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杨副局的办公室门前，闻时深吸了两口气，伸手敲了两下门。
“进来。”也没走多少天，杨副局还是那个干干的嗓音。
“杨副，你找我。”闻时站在办公桌前面，看着他右手边和不久前完全没有变化的茶杯，分神的闻时甚至在想，这茶叶的片数是不是都一模一样。
“卧底卧得怎么样啊？”杨副局抬眼看着闻时，一副没有好气的样子。
“那边没什么东西，一切正常。”闻时微微低眸，目光放在杨副局的眉宇之间。
“那你还好意思回来？”不知道为什么，杨副局的声音每天在茶水的浸泡下，仍然是干干涩涩的，不知道水都喝到哪里去了。
“这不是嫌疑人自首了嘛。”闻时点了点头，倒是活像个三好学生。
“得了，什么都没查出来，还让人嫌疑人主动自首，也是真有你们的啊。”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要是所有嫌疑人都有这种觉悟，那我们得省多少事啊。”闻时顺着话茬说了下去，语言中带了几分笑意，认识他这么多年，这个小老头的性格，他也是一清二楚的。
“要所有嫌疑人都这么想，那你就回家种地去吧。”杨副局听到这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后续好好跟进，听到没有。”杨副局干哑的声音加重了几分。
“收到。”闻时点了点头，眼底没有先前玩笑的光彩，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认真的模样。
“去吧。”杨副满意地摆了摆手，完美展现了什么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闻时正在转头，杨副局又把他叫住，“对了，跟舒清报备一下，不然老往我这儿找儿子，我烦着呢。”
“知道了。”闻时没有回头，而是向后摆了摆手，向前迈了几步，走了出去。
刚刚出门，就给舒清发了消息，报备了一下已经回到警队，忙完再回家。
当然，也是为了免得被舒清抓住问这问那，闻时才没有选择回家，而是住到了临近警局的公寓里。之前是舒清为了方便上班购置的，但买来装修好后，闻时回家的时间更多，这里来住的时间很少，差不多只有在警局加班的时候才会来歇息一晚。
就这样在警局和公寓中倒腾了几天。
局里也不止郑文秀这一个案子，他离开的这几天，有几个案子的进展都得过目一道，还有源源不断的新案子挤进来，这些日子把他焊死在了办公室里，
“闻哥，有个女人找你，说是郑文秀的律师。”章响的声音响起，闻时应了声，“让她进来。”
走进来的是一个女人，穿着黑衣黑裤的职业装，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表情冷峻，看起来不太好说话的样子，皮肤光滑细腻，纵使岁月雕琢，也能看出年轻时候面容姣好。
“你好，我是郑文秀的律师谢佳田。”谢佳田朝闻时点了点头。
“谢律师你好，我是负责本案的警察，我叫闻时。”闻时低下头看着比自己矮的谢佳田，也报了自己的名字。
“闻警官你好，我现在想见我的当事人。”谢佳田没什么表情，甚至最细微的嘴角都没有抽动，只是最为公事公办的语气提出自己的要求。
“可以。”闻时点点头，朝着旁边的章响挑了挑眉，示意他带她过去。
谢佳田扭头，跟着章响走了出去。
闻时看着他们的背影，摩挲了两下下巴刚长出来的青色胡茬，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谢佳田去走进房间里见的，闻时站在监控室里，捕捉她们的每一个表情。
看得出来，郑文秀看到谢佳田的那一瞬间，很明显是舒展的，就像本来这场游戏中作为猫的她，第一次露出怯弱的一面，好像谢佳田就是她的稻草一般。
“不知道怎么说你好。”谢佳田也是露出除了专业以外的表情。
“那就别说了吧。”郑文秀坐在椅子上，露出疲态，轻轻摇了摇头。
