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总招惹她。”孟宴臣抱怨着，脸上却笑得露出了脸颊两边可爱的梨涡。
“好玩嘛，你看付女士的表情，假笑真是一天比一天的出神入化。”谈云被牵着向大厅内走去，付女士自行去找相识的太太们聊天。
明亮的灯光下，精致的酒杯茶盏层层交错放在铺好华丽绣纹桌布的长桌上，随着观察角度的变幻呈现出炫目的光彩，参加晚宴的人大多端着香槟或者红酒，这里没有孟宴臣爱喝的清茶，也没有谈云想要的苦艾酒。
谈云路过端着托盘的侍者时从对方的手上摸来一杯，对着吊顶的水晶灯细细摩挲玻璃杯壁，透过透明澄澈的杯中酒，她望着孟宴臣，像把他置身于一台上了年纪而画面发黄的相机里，“采访一下，请问孟先生认为，付女士看见我俩在一块是什么心情？”
“很复杂，”孟宴臣想了想，抬手与她碰杯，“但我猜应该不太好。”
“你心情倒是不错。”
“这得看在谁身边。”两人并肩而行，低声说着小话，大厅的正中央属于有目的攀谈的成功人士，两个无意社交的自洽人士慢条斯理地往边缘走去。
半弧形的窗台挂着厚重的红布窗幔，金色编织的粗绳将这道红轻轻挽起，谈云和孟宴臣就躲在这后面，隔着玻璃，天色浓厚渐晚，隐有月光。
“就说我回国，最开心的是你吧，”谈云洋洋得意的摇摇头，乌发在肩膀上一晃。
“所以你知道你要出国的时候我有多伤心了？”孟宴臣一挑眉，细边眼镜下的眼神矜贵又直白，像一片深邃的海，让谈云不敢看下去。
谈云一扭头，小声嘀咕着：“你那时候应该再为许沁伤心吧。”
孟宴臣没有听清，他凑近：“什么？”
“我说，你伤心得隔天就能吃下一整个煎饼！”她对着孟宴臣的耳朵，提高了音量造谣，又一把推开靠得太近的男人。
谈云的墨绿色长裙只在她两边肩膀上挂着细细的带子，仿佛轻轻一扯就会断开，当孟宴臣靠近，他的呼吸就密密地盖在她裸露在外的脖颈处。
孟宴臣被推得莫名，反驳道：“我没吃过煎饼。”
——这是事实。
孟家的孩子礼数周全，吃饭不可以一道菜连着夹三次，即使在中国备战高考时高强度的学习阶段，付闻樱也没让家里的两个孩子就近在校门口吃过路边摊。
孟宴臣也许小时候好奇过路边的煎饼是什么味道，但坐在快速驶去的汽车里，不管是沙拉酱的煎饼还是番茄酱的肉夹馍都得被甩在脑后。
谈云想了想，这孩子真可怜。
“那你现在想吃煎饼吗？”
“？”孟宴臣回以疑惑的神情，暗自琢磨一下，然后回答：“不想。”
“你不好奇什么味的吗？”谈云理着头发反问。
“好奇，但现在我更想回家躺下。”孟宴臣伸手将眼镜向上推了推，镜片闪过亮光。
谈云支着脸笑了，“你还有这样的七情六欲？我以为你是可以通宵办公的那种人。”
孟宴臣摇摇头，说：“我可以，但我不是疯子。”
“疯子是不会说自己是疯子的，”谈云抬出了经典结论，她摇摇头，像在给自己的言行增加说服力，“但我明显是，你想跟我去吃煎饼吗？”
“你不是答应跟我来……”
谈云一口打断，“我来了，我就在这，”她像展示一样转了个圈，这个半弧形的窗台像忽然变成了个舞台，较长的绿色裙摆绕着谈云的高跟鞋划出一个圈，窗幔、场景、演员就位，谈云打算上演一出逃奔，“但我看见不喜欢的人了，所以我打算离开。”
顺着谈云的视线，孟宴臣藏在金丝眼镜下向前望去，大厅中央放置着精致点心的长桌旁边站着一对母子，女人妆容精致，黑发盘起，男孩尚显年幼，不超过十岁，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西装短裤。
孟宴臣莫名觉得这对母子有些眼熟，但他还是没有认出来，“这是……”
“谈董见不得光的情妇，和他辛苦耕耘出来的儿子。”谈云利落地宣布答案，丝毫看不出遇见父母爱情中小三和小三儿子的尴尬和晦涩，她原本就不是这样的人，为了不再看这样恶心的画面，甚至还只身前往国外多年不回。
此话一出，孟宴臣恍然大悟，开始细细打量对面的两人，从衣着和周身的气质来看，对方应当生活质量颇高，“说起来，你真的不打算争一争？”
“没什么好争的，我妈又不打算离婚，她们这辈子都别想登堂入室。”谈云耸耸肩，满不在乎。
“那也是。”
“走吧，去吃煎饼。”谈云伸手戳戳他。
·
