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副局看着眼前的录音笔，又抬头瞟了一眼闻时，不疾不徐地拿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找到证据了？”沉默了半晌，他才缓慢开口。
闻时站在杨副局的办公桌前，眸光深邃，他想要一个解释，一个关于他为什么会去南山，为什么会查到这里的解释。
“杨叔，当时我去南山是你安排的吗？”闻时没多弯弯绕绕，直接问道。
杨副局心中微动，这就叫上叔了，这孩子是不如小时候好骗了。
心里是这样想，但表情没什么变化，他眼皮都没抬下，开口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天是你站在这儿，告诉我你要去的吧。”
就是因为这点，闻时才站在这里问杨副局，当时确实是因为去的是火葬场，大家都没有人动，他才主动请命，总不能杨副局连这都算到了吧？
他还确实能！
闻时算是杨副局看着长大的，更别说之后来了南源市局，抬头不见低头见，什么秉性他完全了解，在这种情况下做出什么选择他也能把控个八九不离十。
杨副局像喝酒一样，沿着茶杯的边缘了呷一口，又咂摸了一下，才抬头看着闻时道，
“木春在天上看着呢。”
闻时抬起头，看着杨副局因为年龄大了浑浊但精明的双眼，眼底有一种我就知道是你的表情。
杨副局没做理会，只是摆摆手，“去吧。”
“杨叔，我再问一句，我爸是你们博弈的牺牲品吗？”闻时压抑不住，想到背后的黄雀，那种如深渊般深不可测的感觉，他就感受脊背发凉，越深究越不敢直视真相。
“不是。”杨副局这次没有故作深不可测，答得很快。
“好。”闻时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外面天气微冷，太阳像是冰箱里的灯，只做摆设，起不了一点作用。
*
与此同时，丁琳琳正在出租屋内收拾东西，本来打算昨晚离开南源，但是由于雨太大了，拖到了早上出发。
还没等她收拾好东西，外边敲门声忽然响起，丁琳琳警惕地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向外面——
没人。
她疑惑地摇摇头，又重新走回房间收拾，要整理的东西不多，但她怕忘带东西，所以又仔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她联想到严满生的死亡，心里突突的，感觉有些害怕。
这次她没走到门前，而是拨通了闻时的电话，她知道他现在可能很忙，但是实在是没办法了，她不敢出去，又害怕外面的人极端地闯进来，像杀严满生一样，把她也杀了。
电话接通，丁琳琳小心翼翼地说了敲门的事情，现在外面的敲门声仍然存在，闻时让她先别轻举妄动，问到了地址就挂了电话。
好在丁琳琳租的地方不是老破小，有着坚固的门窗，这还得感谢裕诚开在城中，这边的房子都是簇新的，一时半会不害怕他们破门而入。
闻时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分配任务，抓捕李光烨的计划已经铺陈开来。
走之前，他想了想严满生的遗容，走之前打开最底下的抽屉，把枪别到了腰上。
丁琳琳看着墙上的钟表一分一秒地转动，门外的敲门声在每当她以为人已经走了的时候，又重新开始响了，十分折磨人的精神。
二十分钟还没等到闻时，丁琳琳坐立难安，想再给闻时打个电话，但又想到市公安局离这里本来就有二十多分钟的车程，又按捺住了。
又煎熬了十分钟，外面的敲门声好似消失了，丁琳琳的手机铃声响起，看到是闻时，才松了一口气接了电话。
“喂，闻警官。”丁琳琳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开门，是我。”闻时声音冷冽，但充满了安全感。
丁琳琳走到门口，从猫眼看过去，果然是闻时，才立马打开了门。
闻时没进门，而是扫了眼里面道，“东西收拾好了吗？这里不安全了。”
“好了好了。”丁琳琳把行李箱拖了出来。
闻时接过箱子，带着丁琳琳下了楼上了车。
“我先带你去公安局，安全些。”闻时启动车子，看着前面的道路说道。
“闻警官，是我暴露了吗？”丁琳琳不解。
