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看,苏桃这一剑刺下去,似乎占尽了上风,但实际上,从始至终都是墨辰在主导着局面,使得苏桃不得不被迫“占上风”。

    苏桃很快便察觉到墨辰以身为局,她心中一惊,连忙转身,单膝跪地,态度诚恳地道:“微臣莽撞,识错了人,还请皇上降罪责罚。”

    北狄皇与苏桃所处的位置距离较远,没能清晰看清下方具体情形。

    此时,他远远瞧见乏北使臣满身鲜血,顿时龙颜大怒,声色俱厉地呵斥道:“大胆,今日乃公主生辰,举国欢庆的日子,怎可见血光!”

    “来人,快带使臣就医!”北狄皇紧接着急切地吩咐道。

    “咣当”一声,染血的长剑重重地落在大殿之上,墨辰自行拔出身上的剑,面色镇定地道:“外臣并未伤及要害,不必劳烦御医诊治。”

    墨辰微微垂下眉眼,目光落在依旧跪在大殿之中的苏桃身上:“有劳苏将军扶我一把。”

    苏桃心中暗自叫苦,她清楚自己已然落入了墨辰的算计之中,她惹祸在前,北狄皇未曾下令让她起身,她万万不敢擅自站起来。

    “苏将军无错,”翟加泽跪在殿前开口道:“皇上所处的位置较远,未能清晰洞察此事背后的微妙隐情,而老臣当时却看得真切,乏北使臣以身为饵,撞在了苏将军的剑尖上,此人居心险恶,还望皇上明察。”

    “确有此事?”

    北狄皇半信半疑之际,墨辰再次开口:“苏将军还是如从前般莽撞。”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此刻听在耳中,却仿佛是一道催命的符咒。

    苏桃满心惊惶,只觉得在下一秒,墨辰就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揭露她的真实身份,将她置于万难之地。

    好在苏桃反应极快,急忙解释道:“这世间相似之人何其多,想必使臣也同我一样认错了人。”

    “罢了罢了。”北狄皇听得一头雾水,且他佯装发怒,并非真的要怪罪苏桃,而是特意做给外臣看的,他本就无意责罚苏桃,此番举动不过是外交场合中的一种策略罢了。

    眼见这位外臣并无计较之意,北狄皇当即开口道:“难得使臣如此宽宏大量,你们都先起身吧。”

    苏桃才站起身来,北狄皇却突然话锋一转:“苏将军毕竟伤了人,还不快些向使臣赔个礼?”

    墨辰轻轻一笑,抢先一步道:“赔礼就不必了,有劳苏将军带外臣去偏殿更衣。”

    “本国师的女人,岂是你一个外臣能随意使唤的?”

    红昭身形一闪,迅速来到墨辰身侧,单手稳稳扶住他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本国师亲自带你去更衣。”

    偏殿内,墨辰动作迟缓地褪去染血的长袍,随着长袍滑落,一道令人触目惊心的剑伤毫无遮掩地展露出来,伤口直直贯穿了他的身体。

    红昭目睹此景,不禁轻轻咂了咂嘴,发出两声“啧啧”的轻叹。

    “师兄这又是何苦?即便你还了她这一剑,她也断不会再原谅你了,你心里也应该清楚的,你那位师弟媳的性子,向来是最记仇的。”

    “师弟媳?”

    闻言,墨辰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你这声师弟媳,说的还为时过早吧?”他适才靠近苏桃的一瞬间,便清晰地嗅出了苏桃身上独有的处子芬芳。

    墨辰伸手撕下长袍上一块洁净的布,慢慢地绕过自己的肩头,开始仔细包扎伤口,包扎的过程中,他的嘴巴也没闲着,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了解你,算不得什么好人,苏桃跟在你身边的时日也不短了,却至今仍是完璧之身,这其中的缘由,莫非是因为师弟你……那方面不行?”

    红昭微微一笑,开口道:“师兄平日里博览群书,可曾思考过人与野兽之间的区别究竟是什么?”

    墨辰微微皱眉,似乎陷入沉思,片刻之后,他不假思索地回怼道:“你那些不入流的书籍,多看一眼也只会脏了我的眼睛。”

    红昭轻轻摇头,目光直视着墨辰的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哪有什么所谓入流不入流的书籍,不过是师兄你一贯自诩清高罢了!”