谈云抽空回家换了身舒适的衣服，短袖配短裤，可惜脸上还带着浓妆没有卸，让她看上去像个下班的精致柜姐。
小吃街离谈云家不太近，但谈云非要孟宴臣配她走走。
谈云踩着帆布鞋跟在孟宴臣的皮鞋旁边，还有闲心去打路边的树叶。夜色下路灯一盏接一盏的亮起，看不到头的路像一条平静无穷的河。
“你这人还是太善良，道德感太高了，偶尔发泄一下不就吃得上煎饼了吗。”谈云真诚地提出建议。
“没记错的话，这位小姐，”孟宴臣讶异地停下脚步，“我当时的愿望应该是回家躺着。”
“可我是疯子啊，疯子从不听别人。”谈云一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道路两边的树影婆娑，在绵长而婉转的徐徐微风中，孟宴臣带着沉木香向谈云靠近，他的眼镜投下一小片侧影，眉眼冷峻，鼻梁高挺，沐浴着灯火华光。
“其实是你自己想吃路边摊吧。”
谈云承认，当孟宴臣将嘴唇抿起时，那副长相确实很唬人，也很吸引人。
“你再这样我可要扣下今天拍摄的底片了。”谈云心虚，只好佯装生气。
孟宴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装模作样，微微后靠着将视线停留在她脸上，抱起的双臂微微带动修身的西装，露出一小节白色衬衫，看得出劲瘦腰身。
而当谈云脱下高跟鞋，换上平底帆布鞋，两人的体型差距就刚好显露出来，她悄悄比过两人的身高，心中深深嫉妒着对方西装裤下包裹的长腿。
谈云深呼吸，暗忖着幸好没放增高鞋垫，不然在他身边走起路来，像是一米六一米七，一米六一米七。
不对，孟宴臣有一米八，垫了也没用。
谈云晃晃头，摇走奇怪的想法，而孟宴臣还在等待她狡辩。
不然承认自己山猪吃不了细糠，在琳琅满目的晚宴菜式面前就想吃煎饼算了。
谈云在沙漠里被沙子灌满运动鞋后走一步陷一步的时候都没那么羞涩，一定是因为在熟人面前的缘故。
“其实呢，我觉得……”
谈云对上孟宴臣了然的眼神，慢条斯理地想着如何回应，却忽然看孟宴臣的背后草丛微微晃动。
她惊呼一声：“豁，小猫咪！”
“你总招惹她。”孟宴臣抱怨着，脸上却笑得露出了脸颊两边可爱的梨涡。
“好玩嘛，你看付女士的表情，假笑真是一天比一天的出神入化。”谈云被牵着向大厅内走去，付女士自行去找相识的太太们聊天。
明亮的灯光下，精致的酒杯茶盏层层交错放在铺好华丽绣纹桌布的长桌上，随着观察角度的变幻呈现出炫目的光彩，参加晚宴的人大多端着香槟或者红酒，这里没有孟宴臣爱喝的清茶，也没有谈云想要的苦艾酒。
谈云路过端着托盘的侍者时从对方的手上摸来一杯，对着吊顶的水晶灯细细摩挲玻璃杯壁，透过透明澄澈的杯中酒，她望着孟宴臣，像把他置身于一台上了年纪而画面发黄的相机里，“采访一下，请问孟先生认为，付女士看见我俩在一块是什么心情？”
“很复杂，”孟宴臣想了想，抬手与她碰杯，“但我猜应该不太好。”
“你心情倒是不错。”
“这得看在谁身边。”两人并肩而行，低声说着小话，大厅的正中央属于有目的攀谈的成功人士，两个无意社交的自洽人士慢条斯理地往边缘走去。
半弧形的窗台挂着厚重的红布窗幔，金色编织的粗绳将这道红轻轻挽起，谈云和孟宴臣就躲在这后面，隔着玻璃，天色浓厚渐晚，隐有月光。
“就说我回国，最开心的是你吧，”谈云洋洋得意的摇摇头，乌发在肩膀上一晃。
“所以你知道你要出国的时候我有多伤心了？”孟宴臣一挑眉，细边眼镜下的眼神矜贵又直白，像一片深邃的海，让谈云不敢看下去。
谈云一扭头，小声嘀咕着：“你那时候应该再为许沁伤心吧。”
孟宴臣没有听清，他凑近：“什么？”
“我说，你伤心得隔天就能吃下一整个煎饼！”她对着孟宴臣的耳朵，提高了音量造谣，又一把推开靠得太近的男人。
谈云的墨绿色长裙只在她两边肩膀上挂着细细的带子，仿佛轻轻一扯就会断开，当孟宴臣靠近，他的呼吸就密密地盖在她裸露在外的脖颈处。
孟宴臣被推得莫名，反驳道：“我没吃过煎饼。”
——这是事实。
孟家的孩子礼数周全，吃饭不可以一道菜连着夹三次，即使在中国备战高考时高强度的学习阶段，付闻樱也没让家里的两个孩子就近在校门口吃过路边摊。
