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橘黄色的灯影中,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声音发出的方向。浑圆的男人落在地上,脸上的肉拧在一起,眼睛眯成一条缝。蓝色的工帽下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分缕,男人的眼睛都难睁开。

    “那不是灯泡厂的大虎哥。”灯泡厂就在棉八厂旁边,大虎是灯泡厂烧煤的,单身汉一个。

    灯泡厂烧煤的温度多高啊,热气扑来扑来的又热又潮,大虎都过了青春期了脸上还有青春疙瘩,长得老气横秋的。身高一米七有多一米七五不到,身高过得去,也有份工作,找到媳妇那是迟早的事。

    碰到大虎的就是个瘦个男人,这会儿慌乱得很,无论自己的体型能不能把大虎撞倒,大虎的痛不似作假,大虎哎呦喊疼,一个大男人眼泪都落下来了,还是在他心仪的女工面前。

    大虎二十有六,还没结婚那是心有所属,他瞧上棉纺厂的姑娘了。那姑娘长得清秀可人,但是跟她上头的姐姐比起来差远了,那姑娘的姐姐曾经是棉八厂的一枝花,后来被大学生给勾走了。大虎就喜欢凤莲,凤莲说话好听得很,一说话他全身都软。

    这会儿大虎也想不起自己来工会活动的目的,小腿抽起来一跳一跳的,疼得想不了别的什么事。人家烧煤的就没大虎这样长肉的,他说是力气大干活多,干活一个人能顶两个,体重比两个成年男人轻。

    “大虎哥,你还可以吗?怎么样?我找人送你去厂医务室。”

    “兄弟我没事。”呲牙咧嘴的样子,真不像没事的。

    大虎宽慰道:“不干你事,就不是你撞倒的我。”

    大虎是腿抽筋,平日里钱花在吃上对自己不差,烧煤热气腾腾也没让他瘦个,这抽筋的是不是长身体的十几岁的少年才有的么?看到凤莲,大虎摸着小腿肚不再叫出声来,头低下去。

    哪怕,这时候低头没什么用。

    凤莲知道自己嗓子好听,今个她有朗诵节目。作为要登台演出的表演者,凤莲没特意往人群里挤,她要去后台,就快轮到她上场。为了这一天她练习了许久,稿子已经倒背如流,情绪饱满。此前,工厂里的青年活动凤莲也参加过,还当过一次主持人。平日里凤莲不是大胆的性子,这不影响她参与到青年活动里。

    二十二岁的年纪,家里头已经为凤莲着急。凤莲长得不差的,一直以来都有追求者,只是跟大姐比起来差了许多。大姐嫁得好,公婆只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是龙凤胎。可能是生孩子的时候伤到了,之后两个人没再有孩子。

    大姐嫁的那家人,一家子都有工作。凤莲不指望能跟大姐一样嫁得好,但也不能太差。

    再怎么着,也要找个有份正式工作的。

    她都二十二岁了,找的对象年纪不会比自己小到哪里去,比她大的还不是正式工……说句不太浪漫的话,那她图对方什么?

    其实大虎哥的长相不怎么得凤莲的心,她喜欢长得英俊的。不过大虎哥的腱子肉凤莲瞧着还是心动的,跟别人打篮球的时候,大虎哥光着膀子......

    凤莲为了表演打气,没瞧见大虎。也亏得有人替大虎遮住了凤莲的视线,不然坐在地上的大虎还是很突兀的,极有可能闯入凤莲的视野中。

    大虎听了心爱少女的节目,腿也不疼了,脑子里晕乎乎的。

    凤莲可真厉害!

