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良不解,“这眼看着马上就攻下来了。”

    罗平却明白过来,“主子这是想要练我们,照她说的话做便是。”

    如此大约十几日后,云笙似乎终于倦了,“让人攻门吧!”

    邱良和罗平都松了口气,这段日子守着上面的人打,几乎将大家体力练到了极致。

    他们这些指挥作战的都累个半死,更何况那些攻打的兵士。

    “你们累,他们更累。”云笙朝上面抬了抬下巴。

    罗平和邱良顺着她目光看上去,看到司空长发的人几乎都成了疯魔状态,个个头发凌乱,衣衫褴褛。

    他们还能一队队替换,可上面的人这十几日就没怎么睡过一个囫囵觉,现在都处于疯掉的边缘。

    邱良和罗平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待攻下了南陵道,云笙让人将司空长发擒了来。

    观察着院内,“这里不是用来建造你百年后的陵寝,怎我瞧着像建造了一座宫殿似的?”

    司空长发早被吓破了胆,跪着道:“大人饶命!我愿将这里一切尽数献于大人。”

    云笙坐下来,揪了桌上一颗葡萄放到嘴里,“你能做得了你那妹夫的主?我听说张知州百年后也是要葬于此地的。”

    司空长发哭诉道:“这....这建造陵寝它就是个花头,小人不过是平日里拿这地方来帮妹夫归置归置家用。”

    “家用?我若没记错本朝知州一年俸禄不过区区二百两银,有多少家用用这么大的地方来归置?”

    司空长发不说话。

    云笙俯下身,“怎么?他真想反?他有多少兵器?”

    “这....这小人真不清楚。”

    云笙站起身,“既然你不清楚,那我就找真正清楚的来。”

    她招了招手,“派几个身手好的到州里去,动静小一点将那狗知州抓来问问。”

    翌日,罗平兴冲冲过来,“主子,同牧阳朔说的一样,那狗知州还真起了些花花肠子,是攒了些家伙事,但敛收的人不多,就守门那几百个,已尽数被咱们接管,这是在他府上搜出来的钱银,他还偷着打造了不少箭矢和长刀,都放在南陵道的地下库了,已经清点清楚了。”

    将单子递过去。

    云笙接过来一瞧,吓了一跳,“这么多?”

    “可不?听牧阳朔所言,这张知州自打赴任那日起便没少搜刮民脂民膏,一任三年,家底攒得殷实着呢!”

    云笙合上单子,笑眯眯道:“咱们接下来的粮草和武器都有了,明日起继续南下。”

    翌日。

    “你想单独去收回青州卫?”赵嫣听了云笙计划,瞪大了眼。

    云笙点点头,“先前训练的刺客还剩下一百来人,也够了,咱们先行,待收复青州卫后便能劈出一条通往上京的路来,光这些人不够,我已经和邱良说了,让他自己带着慢慢向南面走,一路上招兵买马,再多打两场战,多历练一番。”

    赵嫣跟着要与她同去。

    云笙:“南陵道我看了,易守难攻是个好地方,我留些人给你,待收回青州卫后再来接你,若是收不了.....”她顿了下,“你便自己在这好好过。”

    “不许胡说,你定能安全回来,这南陵道是好,可让我自己留在这儿还不如让我去死,说什么这次我也要跟着你。”赵嫣握着她的手,“咱们母女聚少离多,可不能再分开了。”

    说不过她,云笙只好点头应下,次日一早,收拾好东西便乘车往上京而来。

    路上掀帘向外望,只见到满目荒凉,赵嫣不由感慨,“不足一年,大邺竟破败至此。”

    云笙道:“娘倒是真正正正将自己当做了大邺人。”

    赵嫣说是,“都是这片山水,我又如何能盼着它被糟践?夏朝覆灭,亡在腐坏,与今朝并无关联。若真说有,也不过是接收了大部分的山河罢了,若老百姓真能过上好日子,谁坐在那个位子上又有什么关系?”

    云笙放下车帘,平静道:“可很多人不这么想,那些前朝留下来的人,每日苟活在他们压根看不起的那片天地中,早就盼着能收复这片山河了。再说这些年大邺燹火不断,根基早就坏了。”

    一个念头在赵嫣脑海里滚了一遍,还是问出口,“你.....难道是想取而代之吧?”

    “有何不可?”

    赵嫣忙四下看了看,见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没看到,这才松了口气,“娘不是想说你,可咱们才这么点人?即便拿回青州卫,也不过区区十几万人,守着门户小打小闹霸个山头还行,夺天下谈何容易,再说你是女子....”

    “娘瞧不起咱们女子?”

