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每一天夫妻俩都像等待公布成绩的考生一样,只是两人都刻意不提某个话题,尽量使气氛轻松一些。意外的是依念接到厂里发来的电报,大意是让她晚一周启程,到北京停留一下和曙光厂的同志汇合,一起参加航/天/部召开的表彰大会,依念再次被部里授予“优秀统计工作者”的光荣称号。

    “老婆,你太厉害了,你说你,平时都不跟我说,也不张扬......”

    “把工作做好不是最基本的吗,有什么好张扬的。”依念就不爱听这话。

    “是、是、是,我说错了,不过这对咱们倒是个好消息呀,怎么感觉我们团长像是有预见似的,知道挖走一个星期还能还回一个礼拜。”

    依念哼笑一声:“这是瞎猫碰着死耗子啦。”

    “哈哈哈......”

    难挨的时光一天天划过,已经到了八月的最后一天,依念的例假连个影都没有,夫妻俩既激动又紧张,满怀着希望又怕是空欢喜一场,所以一直没敢去卫生队化验,生怕因为日子短验不出来岂不是白高兴了。

    惴惴不安地又过了两天,依念返程的卧铺票已经定好,来的时候没坐卧铺,身体不舒服也没个地方休息,这回汲取教训,万一要是怀孕了更应该有个相对安稳的环境。

    万嫂和几个家属知道依念要走都挺不舍的,这段时间她们跟着依念认了不少字,虽然每个人的进步程度不一样,无疑都对自己有了自信,几个人还盼着依念明年再来探亲呢。

    临行的前两天依念终于下定决心去卫生队化验,主要是考虑如果真的怀孕了自己旅途上就必须多加小心,千万不能重蹈覆辙,虽然这回不用再走青藏线,条件已经大大改善了,但顾虑还是存在的。

    在等化验结果的时候夫妻二人和甄队长闲聊着打发时间,“小依呀,坐过来,我给你号号脉。”甄队长看着依念脸上的气色心里已经猜出八/九分。

    阚江川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对了,甄队长家是祖传的中医,他一号脉就能号出来。”

    依念心中忐忑,但还是将手腕递了过去,从甄队长的手指搭上依念手腕的一刻夫妻俩就紧盯着他的表情不放。

    须臾,甄队长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就在夫妻俩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的时候开了口:“回去的路上可要当心啦。”

    “是喜脉?”阚江川“蹭”地站了起来:“老甄呐,你给个准话。”

    甄队长故意挑了挑眉:“一会儿结果出来不就知道了。”

    阚江川翻了个白眼:“废话,那你还号什么脉。”

    甄队长见阚江川急火火的样儿也不逗他了,笑着冲夫妻俩点点头。

    “真怀上啦?谢谢、谢谢......”阚江川连说了几声谢谢,没想到这个偏方还真灵。

    从卫生队出来阚江川手里抖着化验单嘴上又开启了絮叨模式:“老婆,这回回去一定得当心,别累着、别不舍得吃,要是自己不爱做就回妈家吃......”

    “好了,我都快三十一了,又不是黄毛丫头,这点儿分寸还没有吗,我会当心的。”

    接下来的两天阚江川像守护国宝一样守着依念,生怕她有什么闪失,怎奈归期已定,不得不再次分别。启程的当天阚江川特意租了一辆三轮车,自己骑车跟在一旁将依念送到火车站。

    阚江川在车厢里逗留了很长时间,叮咛的话说了一箩筐,直到列车员提示要开车了才下去,夫妻俩隔着车窗挥手告别,又是漫长离别的开始。车轮徐徐滚动,向着家乡的方向驶去,阚江川站在月台上翘望列车驶过的冰冷轨道,握在手中的温度犹在,伊人却已渐行渐远。

    阚江川送走依念本想骑车回驻地,出了火车站却被人喊住了,“阚台长......”他回头张望,见出站口涌出一批旅客,刘烁和小朱正随着人流走出来。

    “呦,你们俩怎么碰一块儿了?”阚江川见到老战友又惊又喜,急忙顿住脚步。

    “我俩探亲回来在北京遇到的,就一起搭伴回来了,这不换车还有几个小时吗,出来吃个饭,台长你这是?”刘烁兴奋地问。

    “送你嫂子回去。”

    “嫂子来探亲啦?这下好了,不用再走青藏线了,少遭不少罪。”

    “可不,你们俩那几年牛郎织女的也挺不容易的......”两人边走边扯开了话匣子。

    老战友重逢都想畅快地聊一聊,正好快到中午了,三人随便在西宁大厦附近找了个小饭店坐下,边吃边畅聊着别后各自的经历......,十个多月不见,话一扯起来就收不住......

    “哎,台长,你还记得原来咱们院外那个王什么君吗?啊呸,她也配......”聊着聊着刘烁状似神秘地问。

    那女人的丑态几个人都见过,阚江川蹙了下眉,不悦道:“这种人提她干嘛,她不是走了吗?”