“你想怎么做？”谢佳田微微皱眉，低声询问。
“给他们吧。”郑文秀舒了口气，像是在宣布本场游戏的结束，但她明明是被关在里面的人。
“也好，本来也没什么意思。”谢佳田点了点头，眉目舒展，眼神清澈。
谢佳田转身朝章响说了句可以了，便跟着章响走了出去，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过去，途中刚好遇上从监控室里出来的闻时。
“闻警官。”谢佳田看到走在前面的闻时，把他叫住。
“我这边有证据要提交。”谢佳田迈着步子，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向闻时。
“那就办公室谈吧。”闻时面上没有意外的表情，反倒是敛住了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挺住脚步，等他们走过来。
到了办公室，谢佳田十分爽快，从黑色的手提包中拿出一个塑封包装的USB，递给闻时。
“我相信这是能证明我方当事人无罪的最有利证据。”谢佳田声音不大，但是掷地有声。
章响在旁边好不容易用两年的刑警生涯抑制住自己的面孔扭曲，内心无比崩腾，想要大大声叫嚣，反转来了！反转来了！
闻时接过塑封装的USB，扫了一眼后，转头看了眼章响，沉声说了句，“开会。”
章响接收到自己的任务，走出办公室，朝着外面的大家，拍了两下手，叫嚷起来，“开会，开会。”
“有什么重大发现吗？”王肖一轱辘站了起来，大声问道。
“去了就知道了。”章响露出一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
听到章响这样说，大家的兴趣陡然被提起，尽管其中有着百分之五十的不靠谱成分，但大家已经被连天的加班搞得疲惫不堪，宁愿去相信对半开的百分之五十。
会议室里除了出外勤的都到得很快，闻时坐在右下方，台下人声寂寂，等着视频的播放。
章响戴上手套，将USB的塑封打开，里面就只有一个视频文件，把它点了开来。
会议室里拉拢了窗帘，灯光的反射使其中泛着深幽的蓝色光晕，让人觉得像是走进了什么隐秘之地。洁白的幕布上，随着章响的操作，也开始显现图案，也是郑文秀给出的真相。
视频里，郑文秀和她的丈夫一同出现在画面中，地点就在家中。
闻时微微抬头，看着画面，暗暗思忖，回想起去到她家的布置，这个摄像头放的位置应该是在电视机的左上方。
画面还在继续，视频里的男人看上去是喝了酒，郑文秀扶着他坐到沙发上，正准备转身去做什么，看样子应该是去准备解酒药，情况就发生在这一瞬，男人忽然暴起，跟郑文秀相比能够估算出，男人个头不高，但是体态发福，在体型上几近是她的一倍半。
男人忽然抓住郑文秀的头发，死死地往沙发旁扯，嘴里也不消停，开始骂骂嚷嚷，一些粗俗不堪的话语。
随后就是耳光和拳脚，视频里的郑文秀只是在死死护住自己的头，力量悬殊太大了。在场的人都在警校经过严格的训练，心里都清楚，在敌我体型和力量差距太大的时候，这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办法。
会议室里安静极了，只有视频中一阵阵的打人动静传来，一个又一个地敲在在场的众人心上。
尽管在这个房间里，所放映的东西血腥和凶残程度，都大大超过今天这个视频，但那些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不要命的渣滓，而现在视频上的是，丈夫对妻子的殴打，男人对女人的暴行，肆无忌惮的暴行！
在场的人都清楚，这已经远远超出家暴的范围，这就是他想要置她于死地，他想杀了她。
“真是人渣。”女警张夏云清脆的声音陡然响起在会议室里，没有反对的声音，大家都一片默然。
视频里的殴打还在继续，郑文秀想趁着一个不注意的间隙逃过他的暴打，趁他抓住头发的手稍稍有了放松，她侧着身子，想从茶几和沙发的间隙滚出去，但当她正准备爬起身的时候，她的丈夫又追了上来，死死把她抓牢，郑文秀一下跪倒在电视机面前。