    赵嫣一凛,“那自然不是。娘自己就是女子,如何会瞧不上女子。”话软和下来,“娘怕你辛苦,更怕你送命。”

    顿了顿,继续道:“这两年朝廷一直不停用兵,内里早就虚空了。西凉人扯了大夏的大旗打进来,姬后又趁机谋反,虽后来听说被镇压了下去,但一连串的变故,依照明熙那个脾气,只怕早被气出了重病。听闻他已经很久没有上过早朝了,前些日子大夏军和青州联军打到了近郊,他连面都没露。”

    云笙道:“内廷的事咱们鞭长莫及,大夏兵一进来是给了白家机会,乱世手握重兵,话语权便足。想来太子萧徊也是实在不想等了,这才联合姬后动手。倒是白白便宜了大夏的兵马,不费一兵一卒扳倒了白起这根眼中钉。”

    赵嫣可没那么乐观,“除了白家,朝廷应当还有其他良将可用。”

    云笙却有自己想法,“有是有,但大部分兵力都在北面,良将嘛!新一代的也没几个真正到战场上历练过的。总而言之朝廷这次是伤了筋动了骨,正是咱们的好机会。”

    “听闻现在两军对垒在上京城外,但夏兵迟迟攻不进去,咱们便算能混进近郊,也进不了城啊!”

    云笙道:“我提前让映月带着解药往战后去了。”

    赵嫣一凛,“你是想通过陆清漓下手?”

    云笙点点头,“她之所以坚守在战后,无非是为了牵机的解药,若我用解药同她换手中的权利,你猜她换不换?”

    既然能用一个赝品将青州卫用到这个程度,那么她自然也能悄无声息接替这赝品的功绩。

    “可想必陆清漓身边,陆楷瑞那厮也在。届时.....”

    “娘是怕他又对我不利,还是怕我会伤他性命?”

    赵嫣咬牙道:“我是想亲手取他狗命。”

    这就行,云笙还担心母亲对这畜生留恋,听完这句一笑,云淡风轻说:“可。娘且瞧着女儿本事,待抓到这奸贼,定交由娘亲自处置。”

    赵嫣点点头。

    云笙目视前方,眼底坚定道:“我如今在他们那些人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既然拉开了阵仗想让我反,那我就干脆反给所有人看。我的兵马自然是我用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一月后,上京城外。

    因了两军交战,大邺北方几乎成了巨大的空城,军队所到之处,官员个个出逃,云笙倒是一路畅行无阻,连路引都用不到,很快便到了战场三十里外。

    “再往前便不能成行了,是大夏兵的巡视范围。”罗平道。

    云笙点点头,“只能等夜色降下来。”

    队伍寻了个靠近小溪的位置,罗平去吩咐人生火,映月则代替了斥候的任务去周边巡视,不多久起了一阵喧嚣。

    抓到两个人,送到云笙面前来。

    云笙看了眼皮直跳,斥道:“你们怎么跟着过来了?”

    是蒋桓,还带着君回。

    主子的风流韵事,底下人自然不敢看,急忙避开了,可时不时还隔空朝这边瞄上一眼。

    蒋桓脸上突然露出笑来,道:“我本以为你走会带上我,可结果你走得干脆,也没同我道个别。”

    云笙心说我带你做什么?看着他不耐烦道:“跟着我做什么?”

    蒋桓双手被捆着,艰难比了比左边,“我把我的人从东海叫回来了,你要是想收青州卫,身边这点人哪够?”

    罗平已经点过数了,从远处兴奋跑过来,“主子,不少人呢!几百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手,看着大部分像之前的锦衣卫。”看来是南下途中,蒋桓飞鸽叫了自己人过来,而她养的这些刺客竟然谁都没发现。

    一个眼刀飞过去,未央急忙垂下了眼。

    倒也不是没发现,是她有心放水来着,主子这些年过得苦,身边好不容易有个知冷知热的,她也不忍心就这么给搅黄了。

    蒋桓这人长得好,脾气也凑合,倒勉强称得上是个备选。

    再说两人都纠缠了这么多年,主子看着也没重找的意思,面首公子什么的是一个也没养着,蒋桓正好还能给她捂捂手脚。

    怎么突然想到邱良那家伙的混账话了,未央急忙摇了摇头。

    云笙无语,问蒋桓说:“这就是你找的那条出山的路?”

    蒋桓笑了笑,与半年前比,脸皮似乎厚了许多,抬了抬被绑起来的双手道:“我只是突然发现,我这条出山的路怎么看,都指向你,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挣扎了,干脆过来陪你了。六娘,我这半年几乎天天被人绑着,辛苦得紧,你行行好,好歹今日让我松快一下,舟车劳顿,很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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