    旁人打趣他,大虎不是闷声不说话就是唬别人不要瞎说。一些话说出来对凤莲并不好,大虎心头再热,也不想从别人口中听到轻薄凤莲的话,纵然旁人没多的意识,大虎也不想给凤莲制造麻烦。

    大虎喜欢凤莲的骄傲,也喜欢她狡黠的笑,跟仙女一般。想到凤莲,大虎的心常常热热的,他的胸膛也在发热。大虎认准凤莲这个人,想把她讨回家。

    大虎笑得一脸傻气,他对凤莲的中意无法遮掩。

    从表演台上回到人群中的凤莲,得到了同志们的夸奖,不过朗诵的节目到底是不如唱歌跳舞吸引眼球,还有表演武术的青年,有的男青年恨不得在台上给大伙儿表演扣篮。运动比赛的机会,工会会组织,共青团也会组织,有的是他们表演的时候。

    陈柚回到会场的时候还听到别人提起自己,心里跳了一下,之后听到是夸奖,没压下去嘴角的笑。她的步伐比平日轻快一点儿,橘黄色的灯,光照下人的影子重叠成长短不一深浅不同的影子,举起手来,可以在墙上变成飞翔的灰鸽,盛放的花朵。

    盛放的不是花朵,是正当时的生命。

    “飞飞你的眼睛水汪汪的。”

    “是吗。”胡飞飞眨了眨眼,眼泪就沿着脸颊落下。为此刻充盈的幸福感,在嬉笑欢呼声中,劫后余生。

    陈柚的眼中也有了酸涩感,与胡飞飞对视的时候,她们明白彼此此时所想,原来在某些时刻真的存在心灵感应,当然谈不上什么心有灵犀一点通。只是她们两个人都在乡下待过,待过的日子算不得短。

    明明是同一个时代,却像是差别了许多的岁月。

    肥沃富饶的土壤上的人们,过得日子远不如工厂滋养出来的城里人。一年两年……或许是十年二十年也拉不平的差距,二十年十分漫长,可是农村的日子显得那样的一层不变。现在回想起来,下乡的第一天,和回城的前一天,那个地方也没有多少的变化,几年的时光,只增长在人的身上。

    乡下不缺人,实际上城里也不缺人。

    跟农村比起来这样繁华的城市,却容不下越来越多成长起来的城里人,所以他们需要到农村去。去建设农村?不见得,更像是打着幌子去吃农民田里的粮食。没有他们那些田地里的粮食照样会长出来,至于作为“知识青年”在乡下当老师的人又有几分。心里有着迫切想要离开乡下的愿望,教授给学生的又是什么样的知识。

    诋毁生养他们的土地么?

    某一时刻胡飞飞以为眼前的一切都不太真实,担心眨眼过后,回城只是自己的一场美梦。要说三班倒的日子有多好过,其实也不至于,在棉纺厂工作,算得上是重劳力的,来棉八厂的第一个月里,还有同志在工段上晕过去。

    可是……真的不愿意回到乡下去。

    眼下的难熬是难熬,身体上没有轻松,依然会觉得疲惫。这样的疲惫是有价值的,当拿到工资拿到补贴的时候,当热腾腾的饭菜入肚的时候。付出的都是有回报的,在这个时候才能够再一次听进去那些光辉的句子,那些跟家国建设有关的豪言壮语。

    跟陈柚不一样,在乡下的时候,她没有当过代课老师。家里头的那点补贴一个月有一个月无的,并不足够她在乡下无忧,不能够跟一些知青一样不把队里的工分当一回事。能够进入棉八厂累是累了一些,但空气都是甜味的,上夜班多拿两毛钱胡飞飞也是乐意的。

    这会儿瞧见陈柚,胡飞飞脑海里就只剩下漆面暖壶。

    这……得一个月都上夜班才成。

    自诩铁人的胡飞飞也没有这样的决心,到底还没有掉进钱眼里去。

    在工资发下来之后,想要多一点再多一点钱的劲,其实是在减退的。

    不是在乡下的时候。

    不是看天吃饭的时候。

    在工厂里当工人,上一天班有一天的工资。

    见识过人们的窘迫后,很难不珍惜眼下的日子。

    多少人期盼着的,多少人中梦中的美景。

    在自己的工位上熟悉后,几乎每天都是一成不变的工作,最多就是调调班工作的早晚有点变化。几乎每天都要上班,睁眼就要去工位上,吃饭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这段时间跟胡飞飞设想中的回城是不同的。还在乡下的时候,胡飞飞挖着地、两眼冒花,脑海中记挂着的就是城里的工作。

    当她的心还在跳动,回城就是她的执念。她渴望着有一份工作让她脱离乡下付出和回报不平等,她奢望着到沪市去......