男人还不罢休，他掰过她的头，已经开渗血的脸，
男人的吼叫声音量拔高，纵使透过屏幕，都能感受到他那一刻的凶狠模样，“你跑啊，我看你挺会跑。”
郑文秀不语，眼睛也闭了起来，手也没有遮挡在头部了，就像认命了一般，不再做挣扎。
“我最烦就是你这样。”男人满脸猪肝色，由于大声说话，情绪更加激动。
男人边说边要动手，拳头冲着郑文秀的脑门就要砸下。郑文秀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双手撑地，狠狠往后挪了两步，右上往上摸索，抓住一个酒瓶，狠狠地往男人头上砸去。
男人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眼睛瞪圆，一脸讶异地看着眼前这个任由他打骂都不还手的女人，好像是刚刚第一次认识她。
这也是男人活在世上的最后一个表情。
男人还想说点什么，口还没张开，就往前死死栽了下去，后脑勺的血液汩汩涌出，浸入地板中，也沾到了郑文秀的身上
郑文秀两眼无神地坐在原地，仍然维持着刚才的姿势，酒瓶这样一摔竟然没坏，而是一轱辘滚了出去，发出“咔咔”的声响。
过了一刻，会议室里的人也安静等待着，郑文秀才将手探向男人的鼻息，没有感受到正常呼吸的热气，她害怕地往后一蹬腿，退了几步，眼睛像他刚刚一样睁圆，散乱的头发垂在眼前，被凝固的血液浸湿而后又一缕一缕地缠绕起来，她朝着酒瓶望了一眼，又看了眼自己指甲里也是凝固的乌黑血液，已经分不清是她的还是男人的了。
视频到这儿就结束了，后续应该就是她打扫完案发现场，然后抛尸。
案情已经逐渐明朗起来，不管能不能找到尸体，人是她杀的是铁铮铮的事实。
但还没有结束，这确实如谢佳田所说，这是证明她无罪的铁证。
“真是人渣，他根本没把她当人看。”“死了真便宜他了。”视频结束，骂声四起。
“这应该拿去民政局给每一对要结婚的夫妻观看。”一旁张夏云提出这个观点，马上就被附和。
“他喝了酒……”另外一个男警察开了口。
“喝了酒？”还没等他话音落下，另外一个女警的声音马上响起，“那他怎么不去打男人，不打他的客户，他的上司？”
刚刚开口的男警察被硬生生怼了回去，还接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表示活该，或者表示鄙视的眼神。
王肖走上前去，拍了拍那个男警察的肩膀，“你已经失去在队里找对象的择偶权，以后有对象也别带到队里了，小心也给你搅黄了。”
章响看了看闻时，开口问他，“闻哥，那现在怎么办，还打捞尸体吗？”
大家这才停住了讨论，把正题扯回办案上。
“我去请示一下杨副局。”闻时抿了抿嘴，食指在桌上敲了几下，看向大家说道。
“终于要结了，以后的大案都有这么简单就好咯。”章响听闻时这样说，料想他心里肯定有了个结果，伸了伸懒腰说道。
“那也得人愿意自首啊，不然你还在她家附近听墙角呢。”一旁的王肖打趣道。
“去去去。”章响不赖烦地发出驱赶声。
“大家这段日子辛苦了。”
“不辛苦。”大家异口同声道。
“命苦。”章响等众人话音落下，苦哈哈地发出唉声叹气。
闻时听见倒是站起身来，扬了扬嘴角，眼神揶揄地看着章响，“那你去南山那边呆几天？”
章响一听，条件性反射答道，“不苦，不苦，不辛苦，命也不苦。”
听见对话的众人倒是彻底放松了下来，会议室里脱离了刚刚的气氛，活跃了不少。
众人齐齐走出会议室，只剩下章响和闻时两个走在最后。
“原来如此，有备无患，才能当猫啊。”闻时揉了揉眉心，嘴角漾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下午最后的光亮轻轻洒在脸上，眉眼舒展，双眸明亮。
“什么猫啊？闻哥？”章响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没有反应过来，又眼睁睁看着闻时走了出去。
