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天和九年的春分，一年一度的赏学宴正式开始。
赏学宴巳时开始，赵瑶辰正时就到了皇宫，经过御花园，向太和殿走去。御花园各式花争相开放，赵瑶正看着风景微微出神，就看见一道长鞭从天而降，落在身前，激起一阵劲风。就看见一道长鞭从天而降，落在身前，激起一阵劲风。
“赵瑶！”来人身穿玫红色长裙，手握长鞭，看到赵瑶避开了自己的攻击，更加恼怒，恼恨的看着赵瑶。
是秦娆长女，大周三公主，周姣。周姣和赵瑶两人同岁，小时候没少发生过纠纷。
“三公主。”赵瑶淡淡一声。
“别装无辜，你昨晚害我母妃，害她禁足三个月，连带着我和皇兄也被人看笑话。”
她口中的皇兄就是秦娆的长子，当今大皇子周正文。
周姣越说越生气，眼看着就要将长鞭再次甩过来，被赵瑶淡声制止：“昨晚秦妃才被禁足，三公主确定今天就要在宫中对我动手？”
一句话让周姣止住了动作，想了想，周姣冲赵瑶露出一个挑衅的笑：“你莫不是忘了7岁那年的事？赵瑶，这里是皇宫，龙椅上坐的是我的父皇，你确定要在这皇宫中与我为敌？”
7岁。
赵瑶眼睫一颤，手不由自主的抚过自己随身佩戴的玉佩。
那玉形状圆润，晶莹剔透，整块玉上没有一丝瑕疵，握住手里微微散着暖意，是罕见的白暖玉，当年整个周国就找出了那么一块玉石，集各能工巧匠之力，雕刻出这么一小块，献给了当时的皇帝周黎。
周黎大喜，命人在上刻了一个“黎”字，寓意黎民百姓，时刻鞭策自己，不忘民生。
过了半年，周苒和赵秉阳在赵府为赵瑶举办抓周礼。作为亲舅舅的周黎兴冲冲的赶过去，看着白白胖胖的小阿瑶，再看看满桌子的文房四宝、琴棋书画、以及做小用来把玩的长刀长枪、利剑和弓箭，周黎朗笑一声，将自己随身佩戴的“黎”玉佩从身上取下，放到抓周礼中。
周围人大惊失色，赵秉阳的母亲宁怀玉俯身推辞：“玉佩太过贵重，陛下不可”，赵秉阳的两个双胞胎弟弟赵明远和赵明坚同样跟着俯身，周围一片请辞声。
赵秉阳却哈哈大笑，将玉佩摆正：“有何不可，皇上敢给，我阿瑶就敢接。”
赵秉阳和周黎从小一同长大，自不像旁人般拘束，他将玉佩摆正，笑嘻嘻的看向自家夫人。
周苒作为周黎唯一的亲姐姐，从小护持着周黎长大，更不觉得有什么，只是伸手将玉佩摆的离赵瑶稍微远了一些，几乎在一众摆放的物品的边缘，随后看向周黎，浅浅笑意中带着些许揶揄：“若是这样还抓中了...”
“那当然就是我这个当舅舅的送小阿瑶的周岁礼物了。”周黎笑呵呵的接上周苒的话。
眼看着皇上及周苒夫妇都没有意见，周围人也就不再说什么，乳母将赵瑶放在桌子上，刚刚周岁的小赵瑶笑嘻嘻的左看右看，略过了文房四宝，略过了琴棋书画，停在了桌子左侧。
那里摆放着一柄小小的长剑，一把弓，还有一柄长刀。
赵秉阳眼神发亮，恨不得替女儿拿起长剑，然后现在就教闺女练武，好弥补自家儿子在抓周礼上抓了一支笔的遗憾。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赵瑶在长剑前停留许久，然后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越过长剑，拿走了它后面的“黎”字玉佩。
满室寂静。
随后一声大笑响起：“好！好！”周黎哈哈笑着上前将赵瑶抱起，“叭”一声亲在小阿瑶肉乎乎的小脸蛋上，随后伸手拿赵瑶手中的玉佩，想要将玉佩戴到赵瑶脖子上。
伸手一勾——没勾过来。赵瑶将玉佩攥的紧紧的。
周黎笑的更大声，抱着赵瑶就向周围人嘚瑟：“看朕的小阿瑶，小小年纪就知道护自己的东西。”随后轻柔的在赵瑶鼻子上刮了一下：“那舅舅就把这块玉交给阿瑶了，阿瑶长大以后要像这块玉上刻的一样，让黎民百姓开心，可好？”
赵瑶张着嘴傻乐，也不知道周黎说的什么意思，弯着眼胡乱的笑出声。
......