    一切希望成为现实,包括奢望。

    一路上胡飞飞跟自己说过无数次——

    回城后胡飞飞少有提及乡下的日子,克制住自己的思维,对过去的日子绝口不提。不至于一遍一遍诉说乡下的日子,既不乐意将过去贬低到不值一提,更不乐意将热血沸腾掩盖住那些难以言喻的遭遇。突然的、声带失去了作用,在所有的事情上或许都能提说几句,单单在下乡这件事上,成了哑巴。

    宿舍里也只有陈柚能够明白她的感受,却也不能够真正感同身受。她与她都竭力生活着,同样的向上,却是不同的两个方向,谁也不能够说谁是荒度人生。胡飞飞已经二十岁,摆在她眼前的人生大事是婚姻,而非是学业。

    范积极的年纪更小,但是乐意给范积极介绍对象的人,比给胡飞飞介绍对象的人要多。

    已经成家的陈柚所烦恼的事自然会跟胡飞飞不同,在不久之前胡飞飞还问过自己为什么女人一定要嫁人的话,城里两个月的生活完全改变了她的思维,胡飞飞想要一个家。

    一旦人有了结婚的念头,突然就成了朵会过季的花。

    平日里话就多的范积极,这时候提议等发了工资大家伙一块在外面吃一顿:“我馋南弄的烤鸭很久,路过的时候,香味追着我几条街。”话还没说完,范积极就咽了咽口水,“好了好像又闻到烤鸭香。”

    那蜡红色的烤鸭自然香,卖烤鸭的店自然也是国营的,但是师傅的手艺却是祖传的,价格高昂的烤鸭有时候想买还买不上。

    南弄的烤鸭陈柚也晓得,就是前几天的事,大虎给凤莲送了半只烤鸭。这事自然是范积极说出来的,范积极的重点是在那半只烤鸭上的,她大言不惭要是有人一个礼拜让她吃上一只烤鸭她就给那人当媳妇。

    范积极说出口的时候没多想,陈柚随口一算说范积极是有大志向的人。如今的工资是透明的,按照级别换算,要供范积极一个礼拜吃上一只烤鸭的人,得什么级别的。

    多少得是厂长夫人。

    范积极想来想去得怪自己的爹不争气,没让自己成为厂长女儿。

    宿舍里的姑娘笑成一团,范积极降低了标准一个月一只烤鸭也不是不成。

    “不等你的有情郎?”

    血气充上范积极的脸颊,她将发热的脸蛋压在陈柚的肩头对着另外两个人道:“有完没完,还有完没完!”

    感受到范积极的虚张声势,陈柚也忍不住带着笑,这下子范积极是连个躲的地方也没有了,索性从陈柚的身后站出来。

    “就给个准话。”

    “吃还是不吃。”

    没有人在第一时间应答,先说话的是曹小佳:“大家都去的话我也去。”

    陈柚与胡飞飞对视,范积极屏气,好一会儿才等到想要的答案。

    去。

    去吃烤鸭。

    少油腥对胡飞飞来说可以忍受,不吃烤鸭从来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因为价格高昂。应答下来的时候,胡飞飞是不乐意扫室友们的兴,跟范积极说得一样,发工资之后去吃,选着这个日子说没钱也不至于,简直是一个月里头最富裕的日子。