“不是。因为我给李光烨透露了李裕成或许有孩子的事，他调查李裕成的时候发现了你。”闻时接到丁琳琳的电话就想到了，如果是李裕成的人动手应该会更早些，而不是等到现在。
“啊……”丁琳琳不知道该说什么，闻时把责任已经全部包揽了过去。
车上的静默让丁琳琳有些难受，想着缓和一下车内的氛围。和倒熟不熟的人聊共同认识的人最有效了，她斟酌了下开口，“荐小姐现在安全吗？”
闻时微微点了点头，荐云雪暂时还没有暴露，就算李光烨见过这个人，但他不知道她在哪儿。
“那就好。”丁琳琳小声道。
“闻警官，你和荐小姐是不是在谈恋爱啊？”丁琳琳好奇地八卦了下。
“还没。”闻时摇了摇头，嘴角弯了弯。
丁琳琳见他这个神情，就知道十拿九稳了。
“荐小姐运气真好，身边有闻警官。”丁琳琳是有点艳羡的，毕竟古人不是都说只羡鸳鸯不羡仙吗，更何况闻警官年轻有为，长得又帅，真是人间难得。
闻时注视着前方，抿了抿嘴笑道，“是我运气好，身边有云雪。”
还没等丁琳琳反应，他可能觉得自己说得还不够，又补充了一句，“遇见她是我这一生中最幸运的事了。”
丁琳琳见他一提到荐云雪就一脸幸福的模样，心里想着，这个话题算是开对了。
“那以后可要请我喝喜酒。”丁琳琳见他甜蜜样子，玩笑道。
闻时听到喜酒二字，不知为什么心意微动，好像触碰到他神经末梢最敏感的那一节，他没有想过那么长远。
但他也笑着点了点头。
回到警局，闻时找了个实习生给丁琳琳安排休息的地方，他忽然开口道，“待会会见到你的父亲。”
“啊？”丁琳琳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上次她提出想见的时候，他说不是时候，但是他这样说得又太突然，好像准备了十年还没有准备好。
“你要见吗？”闻时见她的神色，继续问到。
丁琳琳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几下头。
安顿好了丁琳琳，闻时迈进办公室，拨通了章响的电话，“怎么样了？”
“李光烨没在，他的老巢太多了。”章响忍不住吐槽，天杀的有钱人，狡兔才八窟，但他有八十窟。
“去裕诚集团，他有股份，去逼李裕成交人。”闻时眸光一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李光烨能够逃脱法网是因为背后有裕诚集团，现在被抓也是因为背后有裕诚集团，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毕竟裕诚集团的太子爷杀人，不知道股民知道了，股价会跌多少呢，他们不敢坐视不管的。
“好嘞，闻哥。”章响得到了方向，答应得响亮。
闻时驱车往南山火葬场赶去，之前本来打算和法医部的一起去，但因为丁琳琳的事情耽误了一下，只好现在再跟上去了。
荐云雪早就得到了消息，早上的时候，闻时往警局，她回南山，等着他来。
法医部的人忙进忙出，王主管在一旁不敢搭腔，他以为是他知道那辆来车的事暴露，只是惋惜没有什么好的把柄拿捏赵阎王，又担心南山火葬场被查，自己饭碗不饱，思绪已经联想到认为去北山火葬场应该没有这边的油水丰厚，
闻时车开得快，也没落后多少，赶到的时候，法医部的人刚好抬出凌斌的尸体。
这次出警也十分仓促，但是带来的好处是没多少人知道，不然凭凌斌的身份，粉丝如果前来围观会非常麻烦。
荐云雪很自然地走到闻时旁边，看着大家忙进忙出，“刚刚他们已经给赵老板打电话了，他还在赶回的路上。”
“那他肯定会很惊喜。”闻时勾了勾嘴角，赵老板多半以为是丁建发的尸体被捅出了，没想到还有一具。
这南山火葬场埋藏的秘密可真是多啊。
“这次可能会给他好好长一次记性，尸体放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荐云雪笑了笑。
“怎么样，抓到李光烨了吗？”荐云雪侧过头看着闻时道。
“还没，不过快了。”闻时低声道，“我让章响去公司要人去了。”
周围还有不少人想要围过来，但都被警察劝走了，闻时心想还好老周他们不在，不然又要一番社交。
闻时逆着人流，走到冷冻室里，他戴上手套，精准地走到丁建发面前，朝着法医部的人道，“这具也带走。”
法医部的小年轻面面相觑，来的时候没说有两具啊。
“闻哥，这具也是吗？”有人开口问了。
“嗯。”闻时点了点头。
其他人也很利落，照着之前的流程，把这具也搬了出去，时隔十年，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丁建发这十年来第一次得见的天光。
