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白念鸾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雨中,李瑶兮托着下巴像个苍桑的老妇般叹了口气,坐在了床榻边上,杏眸浅垂,足尖不停轻点着地面,露出鞋尖绣着的几朵小小红莲。

    李瑶兮再次伸手探了一次陈萍萍的体温,待确定对方终于烧得不那么厉害后,一直紧紧攥着的拳头才松开来,露出已经被握得微微泛白的指节。

    她细细凝视着陈萍萍的面容。榻上那人玄白掺杂的头发总是紧紧束着,用黑色的簪子固定在脑后,彰显着鉴察院院长的威严气度。同李瑶兮一般,他的鬓发早已被雨珠浸透,湿漉漉地贴在额角,不时颤颤滴下一颗水珠,砸在身下的被褥上,衬得他的双唇愈发青白。

    陈萍萍静静躺在那方矮榻上,即使是在昏睡中,那人的眉头也是紧蹙着的,似乎如何也抚不平;可那张李瑶兮最为熟悉的面容却没有了平日里的凌厉,眼角微微耷拉着,更显得孱弱不堪。

    李瑶兮轻轻抚着他脸颊上仍未退去的潮红之色,在两人身体贴近时却忽地感受到对方身体的微微颤抖,似乎冷得无法自抑般。陈萍萍的胸膛有些困难地一起一伏着,双唇无意识地紧紧咬着,枯干的下唇几乎要渗出血珠来。

    李瑶兮紧紧握着陈萍萍搭在被裘上的一只手,无意间碰上他冰凉的袖口,方才反应过来自己与陈萍萍一路坐马车回来,竟是连衣服都没有换。

    她轻轻站起身来,软底绣鞋踏地无声,小步走到门口,果然见老仆人还垂手站在门外。

    “老爷可是醒了?”老仆人见李瑶兮自屋内出来,惊喜问道。

    李瑶兮摇头道:“醒了我还出来干嘛?”

    老仆人的神色又转回失望与落寞,深深叹了口气,道:“姑娘还是先去歇息吧,这儿有我守着呢。”

    李瑶兮不置可否,道:“齐叔,您先进去帮院长换身衣服再说。我一个女子,也不太方便是吧……哈哈,哈……”李瑶兮语无伦次地说着,干巴巴地笑了几声。

    李瑶兮的无耻和脸皮厚可以说已经刻进了基因里,可脸皮厚不等于不要脸,也不等于趁着心上人睡着了就占人家便宜给对方换衣服。假如这事儿被陈萍萍知道了,李瑶兮怕是要掩面狂奔回落花别院,从此闭门不出,最终落得个看破红尘遁入空门,飘飘然成仙去也的下场。

    但这不是主要原因。

    很少有人知道陈萍萍的那个秘密,但李瑶兮知道,而且理解。

    那是陈萍萍的伤心事,也是他最为脆弱敏感的伤处,李瑶兮不愿也不能去触碰。

    李瑶兮在现代就老听说爱情是要互相尊重的。现在想想,她和陈萍萍虽然只是个单相思,或者说是友情以上恋人未满,可李瑶兮早在很久以前就暗暗发誓,不管陈萍萍以前身份地位如何,一定一定要待他好。什么尊卑贵贱,全是扯淡!

    她爱的是陈萍萍这个人,又不是他院长的名头,更不是他那座住着万千美女的大豪宅园子。

    哎,没办法,谁让她李瑶兮这么专情呢!她一边美滋滋地想着,一边道:“我也先去更衣,齐叔您照顾好院长!”说完,她便夺路而逃,红着脸穿堂而过,随便绕到后面的一间屋子。

    待李瑶兮进了屋,才发现他们一行人的行李早就被运了过来,她带的一堆大包小包的东西更是在地板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李瑶兮草草洗了下自己被雨水浇透了的头发,又想到这个世界没有吹风机这种东西,不由得有些扫兴。