只剩下闻时逆着光的背影。
“进来。”也没走多少天，杨副局还是那个干干的嗓音。
“杨副，你找我。”闻时站在办公桌前面，看着他右手边和不久前完全没有变化的茶杯，分神的闻时甚至在想，这茶叶的片数是不是都一模一样。
“卧底卧得怎么样啊？”杨副局抬眼看着闻时，一副没有好气的样子。
“那边没什么东西，一切正常。”闻时微微低眸，目光放在杨副局的眉宇之间。
“那你还好意思回来？”不知道为什么，杨副局的声音每天在茶水的浸泡下，仍然是干干涩涩的，不知道水都喝到哪里去了。
“这不是嫌疑人自首了嘛。”闻时点了点头，倒是活像个三好学生。
“得了，什么都没查出来，还让人嫌疑人主动自首，也是真有你们的啊。”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要是所有嫌疑人都有这种觉悟，那我们得省多少事啊。”闻时顺着话茬说了下去，语言中带了几分笑意，认识他这么多年，这个小老头的性格，他也是一清二楚的。
“要所有嫌疑人都这么想，那你就回家种地去吧。”杨副局听到这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后续好好跟进，听到没有。”杨副局干哑的声音加重了几分。
“收到。”闻时点了点头，眼底没有先前玩笑的光彩，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认真的模样。
“去吧。”杨副满意地摆了摆手，完美展现了什么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闻时正在转头，杨副局又把他叫住，“对了，跟舒清报备一下，不然老往我这儿找儿子，我烦着呢。”
“知道了。”闻时没有回头，而是向后摆了摆手，向前迈了几步，走了出去。
刚刚出门，就给舒清发了消息，报备了一下已经回到警队，忙完再回家。
当然，也是为了免得被舒清抓住问这问那，闻时才没有选择回家，而是住到了临近警局的公寓里。之前是舒清为了方便上班购置的，但买来装修好后，闻时回家的时间更多，这里来住的时间很少，差不多只有在警局加班的时候才会来歇息一晚。
就这样在警局和公寓中倒腾了几天。
局里也不止郑文秀这一个案子，他离开的这几天，有几个案子的进展都得过目一道，还有源源不断的新案子挤进来，这些日子把他焊死在了办公室里，
“闻哥，有个女人找你，说是郑文秀的律师。”章响的声音响起，闻时应了声，“让她进来。”
走进来的是一个女人，穿着黑衣黑裤的职业装，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表情冷峻，看起来不太好说话的样子，皮肤光滑细腻，纵使岁月雕琢，也能看出年轻时候面容姣好。
“你好，我是郑文秀的律师谢佳田。”谢佳田朝闻时点了点头。
“谢律师你好，我是负责本案的警察，我叫闻时。”闻时低下头看着比自己矮的谢佳田，也报了自己的名字。
“闻警官你好，我现在想见我的当事人。”谢佳田没什么表情，甚至最细微的嘴角都没有抽动，只是最为公事公办的语气提出自己的要求。
“可以。”闻时点点头，朝着旁边的章响挑了挑眉，示意他带她过去。
谢佳田扭头，跟着章响走了出去。
闻时看着他们的背影，摩挲了两下下巴刚长出来的青色胡茬，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谢佳田去走进房间里见的，闻时站在监控室里，捕捉她们的每一个表情。
看得出来，郑文秀看到谢佳田的那一瞬间，很明显是舒展的，就像本来这场游戏中作为猫的她，第一次露出怯弱的一面，好像谢佳田就是她的稻草一般。
“不知道怎么说你好。”谢佳田也是露出除了专业以外的表情。
“那就别说了吧。”郑文秀坐在椅子上，露出疲态，轻轻摇了摇头。
“你想怎么做？”谢佳田微微皱眉，低声询问。
“给他们吧。”郑文秀舒了口气，像是在宣布本场游戏的结束，但她明明是被关在里面的人。
