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

    “杀啊!屠城!”

    夜深人静时,寒风阵阵,月上枝头,却显得格外凄凉。

    战火突起,兵荒马乱,城墙上刀光剑影,许昭急忙起身,打开房门,许言和夏皖急忙带着许昭下楼。

    夏皖眉头紧锁,“昭昭,我们快点离开,敌军突袭,得快些走。”

    许言也道:“马车准备好了,先离开,待会儿说。”

    下了楼正对着敌人进了客栈,一人看到许昭三人,提着刀杀了过来,刀锋在许昭耳边划过,许昭被夏皖拉开,那人被许言撂倒,许言夺过他手里的刀,手起刀落,片刻没了气息。

    “快走,一会儿就麻烦了。”

    三人杀出了一条血路,顺着客栈后门离开,一路上的死尸,大多一刀封喉,很少有打斗的痕迹,鲜血顺着脖子汩汩涌出,落在地上,四散开来,整个客栈鲜血淋漓,又似摇摇欲坠,下一秒就会坍塌……

    整个街道白日里还是人来人往,一片祥和,欢快的氛围,如今满地鲜血像要把大地染红,残尸遍野,鲜血淋漓,敌人四处搜刮,无情摧残,哪还有半点生气,倒像是人间地狱,死气沉沉,破败断裂的街道已经是一片散落的废墟,原本热闹繁华的街道成为荒野。

    上了马车,许言赶着马,马蹄趵趵卷起滚滚烟尘,穿过密林,飞快奔驰,如时间赛跑般,风声在耳边呼啸。

    动静也惊扰了敌人,快步追来。

    马车里,夏皖紧握着许昭的手,微微颤抖,夏皖下了手腕上的镯子,拉过倾见的手,戴上,“昭昭,”夏皖声音平稳,异常的冷静,她强忍住泪水,“这是我和你父亲一路上创造的经济脉络的信物,知道为什么带你去各个产业,那是让他们知道你……”

    夏皖深吸一口气,“你以后会是他们的主子,你放心,他们绝对忠诚,倾倾,答应我,好好活着。”

    “不会的……怎么会……”许昭抓着夏皖的手,想要摘下镯子,脑子一片混沌,目眩神迷。

    许言驾着马车,“许昭,”他轻声,“是大孩子了,别让我们失望。”

    “怎么会呢……不会的……”许昭摇着夏皖的手,泣不成声。

    夏皖拍拍许昭的手,抚摸着她的发丝,眸中满是不舍,“可惜了,见不到我们昭昭及笄了,瞧不到昭昭心仪之人了……昭昭,好好活着,你要好好活着……”

    “咧……”敌人放了箭,打中一马马腿,马车翻落,夏皖甩出银针 ,灭了六名射箭手,夏皖大惊,敌军破城了!

    “许言快让她走!”夏皖大喊。

    掠起一旁的刀,尖锐碰撞声给许言争取时间,许言稳住另一匹马,带许昭上马背。

    “许昭,为父是教过你骑马的,一路往北,别让我们失望,好好活着。”递给许昭一柄小刀,拍了拍马屁股,待只留一道模糊的影子。

    夺走了散落的刀剑,和夏皖一起……

    兵器之间的响声,敌众我寡,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也是十分惨烈的一幕。

    一会儿两人便不敌,许言不断进攻,受伤也越多,伤口处流下的血,滴答滴答,很快染红了一方。

    待看清敌人面目,夏皖大骇,随后恍然大悟,原来,原来敌军一直有人潜在百姓中,等待时机,里应外合,只为给浔城致命一击,可怜啊,还在睡梦中的人啊!城门上守卫啊……

    还未看清敌人的真面目就已经命赴黄泉了,永远,永远地沉睡了……

    多可悲啊!

