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方法不行,你瞧,他都没什么变化。”

    “那你说该怎么办?”

    剑宗弟子们正争执着,有一个人却突然揉了揉眼睛,疑惑地看向某处。

    “怎么了?”有人问。

    那人一开始不确定,却越想越觉得蹊跷,指向不远处的墙角:“我好像看到有个人影过去。”

    “说不定那便是凶手!”

    这样一句话落下,几个弟子立刻飞奔出去抓人,还真抓过来一个。

    年纪不大,同他们差不多是个少年,口中辩解着:“抓我做什么,我就在附近住,出来散散步都被你们抓住,快快将我放开。”

    身上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看起来确实没什么疑点。

    “咦?”有个人出声,“我好像在哪见过你,好像是蕴天宫的吧?”

    “将他带到尊上面前去!”

    一群人忽然将一个人扭送到燕忱面前,那人在地上不住挣扎着,一脸不服气地看向燕忱和池晚。

    “禀告尊上,我们捉住一个蕴天宫的人,该怎么处置?”

    还没等燕忱说话,那人倒先骂起来了:“呸,你们凭什么抓我,就因为我是蕴天宫的弟子,就来不了剑宗的地方吗?你们未免太独断专横了。”

    “还有你,你这个妖女!”他怒气冲冲地看向池晚,“你害了我们蕴天宫那么多人,你去死!”

    剑宗的弟子喊道:“不许骂池师妹!”

    听见这个称呼,池晚愣了一下,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看向说话那人,才想起来似乎一起在知善堂上过课。

    燕忱乜了他一眼:“让他闭嘴,手脚绑上,关起来。”

    “唔唔唔——”

    “需要告知关宫主一声来领人么?”

    燕忱:“不用,她未必不知道。”

    回去以后,池晚想起燕忱和江怀渚“今日必须把这药喝了”的嘱咐,不情不愿挪到药房,正巧药房有个师妹在煎药,药炉她正占着。

    师妹问:“池师姐,你要用吗?”

    池晚也有些惊讶:“你认识我?”

    师妹赧然:“是的呀,听上傀儡课的师兄说你可厉害啦。”

    池晚又有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错乱。已然隔了一世,却总有没见过的面孔,唤她师姐师妹,一样的溢美之词,就好像这一切从来没有变过。

    从戮仙台以后,她见到的每一个外人,就像方才那个蕴天宫的弟子,见到她都是破口大骂。但在剑宗,却没有人对她提出过质疑。

    她何尝不知道,这是燕忱在背后为她默默做的事。

    师妹说话的声音让她回神:“师姐,你要煎药吗?”

    池晚:“嗯,对。”

    “我来帮你煎吧,师姐你住在哪间,我帮你送去。”师妹甜甜笑着。

    “那……就多谢了。我就住在那边第二间。”

    没过多久,师妹便端着药过来。

    师姐的隔壁便是燕忱的住处,他此时正巧走到附近,师妹见他,怯怯地行了一礼:“见过尊上。”

    燕忱瞥了眼她手中的碗:“这药是?”

    “是帮师姐煎的。”

    池晚听见动静,出来接过碗,道:“多谢师妹。”

    刚端起碗来要喝下去,燕忱又叫住了她:“等等。”

    池晚便知道,燕忱的疑心病又犯了。她将碗递过去,问道:“能有什么问题?”

    师妹看得愣住。

    燕忱低下头,嗅了嗅味道,又不确定地嗅了几下,眉头渐渐皱起。

    “你闻一闻?”

    池晚摇摇头:“我这鼻子不太好用。”

    燕忱便叫道:“江怀渚!”

    江怀渚住在池晚的另一侧,不想听见这声音都难,他推门出来,眉间有些不耐:“又怎么了?”

    燕忱将碗递出去。

    江怀渚闻了这药以后,也有些迷惑:“闻着是有些不对,又有些难以确定。谁煎的药?”

    师妹此时已经吓得瑟瑟发抖:“回仙尊,是我煎的。我我亲自抓的药,应当不会有错才是……”

    江怀渚凝眸看着她的表情,不似作假:“药渣倒在哪里了,带我去。”

    未过多时,江怀渚将一块手帕扔在桌上,里面包着一小团药渣。

    燕忱与江怀渚此时难得和谐,一起趴在桌子上翻看那些药渣,一样一样辨认过后,终于在里面发现一种新的成分。

    江怀渚更精通药理,举着那片残渣:“这是灵刺草,倒没什么毒性,只是吃了身上会发痒。”

    师妹回忆道:“煎药中途,我确实出去了一会儿,不过马上就回来了。”