“也好，本来也没什么意思。”谢佳田点了点头，眉目舒展，眼神清澈。
谢佳田转身朝章响说了句可以了，便跟着章响走了出去，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过去，途中刚好遇上从监控室里出来的闻时。
“闻警官。”谢佳田看到走在前面的闻时，把他叫住。
“我这边有证据要提交。”谢佳田迈着步子，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向闻时。
“那就办公室谈吧。”闻时面上没有意外的表情，反倒是敛住了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挺住脚步，等他们走过来。
到了办公室，谢佳田十分爽快，从黑色的手提包中拿出一个塑封包装的USB，递给闻时。
“我相信这是能证明我方当事人无罪的最有利证据。”谢佳田声音不大，但是掷地有声。
章响在旁边好不容易用两年的刑警生涯抑制住自己的面孔扭曲，内心无比崩腾，想要大大声叫嚣，反转来了！反转来了！
闻时接过塑封装的USB，扫了一眼后，转头看了眼章响，沉声说了句，“开会。”
章响接收到自己的任务，走出办公室，朝着外面的大家，拍了两下手，叫嚷起来，“开会，开会。”
“有什么重大发现吗？”王肖一轱辘站了起来，大声问道。
“去了就知道了。”章响露出一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
听到章响这样说，大家的兴趣陡然被提起，尽管其中有着百分之五十的不靠谱成分，但大家已经被连天的加班搞得疲惫不堪，宁愿去相信对半开的百分之五十。
会议室里除了出外勤的都到得很快，闻时坐在右下方，台下人声寂寂，等着视频的播放。
章响戴上手套，将USB的塑封打开，里面就只有一个视频文件，把它点了开来。
会议室里拉拢了窗帘，灯光的反射使其中泛着深幽的蓝色光晕，让人觉得像是走进了什么隐秘之地。洁白的幕布上，随着章响的操作，也开始显现图案，也是郑文秀给出的真相。
视频里，郑文秀和她的丈夫一同出现在画面中，地点就在家中。
闻时微微抬头，看着画面，暗暗思忖，回想起去到她家的布置，这个摄像头放的位置应该是在电视机的左上方。
画面还在继续，视频里的男人看上去是喝了酒，郑文秀扶着他坐到沙发上，正准备转身去做什么，看样子应该是去准备解酒药，情况就发生在这一瞬，男人忽然暴起，跟郑文秀相比能够估算出，男人个头不高，但是体态发福，在体型上几近是她的一倍半。
男人忽然抓住郑文秀的头发，死死地往沙发旁扯，嘴里也不消停，开始骂骂嚷嚷，一些粗俗不堪的话语。
随后就是耳光和拳脚，视频里的郑文秀只是在死死护住自己的头，力量悬殊太大了。在场的人都在警校经过严格的训练，心里都清楚，在敌我体型和力量差距太大的时候，这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办法。
会议室里安静极了，只有视频中一阵阵的打人动静传来，一个又一个地敲在在场的众人心上。
尽管在这个房间里，所放映的东西血腥和凶残程度，都大大超过今天这个视频，但那些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不要命的渣滓，而现在视频上的是，丈夫对妻子的殴打，男人对女人的暴行，肆无忌惮的暴行！
在场的人都清楚，这已经远远超出家暴的范围，这就是他想要置她于死地，他想杀了她。
“真是人渣。”女警张夏云清脆的声音陡然响起在会议室里，没有反对的声音，大家都一片默然。
视频里的殴打还在继续，郑文秀想趁着一个不注意的间隙逃过他的暴打，趁他抓住头发的手稍稍有了放松，她侧着身子，想从茶几和沙发的间隙滚出去，但当她正准备爬起身的时候，她的丈夫又追了上来，死死把她抓牢，郑文秀一下跪倒在电视机面前。
男人还不罢休，他掰过她的头，已经开渗血的脸，