    夏皖愣神的片刻,长刀划过,险些伤到夏皖,许言的长刀挡住了,可被敌人看到机会,长刀劈来,许言挡开要划伤夏皖的刀,直直地砍了过去,腹背受敌,毫无招架之力。

    许言被人一脚踹了过去,许言不敌,被踢飞了出去,硬生生地砸到树上,闷哼一声,嘴角流出血来,想着站起身来,几次不成,牵着伤口,疼痛难忍,艰难地看靠着树,长刀撑起身体,踉踉跄跄,早已是强弓之弩。

    许言啐了口中的鲜血,握紧了刀,笑了,“娘的!还想杀老子,就算我死也要拉上你们一起,啊!”

    奋力上前,自知无法抵御,势必要拼个同归于尽。

    一波消灭,一波又起,夏皖身上多处划伤,鲜血染红了眼,手颤抖着,像使不上力,握的长刀却愈发紧,轻声喊着,“许言……”

    “我在。”

    “阿言……”

    一滴泪从夏皖眼角滑落,从滚烫到冰凉,鼻子难受地呼吸不上来。

    “我一直都在。”

    许言柔声安慰着,尽管声音已经沙哑得不行。

    何其有幸,此生相遇,从我认定你的那一刻,这一辈子都是你。

    我觉得,我们会度过许多春秋,会共白头……

    “下辈子,你要是……要是敢迎娶她人,我便将你绑了,托回来……”

    倾言轻笑,“乐意至极。”

    “杀了他们!他们快被我们耗尽体力了。”

    血雨腥风,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气,天空中闪烁着微弱的光,那辆马车上的车铃被风吹响,随即又随之沉寂。

    这天夜,越来越暗,静寂的空中划过闪电光,顷刻间,下起漂泊大雨,像是要遮盖住密林中曾打打杀杀的战场……

    风中夹着雨肆意地在空中漫舞,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

    他们不是全城百姓的英雄,他们只是在危难之时,保护着他们宝贝,他们心里头最重要的人。

    便足够了。

    两人先后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合了眼。

    许言,

    真好……只可惜……

    ……

    许昭望着许言和夏皖,人影模模糊糊,许昭只觉自己不争气。

    “昭昭,答应我,好好活着……”

    “昭昭,别让我们失望,好好活……”

    许昭,你要好好活,好好活。

    泪水模糊了眼,耳边轰鸣震地什么也听不清,许昭拼命擦净眼泪。

    为什么……

    为什么什么都看不清,许昭看不清他们的模样了……看不清了……我再也看不到了……

    鞭策着马奔腾,牵着马绳,双手握红了,不知疲惫,拼命地想要离开,离开了,他们没有死,他们一直都在,一直都在……

    汗水打湿了眼,全身黏糊糊的,倾见自己都不清楚过了多久。

    待看见远山上泛白,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才发现泪水已经干了。

    天亮了,我,只有自己了。

    ……

    两年时间,倾见完全掌握了这条经济脉络,这条商业之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展壮大,周边各国全部蔓延,它会继续探索更远的地域,连接东西,贯通南北。

    这是一项非常困难又艰巨的事情,可能要几十年,可能要几百年。

    也许倾见的父母也没想到她能有如此经商头脑,没想到会在倾见的手上有了更多的成就。

    谁又能想到这条头龙是一个年仅十四的小姑娘。

    晓风阁。

    午时觉得天气沉闷,而后便下起雨来了,搅醒了梦境,在梦中,许昭梦到了父母,她们又回来了,回来看她了,可转眼间她们又死在了那一夜,就倒在地上怔怔地看着许昭,她们就死在许昭面前。

    她们满脸是血,一步一步从地上爬起,一步步走进许昭,她们笑着喊:

    昭昭……

    昭昭……

    我们好想你啊……来陪我们好不好,好不好!

