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慕良遇摔出宁若英,迎着群雄,笑道:“没想到今日有这么多中原武林人士赶来浊轮寨送死,看来我离开夜月狼骑之前,又能为宗主立下一功。你们谁先上来?”

    九路门派的掌门、帮主、门主纷纷飞身下马,将卫慕良遇围在中间。洛水帮帮主何江海先开口道:“在下有两个侄儿,何千秋与何万年,是不是遭你们暗算,被你们掳到西夏去了?”卫慕良遇斜眼瞧了瞧他手中的铁桨,笑道:“暗算?你也太抬举他们的铁桨功夫了,我对付他们二人,何须暗算?”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宁明理,笑道:“算起来,这二人投胎也该有十余年了,与我们世子年龄相仿。”

    何江海大怒,挥起铁桨,往卫慕良遇头顶打去。潇湘派掌门顾游川急道:“何兄小心!”却见卫慕良遇先是左手一拳,打在铁桨上,削去铁桨的劲力,再用右爪抓住铁桨,任凭何江海如何使力,都拽不动铁桨分毫。

    顾游川心知何江海已陷险境,立时拔出金笛,以精妙的打穴功夫扑向卫慕良遇。千剑堂少堂主柳伯玉道:“这女贼杀害多位武林同道,还与她讲甚么江湖道义,我们一齐同心协力杀了她!”说话间已挺起双剑,刺向卫慕良遇。群雄纷纷掏出兵刃,往卫慕良遇身上招呼。

    卫慕良遇右臂一挥,竟将何江海连人带桨舞了一圈,这一人一桨好似她的兵刃一般。群雄纷纷收招,害怕误伤何江海,心中皆是惊叹这二品狼骑果真名不虚传,仅臂力而言,便胜过中原武林中不少号称天生神力的高手。

    金刀门门主赵良彪道:“何帮主,你快些放手,不要抓着你的铁桨了,以免兄弟误伤了你。”

    卫慕良遇笑道:“你要他放手?好,我来帮他!”说罢,疾速一甩,竟将何江海甩飞出去,随即又甩出铁桨。那铁桨如利箭一般,直往何江海的头顶飞去。群雄惊呼不妙,事出突然,就算自己掷出兵刃也难以追上那铁桨,眼见何江海要惨死于自己桨下。

    所幸四周空旷,何江海与铁桨一前一后,贴地平飞而去。假若有树木挡住何江海身子,那铁桨必已击碎其头颅。另一侧的陆云白捡起地上长枪,等何江海在自己面前飞过,立即用力掷出长枪,希望撞歪铁桨,保住何江海性命。陆云白扔得很准,那长枪从侧面撞上铁桨,群雄立时欢呼。

    怎料这铁桨是被卫慕良遇以十成内力甩出,何其刚猛,眼见那长枪刚刚撞上铁桨,竟被弹飞,而铁桨方向并未改变,仍是对准了何江海的头部飞去。

    “嗖嗖”两声箭响!

    从远处射来两支利箭,迅疾如电,在铁桨离何江海越来越近,即将击碎何江海头颅的瞬间,连续击中铁桨侧面,总算将铁桨打歪方向,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何江海。群雄又惊又喜,再见那铁桨已插入泥土,桨头没入土中约莫一尺多深,足见卫慕良遇的内力之深厚。

    卫慕良遇不禁皱眉,看向利箭射来的方向,她在中原武林横行多年,还从未见过有如此劲力的高手。

    群雄也望着那个方向,个个欣喜,不住地道:“她也来了!”“幸亏她赶来了!”“她若没来,何帮主已经脑浆涂地了。”

    宁若英心中正好奇到底是哪个英雄好汉让群雄这般欣喜,却在眨眼间,便见一个少女单手持弓,白马金鞍,疾驰而来。晨风鼓起少女白衫,远远瞧去,宛若月中仙子,纵马跃入凡尘。及至近处,但见这少女双靥含笑,剑眉冰眸,容貌甚美。

    卫慕良遇叹道:“没想到中原武林竟有如此年轻的高手,还是个女娃。敢问高姓大名?”赵良彪笑道:“华山派明知书明姑姑,你总听说过吧?”卫慕良遇道:“明女侠的大名,那自然是如雷贯耳。”

    卫慕良遇不仅知道明知书,还知道她是宗主的亲姊姊,且宗主曾说他姊姊的武学修为不在他之下,若他没有研习司订九门秘籍,必定不是姊姊对手。

    却听赵良彪续道:“这位姑娘,便是明姑姑唯一嫡传的女弟子,叫左采葵。”

    宁若英心中一凛,更仔细地瞧那姑娘,暗道:“原来她就是陆哥哥心里爱慕的左采葵,真真切切是神仙中人。”再转头看向陆云白,笑着摇摇头,又暗道:“原来陆哥哥不是妄自菲薄,就算是天下最好的男子,也不见得能配得上这位姑娘。”正巧陆云白也看向宁若英,一瞧她脸上神色,便猜出她心中所想,也笑了一笑,暗道:“看来宁妹妹见到左姑娘,知道我此前所言非虚。”

    却听左采葵对群雄说道:“我今夜刚回麟州便听说此事,知道诸位英雄好汉为了一位素不相识的姑娘以身犯险,只因这姑娘是姑姑的侄女,姑姑定感念诸位英雄的恩情,我先替姑姑谢过诸位。”群雄忙自谦让,均觉能为明知书做些事情,脸上倍有容光,各自握紧兵刃,随时要与卫慕良遇搏命。

