这次他回复得很快，不假思索般。
-那就好。
-我听经纪人说，你接了高瀛国那边的“星运会”？
谭轻歌：是的，怎么了？
说着，她看向小思，她还在眼神发光地摇着她的胳膊，问是不是，是不是。
小思给她接的“星运会”，全名叫做“明日之星运动会”，是神州和高瀛的大型联合活动，其开办目的主要是给粉丝发福利，看着自己的偶像在运动会上大展身手，顺便出些出片神照。
神高两国都会有许多不同咖位的艺人参加，运动项目也是繁多。
不过谭轻歌并不是去当选手和人竞赛的，她是去当裁判的。
颜柯发来消息：-挺巧的，我过些时间也要去高瀛，好像和你们的时间正要重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