    应答之后胡飞飞多次去观察陈柚的脸色,似乎要从陈柚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或许是在乡下当过几年知青的原因,陈柚不会像范积极那样敞开心扉,并不是这个人不好相处而是所表现出来的模样令胡飞飞以为陈柚不仅仅如此。比如此时,胡飞飞就觉着对陈柚她知道的很少。陈柚确实没有因为可能得到的奖品沾沾自喜,更没有为了惶惶不安,确实比平时高兴了一点,但是在热闹喜庆的氛围下,所有人看上去都是开心的。

    就算是国庆没有假期,所有人也充满干劲。

    一路上偶遇了许多人,好几次胡飞飞都要被人撞到,但是那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城里的这些青年可真的一点儿也不含蓄,平坦旷阔的空间也能被走出山路十八弯来。夸张的有好几次要上前“偶遇”的,说是碰瓷也不为过。

    演技差的还能看到他们的东张西望……

    “今天算是知道什么叫孔雀开屏。”

    “哪里是孔雀开屏,那简直是乱入孔雀园。”

    “就是开屏开错了对象,要是跟我偶遇一下我还瞧上几眼。”

    这样的场面陈柚也是第一遭遭遇,在乡下的时候的追求者就是刘荣国,刘荣国的爱慕给陈柚带来的更多的是阻碍,真算不上什么好的事情。还处在那个境况时,对他是有不喜、厌恶的。

    但是当两个人的生活少又交集时,种种情绪也散得很快,到底两个人本身就不是多么亲近的关系。

    在刘荣国为陈柚带来烦心事之前,陈柚跟他都没有说上过多少话

    见陈柚低头,曹小佳还以为她是不好意思:“我就说嘛,这样的大场面,陈柚怎么能无动于衷。”

    要不是场合不合适,真想在这个时候问问陈柚跟她爱人的事。在异地两个人情投意合的少年人走到一块,想起来还真是一件浪漫的事。一定是携手度过了那些时光,在千里之外的他乡相遇相知,相互支持。

    这样的缘分,这些肤浅又浮夸的青年,怎么也是抵不过的。

    范积极质疑:“你不会是动摇了吧!”

    她说话的语气令陈柚觉着自己活像个罪人,旁人的举动影响不到她什么,这些人只是不知道她已婚而已。“偶遇”跟“圈地”比起来,可真是太文明了,都算不上是什么越界的行为,这些并不偶然的偶遇并没有给谁给陈柚留下印象,好的坏的都没有。

    “是呀,我觉得烤鸭有些贵……”

    胡飞飞抬眼,眼中是明显的惊讶。

    范积极闭上自己张开的嘴巴,成了瘪嘴老太……一幅要哭出来的模样。

    这话陈柚说得真心实意,烤鸭要是不贵范积极也不会说发了工资再去,这早一天晚两天都可能凑不齐这个人呢。工资是要早早预定的,她们的那点工资要花还不好花掉,就是买一件冬天像样的大衣那也极有可能从年头攒到年尾。

    突然反悔去吃烤鸭,是极有可能的事。

    范积极也说不出口我请你吃之类的话,大家拿着一样的微薄的工资,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虽然她吃家里的,那也是上交了钱票的,说到底范积极自己也是个月光。就是想大方也大方不起来,再说不年不节的,干嘛打肿脸充胖子。

    “积极,陈柚哪里是在说真话啊!她忽悠你呢!”