一转眼6年，那块玉一直佩在赵瑶身上，也成了周黎留给赵瑶的最大念想。却在一次宫宴上被7岁的周姣看中，哭着闹着要把玉佩抢过来。
赵瑶当时还没学会收敛脾气，毫不留情面的把周姣揍了一顿，也引来了周辅贤和百官。
当着众大臣的面，周辅贤淡声让周姣不要胡闹，并且金口玉言的说出这块玉是赵瑶的，谁都不能抢。赵瑶当时还满心感激的拜谢，觉得这个新的舅舅好像还不错。
却在第二天就听说，自己的外祖母，一直居住在长青宫的太后当晚就迁出了长青宫，住进了偏僻冷清的清影殿。
那是赵瑶与周姣和周辅贤直接对上的代价。
那一刻赵瑶忽然就明白，父亲和舅舅，是真的不在了。
而在这皇宫，强权不可与人拼。
......
回忆一晃而过，赵瑶按下心中的痛，抬眼看着得意的周姣：“7年了，三公主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赵瑶伸开手臂，衣衫在春风中微微晃动，容颜如玉，声音淡淡：“此处是去太和殿的必经之路，参赛的人马上就会从这里经过。”
“三公主，我就站在这里，你敢打吗？”
我就站在这里，你敢打吗？
周姣呼吸一窒，手不由自主的握紧手中的长鞭。春风料峭，赵瑶站在风中，身姿挺拔，神色淡淡，衣衫在风中翻飞，如仙人之姿。清亮的杏眼淡淡一扫，周姣竟忽然有种想要后退的错觉。身上穿着的公主盛服此刻也格外苍白。
而在赵瑶身后，隐隐有人声传来，正是要参加赏学宴的各世家子弟。周姣再冲动此刻也反应了过来，昨日晚上才处置了自己的母妃，今天自己就在众目睽睽下找赵瑶的麻烦，这是自己把把柄往别人手上递。
“来日方长，你等着。”周姣握紧手中长鞭，带着怒气瞪了赵瑶一眼，恨恨转身。
“郡主还是和7年前一样。”一道清朗的声音带着淡笑响起，似玉撞山石，山泉叮咚。
赵瑶毫不意外的转身，轮椅在地上滑行的声音并不小，她早知来人是谁。
“萧公子。”赵瑶声音淡淡。
萧国质子，萧清许。
似有风起，吹皱一池春水。日光落下，晃花了眼。御花园此时百花盛开，争奇斗艳，却不及眼前之人一分颜色。
他是造物主最巧夺天工的设计，如瀑乌发仅用一根木簪简单束起，眉眼清绝，唇角微扬，带着淡淡温润笑意。如山间清雅挺拔的青竹，天边郎朗入怀的月色。
可惜，跌落尘埃。
在每一个对萧清许的赞叹后，众人总要在心里或真心或嘲讽的加一句，可惜。
赵瑶淡淡看着眼前的萧国质子，已是春分，几乎所有人都已换上了春衫，萧清许却依然裹着厚厚的大氅，手中抱着一个样式老旧的手炉，清绝眉眼下是掩不住的苍白唇色。
而更令人叹息的，是他身下的轮椅。
萧国质子，不良于行。
九年前，萧国将年幼的萧清许送往周国为质，到得周国的第三天，萧清许突然昏厥，醒来就被告知是身中奇毒，毒已解，但身体已伤根本，且双腿从此无法站立。
他废了。
当时周国朝中人人紧绷，萧清许是萧国送来的质子，刚刚送来三天却在自己国家出了事，很难说这是不是萧国想要借机出兵而故意设下的计谋。
周辅贤紧急修书一封发往萧国，萧国皇帝、萧清许的父亲却大度表示无碍，十年和约不会因此受影响。同时送来大量药材，希望周国可以好生温养萧清许的身子。
此举安了周国朝廷的心。和约不会受影响，且萧国送药材的事表明他们还没有放弃这个为质的小皇子，那么这个质子就还能发挥他原本的作用。
此后数年，萧清许在周国皇宫，顺利长大。
当然，这“顺利”二字也仅仅只是指，萧清许活到了现在，还没有死。
赵瑶无意与萧清许纠缠，他是萧国人，仅此一点，就足够赵瑶与他远离。
“郡主好像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萧清许微微扬眉，神情中透着淡淡不解。
赵瑶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人声，不耐的嗤笑出声，眸光亮的惊人。她径直从萧清许身边略过，带起的风吹动萧清许的发丝，随后淡淡抛下一句话：
“萧公子，你是聪明人，何必装傻。”
“你是萧国皇室中人。我不杀你，就是我最大仁慈。”
在赵瑶身后，朝霞铺了满天。
萧清许就在这漫天霞光中，看着赵瑶远去的背影，眼中是炙热到令人心惊的眷恋：“阿瑶，又见面了。”
“走吧。”萧清许的手眷恋的抚过轮椅上刚才被赵瑶的衣角碰到的地方，随后轻贴上自己的唇。沉默片刻后，吩咐自己的侍从宋北推着轮椅向前：“该去观看武试了。”
“公子，昨天抓到的那几个给郡主下药的人都已经招供，现下...”