孟宴臣也许小时候好奇过路边的煎饼是什么味道，但坐在快速驶去的汽车里，不管是沙拉酱的煎饼还是番茄酱的肉夹馍都得被甩在脑后。
谈云想了想，这孩子真可怜。
“那你现在想吃煎饼吗？”
“？”孟宴臣回以疑惑的神情，暗自琢磨一下，然后回答：“不想。”
“你不好奇什么味的吗？”谈云理着头发反问。
“好奇，但现在我更想回家躺下。”孟宴臣伸手将眼镜向上推了推，镜片闪过亮光。
谈云支着脸笑了，“你还有这样的七情六欲？我以为你是可以通宵办公的那种人。”
孟宴臣摇摇头，说：“我可以，但我不是疯子。”
“疯子是不会说自己是疯子的，”谈云抬出了经典结论，她摇摇头，像在给自己的言行增加说服力，“但我明显是，你想跟我去吃煎饼吗？”
“你不是答应跟我来……”
谈云一口打断，“我来了，我就在这，”她像展示一样转了个圈，这个半弧形的窗台像忽然变成了个舞台，较长的绿色裙摆绕着谈云的高跟鞋划出一个圈，窗幔、场景、演员就位，谈云打算上演一出逃奔，“但我看见不喜欢的人了，所以我打算离开。”
顺着谈云的视线，孟宴臣藏在金丝眼镜下向前望去，大厅中央放置着精致点心的长桌旁边站着一对母子，女人妆容精致，黑发盘起，男孩尚显年幼，不超过十岁，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西装短裤。
孟宴臣莫名觉得这对母子有些眼熟，但他还是没有认出来，“这是……”
“谈董见不得光的情妇，和他辛苦耕耘出来的儿子。”谈云利落地宣布答案，丝毫看不出遇见父母爱情中小三和小三儿子的尴尬和晦涩，她原本就不是这样的人，为了不再看这样恶心的画面，甚至还只身前往国外多年不回。
此话一出，孟宴臣恍然大悟，开始细细打量对面的两人，从衣着和周身的气质来看，对方应当生活质量颇高，“说起来，你真的不打算争一争？”
“没什么好争的，我妈又不打算离婚，她们这辈子都别想登堂入室。”谈云耸耸肩，满不在乎。
“那也是。”
“走吧，去吃煎饼。”谈云伸手戳戳他。
·
谈云抽空回家换了身舒适的衣服，短袖配短裤，可惜脸上还带着浓妆没有卸，让她看上去像个下班的精致柜姐。
小吃街离谈云家不太近，但谈云非要孟宴臣配她走走。
谈云踩着帆布鞋跟在孟宴臣的皮鞋旁边，还有闲心去打路边的树叶。夜色下路灯一盏接一盏的亮起，看不到头的路像一条平静无穷的河。
“你这人还是太善良，道德感太高了，偶尔发泄一下不就吃得上煎饼了吗。”谈云真诚地提出建议。
“没记错的话，这位小姐，”孟宴臣讶异地停下脚步，“我当时的愿望应该是回家躺着。”
“可我是疯子啊，疯子从不听别人。”谈云一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道路两边的树影婆娑，在绵长而婉转的徐徐微风中，孟宴臣带着沉木香向谈云靠近，他的眼镜投下一小片侧影，眉眼冷峻，鼻梁高挺，沐浴着灯火华光。
“其实是你自己想吃路边摊吧。”
谈云承认，当孟宴臣将嘴唇抿起时，那副长相确实很唬人，也很吸引人。
“你再这样我可要扣下今天拍摄的底片了。”谈云心虚，只好佯装生气。
孟宴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装模作样，微微后靠着将视线停留在她脸上，抱起的双臂微微带动修身的西装，露出一小节白色衬衫，看得出劲瘦腰身。
而当谈云脱下高跟鞋，换上平底帆布鞋，两人的体型差距就刚好显露出来，她悄悄比过两人的身高，心中深深嫉妒着对方西装裤下包裹的长腿。
谈云深呼吸，暗忖着幸好没放增高鞋垫，不然在他身边走起路来，像是一米六一米七，一米六一米七。
不对，孟宴臣有一米八，垫了也没用。
谈云晃晃头，摇走奇怪的想法，而孟宴臣还在等待她狡辩。
不然承认自己山猪吃不了细糠，在琳琅满目的晚宴菜式面前就想吃煎饼算了。
谈云在沙漠里被沙子灌满运动鞋后走一步陷一步的时候都没那么羞涩，一定是因为在熟人面前的缘故。
“其实呢，我觉得……”
谈云对上孟宴臣了然的眼神，慢条斯理地想着如何回应，却忽然看孟宴臣的背后草丛微微晃动。
她惊呼一声：“豁，小猫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