男人的吼叫声音量拔高，纵使透过屏幕，都能感受到他那一刻的凶狠模样，“你跑啊，我看你挺会跑。”
郑文秀不语，眼睛也闭了起来，手也没有遮挡在头部了，就像认命了一般，不再做挣扎。
“我最烦就是你这样。”男人满脸猪肝色，由于大声说话，情绪更加激动。
男人边说边要动手，拳头冲着郑文秀的脑门就要砸下。郑文秀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双手撑地，狠狠往后挪了两步，右上往上摸索，抓住一个酒瓶，狠狠地往男人头上砸去。
男人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眼睛瞪圆，一脸讶异地看着眼前这个任由他打骂都不还手的女人，好像是刚刚第一次认识她。
这也是男人活在世上的最后一个表情。
男人还想说点什么，口还没张开，就往前死死栽了下去，后脑勺的血液汩汩涌出，浸入地板中，也沾到了郑文秀的身上
郑文秀两眼无神地坐在原地，仍然维持着刚才的姿势，酒瓶这样一摔竟然没坏，而是一轱辘滚了出去，发出“咔咔”的声响。
过了一刻，会议室里的人也安静等待着，郑文秀才将手探向男人的鼻息，没有感受到正常呼吸的热气，她害怕地往后一蹬腿，退了几步，眼睛像他刚刚一样睁圆，散乱的头发垂在眼前，被凝固的血液浸湿而后又一缕一缕地缠绕起来，她朝着酒瓶望了一眼，又看了眼自己指甲里也是凝固的乌黑血液，已经分不清是她的还是男人的了。
视频到这儿就结束了，后续应该就是她打扫完案发现场，然后抛尸。
案情已经逐渐明朗起来，不管能不能找到尸体，人是她杀的是铁铮铮的事实。
但还没有结束，这确实如谢佳田所说，这是证明她无罪的铁证。
“真是人渣，他根本没把她当人看。”“死了真便宜他了。”视频结束，骂声四起。
“这应该拿去民政局给每一对要结婚的夫妻观看。”一旁张夏云提出这个观点，马上就被附和。
“他喝了酒……”另外一个男警察开了口。
“喝了酒？”还没等他话音落下，另外一个女警的声音马上响起，“那他怎么不去打男人，不打他的客户，他的上司？”
刚刚开口的男警察被硬生生怼了回去，还接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表示活该，或者表示鄙视的眼神。
王肖走上前去，拍了拍那个男警察的肩膀，“你已经失去在队里找对象的择偶权，以后有对象也别带到队里了，小心也给你搅黄了。”
章响看了看闻时，开口问他，“闻哥，那现在怎么办，还打捞尸体吗？”
大家这才停住了讨论，把正题扯回办案上。
“我去请示一下杨副局。”闻时抿了抿嘴，食指在桌上敲了几下，看向大家说道。
“终于要结了，以后的大案都有这么简单就好咯。”章响听闻时这样说，料想他心里肯定有了个结果，伸了伸懒腰说道。
“那也得人愿意自首啊，不然你还在她家附近听墙角呢。”一旁的王肖打趣道。
“去去去。”章响不赖烦地发出驱赶声。
“大家这段日子辛苦了。”
“不辛苦。”大家异口同声道。
“命苦。”章响等众人话音落下，苦哈哈地发出唉声叹气。
闻时听见倒是站起身来，扬了扬嘴角，眼神揶揄地看着章响，“那你去南山那边呆几天？”
章响一听，条件性反射答道，“不苦，不苦，不辛苦，命也不苦。”
听见对话的众人倒是彻底放松了下来，会议室里脱离了刚刚的气氛，活跃了不少。
众人齐齐走出会议室，只剩下章响和闻时两个走在最后。
“原来如此，有备无患，才能当猫啊。”闻时揉了揉眉心，嘴角漾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下午最后的光亮轻轻洒在脸上，眉眼舒展，双眸明亮。
“什么猫啊？闻哥？”章响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没有反应过来，又眼睁睁看着闻时走了出去。
只剩下闻时逆着光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