“找到证据了？”沉默了半晌，他才缓慢开口。
闻时站在杨副局的办公桌前，眸光深邃，他想要一个解释，一个关于他为什么会去南山，为什么会查到这里的解释。
“杨叔，当时我去南山是你安排的吗？”闻时没多弯弯绕绕，直接问道。
杨副局心中微动，这就叫上叔了，这孩子是不如小时候好骗了。
心里是这样想，但表情没什么变化，他眼皮都没抬下，开口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天是你站在这儿，告诉我你要去的吧。”
就是因为这点，闻时才站在这里问杨副局，当时确实是因为去的是火葬场，大家都没有人动，他才主动请命，总不能杨副局连这都算到了吧？
他还确实能！
闻时算是杨副局看着长大的，更别说之后来了南源市局，抬头不见低头见，什么秉性他完全了解，在这种情况下做出什么选择他也能把控个八九不离十。
杨副局像喝酒一样，沿着茶杯的边缘了呷一口，又咂摸了一下，才抬头看着闻时道，
“木春在天上看着呢。”
闻时抬起头，看着杨副局因为年龄大了浑浊但精明的双眼，眼底有一种我就知道是你的表情。
杨副局没做理会，只是摆摆手，“去吧。”
“杨叔，我再问一句，我爸是你们博弈的牺牲品吗？”闻时压抑不住，想到背后的黄雀，那种如深渊般深不可测的感觉，他就感受脊背发凉，越深究越不敢直视真相。
“不是。”杨副局这次没有故作深不可测，答得很快。
“好。”闻时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外面天气微冷，太阳像是冰箱里的灯，只做摆设，起不了一点作用。
*
与此同时，丁琳琳正在出租屋内收拾东西，本来打算昨晚离开南源，但是由于雨太大了，拖到了早上出发。
还没等她收拾好东西，外边敲门声忽然响起，丁琳琳警惕地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向外面——
没人。
她疑惑地摇摇头，又重新走回房间收拾，要整理的东西不多，但她怕忘带东西，所以又仔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她联想到严满生的死亡，心里突突的，感觉有些害怕。
这次她没走到门前，而是拨通了闻时的电话，她知道他现在可能很忙，但是实在是没办法了，她不敢出去，又害怕外面的人极端地闯进来，像杀严满生一样，把她也杀了。
电话接通，丁琳琳小心翼翼地说了敲门的事情，现在外面的敲门声仍然存在，闻时让她先别轻举妄动，问到了地址就挂了电话。
好在丁琳琳租的地方不是老破小，有着坚固的门窗，这还得感谢裕诚开在城中，这边的房子都是簇新的，一时半会不害怕他们破门而入。
闻时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分配任务，抓捕李光烨的计划已经铺陈开来。
走之前，他想了想严满生的遗容，走之前打开最底下的抽屉，把枪别到了腰上。
丁琳琳看着墙上的钟表一分一秒地转动，门外的敲门声在每当她以为人已经走了的时候，又重新开始响了，十分折磨人的精神。
二十分钟还没等到闻时，丁琳琳坐立难安，想再给闻时打个电话，但又想到市公安局离这里本来就有二十多分钟的车程，又按捺住了。
又煎熬了十分钟，外面的敲门声好似消失了，丁琳琳的手机铃声响起，看到是闻时，才松了一口气接了电话。
“喂，闻警官。”丁琳琳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开门，是我。”闻时声音冷冽，但充满了安全感。
丁琳琳走到门口，从猫眼看过去，果然是闻时，才立马打开了门。
闻时没进门，而是扫了眼里面道，“东西收拾好了吗？这里不安全了。”
“好了好了。”丁琳琳把行李箱拖了出来。
闻时接过箱子，带着丁琳琳下了楼上了车。
“我先带你去公安局，安全些。”闻时启动车子，看着前面的道路说道。
“闻警官，是我暴露了吗？”丁琳琳不解。
“不是。因为我给李光烨透露了李裕成或许有孩子的事，他调查李裕成的时候发现了你。”闻时接到丁琳琳的电话就想到了，如果是李裕成的人动手应该会更早些，而不是等到现在。
“啊……”丁琳琳不知道该说什么，闻时把责任已经全部包揽了过去。
