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荐云雪醒来就看见闻时发的消息，让她醒了就下楼吃早餐，她在心里暗暗叹了句，他可起得真早。
作为闻时精心挑选的待客酒店，早餐也是花了心思的，走的就是一个中西结合的路子，但是二人的兴致也不高，主要是想果腹而已，餐厅里面也是人多嘴杂，闻时和荐云雪也都没怎么说话，随便挑了个座，吃完就走了。
荐云雪走在闻时旁边，看他的方向跟停车场不大相关，赶忙止住了脚步，“这不是去停车场的。”
闻时微微偏头，朝着她的方向解释道，“不去停车场，今天会下雨，骑摩托不太方便。”
荐云雪望了望巨大落地窗的外面，天确实阴沉，灰蒙蒙的天像是玻璃上的尘土，惹人不快，想要抬手擦去。
走到门口闻时也没有停下，荐云雪有些犹疑但没问出口，市里她是不熟的，这么久以来唯一能记住的街道名称仅仅只有长青路。
闻时径直向前，掏出钥匙，不远处黑色越野车的车灯闪了两下，他朝荐云雪轻轻挥了挥手，“上车吧。”
行驶在路上，李裕成的公司并不难找，但是却有两个，在资本崛起的时候，裕诚就搬了出去，换了个地，生长在市中心的摩天大楼中，而旧的那个仍然在用，二人考量了下，决定还是去旧的，往现实考虑，市中心寸土寸金，确实几率也不大。
路比较偏，差不多需要四十分钟才能到，闻时看着前面的车流，问道，“丁琳琳有消息了吗？”
荐云雪把手机拿起，示意他看过来，现在才刚刚到八点。
闻时瞬间明白了过来，发出一声轻笑，“我看她昨晚估计都没睡，还以为她会半夜骚扰你。”
荐云雪摇了摇头，手机里没有她发来的短信，也没有电话。
“你说我们会不会想错了。”荐云雪把事情往最坏的地方想。
闻时双手擎着方向盘，视线直视前方，想了一会道，“不会，她会再来联系的。”
“你这么确定？”荐云雪眼底浮现出一丝疑惑。
“毕竟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啊。”闻时声音不大，接近于呢喃。
差不多四十分钟的样子，闻时先是把车开到裕诚公司附近，慢慢放缓了速度，这里属于比较偏的位置了，在整座城市的工厂区，周围都是低矮的楼房，最多不超过六楼，他们正围着公司在周围打转。
闻时想着先围绕着附近转上一圈，没找到的话，再下车一家家摸索。
从公司正门往右拐，荐云雪从车窗望去，一个六十多岁模样的男人正站在店门口，周围为了迎合公司的上班族，多开的是饭店，只有他那是一家副食商品店，独占了两个门面。既然有副食店，自然是要下车查看下的。
闻时把车停在副食店旁大门紧闭的门店外，二人便下了车，走进门开始挑挑选选。
副食店和别的店都一样，食物和日化分开，酒水则摆在收银台后面。男人从外面回来站到收银台后，像是给他们亮了亮老板的身份，闻时正打量着，甫一抬头，就看到酒水那儿，还挂着一面锦旗，上面写着“大仁大义，致王国柱”落款是叫什么每日新报的编辑社。
闻时回头，正看见荐云雪也抬头望着，二人视线一交汇，都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哟，老板，这锦旗谁送的啊？”闻时挑了挑眉，余光掠过锦旗又看向老板。
闻时的脸在不发怒的时候是完全没有攻击性的，更别说还笑了笑，清亮的的瞳仁微微睁圆，使他整个看起来十分好奇的样子。
老板闻言，放下正在整理的钱币看向他们两个，白胖的脸上抖了两下，“报社送的。”
“送你的啊？”闻时随口问道。
“那肯定，不送我的能摆在这儿吗？”老板被质疑像是有些不高兴，抖了抖白胖的脸，没好气中又带着点骄傲。
“那我们得听听了。”闻时说完，摸出烟盒，递了过去，他一般带的都是好烟。
在闻时掏出的烟盒上扫了两眼，看着他递过来的烟上扫，老板眼珠子转动几下，把烟接过后凑到闻时面前轻声道，“你们两位是记者吧？”
闻时和荐云雪对视一眼，还没等他答，老板又接着说，“我明白，微服私访嘛。”
这给他俩逗乐了，微服私访都出来了，倒是不用再费心思编排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出门在外，身份都是别人给的。
“之前也有来过的，和你们一样。”老板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好像怀揣了这个秘密后，笑容都增添了几分。