    池晚的目光却忍不住停留在江怀渚那块手帕上。虽然被药渣染上了些许污渍,却还能清晰地看到上面的图案,一只屹立在高山上的孤鹤,俯视众生。

    她想起来了,那是她带给师父的生辰贺礼。

    针脚、手法和燕忱那块手帕有些像,几乎一样。

    这两块手帕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但燕忱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还将药渣零零散散地铺在手帕上每个角落。

    这让她也难免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毕竟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不大可能没有印象。

    燕忱没有将注意力放在那块手帕上,也加入了灵刺草的讨论:“并非毒杀,而是泄愤。不用想,谁刚被抓来,就是谁做的。”

    那蕴天宫弟子确实有点本事,已经不在关他的那间屋子里了。

    他逃走以后,去药房给池晚的药放了点灵刺草,然后在艰难出逃的过程中,又落入巡逻的剑宗弟子魔爪。

    他跪在燕忱面前,仍不知悔改,十分嘴硬:“灵刺草是我下的,那又怎么了,我就是讨厌她!”

    池晚坐得高,弯腰俯视他:“你叫什么?”

    他被她明丽的样貌晃了晃神,待回过神来又忍不住唾弃自己。

    “你问我叫什么想要干嘛,想要报复我吗?”

    只见那妖女笑了一声,上挑的眼尾里满是不屑:“我若想杀你,直接在这里杀了便是,甚至还有光明正大的理由。”

    “哼。”他微微低下了头,“我叫……莫谦。”

    “你来青野驿做什么,总不是为了骂我、给我下毒吧?”

    莫谦咬了咬牙,道:“我只是想看看你们有没有什么法子,治疗那些犯了病的百姓。”

    他这回跟随宫主,被她拽出藤蔓的人死状惨烈,分崩离析,不忍再视。但他们又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他只能偷偷来到青野驿,看剑宗是如何解决此事的。

    但剑宗的人听他这样说完,脸上并无什么得意之色,看来他们也没能找到方法。

    池晚手指绕着头发玩儿,不甚在意道:“哎呀,是有点进展。”

    莫谦睁大了眼睛,一脸求知欲。

    池晚:“但是不想告诉你。”

    莫谦一脸受了莫大打击又不知道该骂什么的模样。

    看得燕忱在一旁发笑。她这样恣意就很好,这才是她应该有的模样,而不是被盛名所累。

    池晚一路走到莫谦身后,拎起他的后脖领,将他像小鸡似的提起:“走,姑奶奶亲自关你进去。”

    “你你、你对我这样也便罢了,百姓是无辜的!你不能因为是生活在蕴天宫附近的百姓,就对他们见死不救!”

    啧,这倒是个胸怀大义的小朋友。

    眼见着池晚走出去,一群剑宗弟子也跟在她后面瞧热闹去了。

    倒是个好说话的时机。

    燕忱伸手,挡在江怀渚面前:“云阙仙尊且等一下。”

    江怀渚脚步停顿,看燕忱这架势是不等也得给他等,看不出半分尊重的意思。

    “有何贵干?”

    一来一回,言语倒是极尽客套,可句中的锋芒相对已隐藏不住。若池晚在场,只怕又要头疼了。

    “仙尊的手帕被药渣弄脏了,本座帮你清理以后归还。”

    江怀渚眸中掩不住震惊之色:“……什么?轮不到你来清理吧。”

    燕忱:“你是阿晚的师尊,我清理有什么不妥么?”

    江怀渚气得耳根有些发红,还没见过这样厚颜无耻的后辈,言辞犀利地问:“你连阿晚以前送给我的手帕都看不惯么,也要夺走?燕忱你真是无可救药!”

    “谁说本座要夺走,一定还你。”

    燕忱从他手中抢过手帕,还不忘留一句:“别和她说。”

    “我不信。”江怀渚冷冷看着他,“你即刻清理,即刻还我。”

    燕忱懒得与他多说,直接拿出自己原有的那方手帕,细细比对了一下。

    这样放在一起看更加直观,这两方手帕确实出自同一人之手。

    燕忱瞳孔微颤,漆黑的眸中不断掀起惊诧的巨浪,找寻了多年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所以,每当他最狼狈之时,都会遇到的人,是她么?

    但她却不记得这块手帕了。

    也是,她一年救过的人,没有上千也有几百,怎会对他挂心。她不记得那时的他,也许是件好事。他不想让她看见他那样狼狈的模样。

    江怀渚看到另一方手帕,诧异地问:“你的从何处来?”

    燕忱将江怀渚的塞回到他手中,道:“拿好了,别和她说。”

    江怀渚皱着眉,手帕上的污渍,一点都没有被清理,所以他只是想借去看一看?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池晚送他此生辰贺礼时才多大,难道那个时候燕忱就开始带坏她了?

章节目录

黑化尊上的早死白月光竟是我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迟楚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迟楚并收藏黑化尊上的早死白月光竟是我最新章节