    长发如瀑般不带装饰地散下,李瑶兮择了件颜色稍显淡雅的藕荷色衣裳,袖口处绣着几只欲飞未飞的银色蝴蝶,腰间系了条同色的飘带,又随意绾了个简洁的少女发髻。

    今日是陈萍萍双亲的忌日,李瑶兮先前不知道这事儿,高调地穿了身大红的衣服就和陈萍萍去了陈家村,现在想来确实对人家有些不尊重。于是她便刻意换了身素雅些的衣裳,随意从那堆行李中翻找出一柄竹骨伞,打着伞冲进雨中。

    此时大雨稍歇,雨势比先前要小了许多,淅淅沥沥地打在窗外竹叶上,可谓江南一景。

    撑着朦胧纸伞,李瑶兮一步一步踏在江南烟雨中。

    濛濛烟雨间,笑看英雄不等闲。

    这是李瑶兮想到的。

    也许多年后这世间会有一场秋雨落下,寒了知秋霜叶也寒了某些人的心。

    不过此刻,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老仆人也已为陈萍萍换上干爽的衣服,正寸步不离地待在床边。

    “瑶兮姑娘。”老仆人唤了一声。

    “齐叔,多谢你了,送来的药熬上了么?”李瑶兮也坐在了塌边,问道。

    “方才已经煎上了,”老仆人应道,“多亏有那女子,不然还不知道上哪儿找这么好的方子。”

    脑海中浮现白念鸾的傲然清影,李瑶兮不觉粲然露齿笑道:“她啊……你放心,以后有的是机会谢她!”

    李瑶兮有些不放心小厨房的人,亲自过去照看着他们煎了会儿药。她捏着鼻子远远倚在门口,一边拿另一只手不断在鼻尖扇着一边皱眉道:“这药还需几个时辰啊?照这样熬下去,怕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那边厢负责看火的下人苦着脸说道:“瑶兮姑娘啊,这煎药可是个慢活儿,没两个时辰成不了的。有我们兄弟几个看着呢,您要是嫌味儿大就先回去,毕竟老爷那边要紧。”

    李瑶兮心系陈萍萍,只得还打了伞复又折回到陈萍萍屋子中。一想到自己在这庄子里来回跑,竟是什么也没帮上,不由得有些无奈和恼火。

    回了陈萍萍屋里,李瑶兮却见老仆人忙得满头大汗,抱了一床被子将陈萍萍单薄的身子紧紧裹住。李瑶兮疾步上前,待握住陈萍萍的双手,却只触到一片冰冷。

    陈萍萍牙关紧咬,整个人不住地颤抖着,身上冒出的滴滴冷汗几乎将新换上的亵衣浸透,几丝发丝纠缠不清地粘在他还在渗着冷汗的惨白的额头上。

    李瑶兮的心似乎被什么重物狠狠击打了一下,令她一时间有些头晕目眩,只知道抓着那双枯瘦如竹的腕子。她有些茫然又不知所措地回首,目光与老仆人的碰撞在一处。

    可李瑶兮毕竟是那个有主见的李瑶兮,不过片刻,她的神志便恢复了清明,星眸中掠过一丝决绝,开口问道:“你知道有个挺好用的玩意儿叫真气吧?”

    “知……知道啊?姑娘何出此言啊?”老仆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将被子为陈萍萍裹紧了些,问道。

    “我需要为他输真气,所以可能得有一些……身体接触。”李瑶兮咬咬牙,忍住落荒而逃的冲动,说道。

    她在内心咒骂着自己,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为什么自己还羞涩起来了?平常那个绝对不脸红还非常无下限的自己去哪了?

    哪知老仆人犹豫了片刻,还是道:“嗨,只要老爷能没事就行。老爷向来待你那般好,知道了你是为了他的身体,想必……也会体谅。”

    李瑶兮一想也对。反正俩人抱也抱过不止一回,连星星都看过了,输真气这种事,应该问题不大。

    于是她索性将心一横,似个慷慨就义的勇士般视死如归道:“好!那……尔等退散!”说罢,她又换了可怜兮兮的语调,夸张地撒娇道:“齐叔,待会等院长醒了,记得帮小女子求个情……让大人留小女子一个全尸啊!”