    “对呀,”刘烁向前探了探身小声道:“那会儿她不是下去了吗,结果这次我俩在北京听别的战友说,这个王香君被判刑了,破坏军婚罪重判三年,贪污罪是共犯,判四年,数罪并罚一共判七年,现在在监狱里呢。”

    “是吗?”阚江川瞪大了眼睛,都知道那女的不正派,没想到严重到这个程度。

    “可不,她下去时就跟一个连级干部搞到一起了,结果这个连级干部转业了,她一看没什么捞头了,转身又缠上一个营级的......,但是和前面那个还藕断丝连的。”

    “嗤,这种人,还真以为谁都拿她当个宝啦?”连小朱都嗤笑一声。

    “话说被她拉下水的军人也不知道是眼瞎还是心眼儿没长全,那个营级干部更是鬼迷心窍,钱不够花了就和这女的合谋贪污公款,结果被发现了,巧了,这个营级干部的老婆和之前那个连级干部的老婆还认识,是老乡,顺藤摸瓜就都揪了出来,被告到法院,判了个狠的。这俩个男的都不知道有对方的存在,都以为这女的是一心一意跟着自己呢,你说逗不。”刘烁说的眉飞色舞。

    “阚台长你不知道,听说那个连级干部的老婆知道这事儿都自杀了,又被救回来了,那个营级干部的老婆精神也受刺/激了,你说人家这一辈子不就毁了吗。”连平时不太爱说话的小朱也忍不住插言。

    “就是啊,她的快乐可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她不信佛吗,现在连佛祖都保佑不了她了,这也太祸害人了。”刘烁愤愤道。

    阚江川听得一愣一愣的,这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唉......”他叹了口气:“这些人怎么就想不明白呢,这女的找已婚男人,本来就是算计,钱、/权、/色,总得占个一样两样,你空手套白狼人家找你干嘛,找未婚小伙儿好不好......”

    “对、对、对,别看这种人表面看着招人稀罕,像朵花似的,又会哄人又会装,还热情奔放,人家老婆都不好意思做的事她都敢干,这就说明她不是比人家老婆优秀,而是她比人家老婆廉价......”刘烁充分发挥着他的嘴皮子功夫。

    “这话说的太对了,这种人就是没有底线,什么脚都能往里伸。”小朱不削道。

    “你这话有点儿俗了啊,哈哈哈。”刘烁笑的得瑟。

    “这种人就算一辈子不结婚也不会缺男人,她可以游走于无数男人之间,掠取她所需要的最大利益。”

    “台长你说的太对了,太精辟了。我算看透了,这种女人表面看着对你一往情深,其实她对谁都可以这样,可偏偏有些人就看不明白,觉得人家年轻漂亮,比自己老婆强百倍,这不是缺心眼儿吗,这两者根本不在一个当量上好吧,没有可比性啊,沾上这种人那就是个无底洞,人家只能同甘,谁跟你共苦啊,真正和你共患难的只能是自己的老婆。”

    “你这比我说的都精辟了。”阚江川眯着眼笑,“这都哪学来的。”

    “咳,这不这两年也听说过两个,林子大了啥鸟都有。就我那个老乡,之前转业那个老李不就搞外遇吗,转业之后非跟老婆离婚,娶了外面那个女人,结果没过多久就后悔了,这没在一起过的时候看对方哪哪都好,等真在一起过了就完了,这种女人本身就有一个极大的通病,就是不安分,你有钱的时候,能满足她的虚荣心和欲/望的时候啥都好说,等把你榨干了,她立马就瞧不上你了,你就成了地上的一地鸡毛了,一钱不值。这次探亲回去我见到老李了,才知道他又去找他前妻去了,说断手断脚都要回来。别说他前妻还真挺刚,说回来是不可能的,就算现在让你回来了,以后凡是有个风吹草动我肯定还得把这事扒出来说,因为你给不了我安全感了,我不信任你了,再说了,我这也不是收购站......”

    “牛,太牛了。”小朱在一旁拍着巴掌。

    “对呀,当你在外面风流快活的时候可想过为你辛苦守候家园的妻子内心得多么凄苦,什么叫身不由己,什么叫情不自禁,都他妈的扯淡,你一个已婚男人连最起码的自律都没有,这么经不起诱惑,配为人子、为人夫吗?还配穿这身军装吗?”刘烁越说越激动。

    “没错,婚姻不是儿戏,它是对彼此的承诺,也是对彼此的信仰,信仰没了,那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阚江川感慨道。

    “得,咱不唠这女的了,倒胃,唠点儿别的。”小朱撇着嘴插话。

    “对、对,咱不扯她了,浪费时间。”刘烁也觉得话题扯远了。

    战友重逢,聊到一起奋斗的经历,还有各自新的工作环境,聊的尽兴,时间却过得飞快,吃过饭,三人互道珍重,就此别过,又是关山阻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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