    说到此处,红昭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缓缓说道:“我自幼便与野兽生活在一起,见惯了野兽出于本能性.起□□,即便面对血亲后代,它们也无法克制住自己的兽行,仔细想来,人与野兽的区别,不过是因为野兽无法自我约束,而人却拥有理智和克制的能力,能够凭借内心的道德,凌驾在自己的欲望之上 。”

    红昭唇角的笑意愈发深了:“苏桃既然跟了我,那便已经是我的人了,我才不会像师兄那般糊涂,做出令她心生怨恨的蠢事。”

    他微微停顿一下,平日里含笑的桃花眼此刻却难得透出一股冷峻:“你来北狄的真实目的我不管,但我还是奉劝师兄,趁早歇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你若再敢像今日这样威胁她,小心我要了你的命!”

    “我把命给你,你有胆接吗?”

    墨辰神色从容,有条不紊地换好衣袍,他动作娴熟,将前来时携带的卷轴,再度放回了宽大的袖口之中。

    此刻,他目光平静似水,而在这平静表象之下,隐隐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只见他微微抬起头,一字一句说道:“至于苏桃,她与普通女子不同,有自己的思想和意志,绝无可能成为你的附属品。 ”

    ——

    待两人折返回到大殿时,宴席已然进行到了一半,红昭刚坐下,苏桃就凑到他身旁,压低了声音问:“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红昭同样压低声音回:“他呀,指望不上小爷帮忙,身上带伤更换衣物,自然要多花费一些功夫。”

    与两人的窃窃细语截然不同,墨辰突然神情庄重地跪在大殿上,声音洪亮且清晰地道:“贵国公主德馨才茂,品性纯良,我国君主久闻其贤,倾慕不已,我国君主素怀交好之意,深感与贵国结百年之好,必能使两国邦交永固,共襄太平盛世。”

    话音刚落,他袖中的卷轴徐徐舒展开来,画卷之上面容清隽、不怒自威的少年帝王跃然于众人眼前,他即便不着一语,那份与生俱来的尊贵与威严,却仿佛穿透了纸张。

    苏桃一眼瞧见画上的脸,不由自主地将拳头紧紧攥起,内心翻涌的恨意如波涛般汹涌激烈。

    然而,仅仅片刻之后,乔云公主那一声娇滴滴“父皇”,便如同一根无形的线,轻而易举地把她从思绪的漩涡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

    乔云口中轻唤着“父皇”,眼角的余光却悄然投向了画中人。

    只见画中的年轻帝王五官线条清朗分明,眉宇间透着一种上位者才有的独特气质,他那与生俱来的高贵气息,让人不自觉地为之吸引。

    墨辰瞧见乔云公主这副女儿家春心萌动的模样,心里顿时明白了过来,当下便说道:“乔云公主与我国君主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国君主为表诚心求娶,愿割让三座城池于北狄,遣散六宫为聘礼。”

    割让三座城池?

    听到这话,翟加泽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枫城、云城以及青云城,这三座位于乏北与北狄交界之处的城池,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它们不仅物产丰饶,各类资源富足,能够为各方势力提供坚实的物质基础;而且地势险要,具备易守难攻的天然优势,在军事战略上占据着关键地位。

    对于乏北君主而言,割舍下三座城池,就如同鸟儿舍弃了自己赖以飞翔的羽翼,必然会极大地削弱自身的实力与根基 ,而用公主一人换取三座城池,无论从哪个角度去衡量,显然都是北狄占了便宜。

    徐闯的想法却与翟加泽截然不同,堂堂君王,为了一个女人,竟不惜割让三座城池,遣散后宫?这哪里是凭空掉落的馅饼,这分明就是精心设计、引君入瓮的陷阱。

    “若公主不肯嫁呢!”徐闯神色淡淡的问了一句。

    墨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不紧不慢地说道:“贵国公主的婚嫁大事,自会有皇上定夺,你不过区区一介武将,又怎敢擅自越权,替皇上多此一问呢?”

    “呵。”

    徐闯神色镇定,目光冷冷地从墨辰身上掠过,眉眼间流露出毫不掩饰的不屑,一字一顿地道:“你果然居心叵测,惯会在君臣之间搬弄是非,蓄意挑拨我北狄的君臣关系!”

    “大将军此言差矣,”

    墨辰从容不迫的说道:“在外臣看来,做臣子的一心忠于君主,君主也能真心体恤臣子,如此一来,君臣同心同德,又怎会惧怕那些心怀不轨的谗臣从中挑拨离间呢?”

    “你这个外臣,还真是练得一张巧嘴,深谙四两拨千斤之道啊。”徐闯满脸不屑,冷哼一声后,紧接着说道:“罢了罢了,本将军不愿与你这样的人浪费唇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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