“杀。”
轻轻柔柔的话语，飘在春风里，如情人间温柔低喃。
在他身后，无边朝霞，无边寒冬。
******
赵瑶觉得很不对劲。
从萧清许出现的那一刻，她就觉得耳朵里嗡嗡的，直到现在离开萧清许好久，她脑中依然有种混乱的嘈杂感。
可是她再仔细去感受，分明什么都没有。
她不知道的是，从萧清许出现那一刻，她脑中的直播弹幕就炸了。几百号人观看的直播，硬生生炸出了上千人的效果：
“萧清许？他就是萧清许，全书最大反派？”
“日，好帅，想进书里贴贴。”
“什么反派，不就是登了基灭了周国烧了萧国皇宫然后又自杀了嘛，这样的脸，这样的成就，只要他最后没自杀，妥妥的大男主。”
“说来奇怪，在书的前半段萧清许不是还挺正常的，怎么后半段忽然发疯一样，无差别憎恨所有人。”
“你们在说什么，我只知道他好帅好帅真的好帅。呜呜呜我恋爱了！”
“他笑起来好温柔呜呜呜，想让他看我一眼。”
“前面的，他杀人的时候也很温柔<狗头>。”
“周辅贤究竟是凭什么当上的男主啊？垃圾男主垃圾作者。”
......
弹幕吵吵嚷嚷了那么久，只有最后一句传到了赵瑶耳中，有关萧清许的部分被全部屏蔽。
赵瑶正跨进太和殿的脚步一顿，抬头看向挂在前方的周辅贤画像，心中暗暗点头，觉得这个声音说的真对。
赏学宴巳时开始，赵瑶辰正时就到了皇宫，经过御花园，向太和殿走去。御花园各式花争相开放，赵瑶正看着风景微微出神，就看见一道长鞭从天而降，落在身前，激起一阵劲风。就看见一道长鞭从天而降，落在身前，激起一阵劲风。
“赵瑶！”来人身穿玫红色长裙，手握长鞭，看到赵瑶避开了自己的攻击，更加恼怒，恼恨的看着赵瑶。
是秦娆长女，大周三公主，周姣。周姣和赵瑶两人同岁，小时候没少发生过纠纷。
“三公主。”赵瑶淡淡一声。
“别装无辜，你昨晚害我母妃，害她禁足三个月，连带着我和皇兄也被人看笑话。”
她口中的皇兄就是秦娆的长子，当今大皇子周正文。
周姣越说越生气，眼看着就要将长鞭再次甩过来，被赵瑶淡声制止：“昨晚秦妃才被禁足，三公主确定今天就要在宫中对我动手？”
一句话让周姣止住了动作，想了想，周姣冲赵瑶露出一个挑衅的笑：“你莫不是忘了7岁那年的事？赵瑶，这里是皇宫，龙椅上坐的是我的父皇，你确定要在这皇宫中与我为敌？”
7岁。
赵瑶眼睫一颤，手不由自主的抚过自己随身佩戴的玉佩。
那玉形状圆润，晶莹剔透，整块玉上没有一丝瑕疵，握住手里微微散着暖意，是罕见的白暖玉，当年整个周国就找出了那么一块玉石，集各能工巧匠之力，雕刻出这么一小块，献给了当时的皇帝周黎。
周黎大喜，命人在上刻了一个“黎”字，寓意黎民百姓，时刻鞭策自己，不忘民生。
过了半年，周苒和赵秉阳在赵府为赵瑶举办抓周礼。作为亲舅舅的周黎兴冲冲的赶过去，看着白白胖胖的小阿瑶，再看看满桌子的文房四宝、琴棋书画、以及做小用来把玩的长刀长枪、利剑和弓箭，周黎朗笑一声，将自己随身佩戴的“黎”玉佩从身上取下，放到抓周礼中。
周围人大惊失色，赵秉阳的母亲宁怀玉俯身推辞：“玉佩太过贵重，陛下不可”，赵秉阳的两个双胞胎弟弟赵明远和赵明坚同样跟着俯身，周围一片请辞声。
赵秉阳却哈哈大笑，将玉佩摆正：“有何不可，皇上敢给，我阿瑶就敢接。”
赵秉阳和周黎从小一同长大，自不像旁人般拘束，他将玉佩摆正，笑嘻嘻的看向自家夫人。
周苒作为周黎唯一的亲姐姐，从小护持着周黎长大，更不觉得有什么，只是伸手将玉佩摆的离赵瑶稍微远了一些，几乎在一众摆放的物品的边缘，随后看向周黎，浅浅笑意中带着些许揶揄：“若是这样还抓中了...”