    卫慕良遇道:“今日且看在左姑娘的面子上,我便将西夏世子宁明理作为大礼送给诸位了。不论是谁,擒获西夏世子献与宋廷,应该是一件天大的功劳吧。”她心中不知道明知书会不会也来此处,自忖不是明知书的对手,到时候恐怕想走也走不了。但她临走前也要用宁明理作饵,看能不能激起他们内部的暗斗。当下话音刚落,便见她身形一晃,人已在五六丈外,飘然而去。

    群雄长吁一口气,均不敢贸然去追她,却听远处传来卫慕良遇的声音:“今日在场的诸位,我卫慕良遇起誓,一定会将你们一个一个杀死,连同你们的家人和徒弟们,一个都跑不了!哈哈哈哈!”

    眼见一些群雄面露忧色,左采葵劝慰道:“此等恶贼,姑姑会想方设法除掉她,诸位不用放在心上。”当下又安排温道存和温道隆替陆云白疗伤,冷思道、冷思元和元载救助玄清剑派的韩掌门及其手下,柳伯玉和易羡之照料梅寒卿。

    左采葵自己则走到宁若英身旁,先用白衫遮住她的周遭,再拨开她左肩衣裳,轻轻按压,查看其左肩伤势,片刻后安慰道:“宁姑娘不用担心,左肩內筋未断,只要找麟州城名医帮忙,定能复原如初。”宁若英道:“左姊姊你真厉害,我还从未见过卫慕良遇这般胆怯,竟会主动退却。”左采葵笑道:“我是狐假虎威罢了,她真正怕的应该是我师父,也就是你姑姑。”

    宁若英看着不远处坐着的宁明理,问道:“左姊姊,这个西夏世子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你们打算如何处置他?”

    左采葵道:“我来之前见过姑姑,她的意思是能救则救,能放则放。”她侧头看了看群雄,见那顾游川、柳伯玉、施不得和元载等人在说话间不时看向宁明理。左采葵又道:“只是卫慕良遇方才说的那些话,让这件事变得困难起来。”

    众人替伤者疗伤包扎,又掩埋了几具尸首,不觉已过辰时。左采葵安排众人席地而坐,吃一些随身干粮,又让周辅臣与周辅义带宁明理来到众人面前。

    宁明理看着宁若英的左肩,问道:“姊姊的伤势,无甚大碍吧?”

    梅寒卿道:“你不用惺惺作态,若真个关心你姊姊,可舍得将解药给她?”宁明理笑道:“我担心姊姊养伤耽误时日,导致毒发可就无趣了。至于解药,我从不随身携带,等姊姊办完事情,我自然会奉上解药。”梅寒卿道:“你姊姊今日从卫慕良遇手中救了你,若论一命换一命,你也应该替你姊姊解了毒。”宁明理道:“甚么叫应该?是我让她来救我?”转头看着宁若英,笑道:“姊姊,你觉得我被你救下了,是不是应该高兴应该感激你?错了!你今日若是败在卫慕良遇手中,你我都被她杀死,让娘亲埋怨你,让她知道自己信错了人。这或许,更教我高兴。”

    宁若英心知无法从他那里拿到解药,直摇头道:“明理,你何时变得如此偏执?”忽听陆云白挪到自己身边,轻声问道:“宁姑娘,你中毒了?”宁若英遂将如何被迫服毒,如何答应宁明理找爹爹与小弟回来见娘亲一事讲述一遍。陆云白道:“好,我帮你找。”

    金刀门赵良彪向左采葵问道:“左姑娘,方才那个二品狼骑娘们有句话也没说错,擒获西夏世子是份天大的功劳。只是这份功劳,该怎么分呢?”见左采葵面露难色,以为她顾虑功劳难分公平,忙道:“首功嘛,自然是明姑姑与左姑娘的,而在场的十家门派……”

    宁明理笑着打断道:“功劳还是灾祸,恐怕这位老前辈一点也分不清楚。”赵良彪大怒,甩出镶着金边的刀鞘,直往宁明理的腮边打去。只听“砰”的一声,刀鞘被长弓架住,正是左采葵拦住了他。左采葵道:“赵门主内功深厚,有千钧神力,万一打坏了西夏世子,姑姑责怪事小,惹恼朝廷就不好了。”群雄听了都觉有理,纷纷责怪赵良彪鲁莽。

    宁明理道:“我父王凶悍自负,薄情寡恩,前皇后卫慕氏刚刚为他生下孩子,只因新皇后野利氏说了一句这小孩长得不像他,他便杀了卫慕氏及其幼子。你们妄想以我的性命要挟我父王,那是决不可能成功的。他为了巩固王位,连亲生母亲都杀害,怎会为我这条小命舍弃他的利益呢?”眼见众人在思索自己的言语,又笑道:“你们强留我于宋境,只会招来灾祸,一来呢,会有无数的狼骑来寻我,来找你们的麻烦,甚至有一品狼骑前来。再则呢,你们认为将我献给宋廷,便能得到奖赏。恰恰相反,这会给我父王一个发兵麟州的理由,甚至还给了大辽一个发兵助夏的理由,到时候,宋廷是会奖赏你们呢,还是会杀你们的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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