    她们朝许昭伸出手。

    许昭仿佛大脑失去了指挥行动的能力,她朝她们伸过手去。

    想着,带我走吧,昭昭也很想你们。

    伸过去的手却穿过了她们,她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双手颤抖着想抚摸她们的脸,一次又一次地穿过了她们。

    啊……

    许昭头痛欲裂,连凄厉的哭声也无法发出,她大口呼吸,浑身颤抖着。

    许昭退后一步,如坠入深谷,溺于深海,巨大的漩涡将她卷入,恍若跌入深渊,永不见天日。沉于黑暗,却不愿挣扎,不愿求救。

    她猛地清醒过来,瞳孔紧缩,后背的汗全然不知,风吹过,许昭浑身打了个哆嗦,适应后只觉清爽,清洗一番,再瞧这雨,温温柔柔,抬手探雨,淅淅沥沥洒在手间,屋檐上的铃铛被风吹起,思念的家人是否回到我身边。

    阿父阿母,你们是不是回来了,回来看昭昭了……

    你们好久没来看昭昭了。

    浮生几度,

    生离死别总是很突然,造化弄人,还没来得及说爱你,你却先和我说了再见……

    为什么事实总是不尽人意……

    天空失声,思念亦无声,许昭的梦境就像是慰籍,也觉沉闷的天气也随之一扫而过。

    “姑娘,有客来。”女子围着面纱,款款而来。

    许昭收回手,“今天不见客吧。”

    “奴瞧着那人实力不凡,花黄金万两求几味药材,那几味药十分稀缺,我们也没有多少。”

    许昭瞧着这小姑娘眼中难耐的激动,心中便了然,“有多好看?”

    “啊啊啊,姑娘你是不知道,真真的温润如玉,谦谦君子……咳姑娘去瞧瞧?”

    到了里间,真见着了这般人物,公子翩翩,抬手喝茶,薄唇轻轻一抿,细细品尝,举手投足间不失他那矜贵气质,戴着狐狸面具,眼帘微低,尽显清冷疏离,一袭白衣,晧雪般,只是一个侧影,便觉得好看的紧。

    这般人物,不简单呐。

    许昭指间微动,甩出几根银针,那人侧身避开,眸中厉色一闪,刹那间,猛地向许昭袭来,浮光掠影,红白两色交织在一起,打斗声相击作响,让旁人不见如何打,只觉眼花缭乱。

    当许昭再次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挥过拳头去,又一下被那人扣住。

    两人相互试探,处处留心,很快许昭便知道那人畏畏缩缩的,处处防守。

    许昭看着他的狐狸面具越看越觉得碍眼,我倒要看看你面具下是什么牛鬼蛇神。

    许昭的动作愈加快速,每每目标都是他的狐狸面具。

    那双清冷的眼眸里闪过一瞬迷离,似乎不解许昭为何要这样,但也闪躲开不让许昭靠近。

    许昭嘴角露出一抹玩味般的笑容,抬腿踢向他的下三路。

    他瞳孔猛地一缩,眸中满是难以置信,反手一掌拍下许昭的腿。也让许昭得了机会,伸手去拿他的狐狸面具。

    他迅速转身退回,许昭不甘示弱冲了过去,两人靠近,天旋地转间堪堪停手,那人紧紧攥住许昭伸向他面具的手腕,紧紧锁住。

    许昭指尖收回,转动手腕从他手里抽出,腕上留下一道红痕。

    他愣在原地似乎没想到会将人家手弄得如此,目光又投向许昭的手,“抱歉,冒犯了。”

    许昭语笑若嫣然,眼眸却是冰冷的,“若是解你身上的毒,那我们的东西于你来说也回天无力,别糟蹋了我的药。”

    他脸上贯是风轻云淡,肯定道:“你有办法。”

    许昭微微蹙眉,下意识抬眼看他,“很麻烦。”

    “若阁主倾囊相救,必将重金答谢。”

    许昭朝他比划了个五,红唇轻启,“五百万两黄金。”

    两人无异议,许昭抬手拿去水壶,倒入杯中,茶香缓缓飘散开,清新淡雅,沁人心肺。

    “送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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