“那当然就是我这个当舅舅的送小阿瑶的周岁礼物了。”周黎笑呵呵的接上周苒的话。
眼看着皇上及周苒夫妇都没有意见，周围人也就不再说什么，乳母将赵瑶放在桌子上，刚刚周岁的小赵瑶笑嘻嘻的左看右看，略过了文房四宝，略过了琴棋书画，停在了桌子左侧。
那里摆放着一柄小小的长剑，一把弓，还有一柄长刀。
赵秉阳眼神发亮，恨不得替女儿拿起长剑，然后现在就教闺女练武，好弥补自家儿子在抓周礼上抓了一支笔的遗憾。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赵瑶在长剑前停留许久，然后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越过长剑，拿走了它后面的“黎”字玉佩。
满室寂静。
随后一声大笑响起：“好！好！”周黎哈哈笑着上前将赵瑶抱起，“叭”一声亲在小阿瑶肉乎乎的小脸蛋上，随后伸手拿赵瑶手中的玉佩，想要将玉佩戴到赵瑶脖子上。
伸手一勾——没勾过来。赵瑶将玉佩攥的紧紧的。
周黎笑的更大声，抱着赵瑶就向周围人嘚瑟：“看朕的小阿瑶，小小年纪就知道护自己的东西。”随后轻柔的在赵瑶鼻子上刮了一下：“那舅舅就把这块玉交给阿瑶了，阿瑶长大以后要像这块玉上刻的一样，让黎民百姓开心，可好？”
赵瑶张着嘴傻乐，也不知道周黎说的什么意思，弯着眼胡乱的笑出声。
......
一转眼6年，那块玉一直佩在赵瑶身上，也成了周黎留给赵瑶的最大念想。却在一次宫宴上被7岁的周姣看中，哭着闹着要把玉佩抢过来。
赵瑶当时还没学会收敛脾气，毫不留情面的把周姣揍了一顿，也引来了周辅贤和百官。
当着众大臣的面，周辅贤淡声让周姣不要胡闹，并且金口玉言的说出这块玉是赵瑶的，谁都不能抢。赵瑶当时还满心感激的拜谢，觉得这个新的舅舅好像还不错。
却在第二天就听说，自己的外祖母，一直居住在长青宫的太后当晚就迁出了长青宫，住进了偏僻冷清的清影殿。
那是赵瑶与周姣和周辅贤直接对上的代价。
那一刻赵瑶忽然就明白，父亲和舅舅，是真的不在了。
而在这皇宫，强权不可与人拼。
......