    “真的?”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南弄的烤鸭价格确实高了点。”

    一分钱一分货,绝对是好吃的。

    范积极用自己的人格作担保。

    不相信她,也应该相信价格。

    “价格是高了些,但是难得吃一次也不是完全不可以。”陈柚没有扫兴到底,一只烤鸭的价格或许是不低的,比直接买一只鸭子贵上许多,味道完全是不同的,用着不同的烹饪手段,价格翻了一番的烤鸭自然是更美味些,更令人印象深刻一点。

    烤鸭陈柚没有吃过几次,在沪市时她确实没有饿晕过去的经历,但是饿不死跟吃得好之间有很大的差距。一只烤鸭就算是对双职工家庭来说,也是很奢侈的一顿。只要是拿着工资的,一只烤鸭就是能够占据一定百分比的。

    烤鸭的起卖是四分之一,四分之一的烤鸭一个继姐一个人就能够解决,根本用不着自己动嘴。当然的那是对方“无理取闹”得到的特权,陈柚作为一个乖孩子不应该学。乖孩子没有任何的奖励,而不乖的孩子享受着一切,道理从来不应该是那样的。

    吃不吃这一次烤鸭对陈柚来说并不是很重要,在没有吃上四分之一烤鸭的日子里,女孩有足够的想象力,设想出自己解决整只烤鸭。如今的烤鸭在陈柚这边没有任何特别的意义,第一反应确实是烤鸭的价格,在烤鸭的对比下,陈柚的工资更显得微薄。

    一个月二十来块钱的工资,在一只十来块的鸭子面前显得足够的无力。范积极一个月一次的烤鸭,说出来也只是一个空想,说出这话的范积极晓得没有人能够做到这份上。

    国庆跟中秋隔了不到半个月,棉八厂的效益不错,过中秋的时候每个工人都有领到东西,东西虽然不多但是聊胜于无,发钱肯定是不能够直接发钱的,但是发下来的东西都是需要钱票才能够买到的。

    食堂里的伙食吃着要是说不腻味也不大可能,但吃食堂确实是省事,特别对于单身员工来说在食堂吃饭简直是最好的选择。独身一人来沪的陈柚,虽然有夫有女但此时的处境跟单身的也差不了多少,就是一个人开火。陈柚离开的时候是给丈夫留下钱的,她将家里的钱分了分,因为家里头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女娃,陆子牧拗不过她。

    第一次做父母的他们,晓得不应该让小孩子受苦的道理。静下心来的时候陈柚自然会挂念异乡的丈夫跟女儿,信件的往来让她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不是那样的遥远。当年要真的认命跟刘荣国成亲,如今回到沪市的不会是自己。陆子牧不一样他也是一个知青,那里到底不是他们的家。中秋节的时候陈柚是在厂里过的,那天的夜是明亮的,月亮是浑圆的似乎比任何一个十五都要大,天跟人的距离都被拉近。

    回到沪市后陈柚的人际关系很简单,棉八厂似乎就是一座城,所有的生活都可以概括。陈柚并非是感受不到疲惫,但是挤出来的学习的时间会让她感受到充足。是单调生活中的一点色彩,和比较简单的能够达到的快乐,还有一点不得不提——免费的。

    自小陈柚就生活在厂区,换了一个厂区人都是陌生的,但也是能够察觉到明显共性的。表现得到底怎么样别的人也看在眼中,工作上到底是用心还是不用心,不是三言两语粉饰的。不过在工位上少有能偷懒的机会,又不是在办公室里坐着的,而是在车间里头的。

    工厂里的生活按部就班的一日日在之后没有多大的差别,回忆起来甚至没有多少记忆点,一年又一年的会那样子过去,从二十岁到三十岁而后是四十……想到以后的日子本该是幸福满足的,却也会生出一丝不知道哪里来的不满。

    理智上知晓是很好的,也可以逐渐有自己的小日子。思绪却会在有的时候叛离人的认知,对十全十美的日子产生不知足,纵然陈柚不是一个不容易满足的人。

    吃一次烤鸭,多花销掉的钱要从别的帐上节约下来,不过刚工作的人除了伙食上花费很是不多,二十来块钱的工资十多块花在吃的上头,其他的钱手头一空都不够花的。沪市能够花钱的地方比乡下多很多,哪怕一些消费品是需要票的,但是就是不要票的商品也能够掏空人的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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