“老板果然聪明。”闻时顺着他的话讲下去。
“那可不。”老板接过闻时的烟点上，又想伸手给他点上，闻时摆了摆手，“最近嗓子不好。”
“你们想知道什么啊？”老板也没在意，直接切入正题了。
“跟我们说说这锦旗怎么来的呗。”闻时嘴角上扬，看了看外面，这个点还早，没什么人。
“这个嘛，先等等，小兄弟，我先给你看我这个酒，上档次啊，一般人来我都不卖的。”老板忽然话锋一转，转过身去拿出酒瓶。
闻时虽然不大爱喝，对酒也没多大研究，但看着上面乱七八糟的印花，也知道这也不是什么好酒。
荐云雪在一旁看着他话锋一转，无缝衔接得之利索，顿时觉得王主管来了都得甘拜下风。
“多少钱啊？”闻时知道了他的意思。
老板伸出右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个标准的八，闻时也没还价，立马数了十张给他。
“爽快，小兄弟，你是最不墨迹的一个了。”老板很是满意，马上收了钱装进盒子里。
“还有多少人对这儿感兴趣的啊？”这确实是闻时关心的地方。
“以前有，现在少了。这不每天赚点养老钱，混吃等死嘛。”老板撇了撇嘴。
荐云雪心说，这不就是三年不开张，逮着使劲薅嘛。
“那你可得跟我说说。”被使劲薅且自知的闻时也不磨叽。
“我也不兜圈子了，你们来我这，肯定也是知道点什么的吧？”老板吸了口烟咂了咂嘴，荐云雪被熏得被迫后退了一小步。
“嗯，十年前裕诚拖欠农民工工资，还闹出人命了。”
“对咯，死的那个人是我兄弟！”老板好像变了一个人，语气加重了不少，连带着烟蒂都被他咬了两下。
“当年我们一起去讨薪，那个时候不像现在啊，基本上每个地产老板都会拖欠工资。我们能怎么办呢？只能堵着门上去要。”
“那天也是我们运气好，进去正好堵着他，先开始我们还恳求着，求着他们能够还我们工钱，后来他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我们就不管了，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
“我们在那儿差不多堵了路，堵了一个多小时，当时建发就跟我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说他有个办法也许可行，他就单独去跟老板谈了？”
“跟李裕成？”闻时看他停了下来，见缝插针地问道。
“不止，李裕成还有他儿子都在。所以说我们当时觉得是个机会。”老板
“后来呢？”闻时问。
“后来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是建发出来让我们回去，说已经谈妥了，工资一定能结，让我们回去等。”
“你们当时人多吗？”闻时的手放在堆到桌子高的矿泉水箱上，轻轻在上面敲了两下。
“多，好几个呢，都去了。”老板直爽道，好似沉浸在当天的画面之中。
“大家都听见他这么说了？”闻时接着问。
“对啊，那还有假，我现在还记得，我走的时候，建发还冲我笑呢，跟我说没问题，他要再和李老板聊聊下个工地的事。”
“那最后不是说他是自杀？”闻时话锋一转，想用这个看看能不能再套出点什么。
“放屁！”说道这儿，他的情绪更为激动了，手里的烟灰都抖落在了桌上，黑灰色散了一堆，“建发怎么可能自杀？”
“后来呢？”闻时慢慢引着他往下说。
“后来我就找了记者，跟他们说不可能，建发不能是自杀。”老板眼神似乎闪过什么，激动后沉寂了一下，是啊，再不可能又能怎么样呢，尸检报告那是铁证如山吶，根本就不是他说不是自杀就不是自杀的事。
问到这儿，闻时转过身，望着荐云雪，张了张嘴，示意问她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荐云雪仍旧站在原地，问了句，“你还记得你们当时在几楼吗？”
老板目光中出现疑惑的色彩，不知道她问这个问题的用意，但还是开口回答道，“三四楼吧，就那栋。”说着他抬手指了指外面裕诚公司的方向，是一座很传统的旧式建筑，但确是这片楼里最高的，粗略数过去是有十来层，“这片建的都不高。”
“最后他的尸体是在哪儿找到的？”荐云雪回过头接着问道。
“就那边啊。”老板指了指，还是那栋楼。