    这番话李瑶兮说得属实是“情真意切”,就差抹把眼泪了。老仆人已经习惯了她夸张的说话风格,咂着嘴道:“哎呦喂,您啊,还是先给老爷治着病再说吧!”

    待屋门掩上,李瑶兮回首望着床榻上冷得浑身痉挛着的陈萍萍,方才心中的羞怯顿时消散干净。

    她直接掀开被子钻到陈萍萍身边,紧紧侧身将他搂住,一只手环在陈萍萍胸前,另一只手搭在他腰后雪山处。

    陈萍萍已然浑身脱力,双目紧闭着,却是连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李瑶兮小心翼翼地将真气撕成无数缕,缓慢地将纯和的真气一点一点输送到陈萍萍体内。

    陈萍萍瘦削的身躯轻轻僵了一瞬,而后渐渐放松下来,双眼依然是紧闭的。李瑶兮手上动作不停,源源不断地为他渡真气。

    人的真气总是有限的。李瑶兮知道如果她再这么像个疯子似地将宝贵的真气都输出去,自己好不容易积攒的修为怕是要降一截。再说了,就算她真气足够充沛,陈萍萍的身子也承受不住太多的真气。

    于是她闭目调息着,让真气流过全身,意欲把自己当成个人肉火炉。

    这招显然很奏效。不多时,李瑶兮的身体便发热起来。她将陈萍萍拥得更紧,将头抵在对方肩窝处,用自己的身体暖着他冰凉的身躯。

    他们贴得很紧,似乎连骨肉都要融在一起般。李瑶兮拥着枕边之人,用自己的体温将那人牢牢包裹。

    不知过了几时,陈萍萍的手终于暖了些,不再那样冰凉潮湿。李瑶兮仍未放手,继续将小缕小缕的真气灌入那只手掌。

    待陈萍萍终于不再冷得颤抖,李瑶兮才长舒了一口气,就这样抱着陈萍萍闭上了双眸。

    之前输了那么多真气,是个人也会有所损耗。

    似只猫儿地蜷在被子里,李瑶兮用头蹭了蹭呼吸逐渐变得平稳的陈萍萍,迷迷糊糊地想着:自己睡在萍萍身边是不是不太好……

    算了……太困了。

    等他醒了再赔罪吧。

    李瑶兮本是想小憩一会儿的,可谁知等她再一睁眼,已经是夕阳西下了。外面仍淅淅沥沥地飘着雨丝,那些柔柔的雨丝欲断未断地无力落在泥土里,愈发带有江南独有的绵软韵味,倒像是吴侬女子的软语。

    身边,陈萍萍安静地沉睡着,面容上带着难掩的倦意,干瘪的胸膛微微起伏着,单薄的亵衣下更显瘦骨嶙峋。

    李瑶兮轻手轻脚地放开陈萍萍,重新为他将被角掖好,无声地下床将窗户掩紧了些,将细雨斜风都隔绝在了窗外。

    独自一人安静坐在塌边,李瑶兮凝视着陈萍萍的侧颜。那人五官棱角分明,虽然闭着双眼,却依旧透出一股冷厉与清寒,像极了白念鸾那个孤僻又高傲的女子,总是将那抹光亮包裹在骨子里,从来不曾表现出来。

    监天察地不肯退,碧血凝棋何曾悔。

    不悔,不退,不言,不归。

    陈萍萍仿佛是陷入了一个无边的泥潭中般,身周是无尽的黑暗与冷意。那种彻骨的寒冷似乎在数九寒天里吞了一整块冰,那寒冷在五脏六腑间纠缠着,一直冰到了骨子里。

    耳边依稀传来说话声,陈萍萍努力想要听清那人的声音,却愈发觉得倦意沉沉袭来,令他连眼睛也不愿睁开。

    他费力地想要睁眼,却连辗转的力气都没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无法做到。好不容易微微张开眼,却只依稀瞥见两个晃动的人影。