回忆一晃而过，赵瑶按下心中的痛，抬眼看着得意的周姣：“7年了，三公主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赵瑶伸开手臂，衣衫在春风中微微晃动，容颜如玉，声音淡淡：“此处是去太和殿的必经之路，参赛的人马上就会从这里经过。”
“三公主，我就站在这里，你敢打吗？”
我就站在这里，你敢打吗？
周姣呼吸一窒，手不由自主的握紧手中的长鞭。春风料峭，赵瑶站在风中，身姿挺拔，神色淡淡，衣衫在风中翻飞，如仙人之姿。清亮的杏眼淡淡一扫，周姣竟忽然有种想要后退的错觉。身上穿着的公主盛服此刻也格外苍白。
而在赵瑶身后，隐隐有人声传来，正是要参加赏学宴的各世家子弟。周姣再冲动此刻也反应了过来，昨日晚上才处置了自己的母妃，今天自己就在众目睽睽下找赵瑶的麻烦，这是自己把把柄往别人手上递。
“来日方长，你等着。”周姣握紧手中长鞭，带着怒气瞪了赵瑶一眼，恨恨转身。
“郡主还是和7年前一样。”一道清朗的声音带着淡笑响起，似玉撞山石，山泉叮咚。
赵瑶毫不意外的转身，轮椅在地上滑行的声音并不小，她早知来人是谁。
“萧公子。”赵瑶声音淡淡。
萧国质子，萧清许。
似有风起，吹皱一池春水。日光落下，晃花了眼。御花园此时百花盛开，争奇斗艳，却不及眼前之人一分颜色。
他是造物主最巧夺天工的设计，如瀑乌发仅用一根木簪简单束起，眉眼清绝，唇角微扬，带着淡淡温润笑意。如山间清雅挺拔的青竹，天边郎朗入怀的月色。
可惜，跌落尘埃。
在每一个对萧清许的赞叹后，众人总要在心里或真心或嘲讽的加一句，可惜。
赵瑶淡淡看着眼前的萧国质子，已是春分，几乎所有人都已换上了春衫，萧清许却依然裹着厚厚的大氅，手中抱着一个样式老旧的手炉，清绝眉眼下是掩不住的苍白唇色。
而更令人叹息的，是他身下的轮椅。
萧国质子，不良于行。
九年前，萧国将年幼的萧清许送往周国为质，到得周国的第三天，萧清许突然昏厥，醒来就被告知是身中奇毒，毒已解，但身体已伤根本，且双腿从此无法站立。
他废了。
当时周国朝中人人紧绷，萧清许是萧国送来的质子，刚刚送来三天却在自己国家出了事，很难说这是不是萧国想要借机出兵而故意设下的计谋。
周辅贤紧急修书一封发往萧国，萧国皇帝、萧清许的父亲却大度表示无碍，十年和约不会因此受影响。同时送来大量药材，希望周国可以好生温养萧清许的身子。
此举安了周国朝廷的心。和约不会受影响，且萧国送药材的事表明他们还没有放弃这个为质的小皇子，那么这个质子就还能发挥他原本的作用。
此后数年，萧清许在周国皇宫，顺利长大。
当然，这“顺利”二字也仅仅只是指，萧清许活到了现在，还没有死。
赵瑶无意与萧清许纠缠，他是萧国人，仅此一点，就足够赵瑶与他远离。
“郡主好像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萧清许微微扬眉，神情中透着淡淡不解。
赵瑶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人声，不耐的嗤笑出声，眸光亮的惊人。她径直从萧清许身边略过，带起的风吹动萧清许的发丝，随后淡淡抛下一句话：
“萧公子，你是聪明人，何必装傻。”
“你是萧国皇室中人。我不杀你，就是我最大仁慈。”
在赵瑶身后，朝霞铺了满天。
萧清许就在这漫天霞光中，看着赵瑶远去的背影，眼中是炙热到令人心惊的眷恋：“阿瑶，又见面了。”
“走吧。”萧清许的手眷恋的抚过轮椅上刚才被赵瑶的衣角碰到的地方，随后轻贴上自己的唇。沉默片刻后，吩咐自己的侍从宋北推着轮椅向前：“该去观看武试了。”
“公子，昨天抓到的那几个给郡主下药的人都已经招供，现下...”
“杀。”
轻轻柔柔的话语，飘在春风里，如情人间温柔低喃。
在他身后，无边朝霞，无边寒冬。
******
赵瑶觉得很不对劲。
从萧清许出现的那一刻，她就觉得耳朵里嗡嗡的，直到现在离开萧清许好久，她脑中依然有种混乱的嘈杂感。
可是她再仔细去感受，分明什么都没有。
她不知道的是，从萧清许出现那一刻，她脑中的直播弹幕就炸了。几百号人观看的直播，硬生生炸出了上千人的效果：
“萧清许？他就是萧清许，全书最大反派？”
“日，好帅，想进书里贴贴。”
“什么反派，不就是登了基灭了周国烧了萧国皇宫然后又自杀了嘛，这样的脸，这样的成就，只要他最后没自杀，妥妥的大男主。”
“说来奇怪，在书的前半段萧清许不是还挺正常的，怎么后半段忽然发疯一样，无差别憎恨所有人。”
“你们在说什么，我只知道他好帅好帅真的好帅。呜呜呜我恋爱了！”
“他笑起来好温柔呜呜呜，想让他看我一眼。”
“前面的，他杀人的时候也很温柔<狗头>。”
“周辅贤究竟是凭什么当上的男主啊？垃圾男主垃圾作者。”
......
弹幕吵吵嚷嚷了那么久，只有最后一句传到了赵瑶耳中，有关萧清许的部分被全部屏蔽。
赵瑶正跨进太和殿的脚步一顿，抬头看向挂在前方的周辅贤画像，心中暗暗点头，觉得这个声音说的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