“那尸体你见过吗？”荐云雪接着话茬问道。
“哪能啊，我们还没到，警察就把尸体带走了，说是保留证据。”讲到这儿，老板语气忽然变得狠厉，“保留证据，我呸！结果就出个自杀出来。”
问完，三个人都没再说话，沉默了会，闻时看着荐云雪微微摇了摇头，又转向老板方向，右手抬起，冲他竖了个大拇指，“老板真是大义。”
老板反应也很快，“那是我的兄弟啊，都是我该做的。”
“那老板，你这样不害怕他们打击报复啊？”闻时笑问道。
“我行的正坐得端，什么都不怕。”老板摆了摆手，一片正义凛然的样子。
从老板的店走出来，之前的阴云似乎散去了不少，没被乌云覆盖处，泛着细碎的光亮。
二人一齐上了车，没有着急发动，闻时还把重金得来的酒往后座放了放，开口道，“你相信他说的话吗？”
“信。”荐云雪只说了一个字，倒让他好奇了，便反问道，“不怕他被人收买了？”
荐云雪轻轻摇了摇头，“真要被收买，他就不会找报社了，这老板也是个聪明人，报社一来就是他的一层保护伞，知道的人越多，他越是安全。要是他们朝他下手，我看这个谎就圆不过去了。”
闻时漾起笑，嘴角的涡旋加深，他们确实想到一块去了。
“消息还是有用的，你记得丁琳琳说过什么吗？”闻时问道，“她说丁建发曾经说过他们修的房子是豆腐渣工程。”
“嗯，丁建发就是想拿这个跟李裕成单独谈吧，他没想到他会杀人。”荐云雪蹙了蹙眉，朱红色的小痣也跟着左右晃了晃，“拖欠薪资对他来说是小事，但是房子质量问题让他害怕了。”
“嗯，但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他大可以拿钱收买了他，总好比过犯罪。”闻时手肘撑在方向盘上，又用手支撑起脖颈，隔着距离望着荐云雪，等着她的想法。
荐云雪眼眸微微睁圆，牵扯周围细白的皮肤一紧，忽然想到了什么，正准备开口，手机铃声忽然狂响起来，在一个不大的空间内，显得尤为吵闹，她拿出手机一看，朝着闻时的方向晃了晃，轻声说，“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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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闻时精心挑选的待客酒店，早餐也是花了心思的，走的就是一个中西结合的路子，但是二人的兴致也不高，主要是想果腹而已，餐厅里面也是人多嘴杂，闻时和荐云雪也都没怎么说话，随便挑了个座，吃完就走了。
荐云雪走在闻时旁边，看他的方向跟停车场不大相关，赶忙止住了脚步，“这不是去停车场的。”
闻时微微偏头，朝着她的方向解释道，“不去停车场，今天会下雨，骑摩托不太方便。”
荐云雪望了望巨大落地窗的外面，天确实阴沉，灰蒙蒙的天像是玻璃上的尘土，惹人不快，想要抬手擦去。
走到门口闻时也没有停下，荐云雪有些犹疑但没问出口，市里她是不熟的，这么久以来唯一能记住的街道名称仅仅只有长青路。
闻时径直向前，掏出钥匙，不远处黑色越野车的车灯闪了两下，他朝荐云雪轻轻挥了挥手，“上车吧。”
行驶在路上，李裕成的公司并不难找，但是却有两个，在资本崛起的时候，裕诚就搬了出去，换了个地，生长在市中心的摩天大楼中，而旧的那个仍然在用，二人考量了下，决定还是去旧的，往现实考虑，市中心寸土寸金，确实几率也不大。
路比较偏，差不多需要四十分钟才能到，闻时看着前面的车流，问道，“丁琳琳有消息了吗？”
荐云雪把手机拿起，示意他看过来，现在才刚刚到八点。
闻时瞬间明白了过来，发出一声轻笑，“我看她昨晚估计都没睡，还以为她会半夜骚扰你。”
荐云雪摇了摇头，手机里没有她发来的短信，也没有电话。
“你说我们会不会想错了。”荐云雪把事情往最坏的地方想。
闻时双手擎着方向盘，视线直视前方，想了一会道，“不会，她会再来联系的。”
“你这么确定？”荐云雪眼底浮现出一丝疑惑。
“毕竟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啊。”闻时声音不大，接近于呢喃。
差不多四十分钟的样子，闻时先是把车开到裕诚公司附近，慢慢放缓了速度，这里属于比较偏的位置了，在整座城市的工厂区，周围都是低矮的楼房，最多不超过六楼，他们正围着公司在周围打转。