    双目再次孱弱无力地合上,陈萍萍索性重新昏昏睡去。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片深不见底的泥潭之中,四周皆是茫茫一片漆黑,不见半分光亮,身上的寒意也加重了几分,脑中混沌地发疼。

    不知又过了多久,恍惚间似乎有个温暖的物事将他搂住,然后他便迷迷糊糊地感受到一股暖流缓缓进入他的身体。

    是真气么?什么人这样傻,居然会舍得将自己宝贵的真气修为渡给他?

    他隐约感觉到那人的身体与自己的紧紧贴合在一起,竟是让自己暖和舒服了不少。

    前方的泥泞中隐隐约约透出一丝光亮,那光芒骤然而至,晃得人眼睛生疼,不可逼视。

    那光亮越来越近,逐渐幻化成一些怪异的形状,在陈萍萍眼前飞快地闪过,依稀幻化出几个人影。有年轻时意气风发的诚王世子,有身后跟着瞎子仆人的女子,有鉴察院那些忠心竭力的下属们,还有那个一袭红衣巧笑倩兮的明媚少女。

    他拼劲了全部力气想要醒来,可眼皮却那样沉重,似乎如何也睁不开了。

    入夜,觉雨停,风渐歇。

    屋上黛瓦兀自不厌其烦地滴着残留的雨珠,那些饱满滚圆的雨珠自瓦上滑落,“啪嗒”地滴在竹叶上,砸得那一抹青翠微微低头。

    一弯上弦月浅浅一钩,月华便如水般肆意倾泻下来,染尽了世间几多繁华。

    屋外凤尾森森,皆被雨后凉爽的夜风吹得沙沙作响。那些苍劲挺拔的竹节,像极了他始终直挺的脊梁。

    昏睡多时的陈萍萍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一时竟不太适应室内的光线。他微眯着眼睛四处环顾了一圈,目光最终定格在李瑶兮身上。他欲要出声,可喉咙处火辣辣的撕痛却汹汹袭来。

    李瑶兮见陈萍萍转醒,顿时又惊又喜,激动道:“萍萍!幸亏你醒了。你要是再睡下去,我没准就真要强行把你摇醒了。对了对了你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吃口东西要不要我给你垫个枕头?”

    望着李瑶兮晶亮的仿佛溢着星辉的双眸,陈萍萍不禁有些好笑,声音暗哑地道:“你瞧瞧你,我不过是染了风寒,你就急成这样。”

    李瑶兮捧了杯温热的白开水轻轻吹了吹,递至陈萍萍手边,道:“谁让你一声不响就晕过去了?平白无故让本姑娘担心,当罚三杯!”她话锋一转,笑吟吟道:“不过到了你这儿,变成罚药三碗就算赔罪了!”她又将水递了递,道:“喏,先喝口水润润嗓子,我试过温度的。”

    陈萍萍含笑喝了半杯水下去,觉得喉咙不再那么干涩嘶哑,才望着忙得不亦乐乎的李瑶兮道:“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伺候人了?”

    正忙着为陈萍萍腰后塞枕头的李瑶兮闻言抬首恶狠狠道:“先拿你试试手而已!”

    她才不会说就算天天为陈萍萍端茶倒水都心甘情愿的好吧!她李瑶兮是要面子的!

    室内新燃起的红烛正是最明亮的时候,几滴深红色的烛泪悄然滑落下来,似数滴未干的血泪。那烛顶的火苗俶尔微微跳动一瞬,爆出几个小小的灯花。李瑶兮忽而有些微羞,略微低下头,双手绞着衣角道:“要不……我唤老齐进来?”

    陈萍萍轻咳了几声,道:“不必了,你在这里也挺好。”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蹙眉问道:“方才一直是你在这儿?”