车上的静默让丁琳琳有些难受，想着缓和一下车内的氛围。和倒熟不熟的人聊共同认识的人最有效了，她斟酌了下开口，“荐小姐现在安全吗？”
闻时微微点了点头，荐云雪暂时还没有暴露，就算李光烨见过这个人，但他不知道她在哪儿。
“那就好。”丁琳琳小声道。
“闻警官，你和荐小姐是不是在谈恋爱啊？”丁琳琳好奇地八卦了下。
“还没。”闻时摇了摇头，嘴角弯了弯。
丁琳琳见他这个神情，就知道十拿九稳了。
“荐小姐运气真好，身边有闻警官。”丁琳琳是有点艳羡的，毕竟古人不是都说只羡鸳鸯不羡仙吗，更何况闻警官年轻有为，长得又帅，真是人间难得。
闻时注视着前方，抿了抿嘴笑道，“是我运气好，身边有云雪。”
还没等丁琳琳反应，他可能觉得自己说得还不够，又补充了一句，“遇见她是我这一生中最幸运的事了。”
丁琳琳见他一提到荐云雪就一脸幸福的模样，心里想着，这个话题算是开对了。
“那以后可要请我喝喜酒。”丁琳琳见他甜蜜样子，玩笑道。
闻时听到喜酒二字，不知为什么心意微动，好像触碰到他神经末梢最敏感的那一节，他没有想过那么长远。
但他也笑着点了点头。
回到警局，闻时找了个实习生给丁琳琳安排休息的地方，他忽然开口道，“待会会见到你的父亲。”
“啊？”丁琳琳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上次她提出想见的时候，他说不是时候，但是他这样说得又太突然，好像准备了十年还没有准备好。
“你要见吗？”闻时见她的神色，继续问到。
丁琳琳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几下头。
安顿好了丁琳琳，闻时迈进办公室，拨通了章响的电话，“怎么样了？”
“李光烨没在，他的老巢太多了。”章响忍不住吐槽，天杀的有钱人，狡兔才八窟，但他有八十窟。
“去裕诚集团，他有股份，去逼李裕成交人。”闻时眸光一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李光烨能够逃脱法网是因为背后有裕诚集团，现在被抓也是因为背后有裕诚集团，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毕竟裕诚集团的太子爷杀人，不知道股民知道了，股价会跌多少呢，他们不敢坐视不管的。
“好嘞，闻哥。”章响得到了方向，答应得响亮。
闻时驱车往南山火葬场赶去，之前本来打算和法医部的一起去，但因为丁琳琳的事情耽误了一下，只好现在再跟上去了。
荐云雪早就得到了消息，早上的时候，闻时往警局，她回南山，等着他来。
法医部的人忙进忙出，王主管在一旁不敢搭腔，他以为是他知道那辆来车的事暴露，只是惋惜没有什么好的把柄拿捏赵阎王，又担心南山火葬场被查，自己饭碗不饱，思绪已经联想到认为去北山火葬场应该没有这边的油水丰厚，
闻时车开得快，也没落后多少，赶到的时候，法医部的人刚好抬出凌斌的尸体。
这次出警也十分仓促，但是带来的好处是没多少人知道，不然凭凌斌的身份，粉丝如果前来围观会非常麻烦。
荐云雪很自然地走到闻时旁边，看着大家忙进忙出，“刚刚他们已经给赵老板打电话了，他还在赶回的路上。”
“那他肯定会很惊喜。”闻时勾了勾嘴角，赵老板多半以为是丁建发的尸体被捅出了，没想到还有一具。
这南山火葬场埋藏的秘密可真是多啊。
“这次可能会给他好好长一次记性，尸体放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荐云雪笑了笑。
“怎么样，抓到李光烨了吗？”荐云雪侧过头看着闻时道。
“还没，不过快了。”闻时低声道，“我让章响去公司要人去了。”
周围还有不少人想要围过来，但都被警察劝走了，闻时心想还好老周他们不在，不然又要一番社交。
闻时逆着人流，走到冷冻室里，他戴上手套，精准地走到丁建发面前，朝着法医部的人道，“这具也带走。”
法医部的小年轻面面相觑，来的时候没说有两具啊。
“闻哥，这具也是吗？”有人开口问了。
“嗯。”闻时点了点头。
其他人也很利落，照着之前的流程，把这具也搬了出去，时隔十年，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丁建发这十年来第一次得见的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