闻时想着先围绕着附近转上一圈，没找到的话，再下车一家家摸索。
从公司正门往右拐，荐云雪从车窗望去，一个六十多岁模样的男人正站在店门口，周围为了迎合公司的上班族，多开的是饭店，只有他那是一家副食商品店，独占了两个门面。既然有副食店，自然是要下车查看下的。
闻时把车停在副食店旁大门紧闭的门店外，二人便下了车，走进门开始挑挑选选。
副食店和别的店都一样，食物和日化分开，酒水则摆在收银台后面。男人从外面回来站到收银台后，像是给他们亮了亮老板的身份，闻时正打量着，甫一抬头，就看到酒水那儿，还挂着一面锦旗，上面写着“大仁大义，致王国柱”落款是叫什么每日新报的编辑社。
闻时回头，正看见荐云雪也抬头望着，二人视线一交汇，都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哟，老板，这锦旗谁送的啊？”闻时挑了挑眉，余光掠过锦旗又看向老板。
闻时的脸在不发怒的时候是完全没有攻击性的，更别说还笑了笑，清亮的的瞳仁微微睁圆，使他整个看起来十分好奇的样子。
老板闻言，放下正在整理的钱币看向他们两个，白胖的脸上抖了两下，“报社送的。”
“送你的啊？”闻时随口问道。
“那肯定，不送我的能摆在这儿吗？”老板被质疑像是有些不高兴，抖了抖白胖的脸，没好气中又带着点骄傲。
“那我们得听听了。”闻时说完，摸出烟盒，递了过去，他一般带的都是好烟。
在闻时掏出的烟盒上扫了两眼，看着他递过来的烟上扫，老板眼珠子转动几下，把烟接过后凑到闻时面前轻声道，“你们两位是记者吧？”
闻时和荐云雪对视一眼，还没等他答，老板又接着说，“我明白，微服私访嘛。”
这给他俩逗乐了，微服私访都出来了，倒是不用再费心思编排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出门在外，身份都是别人给的。
“之前也有来过的，和你们一样。”老板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好像怀揣了这个秘密后，笑容都增添了几分。
“老板果然聪明。”闻时顺着他的话讲下去。
“那可不。”老板接过闻时的烟点上，又想伸手给他点上，闻时摆了摆手，“最近嗓子不好。”
“你们想知道什么啊？”老板也没在意，直接切入正题了。
“跟我们说说这锦旗怎么来的呗。”闻时嘴角上扬，看了看外面，这个点还早，没什么人。
“这个嘛，先等等，小兄弟，我先给你看我这个酒，上档次啊，一般人来我都不卖的。”老板忽然话锋一转，转过身去拿出酒瓶。
闻时虽然不大爱喝，对酒也没多大研究，但看着上面乱七八糟的印花，也知道这也不是什么好酒。
荐云雪在一旁看着他话锋一转，无缝衔接得之利索，顿时觉得王主管来了都得甘拜下风。
“多少钱啊？”闻时知道了他的意思。
老板伸出右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个标准的八，闻时也没还价，立马数了十张给他。
“爽快，小兄弟，你是最不墨迹的一个了。”老板很是满意，马上收了钱装进盒子里。
“还有多少人对这儿感兴趣的啊？”这确实是闻时关心的地方。
“以前有，现在少了。这不每天赚点养老钱，混吃等死嘛。”老板撇了撇嘴。
荐云雪心说，这不就是三年不开张，逮着使劲薅嘛。
“那你可得跟我说说。”被使劲薅且自知的闻时也不磨叽。
“我也不兜圈子了，你们来我这，肯定也是知道点什么的吧？”老板吸了口烟咂了咂嘴，荐云雪被熏得被迫后退了一小步。
“嗯，十年前裕诚拖欠农民工工资，还闹出人命了。”
“对咯，死的那个人是我兄弟！”老板好像变了一个人，语气加重了不少，连带着烟蒂都被他咬了两下。
“当年我们一起去讨薪，那个时候不像现在啊，基本上每个地产老板都会拖欠工资。我们能怎么办呢？只能堵着门上去要。”
“那天也是我们运气好，进去正好堵着他，先开始我们还恳求着，求着他们能够还我们工钱，后来他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我们就不管了，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