    “啊……对啊,刚才你身子都是冷的,我就给你输了点真气过去……”李瑶兮知道瞒是瞒不过了,磕磕巴巴地解释道。“不过你放心,本姑娘是真的什么都没干啊!”她生怕陈萍萍误会,慌乱地说道。

    陈萍萍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点头道:“我知道你不会。”

    “那就行了,还是萍萍相信我……”李瑶兮松了口气,却还不忘补了一句:“你放心,我虽然无耻了点,但这点道德底线我还是有的。”

    陈萍萍将剩下的半杯温水喝尽,双手轻轻搓着小瓷杯,半晌道:“给你添麻烦了,改日必定答谢。”

    “不必改天,现在就可以嘛!”李瑶兮翘起二郎腿,向陈萍萍夸张地抛了个媚眼,道:“我看你这庄子不错啊。”

    陈萍萍将被子拉了拉,道:“怎么,还嫌落花别院不够大?”

    “不是啊,我的意思是,这地方你可以租出去,租金咱俩三七分,怎么样?”李瑶兮兴致勃勃地掰着手指头说道。“要是你不愿意,咱四六分?”

    陈萍萍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一下,淡淡道:“你想要我便送你。”

    “哎呀不用不用,没有重金买你这庄子我至少也得给你点重金属啊。”李瑶兮嬉皮笑脸地道,顺便在陈萍萍头顶揉了几把,将对方的发髻都弄乱了些。

    陈萍萍的脸色终于乌云转晴了些,微笑道:“真不知道你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智商、情商,以及对自己美貌的赞叹。”李瑶兮回答得斩钉截铁,双手在胸前为陈萍萍比出一个大大的心。

    陈萍萍轻笑出声,眯着眼道:“你还是这个性子。”

    “怎么样,心情好些了?”李瑶兮歪着头,双目恰似窗外上弦月,促狭笑着问道。

    陈萍萍但笑不语,这才反应过来李瑶兮原来就是为了逗他笑,不禁赞叹小姑娘的细致入微,于是笑叹道:“这么多年,有些事也该过去了。”

    “但愿能不再忆起罢了。”李瑶兮柔和说道。“这两日你先在这里养病,过两天咱们再进城。”

    “其实不必……”陈萍萍正要继续说下去,李瑶兮便用一只手径直堵住了他的嘴,道:“不行!你就得给本姑娘好好在这里待着!”

    陈萍萍无奈,侧头避过她的纤纤素手,道:“也好,一切听你的就是。”

    老仆人端着碗汤药小跑进来,将碗放在桌上,道:“老爷,药已煎好了。”

    陈萍萍望了一眼还冒着热气的药,一手端起碗,仰头饮尽苦涩无比的汤药。待用茶水漱完口,方对李瑶兮说道:“要是累了就先回去,总花那么多工夫在我身上做什么?”

    听出他语气中淡淡的自嘲,李瑶兮微微皱眉,道:“不行么?”

    “我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你们把心思花在其他事情上似乎有价值得多。”陈萍萍靠在塌上,打着哈欠道。

    李瑶兮闻言不禁微怒,“啪”地一声拍在床榻上,起身便昂首向门口走去。

    待走到门槛处,李瑶兮忽地顿住脚步,回首对陈萍萍道:“陈萍萍,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

    她小巧的下巴轻抬,似凌驾于九天之上的凤凰般骄傲肆意,一字一句道:“本姑娘不喜欢,所以以后不许再说。”

    陈萍萍一愣,旋即垂首淡然道:“好。”

    李瑶兮两颊上这才生出了盈盈笑意,一扭身跑了,那淡紫色的裙摆似盛开的紫藤花般翩飞,温柔的颜色恰似李瑶兮的一腔柔情。

    一直跑到了园子里,李瑶兮才停了下来。几片杏花瓣飘落在李瑶兮如月下聚雪般的手掌上。

    心中掠过一丝悸动,李瑶兮勾起笑容,一抹红晕悄无声息地浮上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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