“我们在那儿差不多堵了路，堵了一个多小时，当时建发就跟我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说他有个办法也许可行，他就单独去跟老板谈了？”
“跟李裕成？”闻时看他停了下来，见缝插针地问道。
“不止，李裕成还有他儿子都在。所以说我们当时觉得是个机会。”老板
“后来呢？”闻时问。
“后来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是建发出来让我们回去，说已经谈妥了，工资一定能结，让我们回去等。”
“你们当时人多吗？”闻时的手放在堆到桌子高的矿泉水箱上，轻轻在上面敲了两下。
“多，好几个呢，都去了。”老板直爽道，好似沉浸在当天的画面之中。
“大家都听见他这么说了？”闻时接着问。
“对啊，那还有假，我现在还记得，我走的时候，建发还冲我笑呢，跟我说没问题，他要再和李老板聊聊下个工地的事。”
“那最后不是说他是自杀？”闻时话锋一转，想用这个看看能不能再套出点什么。
“放屁！”说道这儿，他的情绪更为激动了，手里的烟灰都抖落在了桌上，黑灰色散了一堆，“建发怎么可能自杀？”
“后来呢？”闻时慢慢引着他往下说。
“后来我就找了记者，跟他们说不可能，建发不能是自杀。”老板眼神似乎闪过什么，激动后沉寂了一下，是啊，再不可能又能怎么样呢，尸检报告那是铁证如山吶，根本就不是他说不是自杀就不是自杀的事。
问到这儿，闻时转过身，望着荐云雪，张了张嘴，示意问她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荐云雪仍旧站在原地，问了句，“你还记得你们当时在几楼吗？”
老板目光中出现疑惑的色彩，不知道她问这个问题的用意，但还是开口回答道，“三四楼吧，就那栋。”说着他抬手指了指外面裕诚公司的方向，是一座很传统的旧式建筑，但确是这片楼里最高的，粗略数过去是有十来层，“这片建的都不高。”
“最后他的尸体是在哪儿找到的？”荐云雪回过头接着问道。
“就那边啊。”老板指了指，还是那栋楼。
“那尸体你见过吗？”荐云雪接着话茬问道。
“哪能啊，我们还没到，警察就把尸体带走了，说是保留证据。”讲到这儿，老板语气忽然变得狠厉，“保留证据，我呸！结果就出个自杀出来。”
问完，三个人都没再说话，沉默了会，闻时看着荐云雪微微摇了摇头，又转向老板方向，右手抬起，冲他竖了个大拇指，“老板真是大义。”
老板反应也很快，“那是我的兄弟啊，都是我该做的。”
“那老板，你这样不害怕他们打击报复啊？”闻时笑问道。
“我行的正坐得端，什么都不怕。”老板摆了摆手，一片正义凛然的样子。
从老板的店走出来，之前的阴云似乎散去了不少，没被乌云覆盖处，泛着细碎的光亮。
二人一齐上了车，没有着急发动，闻时还把重金得来的酒往后座放了放，开口道，“你相信他说的话吗？”
“信。”荐云雪只说了一个字，倒让他好奇了，便反问道，“不怕他被人收买了？”
荐云雪轻轻摇了摇头，“真要被收买，他就不会找报社了，这老板也是个聪明人，报社一来就是他的一层保护伞，知道的人越多，他越是安全。要是他们朝他下手，我看这个谎就圆不过去了。”
闻时漾起笑，嘴角的涡旋加深，他们确实想到一块去了。
“消息还是有用的，你记得丁琳琳说过什么吗？”闻时问道，“她说丁建发曾经说过他们修的房子是豆腐渣工程。”
“嗯，丁建发就是想拿这个跟李裕成单独谈吧，他没想到他会杀人。”荐云雪蹙了蹙眉，朱红色的小痣也跟着左右晃了晃，“拖欠薪资对他来说是小事，但是房子质量问题让他害怕了。”
“嗯，但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他大可以拿钱收买了他，总好比过犯罪。”闻时手肘撑在方向盘上，又用手支撑起脖颈，隔着距离望着荐云雪，等着她的想法。
荐云雪眼眸微微睁圆，牵扯周围细白的皮肤一紧，忽然想到了什么，正准备开口，手机铃声忽然狂响起来，在一个不大的空间内，显得尤为吵闹，她拿出手机一看，朝着闻时的方向晃了晃，轻声说，“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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